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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勉只当她们两人在发神经,顺口把机构名字丢出去,没想到就一会儿功夫,两人先后将注册页面截图丢回到群上。
一个充了普通会员,一个直接充成了黄金会员。
沈恬转头看向颜安:“你这么猛吗?这得相多少次亲啊?”
颜安:“介绍说,黄金会员的相亲对象质量高一点,那当然往高了去充。”
沈恬拍大腿,感觉自己还亏了。
周勉:疯了,送钱上门的大怨种。
*
这周颜安的排班因为那一天的停航而变得后续有点挤,结束这一轮班后,她连着休了三天。
颜安在放假的第一天回了周安。
四月末的周安已经是个火炉,黝黑的沥青路在三十多摄氏度的烈日底下如同一捧煤火,烤得空气都扭曲。
老梁不是一个喜欢太阳的人,可她却选在了火炉里安家。
颜安咬着冰棒站在庭院外敲门,梁绣红开门时诧异:“怎么又回来了?”
颜安对老梁的话不满,做着掰手指的动作,一根根数给她看,说道:“我对上一次回来都是年前了,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不?”
梁绣红不跟她嘴贫,说道:“天天天上飞,难得有假就别跑来跑去。”
颜安推门而入:“前段时间听你说Happy那老狗走路一拐一拐的,也就顺道回来看看那老人家。”
颜安进到院子便屋里屋外张望着:“嗯?老人家呢?”
梁绣红:“隔壁串门玩去了。”
颜安:“串哪家门啊?”
梁绣红说,Happy跟隔壁那只黑毛狗好上了,天天往隔壁跑去,不到傍晚舍不得回来。
颜安有些惊讶,怎么回事,这只老狗到了这把年纪突然开窍了?
她努了努嘴,说道:“都是条老狗了,还去沾花惹草,看着身体啊。”
梁绣红说她没点正经。
梁绣红关上了院子的门,便继续捣鼓着庭院里那一亩三分地,颜安只来过一夜,身上什么行李都没带,走进门了便直接给老梁搬花搬泥搬石头。
老梁在以前就喜欢种花,种花是一门耗费心神的东西。
绣球花与君子兰喜阴,照不了强光,碗葵与茉莉却喜阳,生命中离不开太阳。这些学问繁杂又细致,需要养花人耗费巨大的心神去学习,再实践,然后是不间断的悉心照料。
老梁的时间太多了,在那些虚无的时间里这些东西能让人变得充实。
颜安浑身是汗,躺在了藤椅上,老梁还蹲在花圃边松着土。
这样的日子仿佛过了许多年,但往前看,仿佛又一望就能到头。
颜安突然问老梁:“妈你有打算来段夕阳红吗?”
梁绣红睕了她一眼:“多少岁了你,这一张嘴越长越不正经。”
颜安:“老年生活很无聊的,有人陪陪多好。你要是有看中了,就去啊,别想着我会不同意。”
梁绣红懒得理她。
Happy在晚饭时间玩得浑身是泥的回来,爪子扒拉在门上,扯着嗓子喊人给他开门。
瞧见颜安趿着拖鞋慢悠悠地过来开门,狗头愣了愣,随即发疯似地蹦蹦跳跳,颜安开一门,就被扑了个屁股着地,衣服裤子全是Happy的泥爪子印。
Happy把人撞倒后又飞奔去新弄的花圃,把老梁新种的花撞得东歪西倒,那些五颜六色的花瓣儿撒满了一地。
梁绣红已经见惯不怪,喊停Happy,并勒令它自己跑去水管边候着不许动。
颜安坐在地上,嘶着嘴:“我勒个去,一个月屁股跌两回!”
梁绣红拿着伞乘凉,闻言问:“之前跌倒了?”
颜安欸了声:“可不是倒霉了嘛。”
颜安说完拍拍屁股就起来,拿着水管给Happy从头浇到尾。
吃饭前梁绣红让颜安去给她爸爸上柱香。
颜安上完香后站在颜志国的照片前静静地看了很久,表情专注,仿佛要将照片上的人刻在心底。
梁绣红从厨房出来看见颜安这模样,瞧了一眼香炉上的烟火,显然人就这样站了好一会。
梁绣红:“在干什么呢?”
颜安问梁绣红:“老梁,你还记得爸爸的声音吗?”
