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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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中,十座搭建好的擂台顷刻坍塌。

大部分弟子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见擂台化为灰烬,纷纷发出惊呼声。

丘润雨面色为沉,看向身旁大弟,给她递了个眼神,青雾心领神会,转身着手疏散练武场上的人群。

七位峰主面面相觑。

“哼,祁辞染此乃何意?当着我等面摧毁擂台,可有顾及同门之谊。”率先说话的是星韵真人。

考虑到自己首徒闯下滔天祸事,为转移众人注意,先发制人。

“星韵!”丘润雨早已从地上站起来,她一向以大局为重,宗门利益为先。

辞染仙君与合体期星韵道人比,云泥之别。

清华宗这些年势力已大不如前,随着高阶修士坐化,大乘期以上的老祖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年若不是祁琰昱坐镇宗门,清华宗哪能维持住天下第一宗门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丘润雨近日得知,祁辞染不知何时迈入渡劫期了。他身为剑修,大乘期修为时,便能越阶抵御敌人。如今渡劫期,其实力怕是隐隐超过天音寺天音大师,清虚门道训老祖。当之无愧的正道修士第一人。

修真界素来以强者为尊,辞染师弟脾性古怪了些,却能给宗门带来无可估量的地位。

他今日发怒事出有因,她们这群人怎么也得供着,为了宗门长远之计,更为了道途顺遂。

丘润雨狠瞪了眼欲言又止的星韵。

肃声道:“辞染师弟唯一的弟子险些死在擂台上,他发怒本应是人之常情。而你,教出了位好弟子,险些便要将我整个宗门所有低阶弟子陪葬啊。”

她说完瞟了眼晕倒在擂台之上,灵气耗尽的曲夏。

疾言厉色道:“此女擅闯后山,取出九幽兽魂枪,险些酿成大祸。废其灵根,逐出师门。以后还望星韵师妹好生管教门下弟子。”

……

回流云峰的路上,季君竹早已清醒过来。身体每一处都叫嚣着透支的疲惫,可是晕倒后,她发现自己竟然再一次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中。

高度紧绷的神经就仿佛一根随时断掉的弦,好在季君竹神识强大,强迫自己从深陷的噩梦中清醒。

此刻她已顾不得身体透支灵力的疲惫。

神识没入经脉、丹田、识海,逐一检查。

很快在识海中,看见了弥漫的黑丝。

黑丝并不多,是她方才在擂台刻画镇魂符时,不小心染上的。

原以为这丁点魔气,进入身体很快就能被自身灵气净化,却没想到它竟蹿入了她的识海。

想到方才连番噩梦,即便身在祁琰昱怀中,都无法缓解高度紧绷的神经,季君竹瞬息意识到问题所在。

忽然脸颊一凉。豆大的液体,滴在她的鼻尖、脸颊上。

虽然只有几滴,冷风拂过,便格外的冷。

她的身子没来由抖了抖。

御剑飞行的男子,放缓速度,声音沙哑:“醒了?”

季君竹没力气睁开眼皮,身体透支,精神更是高度紧绷,她觉着自己的心情糟糕透了。

闭着眼,之前耳边轰鸣声再次纷至沓来,即使祁辞染抱住她,却没有丝毫用处。

她闭着眼,一动未动。

祁琰昱默不作声的凝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双眉紧蹙,呼吸粗重,似乎做了噩梦,额头之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顺着光洁的脸侧滑下,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痛苦红晕。

祁琰昱前世今生,都未曾在季魔头的脸上见过这等神色,不是装的,是真实的痛苦与疲倦。

他伸手将她额前一缕湿掉的留海别于耳后,取来一件厚厚的绒毛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眼底明明灭灭,黑眸里浓墨仿佛随着风起,随时会落下。

