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警校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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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监控毁坏在那一枪中,接下来便是灰白的屏幕,降谷零点了关闭,拿起放在一旁的资料。

上面的内容就更简洁了,大抵是护士下班前再次前往病房,发现了一片狼藉的房间,接着便尖叫报警,离开了现场。

自始至终,没有人知道千代谷彻是怎么被那个男人避开人群的耳目带走的,也不知带往了何处。

“彻……”诸伏景光轻轻叹息一声,没有引起同伴的任何反应。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哑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明显对千代谷彻有着一定的了解,甚至表现出对他所坚持的正义的不屑和嘲讽,显然早已作恶是惯犯了。

他拿门外的普通人作为靶子,就是想看千代谷彻破防的那面……

低劣且卑鄙的手段,但对心中怀着梦想和正义的警察来说,却是致命的裹着糖霜的砒霜,哪怕是知道有毒,也会含着血吞下去。

诸伏景光闭上眼便看到一片血色,陷入意识朦胧的同伴艰难地张口,向他发出求助,那个口型——

“sa-o-ri。”

“早织。”

千代谷彻最后对他们说的是早织?

诸伏景光忍不住将监控再次倒回到最后一幕,重新观察那有些模糊不清的口型。

“sorry。”

“saori。”

降谷零和他异口同声地道,接着有些迷茫地互相看了一眼。

这两个发音过于相近,似乎按哪个解读都没有问题。

“他为什么要在最后的时候道歉?”

“他为什么要叫早织的名字?”

这对幼驯染头一次在判断上出现了误差,但没等他们继续研究下去,羽塚勇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夜风和香烟的味道,浓浓的,是沉淀在岁月里的厚重。

“看完了?”并不强壮但格外沉稳的男人挑挑眉,有些赞许地道,“看起来还能保持冷静。”

降谷零手臂一抖,紧紧握拳,他深吸一口气道:“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是最没有意义的情绪,只会让我们慌了分寸、露出破绽。”

诸伏景光冷不伶仃地道:“那个男人,您知道身份吗?既然已经确定是与那个组织有关,就说明他的身份……”

“是的,我们知道。”羽塚勇人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他是近期那个黑衣组织里的新秀,代号琴酒,也是盘踞在东京黑暗中的饿狼。”

“不能发布通缉逮捕他吗?”降谷零皱着眉,“他完全没想掩饰身份!”

羽塚勇人解释道:“那组织存在的时间太长,盘根错节,我们甚至不能保证警方内部没有他们的人手,目前双方还保持着明面上的互相牵制,一旦打破平衡,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意思是如果通缉琴酒,不仅不会轻松将他抓捕回来,反倒可能因为过大的举动导致黑衣组织撕破脸,针对群众或者警方。

敌方在暗,本就是极其无奈的事情,而日本警方内部对组织的态度还并非是一面倒。

两人一时无言,尽管知道了琴酒的身份,但势单力薄的他们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事情,甚至说,哪怕想要报仇,也得掂量掂量组织是否会报复普通人。

诸伏景光脑海中还闪烁着那个口型。

早织……

在那种情况下,千代谷彻必然是抱着会死的想法反抗的,可在最后,他所想的竟然还是找到姐姐吗?

羽塚勇人沉稳地道,“现在,你们把你们从视频里看出来的东西告诉我。”

“……”

凌晨十二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被羽塚勇人送回了警察学校,对方目送着两人上楼,默默地对门口的石碑敬了个礼。

“hiro,做好决定了?”往寝室走的路上,降谷零扭头问自己的幼驯染,眼神复杂。

诸伏景光静静地“嗯”了一声:“我去警视厅公安部,不会进入那个组织卧底——zero,你要小心。”

降谷零咬着下唇,哑声道:“我明白。”

只不过本以为能与诸伏景光共进退,此刻有些失落罢了。

诸伏景光看着他这模样,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像是孩时互相依偎取暖一般,将对方揽了过来。

他轻声道:“你是职业组的,进行卧底任务会直接被分到警备局去,身份安全有保证,至于我……你知道高明哥在长野县做刑警的吧?”

降谷零无奈道:“确实,你跟他长得很像。”

“不管怎么样,我跟你还是太过于熟悉了,一旦我们因为什么原因暴露出一个,很容易牵扯到另一个人。”诸伏景光理智地道,“我不想做你的拖累。”

降谷零点点头:“不过hiro,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吧?”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阖上了眼。

一瞬间,记忆闪回,眼前的夜幕消散,变作了窗明几净的食堂,他与同伴们坐在餐桌上,看着黑发青年讲述着自己的未来和梦想。

他还记得那时千代谷彻熠熠生光的眼眸,对方用期盼的语调说打算去公安部,为的就是能尽快找到姐姐的下落。

这是对方的执念,深刻入骨,发疯般地想要找到仇人的诸伏景光,完全理解这种情感。

千代谷彻最后的口型实在是模糊不清,哪怕是羽塚勇人也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两种都有可能,诸伏景光最先想到的便是“托付”。

如果toru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最记挂的还是早织吧?