梁绣红拿着抹布擦拭着木餐桌,Happy在她脚旁哈着气窜来窜去,闻言动作顿了顿,说道:“很少想起来了。”
颜安朝老梁看了一眼。
梁绣红对颜志国的感情好像从来都是淡如水,以前颜志国出任务,一年到头没几天在家,梁绣红每天种花栽草,呆在屋子里头,颜安从来没见过她皱一下眉头。
甚至当年接到电话,队里的人通知家属,颜志国在任务中发生意外,飞机坠毁,人暂时还没找到,梁绣红盖了电话后,招手喊颜安过来,抱在怀里,却没留过一滴眼泪。
梁绣红就像一面极为安静的湖,吹风过会泛起轻轻的涟漪,但从不会掀起大浪。
颜安在餐桌上说道:“前几天我梦见爸爸来着,他说我以后的男人肯定倍儿棒,我觉得这是什么预示,我爸给我报梦来着。”
梁绣红笑了笑,随口问道:“你上次说那个喜欢的人怎么了?”
颜安两只手摊开:“没了。”
梁绣红眉梢上扬,看了颜安一眼。
颜安给自己舀了勺汤,咕噜噜一股脑干了,顿时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然后摸了摸happy的头,说:“你是条老狗了,趁着身体还行,看中就冲,不然别的狗都得嫌你了。”
梁绣红笑了笑,没有问什么。
儿孙自有儿孙福,是苦是甜都是自己的人生。
周安入夜后热气终于散尽,晚上十点多,颜安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月光。
梁绣红习惯早睡,十分钟前已经睡了。Happy不知是老了还是出去泡妞玩疯了,此时累得趴在藤椅边,眼皮拉耸着,蜷缩着尾巴,昏昏欲睡。
此时院子里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声。
颜安双腿舒展开来,今夜的月光是轮新月,细细窄窄的一道弯钩,像单屹笔尖下最后那道苍劲的横竖折钩。
颜安的手机震动,掏出来,是阿man定时发来的问候。
Man:今天的你是否已把极品拿下?收到请回复。
颜安:否,拿不下,不拿了。
Man惊讶:拿了这么久不拿了?那上回极品喊你开房你咋不去,起码爽一回先啊。
颜安:爽完就没了,没意思。
Man:不是吧姐妹,说实话,你走没走心?
颜安:走心算什么,我走心又走肾来着呢。
Man在那边摇头:一夜情啊,心和肾还是得分开一点。
Man:你这纯情小妹还是年轻,以后就懂了。
Man:不过现在挺好,爽过,也追过,没成功,不后悔,一个男人而已,满大街都是,也没亏什么。
颜安笑着切了一句。
这个女人说话还真好听。
颜安在后半夜结束了跟阿man的对话,转而鬼使神差点进了秘友里。
列表里的那个狗头就跟此时趴在颜安脚边的Happy神似到一定程度,颜安不自觉都觉得好笑。
这个犼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在线,除非敲他。
悟能:Hi,好久没聊了噢。
犼:怎么,有什么进展想说?
悟能:噢,没进展,早失败了。
悟能:撞南墙了,回头了。
对面那人没说什么,不落井下石,也不虚假安慰。
只是很平淡地说了句:会回头还行。
颜安突然觉得对面那个男人还挺闷骚。
悟能:我跟你说,我爸前几天给我报梦了,都在暗示我跟那人不合适。
悟能:我爸说我以后的男人肯定倍儿好,样子帅,身材正,年轻有为,哪哪都比我那老男人好。
手机对面的人笑了笑,没说话,任由这个情路上碰壁的女人发牢骚。
悟呢:欸说到这,我跟你再说说,我爸是个英雄,他说的话有别人没有的力量,说话就算话。
颜安说了一轮,发现对方突然销声匿迹。
悟能:你咋不说话了?
犼:以为你纯粹想说话,就让你说完再开口。
悟能:我差不多说完了。
犼:嗯,英雄不骗人,该来的都会来。
颜安笑了笑。
悟能:说得对,但我觉得幸福这个东西嘛,也可以自己去找找看。
犼:嗯哼,打算怎么找。
悟能:我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犼:比如?
悟能:相亲!