收回万象剑,素手撕开一枚极品瞬移符,瞬息已至流云殿中。

季君竹感到抱着她的男子双手正打摆子,他从天空到寝殿,状态似乎并不好。

身子剧烈抖动,全没了往日半分沉稳。

祁琰昱将她轻柔的放在床榻上,眯着眼,慢慢的拨开她身上脏掉的长衫。

衣物随着他的动作一件件剥落。

季君竹心底震惊,这……老道士以往最厌女子衣冠不整。

更别说伺候女子更衣了。他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心底震惊,正欲拼尽全力睁开眼。

手上的动作忽然消失无踪,身上仅剩一层单薄的中衣。

身边的男子将被褥拉拢盖在她的身上,细心的为她撵了撵被角。

做完这些,祁琰昱转身,冲着窗外天空打了道传讯符。

这才转身走出寝殿外。

季君竹躺在床上,光洁的眉心现出两道浅浅的褶痕。

祁辞染方才过于反常的行为,令她隐约觉着有些不妥。

究竟因何不同,一时却也是想不出。

精神紧绷,头跟着爆炸似的疼痛。

她蹙着眉,连追根究底的力气都没有。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刻,寝殿门再次被人打开。

——

祁琰昱与句城前后脚走入殿内。

句城将药箱搁在八仙桌上,随手一根红线,飞射入屏风内。

季君竹素白的手腕上凭空多出一根红线。

片刻后。

句城收回红线,脸色不太好。

他斟酌一瞬,叹气道:“辞染师弟,你这弟子,魔气入体,侵入识海,怕是命不久矣。”

祁琰昱端着茶杯的手一松,茶杯咣当砸落于地,滚至门边。

热水将他白皙的手心烫的通红一片,他似乎并未察觉。

目光灼灼的盯着句城,眼底甚至隐隐带了丝惶急,追问道:“没有一丝法子了吗?”

“有。”句城提起手中药箱。

觑了眼屏风内的人影,无奈道:“若是找出那等匹配度极高的男子,与之交合。便能药到病除,但是她只有三日时间……魔丝此刻在她识海尚且没能侵入神经,容易祛除。不过……三日之后,待它壮大,大罗金仙再此,也是回天无力。”

句城说完,安抚拍了拍祁琰昱的肩膀,想着三日之内,找出匹配度高的男子,等同于大海捞针。

他太眸看着祁琰昱,轻声安慰道:“师弟节哀。”——

季君竹躺在床上,心情复杂。

识海中盘亘的黑气,挥之不去,即使她集中全部灵气驱散,也是无法。

黑丝原本只是几缕,随着时间推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扩散。

确如句城所说,她……撑不过三日。

头炸疼,耳边更是闹哄哄一片恶鬼嘶吼声。

季君竹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快穿世界,新手试炼场是个ABO星际世界。

她的精神一直处于萎靡期,因此长到成年都未能分化出信息素。

009解释过,她因为在原本世界已经死亡,魂魄穿梭位面,精神力会受到离子空间穿越带来的损伤。

只要完成新手试炼任务,系统会将缺损的精神力修补齐全。

现在细细回想,第一个快穿世界里头,她当时精神状态与此时出奇一致。

这一次,她不在任务世界里头,没有主系统填补她亏损的精神力。

所以……

识海紊乱,魔气入体变本加厉。

现如今摆在她面前无非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睡了祁琰昱。

季君竹左思右想也没能想出解决办法。

老魔头看似吊儿郎当,但是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渣,她对男女之情有极强的原则性。

她攻略过一百个世界中的悲惨男二,为了完成任务,改变男二的生命轨迹,她当过人生导师,做过对照背景板,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感化苍生。

但唯独拒绝最简单的一种攻略方式,靠骗炮骗真心改变男配爱上女主的命运。

每一个世界里头,她穿越的角色永远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那一款,只要稍微动动心思,能很快吸引住男配的眼光。

然而季君竹的选择永远是艰难的模式,她可以扮演男配很多角色,母亲、师长、朋友、敌人,但是唯有一条不能越过感情这条线。

后来随着频繁进入快穿位面,她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最初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可是一直恪守的为人准则从未变过,镌刻在血液里。

她自始至终是桀骜的。

一如下跪,她若不愿跪,无人能逼……一如前世季君竹,若她接受神谕匹配,与男二结为道侣,祁琰昱便不会在五百年后爱上女主,悲惨命运轻而易举化解。她却选择了最决绝的一种。

系统把她当工具人清扫每一个世界的bug,而她却不能将自己变成没有原则,贪图男色的工具。

这是她的底线,即使记不清自己快穿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是她生而为人,需要有自己作为人的操守。