他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说能做到什么的话,也就只有这方面的事情。

进入那个组织代表着举步维艰、处处受制,寻找千代谷早织只会更加困难,不如顺着羽塚勇人的提议放弃,选择更加适合的道路。

“那个叫琴酒的家伙……”他哑着嗓子道,“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绝对与这个组织脱不开干系,他找toru,估计就是为的那久寻不觅的东西来的。”

“羽塚警官说他们会想办法把toru带回来,让我们暂时不用想那么多。”

降谷零有些笨拙地安慰着,但这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卡嗓子。

“可是……”诸伏景光一时间有些哽咽,他蓝灰色的眼眸望着天际,努力地想要将泪水禁锢住,“这怎么能不想?”

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掳走,是他们看着千代谷彻为了护住礼物奋不顾身地去挡子弹。

在此之前,笑容温和阳光的青年还虔诚地许下了他21岁的生日,甚至别别扭扭地写了一封真切又带着俏皮的保证书。

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一切会越来越好,他们会一起毕业,一起进入不同的部门,为未来的朗朗青天发光发热。

诸伏景光想着那大片的鲜血,一时间有一种梦回长野童年的错觉,他躲在黑暗的壁橱里,看着满屋的红色,听着杀人犯哼着诡异的歌谣。

他快要崩溃了……

降谷零用力地给了他一个拥抱,似乎想将自己的全身力量传递过去,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会进去,混到高层,然后把那个组织,通,通,撕碎!”

比正义感更加猛烈的仇恨在心底蔓延,熊熊燃烧,瞬息间便卷席到眼底,将沉痛的泪水彻底灼干。

他们由衷地相信着千代谷彻会平安归来。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想要拔除组织的仇恨!

185.

[C——A——O——琴酒——给爷死——!]

[在?警校组回忆刀我们一遍,结果还监控再来一遍?宁当针灸全身按摩吗?!]

[呜呜呜我炸了啊,这去了怎么回来?他还能继续当警察么?有没有一种可,我不是砧板啊啊啊!]

[在下可是铝合金砧板,劈,您随意劈!(奄奄一息)]

[促进景光和零零去组织的竟然是这个事情……不过我有点好奇,在牵涉到彻之后,他们还能保持冷静去组织卧底吗?]

[先不说彻死不死,但起码要脱一层皮吧?剩下的得看姐姐给不给力!]

[我有点怕彻和姐姐一起黑……如果真的是千代谷家的血脉的话,那千分之一还真不是事儿]

[嗯——姐妹们你们还记得这个番的名字吗?]

[《名侦探柯南之红与黑交响曲》对吧!我记忆力贼好!(挺胸)]

[敲楼上脑壳,这算什么重点!既然警校组铁红方了,目前就还是处于战力失衡的阶段。

但名字都赤裸裸告诉我们这是红黑的搞事剧情,就证明黑方不可能就靠琴酒一个劳模顶天立地,具体的开打肯定离不开柯导,代表主线前的剧情只有一个可能——填充双方实力!]

[简单来说,千代谷一家其实是黑方哒!!!]

[其实这么想想也对,近乎是全能的千代谷彻还有藏着连警方都没有得到的秘密的千代谷早织,加入组织瞬间能把黑方的劣势掰回来]

[???!!焯!我怎么觉得这就是老贼的阴谋?!]

[啊啊啊我当场一个爆哭,要是真的这样真的刀死了,昔日同伴因为组织洗脑反目成仇,不仅黑方实力大增,红方还不一定舍得对toru下手,一旦下手就真的……]

[天台上,难得保持清醒的黑发青年握紧了枪口,对着已经反目成仇的红方同伴释然地说:“开枪吧……我想要被记住,以另一个方式。”]

[焯,我天台PTSD都快犯了啊?!]

[救命斯哈斯哈,srds如果按照洗脑药剂的方式反转,黑彻好带感的啊!!!浑身上下写满了正义的警官,黑起来那简直是致命的!!苦茶子飞飞]

[那么我先来!我就是黑彻的狗!(暴言)]

[楼上姐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砰砰!”

