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你了,快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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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天光大亮,卧室里却像黑夜,窗边厚实的遮光帘掩盖住日光,床头灯投下暗淡的暖黄色光圈,慵懒而又静谧。

手机里的世界却是另一番风景。

黎梨:【大仙,你心也太大了吧?】

温柚:【有吗?】

黎梨:【没有吗?你男朋友连见你一面都没时间,结果大半夜跑去别的女人家给她喂猫,一喂就是十几天,你竟然觉得这没什么?】

温柚:【就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才凌晨去喂猫呀,总不能约你凌晨见面吧?而且只是喂猫而已,又见不到人,这不就是纯粹的助人为乐吗?】

云娆:【等一下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黎梨:【更离谱的是,他又不是普通人,他是影帝诶,微博粉丝都一亿了,自己开工作室养了一堆员工,明明知道出门上街很危险,还非要亲自去喂猫,这正常吗?】

云娆:【他微博粉丝没有一亿,刚刚九千万】

温柚:【梨子,如果我找你帮忙,你却叫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我家里,我会很不爽的。虽然我也觉得他作为影帝出门挺危险的,但是完全可以理解吧】

黎梨:【我不能理解。况且这事儿不能像你这样类比,我们俩多少年交情了?而且我们都是女生诶】

温柚:【男生女生没区别吧,只要关系不越界,交情多好都行】

温柚:【@娆娆公举,公举还有个青梅竹马十几年的男生朋友呢,感情不见得比我们仨差】

黎梨:【我不管,反正我很不爽[恼火][恼火]】

她俩在群里吵得热火朝天,云娆作为当事人,根本插不进去话,偶尔冒个泡,很快就淹没在两座火山喷发的滚滚浓烟之中。

她丝毫不觉得这两位火山话多,相反,她们说的每一句话,云娆都当做自己的思想在博弈。

现在的她很纠结,也有点迷茫。

兀自发了会呆,云娆突然在群里发了个通话邀请。

黎梨秒接了,温柚正在上班,今天下午活儿不多,她很快溜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开始带薪摸鱼。

“公举有何吩咐?”

云娆叹了一口气:“前几天和你们说过,我回国之后要和学长一起周边游嘛。我现在突然不想去了。”

话筒那边的两座活火山突然卡痰了。

顷刻之后。

黎梨:“虽然我刚才骂了靳泽学长几句但是你不能放弃啊!”

温柚:“公举!你要支棱起来,不能这样!”

云娆清了清嗓:

“咳咳,谁说要放弃了?”

她靠坐在床头,右手拿着手机,左手两根手指牵着靳泽送她的小熊玩偶的爪子,一晃又一晃:

“我现在就是脑子很乱。我觉得你们刚才聊的都很有道理,然后我个人是倾向于相信他的,我觉得他有关系好的女生朋友很正常,如果秦照让我去他家喂猫,不管我有多忙,我都愿意帮他,连着喂一年都没问题。”

“所以?”

“所以。”

云娆的声线微微抬高,“我觉得有问题的是我自己。呜呜呜,我太怂了,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想问的问题也问不出来,遇到点事儿就想着逃避。我觉得我不能以这个状态去面对他,整个人稀里糊涂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有没有什么药吃了能让人变得勇猛一点?”

黎梨憋笑道:“好的,我知道你想变成猛女了。”

温柚:“早上他不是去机场接你了吗?你们都聊什么了?”

云娆又叹气:“啥也没聊。他问我怎么不说话,其实我满肚子话,憋成气球快炸了,可是当着他的面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他看我一脸没睡好的样子,就嘱咐我回去好好睡觉,送我到家他就走了。”

温柚沉吟片刻:“额确实挺稀里糊涂的,你是属乌龟的吗?这么喜欢缩着。”

“你俩半斤八两,这个群里只有我一个猛女。”

黎梨尖酸地嘲了句,话音一顿,忽然提了个建议,

“公举,你既然不想和你偶像周边游,要不,咱们仨找个远一点的地方玩一趟回来怎么样?我觉得你有必要好好发泄一下,猛女也不是说当就能当的。”

云娆听罢,对这个建议很感兴趣:

“好呀。领导给我放两天假,我自己又请了两天,加上周末,可以休息六天。但是大仙估计休不了这么久吧?”

“我可以。”

温柚的答复出乎意料,“现在都九月了,我今年的年假一天都没用过。”

黎梨:“一口气请掉四天,你不心疼啊?”

