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渡轮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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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六点十五开船,今夜有一个盛大的宴会待众人消遣,而明天的科技展则是放在有特制穹顶的甲板上进行,人们可以凭借上船时派发的腕表验证身份,进入展览,一旦看上觉得有前途的产品,便可以前去交涉。

江户川柯南等人坐在位于最上层的露天区的躺椅上,吹着夜风看海景,灰原哀则是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毛利兰有些惊喜:“小哀!你们也来了啊,那些孩子呢?你今天穿得真好看。”

尽管自己背地里嫌弃神索让她穿这一身太扎眼,但被别人夸的时候灰原哀还是忍不住扬起一抹自得之笑。

她朝他们点点头,保持着自己酷酷的态度:“最近博士的体质有些差,带孩子太难为他了,正好暑期作业也没写完,这次便没有带出来。”

“暑期作业……”毛利兰下意识转头问,“柯南,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喂喂,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小侦探盯着半月眼腹诽,很快扬起甜甜的笑容:“已经写完了哦!灰原,我们一起去那边看大海吧!”

他说着便拽着灰原哀跑到了一边,任由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在背后笑着调侃。

“灰原,早织姐姐呢?”江户川柯南离开几人的视野便收敛了小孩子的表情,低声警惕地道,“放她一个人在船上不太好吧。”

灰原哀眸光一黯,摇摇头:“她睡着了,在房间里。”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呐呐道:“抱歉。”

他怎么就忘了,千代谷早织的身体虚弱,一天能清醒几个小时都算多了,哪怕来这艘享乐为主的度假船上,她也不可能出来看风景……压根看不到。

小侦探有些气闷,他转头看向正在用色眯眯眼光看美女的毛利小五郎,对方显然没有直接去找新谷幸子闲谈的意思,而后者作为主人估计还要招待宾客,怎么想也要拖到明天才能见到那个密码箱。

届时得想个法子让叔叔把密码箱带到隐秘点的地方看,免得让那个组织有机可乘。

诸伏警官说过,船上有安插不少负责安保的公安警察,如果有组织成员的动静,到时候可以告诉萩原警官,直接出手……

提起千代谷早织的事,灰原哀的心情就差了几分,两人一时无言,对着无垠的大海各想各的,只听见海风喧嚣和室内宴饮的乐声,任谁也想不到这艘船上聚集了多方势力。

“你们在这看什么呢?晚上风大,不要吹感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人下意识转身,在对上千代谷彻含笑的眼睛时瞬间吓了一跳。

江户川柯南下意识攥紧了一旁的栏杆,而灰原哀则是直接应激成了兔子,向后撤时却又正巧踩到地板有些湿滑的部分,直接整个人仰倒,一副径直要坠海的模样。

茶发小姑娘面露惊慌,却又手软腿软一时无力。

“灰原!”江户川柯南脸色大变,他下意识想去抓她,但伸手后抓住的却是千代谷彻的手臂。

小侦探一愣。

灰原哀已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连大脑都一片空白,但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在了一块结实柔软的地方,有些熟悉的味道混杂着海水的腥咸并不是很明晰。

睁开眼,只见千代谷彻半跪在地上,右手挡在她的背后,有些谨慎又不失距离地拦着她,防止她掉下去。

“抱歉,突然出声吓到你们了。”黑发男人穿着一身妥帖的礼服,看上去格外挺拔俊秀,他脸上的笑意浅了一分,化作苦恼和歉意。

他看着灰原哀:“小小姐,你没事吧?”

灰原哀脸色都是发白的,但看着这与千代谷早织格外相似的面容,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要警惕,却还是不由自主放松了一些。

“没,我没事。”她下意识压低嗓音说,往江户川柯南那靠了一步,低着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模样。

没有眼镜遮挡和警服的区别,这姐弟俩看着便更加近似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户川柯南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反倒更想吐槽——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千代谷姐弟俩的长相是可男可女还都很好看的类型?

