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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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正午用的灵食多了些,梦泽老早回梧桐木屋睡觉去了。

夜深人静,季君竹悄悄运出神识粗粗探了一遍流云殿外的情况,考虑到祁琰昱修为高,神识强大。

季君竹并不敢将神识深入主殿,万一露出马脚,想要睡他的计策,不用实施便将胎死腹中。

神识小心谨慎的在殿外探查一圈,黑洞洞的流云殿外,四下无人,静悄悄一片。梧桐树上,梦泽鼾声正起,长长的牙喙流出一滩银白的口水。

万籁俱寂,唯独主殿内灯火通明。

透过木窗柩,只能粗略看出窗塌边有一人影,手持书卷,身形影影绰绰。

季君竹收回神识,勾唇算计的笑了笑。

她取出储物戒内的梅花,撕掉梅花上的隔绝符,面无表情的往自己鼻口送去。

梅花花粉送入鼻端,季君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缓慢出现块状红疹,红疹沿着她纤长的细脖子一路蔓延向下,很快遍布全身。

她皮肤本就白皙,红疹布了一身,看起来着实吓人。

季君竹忍住瘙痒的皮肤,祭出一团火将梅花毁尸灭迹。

一切处理妥当,推开门,飞速朝主殿掠去——

夜晚寒气重,主殿内却没有置放炭火盆。

祁琰昱半卧窗塌边,窗口大开,吹乱满头银发,他手持一卷书册,姿势半晌未见变幻。

修长的手指抠住书卷卷边,时而凝神,时而蹙眉,清冷冷的眼内布着丝困惑。

目光定在书上,祁琰昱唇角顺势上勾,学着书册中男子的笑容咧唇,却如何也学不会那种妖娆的弧度,反复几次后,唇角扯的生疼。

祁琰昱拉下脸,双手并拢,“啪”的一声将《御女心经》合上。

扬手欲就手中不正经的书卷给扔出去,指腹却死死捏紧书册,顿在半空。犹豫片刻,恼羞成怒的将左手边小几上的茶盏扔出窗外。

而手中那本《御女心经》却完好无暇的搁置在窗塌一侧。

他微凉的指腹绕在扉页上,犹豫着要不要重新打开继续学习。

忽然耳尖一动,手持书卷的手微抖。

祁琰昱抬眸觑了眼门口的方向,反应极快将书卷收入储物腰带中。

白玉无瑕的耳尖瞬息染了层做贼心虚的浅红。

门口传开敲门声,不轻不重,正好三声。

祁琰昱觉着自己心口有了毛病,随着敲击木门的声响,砰砰直跳。他抬头看向窗外黑洞洞的天色,又是紧张又是心虚。

以季老魔的性子,再如何满口花花肠子,却极有分寸。如今夜敲响陌生男子房门之事,似乎从未有过。

莫不是……

祁琰昱脸色有些难堪,心底发麻。

以老魔玩世不恭的性子,莫不是发现他偷看《御女心经》之事,这会儿前来看他笑话?

想到有这种可能,素来矜持的辞染仙君脸色忽青忽白,他强行深吸一口气,维持镇定。

盯住木门倒映出来的纤长身形好半晌,喘息不匀的唤了声:“进来。”

屋外冷气逼人,季君竹搓着手,推门而入。

她佯装狼狈的立在门口,垂头哭丧着脸道:“师尊,今夜我能同您一起睡吗?”

祁琰昱:!!!

少女身形单薄的站在门口,肩膀一耸一耸,看似极为可怜。

祁琰昱当然知道她是装的,季魔头前世今生都是那等不会委屈自己的女子。

他摸了摸储物腰带,反复确认《御女心经》不会掉出来。

绷直腰身,抿唇斜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拒绝道:“不行。”

意料之中,季君竹抠了把手心,仰起头,将通红的脸蛋全然暴露在空气中。

吸了吸鼻头,央求道:“师尊,求您收留弟子一夜……”

季君竹正在酝酿悲伤情绪,可怜的表情还没做齐全。

躺在卧榻上的紫衣仙君忽然直起身,他随手挥出一道青光,光影一闪将她卷入身前。

拔高声音斥道:“你脸怎么回事儿?”

他说完扯过她胳膊,撸起她的袖子,仔细查看,好家伙,通身都是红疹。

祁琰昱黑着脸,抬眸定定的看她:“为何好端端会通身红疹?”

季君竹讨好的神色僵在脸上。

总觉着哪里不对,按照她脑海中排练的剧本,不该是他侧卧在塌上,神色为难,权衡再三,依旧拒绝。

这个时候她忽然西子捧心,装晕落入他的怀抱。

算准了祁辞染绝不会见死不救,却没料到此番这般容易心软。

眼瞧着身前男子满目担忧,季君竹不好意思扰了扰脸颊。

谁知指腹将将触及脸侧,便被他死死的撺入手心。

“不许抓!”他眯着眼,不容置喙道。

季君竹做好的盘算,被不按牌理出牌的辞染仙君给打成一盘散沙。

她努力维持住小可怜人设,抠了抠手心,杏眸瞬息涌上一泓秋水,顺着他的话道:“师尊,我浑身发痒!”