但是此刻……

脱离任务世界,在生死存亡这一线,她的操守在慢慢碎开。

心底千回百转,头上炸裂的疼痛便愈发变本加厉。

季君竹不自觉蹙紧眉目,额头间薄汗越来越多,顺着她绝美的轮廓,滑落,砸在枕头巾上,很快累了一滩湿渍。

额前的刘海被湿汗分成几缕,双唇惨白,没有半分血色,她侧躺在床上,仿佛一具行将就木即将死去的人一般。

祁琰昱走近床榻边,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面容。

他将双手收拢于袖口,十指头成拳,死死扣住手心,指缝间顷刻鲜血渗出,“吧嗒”滴在地上。

似也未觉疼痛,他古今无波的眸子一错不错的注视着她的脸。

“不死好不好?”他哑声问。

房内静悄悄一片,床上的人一动未动。

无人应答,祁琰昱扯了扯唇,他佝偻着背脊低头望她。

视线触及眼前两片惨白的唇时,自始至终干涸的眼眶涌上一层热意。唇边的弧度再也维持不住,他闭了闭眼,将沉甸甸的情绪强行压入心底。

床上的人是季魔头,自她咬破手指,冒险划出镇魂符的那一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认识到wedfrtyukk;。

她是五百年前,没有一丝一毫改变的魔尊季君竹。

恶的不够彻底,善的遮遮掩掩的女子。

今日擂台上,她有无数个逃遁的机会,但是她却没有。

危难关头,她从未将别人的生命拿来为自己挡下灾厄。

她曾对他说过,一饮一啄,皆有因果,立于天地,自己种下的因自己吞下果,方为有始有终。

季双面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道不清善恶,亦分不清对错,但她所为……无愧本心,无愧天地。

祁琰昱胸口涌上沉甸甸的热意,他俯身,注视了她好一会儿。

头不听使唤的一寸寸下移。

薄唇鬼使神差的落在了她的唇上,两唇相贴,严丝合缝。

他睁着眼,微微失神,尽管理智叫嚣着离开,身体却不停使唤,纹丝不动。

垂落的银丝搔刮在季君竹的脸上,两片柔软冰凉的唇瓣盖在她的唇上,鼻端涌入熟悉的松木冷香。

季君竹满目复杂的掀开眼皮,紫衣仙君黑沉的双眸撞入她如水的眼睛里。

他慢半拍的反应过来,瞳孔猛缩,惊慌失措的起身。

季君竹却比他反应更快,利落的扣住他的腰身,脚微微使力,将他带入床榻里侧。

她撑着脑袋,压在他的身前,挑眉看他:“喜欢我吗?”

季君竹不是傻子,玄天大陆男子主动亲上女子的唇,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祁辞染喜欢她,不是师尊对徒弟的喜欢。

是男子对女子的爱慕。

她早该想明白才是,不食人间烟火,高岭之花的祁辞染,放下身段,每日亲手为她洗手作羹汤。

不顾男子清誉,夜晚任她睡在他的床侧。

今日她晕倒前,他抱着她分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清冷的眼底是滴出墨来的担忧。

往日种种,在他唇贴而上的那一刻,恍然大悟。

他爱她……

季君竹原本以为自己会条件反射的推开他的身子,疾言厉色拒绝。

可是她身体本能反应不是推开,不是厌恶,不是拒绝,是犹豫。

她恍然发觉,活了这么多世界,祁辞染是唯一一个能近她身的男子。

她对他不讨厌,不排斥……唯独不算爱。

季君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本是极惜命之人,这是她最后一次轮回的机会,但凡有一种活命的机会,她也想试试。

他喜欢她,而她需要他的身子救命。

唯独她欠他一份喜欢。

她可以拼尽全力用余生去试着爱上他,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喜爱,以此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因为她的身体不讨厌他啊,所以可以试一试。

季君竹目光灼灼,看向身下的男子。

他眼睛迷蒙,神色内敛而柔软。

双颊染了一层绯红,薄唇张张合合,垂着眼皮哑声道:“让开。”

嘴上说着让开,身子却诚实的开始发烫。

“为什么亲我?”季君竹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她俯身,唇顿在他的耳廓处,低声问。

身下的男子身子又一阵震颤,他闭着眼隐忍的别开头。

咬紧牙关,闭口不答。

“你方才与句师伯的话,我全听见了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唇顿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祁琰昱只觉耳朵麻痒,整个人干涸的要命。攥紧床单,直挺的躺在床板上,一动不敢动。

“所以,您……想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