对方的回话似乎都带着笑意:好,祝你成功。
颜安将重归安静的手机放好,头枕在藤椅上,月牙弯,月色不比月圆清晖,但颜安也觉得美。
一个月亮,阴晴圆缺都有不同的美。
颜安在周安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牵着Happy出街溜,终于见到了Happy的那个老相好。
隔壁家的大黑狗,是只全黑的拉布拉多,毛发黑亮,跟Happy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黑白双煞。
Happy看见对方就要冲过去,颜安手上的绳子差点要断。
然而拉布拉多瞧见这货,尾巴懒散地摇了摇,依旧神色淡淡地趴在远处,不一会,头转过了另一边看风景去了。
颜安诧异:“我的天啊,敢情是您老人家是自作多情啊?”
颜安顿时扯着Happy回家,嘴上还在训它:“你天天往人家面前送,你瞧瞧,人家压根不理你!我说你好歹也是只贵价狗,给主人我长点脸行不行。”
Happy听不懂,它朝着那只拉布拉多一个劲地呜呜。
回来时梁绣红不在,颜安在家里绕了一圈才看到对方给她微信留了话,说她去市集一趟,让颜安车到点了就走,不用等她回来。
颜安临走前又给颜志国上了柱香,随后同样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烟雾缭绕在相框前,就像那夜的雾。
“爸爸,您老还是一样的帅。”
“不过您可别骗我,我可从小都没骑过肩马呢,太馋了。”
*
假期的最后一天,颜安参加了人生中第一场相亲。
当初颜安跟沈恬注册那天,软件的首页正好发着公告,全国几大城市同时开展相亲活动,报名入口就在对应的窗口。
当时两人立刻点了进去,沈恬当场就哀嚎,活动那天沈恬没假,而颜安恰巧有。
颜安:“我就先去探探路,要是质量可以,下次咱结伴去。”
周勉在群里看着这两个女人净干傻逼事,觉得颜安这货出门大多不带脑子,怕她一去直接被猪拱走,便打着哈欠跟着报了名,正好也遂了他那老母亲的心。
这是一场户外大型相亲活动。
活动举办地点在一个森林里,一个徒步爱好者的国家森林公园,摆着两张原木长桌,周遭的树上挂着北欧风格的灯饰装饰,模仿的是某部电影里头的一个经典婚宴场景,逼格到了顶。
而实质上这一场相亲活动是婚恋机构为了广宣特意弄的,邀请参加的人都是被筛选过的优质会员。因为目的在于广宣,现场配备了一个专业摄像的团队,活动的照片和视频会用于机构官网与所有广告稿上。
那么今天来的人无疑是就是给机构当活招牌。
颜安和周勉在签到处签名,摄影师在一旁不停地拍照。
颜安抬头,闪光灯正好一闪,颜安:“搞什么?婚宴呢?”
对方解释这是官方活动,照片用于宣传。
颜安听了,噢一声,没太在意,等周勉万事就朝里头走去。
两张长桌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些已经开始在聊,颜安跟周勉挑了位置坐下,周勉兴致焉焉,拿出了手机在开黑。
颜安则相反,一脸的兴致盎然,她手撑着下巴,看了眼今天参加相亲的男男女女。
颜安的视线绕了一圈,立刻给沈恬发送道:妞,这家机构可!
今天参加活动的会员人均衣着得体,举止有礼,光鲜亮丽之下的那张脸都是姣好的,就连坐在位置上吊儿郎当玩着手机的周勉也称得上是枚小鲜肉。
这场相亲活动质量之高让颜安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周勉结束一局游戏从手机中抬头,看见对面那家伙一脸放光的模样,像一个饥渴很久的疯子。
周勉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是不是疯了?这里哪个男人比我帅?需要你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颜安:“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用手机照照镜子?”
周勉作势那起手机扔她。
不多会,主持人便拿起麦克风,自我介绍,同时宣布今天相亲的流程。
流程与大多数相亲活动流程一样,男女对座,五分钟的交谈时间,然后下一个。
活动正式开始前,主持人让所有人在身前的板子上写下一个问题,问题不设限。
在每一轮交谈结束时,彼此在纸条上匿名回答各自问题的答案,在活动结束后,每个人拆开自己的纸条,选择其中一个最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回答,交给主持人。
而至于后续可如何发展,都是后话了。
婚恋机构这一个环节设得很聪明。
今天被邀的嘉宾有一部份是机构的会员,有一部份则是路人,这一部份的人当初只是在别处的广告位点击进来登记下简单的信息。
这一类人成为了机构潜在却未开发的精准客户,多了这样一个环节,后续诱导入会的功夫便省下了许多。
颜安跟周勉彼此都知根知底了,两人压根没什么好聊,彼此在嘴贫,五分钟后,换人。
到目前为止,相亲活动已经开始了十五分钟,颜安对面的男人除了周勉外,换了两个,然而颜安的热情似乎在这场才相亲才刚刚开始时便已经减了一半。
颜安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很详细地朝她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新能源开发的高经,是个名符其实的社会精英,谈吐大方,谦和有礼,外貌端正。
完了后他问颜安:“您呢?”