千代谷彻见两人都缓过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叮嘱道:“晚上还是离栏杆远一些吧,夜风很大并且可视度不高,要是从这掉下去,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江户川柯南讪讪一笑:“彻哥,没想到你也来了,还有萩原警官他们吗?”

“对,这次是来物色一下关于警视厅内部智能安保的产品的,萩原和松田都来了。”千代谷彻耐心地回答,见灰原哀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从口袋中取出两颗糖果塞到她手中。

用玻璃纸包装的糖果在夜晚并没有散射出其他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出里面是蓝色的薄荷糖。

“赔礼。”他歉意地说着,又一次道歉,“这次是我鲁莽了。”

江户川柯南觉得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美的缘故,看着这个样子的千代谷彻,他甚至完全提不起防备的心思。

比当时去阿笠博士家接他回去的那晚都要温和,更像是好多年前对方去毕业典礼、路上碰到他时也给他塞了两颗薄荷糖的态度。

明明已经知道他不是好人了啊。

理智和感性一时间拉扯,让江户川柯南莫名有些眼睛一酸。

灰原哀默不作声地拿着糖果,将腼腆小学生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她第一次跟千代谷彻近距离接触,她有些害怕对方看出“雪莉”的样子。

“toru你动作快一点!”萩原研二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他身边围着好几个曼妙的女人,一副流连花丛的模样,但毫无疑问,他此时喊千代谷彻的声音更真实。

“来了!”千代谷彻转身高喊了一声,旋即对两人叮嘱道,“你们快回去吧。”便率先起身离开。

但他并不是直接去找萩原研二,而是又拐到毛利兰那边,与她们也寒暄了几句。

铃木园子碰到帅哥就迷了眼,千代谷彻也任由她胡闹,甚至还牵着她的手当场伴随着室内的音乐来了几个动作。

这闹完,千代谷彻才不紧不慢去解救自己的同伴。

隐约还能听见萩原研二的抱怨声:“怎么突然跑掉,也太不是兄弟了吧!话说你膝盖上那么一大片污渍……”

“行了啊,我现在去房间换一下,不会耽误hagi你撩妹的时间的~”

“话说松田那家伙呢?”“谁知道呢。”

“……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灰原哀低声问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摇摇头,眼神复杂:“我们商议过,暂时瞒着两位警官,免得打草惊蛇。”

可现在看来,他们三人的感情依旧是那么好,千代谷彻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灰原哀捏着糖,在踟躇后还是没敢打开吃,她只是有些茫然:“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接近……他身上为什么没有组织的气息了?明明上次在阿笠博士家就很明显。”

江户川柯南顿时一怔:“总不可能不是一个人吧?”

灰原哀的组织雷达还从未失效过,小姑娘有些混乱地摇摇头,攥紧了薄荷糖。

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有一瞬间竟然觉得,千代谷彻跟神索一样值得自己亲近。

她果然是吓傻了吧?

[敲!纯天然百分百浓度的toru小天使!!好帅,舔舔!(屏幕湿了)(触电)(狼狈跑走)]

[绅士风度max,小兰和园子哈哈哈哈,醋王要爆炸了!]

[果然不管格兰怎么模仿和学习,内芯就是不一样的,toru的温和体贴是自心散发,让人如沐春风讲真对这种男人我向来没有抵抗力]

[小哀的雷达!!都没发动!!他还是纯白的他啊!!柯南快冲!把toru和格兰分开,分开!]

[话说神索姐姐又沉睡了马自达不会去找她了吧哈哈哈,莫名觉得他今天打扮那么认真结果人都见不着的样子,好惨!]

[啧啧,当着toru的面想拱白菜,马自达怕是在梦里!(梭哈HC)]

[可恶,神松大旗永不倒!]——

千代谷彻回到房间,重新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在关门离开时身后正好一个厨师服的男人推着装着酒的推车路过,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来一瓶GrandMarnier吗?”

“谢谢,现在还不到饮酒的时机。”他浑身下意识紧绷,垂眸看着门卡的位置,低声回应。

独眼男人轻笑一声:“那么到时请务必赏光。”

说罢他便推着车离开了,千代谷彻将门卡拔下来捏在手中,转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黑眸中闪过一丝踟躇和挣扎。

如果能把朗姆给彻底留下的话……

‘不要轻举妄动哦,彻。’

尽管是说属于他的生日礼物,但某个并没有生日的家伙,似乎并不打算彻底消停。

340.