温柚笑了笑:“我最近也郁闷得慌,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就这么说定了。”

通话结束后,黎梨带头做起了攻略。大约到傍晚,温柚下班的时候,擅长吃喝玩乐的黎大小姐已经做完了详尽的攻略,她将攻略发到群里,像颁布圣旨似的,没什么讨论的余地。大小姐大手一挥,直接把机票、住宿、旅行团一条龙服务安排得妥妥当当。

尽管完全没有话语权,但是旅游前夕最烦人的东西都有人包圆解决,小云和小温非常乐意像这样被大小姐支配。

第二天下午,闺蜜三人组的大西北C省五日游如同闪电一般拉开序幕。

“想要放松心情,释放你缩头乌龟一般的灵魂,就要去最高最宽广的地方,感受一下大自然的伟大和神圣才行。”

三人排队登机的时候,走在最前头的黎梨转头对云娆说,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定在C省B县的银河之城。现在是初秋,风景最好的时节,晚上找个空旷的地方露营,还可以看到漫天的银河那里的海拔有将近三千米,幸好我们仨都是体育弱鸡,肺活量小,估计不会有太严重的高原反应。”

云娆点头如捣蒜:“好期待啊。”

三个小姑娘刚好占了一排靠窗的座位。

她们把随身的背包放进座位上方的行李舱,落座之后,立刻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飞机此时还停靠在登机口附近,乘客差不多上齐了。

“你和靳泽学长说要鸽他的时候,他什么反应?”温柚好奇地问。

云娆斜她一眼:“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和他说得很清楚,我出去散散心,回来之后马上就会去找他。他的反应也很平静,让我和你们好好玩。”

温柚:“哦你们怎么都这么没劲”

她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闷响,一个纯白色的女式双肩包突然从她们头顶正上方的行李舱上掉了下来,落在坐在靠过道的云娆脚边。

云娆立时站起来,非常诧异地捡起背包,用手轻轻拍掉灰尘:

“怎么会掉下来?”

她一边说,坐在靠里位置的温柚和黎梨同时抬起头,望向上方的行李舱。

飞机行李舱的底槽微微向内倾斜,设计得十分安全牢固。虽然舱门还没有关闭,但是她们的包并不大,适才放进去的时候明明塞得挺深的,飞机停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怎么会突然自己掉出来?

掉出来的那个包是温柚的。

她也站起来,从云娆手里接过背包,翻了翻里面的衣服和化妆品,所有东西安然无恙。

太诡异了。

云娆转头看了温柚一眼,坐在靠窗位置的黎梨也抬眸看向她。

温柚面色一沉。

她研究玄学多年,总觉得这个怪事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娆和黎梨同时捕捉到她表情的变化。她们俩虽然不懂玄学,但是她们坚信大仙就是玄学的化身。大仙的包好端端的从行李舱上掉了下来,这一定是上天给她们仨的警示。

一名空姐走过来喊她们坐下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话音方落,云娆和黎梨脑中同时闪过无数帧空难现场的惨烈画面。

“我我还想活。”

黎梨吓得声音都在哆嗦,“大仙,你说这会不会是不祥的预告?”

温柚始终沉着脸:“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云娆也吓坏了:“那我们怎么办?快跑吧?”

黎梨点头:“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抓着云娆嘀咕了几句,两个人很快合计好了对策。

坐在中间的温大仙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见右手边的黎梨忽然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一边大喘气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我呼吸不上来了”

云娆立刻冲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焦急道:“黎梨,你怎么了?”

两人这一番做作的表演立刻吸引来周围一圈旅客的目光。

黎梨还没来记得多喘几口,坐在她们前排的一名中年男子迅速离开座位,挤到她们面前。

他单手扶住黎梨的肩膀,另一只手撑开黎梨的眼皮观察,嘴里念道:

“我是仁济医院呼吸科的主任医师,你们是她的同伴吗?知不知道她的过往病史?”

云娆:

黎梨:

这!

简直是巧姐儿驮着一袋巧克力敲响了巧乐兹的大门,巧到家了。

“咳咳咳!”

黎梨突然一口气顺了上来,“呼医生,我好像有那个飞机恐惧症?现在已经好多了,好多了。”

医生:

一名空姐闻声焦急地赶了过来,年过半百的医生一脸“我怀疑我被玩了”的表情,转头对空姐解释道:

“没什么事,这名小姐可能是第一次坐飞机,所以有点紧张。”

周围有乘客低声讨论道:

“看起来就没事,赶紧启程吧,我还赶着去B市开会呢。”

“是啊是啊,可千万别停飞。”

黎梨和云娆到底不是科班出身,此时被一群人围着,除了讪讪地点头尬笑,那点破烂演技是完全发挥不出来了。

人群散开后,温柚捂着胸口笑到快断气:

“哈哈哈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啊?我要是能预知生死和空难,我早成仙了,还在这里和你们俩瞎混?”