痒字一出口,祁琰昱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胡乱揉了把胸口,眸中露了几分迷茫,心口竟然跟着也有几分痒,莫不是被她传染了?

没空查探自个儿身体,祁琰昱脸色黑黑沉沉。

他这辈子对季魔头浑身红疹有心底阴影。

当年梅城出了一幢灭门血案,季魔头嫌疑最大。

被屠门的秦家三百余口人尸体上的魔气,与季魔头所属同源。而当年秦家老祖更是曾经得罪过季老魔。

物证动机皆有。

当年祁琰昱并不知道与自己结伴而行,亦师亦友的女子秦苍,是名震玄天大陆的魔尊季君竹。

他秉持着一腔斩妖屠魔之心,想要前往梅城,查明真相。

唯独这一次,与他形影不离的秦苍却死活也不肯入城。

后来,他只身一人,在城中寻找线索。

随着手中线索越来越多,他恍然发现,与他结伴同行的秦苍竟有嫌疑。

因为秦家满门被灭口的尸体上暗黑的伤口,乃太乙魔火所致。而他亲眼见过同样的伤口,秦苍捕猎灵猪时,灵猪腹部的魔气与秦家满门尸体所出同源。

当年他太过年轻,想到此次入城她反常的守在城门外。

心底怀疑更甚,于是提起长剑,怒气冲冲的寻她质问。

当时,季老魔神色很淡。

她说,我虽然修魔道,却从不杀生,因为我晕人血,你可信?

她说,自古修魔道飞升上界不在少数,并不是每一位魔修都是穷凶恶极之辈。正道中的伪君子,混在魔域内,有的人比魔修笑的更开心。这个世界没有极善,也并不存在极恶。

她说,你若不信,我带你看看。

那个时候他不知,她对梅花过敏,梅城满城的梅花,夹道随风飘扬。

她强行运转心法,将面上的反常压了下去。

于是他强逼着她在陵城,足足待了三日。

后来真相大白,秦家老祖原来并没有死,她练就了邪功,把整族的修士作为养料,血祭,借此提升功法。

虎毒不食子,却原来,这世间竟真的有这等丧心病狂之人。

真相大白的那天,季魔头含笑问他:“你看见了吧,眼见不一定为实。你等男子,太过心善,往后该如何安身立命。”

她说完眉头一松,往他怀中扑来。

距离近,他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脸转瞬变成了酱紫色,大片红疹没来得及处理,已是青青肿肿。

她那样骄傲的一人,往日自负美貌无人能比,却……

他抱住神志不清的她问:“为何你不说?”

她笑:“我说了实话,你不信呐。”

于是后来很多年,满身红疹的季君竹便是他的魔障。

他曾指天起誓,若是再有一日她满身红疹是因他而起,他便将自己献给她,做牛做马。

而今……

祁琰昱死死的盯着季君竹脸上碍眼的红疹,眼底明明灭灭,一双手攥紧她的手指。

柔声道:“不怕,为师为你上药。”

话落,广袖轻拂,祭出青色的灵力,将她打横放入内室的床榻上。

季君竹转动着眼珠,心底惊疑不定。

心说她这幅模样也就看着吓人,实则只吸入了两瓣梅花的花粉,若是上药,片刻就能好全。

苦肉计进行不下去,岂能睡他。

祁琰昱手中不知何时取出一瓶凝玉膏,他坐在床榻一侧,伸手便要拨开她的衣物。

季君竹悚然一惊,伸手拢紧衣领,一脸难为情的拒绝道:“师尊,徒儿不要上药,不要辱了师尊清白。”

她杏眸迷离,似乎已是强撑着意志力与他说话。

双唇惨白,脸颊绯红。

祁琰昱看着既是心疼又是不忍,他持着玉瓶的手发着抖,却固执的捉住了她的手。

用尽了这辈子最大的温柔,安抚道:“不疼,上些药就好了。”

退无可退,季君竹无法,她反手抱住他的腰身,佯装迷茫的将他带入床榻里侧。

凝玉膏从他祁琰昱手中滑落,玉瓶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季君竹死死的扣住他的腰,身上麻痒的触觉触及他浑身冰冷的肌肤,本能发出一声轻叹,她噌了噌他的脖颈。

迷茫道:“不上药,师尊让我抱抱,睡一觉便好了。”

说完伸出一条长腿,不放心的搭在他的身上。

果真身边的男子再无动弹。

见他不反驳,季君竹暗自松了口气,放匀呼吸,沉沉睡去。

她是真的累了,四夜未眠,能凑合睡上一晚,即使死皮赖脸也要凑合着续命。

祁琰昱直挺挺的躺在檀木床上,身体出于本能,他再次软了腿。

从她的腿搭上来的那一刻,身子没有半分力气。

他赤红着眼,双眸染了丝羞耻的情,欲,眼珠一错不错的盯着近在眼前的女子。忽觉得身子虚的狠,心口空荡荡。

空虚又渴望。

整个毛孔都是外张的,想被碰碰?想被……?

紫衣仙君满目通红,仔细回忆《御女心经》里的内容,似乎没有描述男子勾引成功女子后,是他这种心情。

糟糕又隐秘的羞耻。

他觉着他可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