第二天早上八点,科技展正式开始,大腹便便的新谷集团社长在甲板上发言,站在他身旁的女人虽不再年轻但依旧光彩动人,抬眼间皆是风情。

“大家等下凭手环验证入场……AB展厅可随意参观……有部分隔间带有保密性质,需要验证身份,不满足条件者请移步他区……”

“现在,展会开始!”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众人有序地朝入口处涌去,放眼望去格外拥挤。

灰原哀艰难地打着把大伞,遮住自己和旁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瘦小的身板在人群中晃晃荡荡,令人不由得将谴责的目光挪向身旁的大人,却在看到神索苍白却又不失艳丽的样貌和她身下的轮椅后,不由自主移开视线。

“所以说别打伞了。”被灼灼目光扫了好几次的女人有些无奈地道,“现在还没到中午,太阳不烈。”

灰原哀犟声:“才不要!”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关于千代谷早织的过去,对她不晒太阳这事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最近通过江户川柯南,她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愿意接触阳光和炽热,宁愿把自己缩在阴暗的角落。

因组织而家破人亡,一把大火毁掉了所有的一切……这经历跟她是多么相像。

灰原哀不知千代谷早织是如何从这惨重的打击中振作起来,甚至由公安变作组织的卧底,但她并不想再去询问,之前疯狂戳人家伤疤的事情,她已经很愧疚了。

小姑娘努力把伞举高,目光则是在人群中逡巡,浑身紧绷,试探着组织的气息。

神索无奈,只能任由她折腾着,葱白的手指在轮椅的边缘轻点,整个人带着孤高而不可亲近的气势——成功让周围人腾出一片空地。

她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也不是不能走,只不过万一什么时候又昏睡过去,靠在椅背上怎么也比晕在地上优雅。

两人排了好一会的队才到入口,还有贴心的工作人员帮忙把轮椅给搬上台阶,并且给了他们一个传呼器,说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摇人。

灰原哀觉得接触的陌生人越多,便越容易撞上组织的人,尽管神索已经做了易容,并且鲜少露面,但她还是有些不安心,但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后者接过传呼器,与工作人员做了个手势。

对方这才离开。

“是公安的人。”神索低声对灰原哀解释,她有些慵懒地笑着,眉眼间皆是无奈,“毕竟诸伏君放心不下我的安全。”

灰原哀“哦”了一声,忍不住道:“你跟诸伏警官关系很好吗?比波本还好?”

“这……有什么好比的。”

灰原哀更加执着地问:“那你应该不喜欢那个FBI了吧?更喜欢哪个?我看他们一个个都不靠谱!”

把自己的前辈都能坑成这样,她以后怎么放心千代谷早织跟那些家伙在一起啊?

想起组织里纷纷扬扬的绯闻,和诸伏景光一看就对千代谷早织不同寻常的态度,灰原哀觉得自家的白菜随时可能被猪拱。

危机MAX!

神索:“……”

女人藏在墨镜下的半张脸都写着无语凝噎,半晌才哄道:“都不喜欢,喜欢你行了吧。”

灰原哀顿时红着脸,傲娇地扭头:“哼——!”

神索的手指在传呼器上摩挲着,从上面抠出两个按钮,丢了一个给灰原哀。

“这是应急报警器。”她说,“如果发生意外的话,直接点下去,就会直接把定位传到公安那边去。,虽然不知道是谁负责接收,但总归很靠谱。”

灰原哀怔了怔,将按钮放在自己的小包里。

一人无心观看,一人压根看不见,她们并没有在前面的免费展区停留多久,而是径直朝新谷幸子所在的展区走去。

另一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也在逛展,新谷科技展上确实有不少产品可以用到警用渠道,对向来喜欢机械的松田阵平和家开修车厂的萩原研二来说,看着一个个新产品确实很上头。

尤其是松田阵平,昨天没有找到千代谷早织的事情让他有些遗憾,但一看到面前制作精良的装置,他便暂且将找人这个计划给延后了。

反正都在船上,总能见上一面的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松田阵平被打断好几次,此刻也不想承认自己是有些类似近乡情怯的那种退缩感!