黎梨翻了个白眼:“你刚才明明说不是好兆头的。”

温柚:“第六感而已,今天没带工具没法认真算,说不定预示的只是等会上厕所要排队。再说了,我之前正儿八经给你俩算过,你们今年都是鸿运当头,你忘了吗?”

“没忘没忘。”

黎梨总算松了口气,“人家就是有点怕死。”

云娆用力点头:“我也怕死,我还没有和学长表白呢,我不能死。”

“要不你现在紧急发一条短信表个白?”

云娆攥了攥手机,脸一红,轻声说:“手机已经关机了。”

“怂包。”

黎梨笑骂了句,话锋倏地一转,“我看别人的旅游攻略上说,银河之城有一条特别好看的登山道,步行几公里之后会到达一个观景台,对面群山环伺,台下是绵延不尽的桦木林。据说在那个观景台上喊出自己的心愿,高原上的山神就会祝福你美梦成真。你到时候一定要许愿自己将来做个猛女。”

云娆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准备好了!”

飞机在这时缓缓启动,平稳地驶向起飞轨道。

几分钟前的“不祥预兆”已经被她们抛诸脑后,将近三小时的飞行旅程很快就在嬉笑之中度过,飞机平安落地B市,没有任何不幸降临-

翌日上午,闺蜜三人组跟随旅行团来到银河之城风景区正门口,导游在景区门外交代了几句,旅行团就此分散行动。

她们仨目标明确,一进入景区就搭乘大巴来到长海登山道入口处,开启今日的徒步攀登之旅。

登山道是近几年新修缮的,走起来并不费劲,但是整个风景区所处海拔极高,就算游人没有高原反应,也是进气少出气少,一旦走快了就要停下来喘一会儿。

道路的左侧是山林旷野,溪流水沟交织其中,右侧则是岩石与山壁,属于青藏高原山脉群的一部分,只需抬头就能望见不远处的连绵高山,山顶笼着白雾和积雪,终年不消。

走走停停地攀登了两个多小时,三名小姑娘终于来到她们的目的地——问山观景台。

“本来还想再往上几公里呼,真爬不动了,咱们就到这儿吧。”

“我看行。”

“我也觉得行。”

三名体育弱鸡可谓心有灵犀。

九月中,桦木林的叶片颜色已经开始分层,从台上遥遥望下去,上层漂浮着浅浅的黄,绿色沉在底下,像苍绿的底面托出了一大片的金,不是绚烂的色泽,而是接天连地的朦胧和苍茫。

黎梨上半身倚靠着木质围栏,双手圈在嘴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道:

“我要吃遍全世界所有好吃的甜点!”

富婆的愿望果然与众不同。

喊完这句话,她顺了好一会儿的气,然后拿胳膊肘碰碰身旁的温柚:

“大仙,该你了。”

温柚:“我不。”

温柚是典型的社交牛杂症,自己人面前牛逼哄哄,公共场合却怂的像个孙子。

观景台上除了她们之外,只有一对陌生的小情侣,而且坐得离她们很远。但是四周环境太空旷了,稍微大点的声音都能在山与山之间反复回响,这对社恐患者来说又是另一种折磨。

云娆:“我们难得来一次嘛,你不是说你最近也很郁闷吗?把你郁闷的事情喊出来,让山神帮你解决。”

温柚缓缓呼出一口气,抱臂的手卸下来,终于搭在了围栏上。

高原上的天空蓝得发紫,几朵白云慢悠悠地漂浮着,被深蓝色的天空映衬得亮的刺眼。

温柚望着那几朵浮云,深深吸气,大喊道:

“拜托拜托,让我算准我自己的桃花运!”

此言一出,云娆和黎梨同时笑趴了。

温柚虽然算别人很玄,但是她从来算不准她自己,无论学习、事业,还是桃花运,只要给自己算,她脑子就一片空白,非要硬算出来,结论也全是歪的。

“大柚子想要结束24年的母胎solo了。”黎梨总结道。

云娆:“说的好像咱俩不是母胎solo似的。”

黎梨白她一眼:“轮到你了,猛女。”

此时一阵秋风扫过,桦木林荡起层层叠叠的叶浪,云娆的额发被风撩起来,然而她的脸还是很热,热得需要拿冰凉的双手贴在脸上降温。

她学黎梨的动作,拿双手拢在唇边,气沉丹田,一字一顿:

“我喜欢你!”