颜安:“我的工作挺杂的,没有固定上班时间,每天上班先开一个会,然后去机器那检查一圈,有时加点油有时减点油,然后按部就班的操作,就是这样了。”
对方愣了愣:“机器?”
颜安点头:“对,大机器,能升降走动那种。”
对方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或许下意识想到的是类似挖掘机或大型车间的机械,接下来两人没有过多的话题了。
下一个男人是一名培训讲师,坐下后他率先发问:“你有玩投资吗?”
颜安摇头:“没有。”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会自己生钱的钱才叫真正的钱。”
颜安呆:“嗯?怎么说?”
然后对方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为她培训了一堂投资课程,颜安受益匪浅。
又一个新面孔的男人坐在了颜安对面,这次颜安率先开口了:“来吧,想问什么呢?”
男人闻言挑了挑眉,笑出了声。
颜安不解地朝对方看过去。
男人说道:“你很有趣。”
颜安:“怎么看得出来?”
男人:“我留意你很久了,你性格跟普通人不一样,你很特别。”男人自我介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Sam。”
颜安顿了一顿,这是今天第一个不用真名自我介绍的人,他说他叫Sam。
颜安不由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看着大概比她大两三年岁,长相阳光,又不失成熟。
男人扬着嘴角,大方地让颜安打量,有几分痞雅,也带着几分知性,但本性并不完全外露,眼睛里藏着迷。
这个Sam跟颜安认识的那个Sam,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同。
这个男人像秋天的风,秋高气爽,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细节。
Sam问颜安:“这种活动很无聊是吧?”
颜安留了点分寸:“也还行,但不有趣。”
男人笑起来很好看,有一种跟这个森林同样一个气场的惬意,让人十分舒服。
Sam又问她:“你有什么想聊的吗?如果没有,想听听我在相亲路上遇到的囧事吗?“
颜安:“你不问我做什么的,也不自我介绍介绍吗?”
Sam反问她:“你做什么跟我做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吗?”
颜安哈一声笑出来:“没有。”
Sam:“那为什么不聊些别的?”
颜安点头又点头。
五分钟太短了,这五分钟颜安几乎全程都在笑,有一两声笑得太过,惹来不远处的周勉频频皱着眉头朝她看过去。
结束时,Sam问颜安:“你的问题是什么?”
颜安噢了声,显然都要把这个环节给忘了,这会颜安把桌子上的板子翻面,上面写的是:男朋友有什么用?
Sam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他笑着想了想,将他的答案写在纸上,折起后放进了她面前的玻璃缸里,里面躺着好几个同样的纸团子。
颜安问他:“你的问题呢?”
Sam摊手:“我没有问题。”
颜安惊讶,她觉得这个男人比她想像中更难以琢磨。
颜安:“那我能问多一个问题吗?”
Sam做了个悉听尊便的动作。
颜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且能陪伴你终老的?”
Sam觉得这个问题同样的有意思,他想了想:“回忆。”
嗯?
颜安因为这个答案而眨了眨眼。
Sam看着颜安陷入了沉思,笑了笑,走了。
半个多小时后,这场流水席般的相亲活动终于结束。
主持人让大家将面前的纸团拆开查看里面的答案,从中挑选一个自认为最贴合自己所想的,然后交给主持人。
颜安觉得拆答案的过程很有趣,答案千差万别,这样一张小小的纸团仿佛是一个人的感情观的缩影。
有的人写得很具象:煮饭,打扫,言听计从,任劳任怨。
有的人写得很抽象:无所不能。
颜安拆开一张纸团,她顿时就笑了,这肯定是周勉那货写的:三套房全给你,便利店也给你。
玻璃缸里剩下最后一张纸条,她将其拆开,随即愣了愣,上面写的答案很新奇,它跟综上所述的都不一样。
上面写道:男朋友没什么用,除了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