“诶,话说toru人呢?”萩原研二从一个展柜挪开视线,才发现周围挤挤攘攘都是人,自己的同伴不知所踪,“小阵平,他有说去哪吗?”

松田阵平道:“他刚刚说去上个洗手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毕竟千代谷早织上船了,那么不管怎么样她八成也会来一次科技展,紧张的不仅是松田阵平,千代谷彻想必也觉得有点度日如年。

松田阵平想起刚才千代谷彻有些紧张的四处乱飘的目光,对方在发现这个展厅没有他想遇见的人后,整个人都沮丧了不少,连头发都耷拉了下来。

他顿时有了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果然还是有点紧张啊。”卷发警官嘟囔了一声。

萩原研二对两位同期的心理变化门清儿,顿时有些促狭地道:“谁紧张啊?小阵平要不要也去上一次厕所?”

“hagi你别闹了。”松田阵平看了眼时间,没好气地道,“毕竟答应了景光要看好他,那个组织的人还藏在暗处再等几分钟就去找toru吧。”

“行。”萩原研二一口答应——

毛利一家已经在展厅里了,除他们之外,这个房间只有新谷幸子一人。

被她格外看重的密码箱放在这个密闭房间的中央,看着并不大,但上面繁琐的密码和暗号让穷举法成了一场空。

头顶有一束镂空的阳光径直照下,在丁达尔效应的作用下,将密码箱映衬得格外圣洁,仿佛里面装得真的是名贵珠宝。

新谷幸子对此很紧张:“毛利侦探,你一定有办法打开的吧,这是我们家很重要的财富……”

江户川柯南佯装天真,夹着嗓子问:“内内,新谷阿姨,你知道这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肯定里面是财宝啊!”

新谷幸子下意识道:“因为……”

因为竹光唯当时对这个密码箱的态度实在是过于紧张了,竟然在她触碰时直接拍开她的手,难得严厉地呵斥她离开,这让新谷幸子如何忍受得了。

竹光唯当时基本是私奔离开家,就她跟那个看着就穷酸的侦探小白脸两个人,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大的房子和那么多昂贵的东西!

这可不就证明她铁定带了家中的财宝出去吗!

新谷幸子难得前去看一次姐姐,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她趁竹光唯工作时,从一堆杂物中翻出这个毫不起眼的密码箱,悄悄地带走,没料到她才离开几个小时不到,千代谷宅便发生了火宅,据说一家三口全都丧命!

新谷幸子当时还叫竹光幸子,看着警方的人来来往往,她顿时心惊肉跳地担心自己被认定为嫌疑人,几乎是连夜跑路,后嫁给了有权有势的新谷集团负责人,这才彻底摆脱了过去。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密码箱上的暗号竟然那么复杂,请了那么多侦探都破译不了!

新谷幸子找了那么多年早就找疯魔了,自己洗脑里面是财宝到坚信不疑,此时碰到解开了第一层暗号的毛利小五郎,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更别说,暗号上还写着珍宝呢!

她刚刚回想完毕,堪堪住口没有把自己的阴暗心理交代,只是对江户川柯南笑:“因为祖训就是这么写的嘛,我也是没办法才找毛利侦探的。”

“阳光下的彩虹灿烂,破晓迷雾层层驱散,珍宝啊,希望你永远平安。”

毛利兰缓缓念出已经翻译出来的第一层暗号。

她微微一笑,很柔和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写下这句暗号的人很深情呢,是祝福的样子。”

“想必这里面肯定承载了长辈对晚辈的浓浓关爱吧。”

新谷幸子的脸色莫名有些尴尬,她笑了笑:“是啊。”

灰原哀和神索待在角落,两人名义上是毛利侦探的家属,因此也没被拦。

听到毛利兰这话,灰原哀下意识抓紧了神索的手。

“是……祝福啊。”她轻轻地说,“姐,你真的不去跟新谷幸子见一面吗?”