那个人的名字太抓耳,她刻意隐去了。

只要她自己和山神知道就好。

“我从十五岁就喜欢你,马上到第十年了。”

她的声音干净又清亮,像在宣泄自己憋闷于心多年的秘密。

黎梨和温柚都呆住了。

她们只知道云娆是靳泽的粉丝,所以默认她是在靳泽出道之后才粉上的。

十五岁,十年前,她们才高一。

这个秘密,她连最亲密的闺蜜都没有说起过。

发泄完心底秘事之后,云娆终于说出了她的愿望:

“我要你只能喜欢我一个!”

“好!”

黎梨和温柚同时鼓起了掌。

云娆回头朝她们挑了挑眉,仿佛在炫耀自己很猛。

她们一下子都来劲儿了,接二连三地对着远处的群山乱喊。

从“年薪百万”到“年薪千万”,最后连“向天再借五百年”这样离谱的愿望都喊了出来。

三个人笑得快要缺氧,满面通红地拥抱在了一块。

突然之间,桦木林中传来一阵轰然巨响,成千上万只鸟儿从林间展翅窜出,一时间铺天盖地,锋利的鸟鸣声震耳欲聋。

几秒之后,黎梨突然失去重心身子一歪,惊慌失措地抓住了云娆的手:

“你们有没有觉得地板在晃?”

“没”

云娆才吐出一个字,紧接着,周围的树林发出剧烈的沙沙响动,脚下的地板也猛然间颤动起来。

“地震了!!!”

不远处的登山道上有人尖叫着跑了下来。

“地震了?”

“地震了!”

平日里稳固的大地在脚下失控般晃动,云娆、黎梨和温柚三人紧紧攥着对方的手,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她们仨的惊恐程度不亚于任何人,但是和周围疯狂跑动的其他游人相比,她们的行为又镇定许多。

“你们别忙着下山啊,观景台上空旷平坦,待在这里最安全。”

黎梨大声地朝准备跑下山的游客喊道。

她们的老家容州就处在环太平洋地震带边上,隔壁湾省时有地震,容州震感强烈,所以她们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次演习,对于地震时如何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非常了解。

“离山体远一点,到空旷的地方来。”

“小朋友别抱着了,让他站到地上。”

“现在震感好像变弱了?我们留在这里等待救援就好。”

云娆记得,地震发生的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二十分钟。

第一次震感最强烈的地震结束后,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杀回来一次余震。

山路逼仄,他们不敢贸然下山,一直从上午十点多等到下午将近三点,大家互相分享食物,保持充足的体力,终于等来了景区的工作人员。

C省正好处在纵贯中国的南北地震带上,隔壁D县是震源中心,据工作人员称,此次地震或许达到6.5级以上。

直到傍晚,夕阳坠落,云娆她们才撤离出景区大门。

原本住的酒店回不去了,她们和另外几十名游客被消防救援人员安置到了临近景区的一幢旅馆中。

她们有三个人,工作人员给分配了两个标准间,嘱咐她们无故不要外出,乖乖待在旅馆里面,一应生活物资都有专人配送。

工作人员离开后,她们仨挤在一张床上,瑟瑟发抖地后怕了很久。

“谁对着山神喊‘向天再借五百年’了?”

温柚说了句调节气氛的话,

“气得人家都发抖了,没见过这么赖皮的游客。”

云娆和黎梨挽着手笑起来,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下来。

手机从地震开始的那一刻就失去了信号。

黎梨爬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说,我们的家人朋友看到新闻是不是都吓死了?”

云娆点头:“当然了唉,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我爸妈。”

以姜女士那个紧张兮兮的性格,估计真的会吓晕过去。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她们仨都抱着手机到处找信号。

室外时不时传来喧闹的人声和消防队伍的列队声,她们睡不着觉,三个脑袋都贴在窗户上往外看。

零点左右的时候,黎梨突然叫了声,说有信号了。

云娆和温柚立刻抱着手机爬起来,然而她们还来不及在微信输入框打完半句话,信号转瞬就消失了。

温柚:“我听说消防救援队有那种专门连通信号的直升飞机,估计那个带着信号的飞机刚刚从我们附近飞过去呢。”