神索摇摇头,墨镜下的迷离灰眸难得有了一抹神采:“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虽然新谷幸子确实出发点很阴暗,甚至说是偷窃,但她确实将这个密码箱从组织和公安的对线中抽离出来,隐瞒至今日。

从这方面来看,千代谷早织还得谢谢她。

“至于祝福……确实。”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因为那个组织的人,不可能往祝愿这美好的方向去考虑,他们永远不可能得知真相。”

这个暗号的谜底已经很简单了。

只需要千代谷天彦找到年幼的早织,将她和怀中的糖罐一起拥入怀中,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让小早织透过玻璃纸看太阳,便能回忆起真正的密码。

千代谷早织很喜欢玻璃糖纸折射的光,而父母也乐意陪她一起玩。

这是一家人的心照不宣,是给笨蛋侦探爸爸的最浅显的谜题,但在外人眼中,这是永远也无法理解的高难度谜语。

那边的侦探在冥思苦想,而神索已经在角落将真相娓娓道来,甜美轻柔的嗓音像是编织了一场美梦,令人不愿苏醒。

灰原哀听着便想起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顿时也鼻子一酸,她低下头眨了眨眼,对组织的恨意更浓。

“……火灾后,我便也被复仇填充大脑,糖罐不知遗失在哪个角落,现在想必也找不到了。”神索感慨了一声,更是自嘲地笑笑,“找到我也看不见。”

她眼前色彩皆无,又如何透过玻璃糖纸看见阳光和彩虹?

这个谜题,朝着无解的方向挪动。

“玻璃糖纸……”灰原哀低头时突然看到自己的小包,顿时怔了一瞬,连忙翻开包找出那两颗薄荷糖。

其实只有一颗是完整的,另一颗只是糖纸,里面的糖被她昨晚拿去做简易的成分分析了,折腾了半天才确认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糖。

她踟躇着,最后还是低声说出了真相:“昨天我碰到千代谷彻了,他给了我两粒薄荷糖,包裹着玻璃糖纸的。”

神索顿时一怔,灰原哀感觉自己与她握着的手被逐渐缩紧,她缓缓舒了口气,轻声道:“这样啊……”

“toru确实喜欢吃糖,他喜欢吃甜辣口味的东西——听着很奇怪吧?”白发女人坐着,像是讲童话故事的老师,语气很柔和,“我跟他口味也很一致,但确实……许久没有吃糖了。”

这对双生子在某些方面相似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就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幸运地降临在身边一般,自外貌到喜好都是如此一致,更别说还有神秘的共感现象。

“快要到夏日祭了。”灰原哀两只手附在神索的手背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买饴糖。”

“说起夏日祭。”神索面露回忆之色,“曾经我跟toru还有偷偷溜出去玩过,就是那个纸捞金鱼的游戏,我们比谁捞得多。”

灰原哀忍不住问:“然后呢?”

神索笑着道:“我们都输了,因为那是个半吊子的商家,他在顾客捞鱼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大声吆喝,还敲锣,把金鱼闹得都快翻肚皮了,我们谁都没下手。”

“toru很生气地跟我说,以后再也不要到这种会吆喝的金鱼摊子捞鱼了。”

灰原哀想起自己和宫野明美之间的往事,若无组织横亘其中,她们想必也可以跟曾经的千代谷姐弟那般无忧无虑、充满童趣。

她静静地听着神索讲故事,觉得她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从未在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一面的女人,静静地剥开放在膝盖上的薄荷糖的糖纸,将蓝色的糖放入自己口中。

下一秒,灰原哀就感觉自己的手臂一凉,一滴透明的液体在她的手臂上绽开。

“薄荷糖太辣了。”她哑着嗓子道,涂了口红的唇此刻紧紧抿着,愈发衬出脸色的苍白。

——她很爱自己的弟弟,比爱所有其他的人都深。

灰原哀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缺乏最关键的钥匙的情况下,毛利小五郎的推理陷入了瓶颈——这很正常。

新谷幸子还得去陪丈夫招待贵客,便只能不甘心地匆匆离去,临走前还叮嘱毛利小五郎要尽力而为,不要放其他的人来这个展厅。

江户川柯南趁着毛利兰不注意溜到角落,找靠在一旁休息的两人。

他自然是知道问题出在千代谷早织看不见这个点上,但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挠着头来看看还能不能打探出什么东西。

神索便将具体的谜底跟他重复了一遍,惹得小侦探也是沉默了许久,只能叹一声“节哀”。

在看到神索膝盖上平摊开的两张玻璃糖纸时,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

灰原哀闷闷地道:“昨晚千代谷彻给我的那两颗啊。”

“他也有?”江户川柯南脸色一变,连忙问神索,“他知道这个谜题吗?”

神索早已恢复了平静的样子,过于激烈的心情波动令她格外疲倦,她低低咳了两声,道:“我不清楚。”

“这个资料是我们出生前就被带出来的。”她说,“如果想要将答案通过催眠封锁在脑海中,他和我确实都可以。”

毕竟催眠的前提是对催眠师有足够的信任,他们自然是相信母亲的。

江户川柯南脸色变得很差:“现在怎么办?”

这个资料是一定要解决的,若一切都没发生,那么他们大可直接去找作为警察的千代谷彻,对方肯定会非常乐意帮忙解决,将资料直接交给公安。

这势必会给组织造成重创,因为两把钥匙都在红方手中。

可现在,虽然千代谷彻没有对周边的人下手,但他的立场却依旧有了变动,起码这个任务……他不会忤逆组织。

他们还保留着明面上的平静,一是还抱着他能转好的希望,二则是觉得那个暗号对神索来说不应该是束手无策的。

可现在,神索明确表示她不行,那么重心便落到了千代谷彻那。

江户川柯南听降谷零说过,格兰玛尼双枪一流,格斗技术极佳,且下手狠辣不留情面,对任务一向是完美主义;而警校时期的千代谷彻也是品学兼优,格斗能力强悍。

这他要是真的直接看了密码强抢其中的资料,警方拦截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船上不一定就他一个组织成员在,而且还有那么多的普通人。

只能走最后一个办法了。

江户川柯南想着,必须要将降谷先生提前准备好的信息发送给两名警官,让他们在关头控制住千代谷彻……

总之不管怎么样,这边拿不到资料,也绝对不能让组织得到!

“柯南,我们要先出去吃点东西了,你不来吗?”毛利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江户川柯南随口道:“我不想去……”

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还在毛利兰那,顿时表演了个光速变脸,扬起笑容奶声奶气地道:“小兰姐姐,我能一边吃东西一边玩一下手机吗?”

“现在吗?”毛利兰一怔,有些苦恼地道,“可是刚好轮渡行驶到信号不良的区域了,我刚刚试过了,连不上信号。”

江户川柯南顿时表情一僵,心道倒霉。

那他就必须直接去找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解释了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行动起来!

江户川柯南准备往外走,还听见毛利兰在喊灰原哀两人:“小哀,还有灰原小姐!你们两个要一起去吗?”

千代谷早织虽然化名竹光早织,但因新谷幸子的原因,她在上船时便改口自己与灰原同姓,是她表姐,也这般介绍给毛利兰等人。

灰原哀下意识看向神索,后者摆摆手:“要不你去跟他们吃吧,我在这边坐一会。”

“为什么?”灰原哀道,“我跟你一起。”

神索嘴角的笑有些苦涩:“我想靠近那个展台看看,不管怎么样,那上面的信息,总归是我父母镂刻的。”

灰原哀的手下意识蜷紧,难过之色毫无遮掩地自那双蓝眸溢出,仗着神索看不见便肆无忌惮地表露着自己的情感。

确实,千代谷早织离开家那么久,又是公安又是卧底,都是身份见不得人的存在,与她过去相关的信息想必都消磨得差不多了,更别说父母留下来的痕迹。

她低低地道:“那我去跟毛利小姐她们说一声……我在门口等你,你有事就喊我啊。”