黎梨:“我们这里不是震中,受灾不严重,估计人家照顾不到我们。”

云娆想了想:“这样,我们先编辑好朋友圈,等会万一人家的飞机又飞过来了,第一时间就可以发出去给所有亲人朋友报平安。”

这一夜,她们在惊吓和疲惫之中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敲门送餐,才迷迷瞪瞪地醒过来。

大约下午一点的时候,信号短暂地恢复了几分钟。

她们听见隔壁房间的动静才发现来信号了,最后剩的时间果然只够发一条朋友圈。

云娆写的是:【我们都在旅馆里乖乖等待组织安排,很安全,大家不要担心】

朋友圈短暂刷出了这两天的新图文,她看到老姜和老云发的一串祈祷表情,眼泪倏地就下来了。

信号消失后,三名都市女性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瘫痪状态。

惊恐的情绪已经退散得差不多了,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要不就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地做运动,无聊得头顶都要冒泡。

直到傍晚,黎梨同志在旅馆电视柜下面摸出了一盒纸牌,她们无趣的山顶洞人生活终于迎来唯一乐趣。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床上玩起了斗地主。

由于物资极度匮乏,黎梨翻遍全屋只找到一圈透明胶带,所以她们的惩罚机制设计得尤其复古——输了的人就撕一条纸巾,用透明胶带贴在脸上。

两个小时过去,十几轮斗下来,游戏黑洞云娆一个人独占三分之二的惩罚纸条,整张脸几乎没剩几块还能贴的地方,活像个满脸长满白花花舌头的变异版无常鬼。

“你两个炸在你手上也能输?”

黎梨和她同队,欲哭无泪,“我脸上这些全是你害的。”

“谁不是呢?”

地主温柚幸灾乐祸地撕下两条餐巾纸,“过来贴纸吧。”

“呜呜呜”

云娆被贴得连眼泪都没地儿流了。

只听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比以往要轻些。

温柚松开她俩的脸,睨一眼云娆:

“你输了,你去开门。”

云娆双手扒住自己的脸:“那我把这些都摘下来”

“别啊!你休想。”

温柚和黎梨异口同声,“肯定是工作人员来送物资了,你就躲在门后面,伸手把东西拿进来不就好了。”

云娆:“行吧。”

她慢吞吞地爬下床,两只手分别掀开两张眼皮上的纸条才能看得见路。

来到房门口,她躲在门后边,右手轻轻转动门把手,把门开到大约四十五度的时候,她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

门外的男人静静伫立着,表情有些纳闷。

他目光向下一瞥,看到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从门后边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

那只手指骨纤细,掌心粉白,微微凸起的腕骨往下,挂着一串熟悉的粉色手链。

旅馆走廊的灯光十分昏暗,那几颗粉钻却熠熠生辉,仿若银河之城天穹上闪烁的星光坠落于此。

“那个我今天忘记洗脸了,不想见人。”

云娆躲在门后面,伸出来的那只手向上掂了掂,

“有什么东西,你挂我手上就好。”

话音落下,门外许久没有回复。

云娆眨两下眼,有点儿懵。

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她手臂都举酸了,掌心处终于传来异物的触感。

她的手被人牵住了。

那人指尖冰凉,掌心却十分炙热。他先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心,很快,便用那只远大于的她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完全笼罩住。

云娆全身过电似的颤了颤,猛然间缩回了手。

门外的男人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失落。

一股异常熟悉的感觉刺进了云娆的心脏。

她用两只手抓着门把手,一毫一厘地将房门拉大了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张脸。

“噗。”

目光触及她脸蛋的一刹那,门外的男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云娆一下子将门开到最大,整个人走出门后。

胸腔内心脏狂跳,她震惊地睁大了眼:

“学长?”

“嗯。”

靳泽用虎口抹了抹唇,止住笑,低磁的嗓音如微风扫过她耳畔,

“哪里来的小无常?”

云娆怔在原地,感觉自己脸上的纸条都要烧起火了。

小无常?

说的是我吗?

男人好不容易压下来的唇角复又翘起,低垂的眸中蕴着宛如夜空的深邃和缱绻:

“小无常。”

他顿了顿,忽然如释重负地轻叹了一声:

“求你了,快把我的命索走吧。”

话音未落,身前的女孩晃了晃脑袋,满脸纸条如风吹幡动,快速扑簌了一下,突然之间又紧紧贴到脸上。

她大抵是做了一个起跑前的预备动作。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如一阵蛮横狂风,猛地扎进了靳泽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