灰原哀手中有跟神索的对讲机,虽然她打定主意,顶多就让神索待个三五分钟就进来找她。

神索点点头。

于是灰原哀将她推到了展厅边缘,在距离阳光极近的那片阴影里。

茶发小姑娘近乎是一步三回头,但还是走到了展厅门口,跟毛利兰说着什么,最后,关上了大门。

白发女郎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摘下墨镜,露出那双烟雨般朦胧的眼睛,将放在膝盖上的玻璃糖纸微微举起。

常年不见阳光的胳膊自阴影处伸出,暴露在阳光下,白得仿佛发光,那如蝴蝶般的玻璃糖纸瞬间接收了太阳的讯号,变得夺目了起来。

‘妈妈,看!是彩虹一样的颜色,向它许愿会实现吗?’

‘saori,你可以试一试,但是比起愿望这个词,祝福更适合。’

‘那我祝自己和爸爸妈妈像童话里一样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好了……’

胳膊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白发女人手中紧紧捏着糖纸,靠在轮椅背上,陷入了沉眠——

门外,江户川柯南一手被毛利兰拽着,另一只手正低头摁着手机。

但就如毛利兰所说,信号有些不良,怎么发都是转圈圈的状态,江户川柯南心烦意乱的情况下,误碰打开了录音的功能,总觉得有些刺啦的声音。

他脸色顿时一变,四处打量着,很快就发现毛利兰手上的腕表上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江户川柯南近乎是颤抖着将那个黑点摘下来,用力摁下去,便看见了裸露的电线。

窃听装置!

“小兰姐姐。”他有些难看的笑着,“你有跟谁撞到过,或者有谁碰到过你的手吗?刚刚我看到了一个脏东西黏在腕表上面诶。”

毛利兰毫无察觉,她回想着:“啊喏,好像没什么陌生人吧,我一直跟爸爸和园子待在一起,可能是昨晚彻哥不小心碰到的吧,毕竟他膝盖上都有污渍……”

完了!

江户川柯南脸色大变,直接甩开毛利兰的手,边跑边喊:“小兰姐姐我去一趟厕所你们先吃吧!”

千代谷彻将自己和毛利小五郎的推理都听进去,那么,破译这个暗号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江户川柯南这次不敢一个人莽了,他知道比起可能被放水的两位警察,他上去就是在送菜。

该死的,他还得先去找萩原警官他们啊!——

没有开灯的房间,黑发青年双手交叠抵着下巴坐在桌前,耳边一个收听装置一闪一闪,毛利小五郎的推理声格外清晰,那串暗号被多次复述后更是毫无错字的可能。

‘不要……’

脑海中仿佛传来了挣扎的声音,锁链碰撞的叮当声格外清脆,但被打折了翅膀的鸟终究是无法自笼中挣脱,只能无措地看着外面世界的变故。

青年面不改色地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易容和服饰迅速换上,接着从黑色的风衣中取出金属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顷刻间,独属于黑暗的气势侵蚀了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浓厚的杀气肆无忌惮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格兰玛尼走到床边,随意地将背包打开,从最底下翻出自己带来的武器。

深蓝色有着梨花白碎花的日本莳绘钢笔被他翻到一边,同样待遇的还有略显破旧的金鱼护身符和一只憨态可掬的招福兔摆件。

统统都倒在了床上,东倒西歪的。

男人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设备,将填充好的麻醉枪和闪光弹放好,又将两振匕首藏在自己的袖子中。

‘我可以不对那几个人下手,如果不必要的话。’

他想着,又取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口中。

脑海中的声音渐轻了,像是终究精疲力尽了一般,只有阵阵的、无休无止的疼痛还依旧刷着存在感。

在路过玄关处的镜子时,他抬头,金属眼镜下黑不见底的眼睛全无丝毫色彩。

他看到了属于格兰玛尼的易容。

‘照理说,我的诞生,也应该有个生日。’

尽管不被任何人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