两声急促的枪响作为今日的终章,使仅存的保镖尚未脱口而出的求饶声憋在喉咙里,成为了传递更远的嚣张警告。

两个保镖还保持着向外出逃的动作,此刻却匍匐在地上,伸着手,无望地够着大门,最后在只能伴着体内流出的热血,化作一片沉寂。

将滚烫的勃朗宁M1935手枪插回腰间的枪袋,青年反手取出两颗便携式手雷,握在手中,甚至堪称悠闲地旋转了两圈。

面前是遍布鲜血的客厅,横七竖八的人影趴俯在地上,他们身下流出的鲜血与现场被打碎的酒水混合在一起,又在屋顶琉璃色的大灯照耀下散射出近乎七彩的光芒。

隐约还能听见作为背景伴奏的纯音乐,但在这空无一人发言却又显得拥挤的室内,变得如此诡谲恐怖。

青年穿着黑色的风衣,黑沉沉的眼中映射不出丝毫情感,他迈步向前,如同帝王巡视领土一般,目光自众人的尸体上逡巡而过,时不时用鞋尖再踹上几脚,以证实死活。

皮靴踩在血泊中,发出响亮且清脆的声响,一下,一下,像是死神祭祀上的鼓点。

将全场环绕了一圈,他推了推脸上金属框的眼镜,语气漠然:“可以了吗?”

“这种没有必要的命令一而再再而三,我会感到生气。”

青年挂着一个黑色的耳麦,上面红光闪烁,他平铺直叙地说着自己的看法,却并没表露出情绪。

耳麦里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轻哼,但语调确实愉悦的,对方道:“这会是最后一次,格兰。”

“不要叫我这个。”

对方自顾自地道:“起码在行动方面,你比神索要强很多。”

黑发青年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空着的那只手拔出枪,如同发泄一般地对着身后头顶的大吊灯砰砰开了两枪。

硕大的八层琉璃灯的连接处瞬间冒出火星,下一刻陡然绷断,整个落到地上,上面的装饰物像是天女散花一般迸射开,落了一地,发出连绵不绝的噼里啪啦声。

灯光一灭,整个场面瞬间暗了下来,只能依稀映着外面的月光,隐隐绰绰看到一个人影,和那藏在镜框下充满杀气的眼眸。

“别在我面前提起她。”那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出现了波动,带着骇人的杀意,“如果你们那么想我动手的话。”

琴酒轻“啧”了一声:“你们还没碰过面吧?这么大怨气。”

“明知故问。”

这过于不配合的对话让琴酒也没了继续的性质,他语气也倏忽冷淡下来:“将现场打扫干净,我不想看到一个活口。”

“那位先生给我的权限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要听命于你。”

淡淡地嘲讽了一句,青年将情绪一瞬间收敛,他将枪收回,抬手咬住指尖,慢条斯理地将沾染了鲜血和灰尘的白手套扯落,随手扔到地上。

他平稳行走在黑暗中,又一次轻巧地蹚过血泊,将门口处的两个保镖踹到一边。

在打开门的那刻,他随手将握到温热的两枚便携式手雷向后一丢,已经拔掉保险的手雷在地上滚了两圈,进入了预热阶段。

他头也没回地带上门,径直沿着铺着鹅卵石的小径离开。

今晚的月色很好,银白的月光自上而下洒在修正得极好的人工园林里,伴随着其中清脆的虫鸣声,将整个夜晚织成柔软的网,把万物都笼罩在其中。

这是某个集团老总的私宅。今夜,他们全家团聚在此举办家宴,气氛热闹温馨,但潜藏在深层的阴影轻而易举地顺着黑暗潜入,意图将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就此尘封。

黑发青年不紧不慢地走到安全处,响亮的爆炸声自身后传来,破碎的玻璃随着气浪飞射出宅子,将放置在外的车辆也扎了个对穿。

他回首,黑眸中映着橙红色的正在跳跃的火光,随着酒液蔓延的火焰瞬间攀上布艺沙发和窗帘等易燃物,转头就将辉煌和华丽的大厅毁于一旦。

“是很美丽的一幅画。”他中肯地点评道。

琴酒听见他的评价,竟然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像是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真是太有意思了。”笑声还未止住,打火机开合间,他点上一根烟,略带含糊地道,“不过这样才适合你。”

黑发青年只是静静地站在小路边缘,看着火焰燃烧,窜上屋顶,他推了推因装着监视器而略显沉重的眼镜,随手将被风吹到脸颊的发丝拨到后面。

琴酒:“距离这届警校毕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应该不至于把知识忘得那么快吧?”

“我不喜欢听废话。”

前面带来的愉悦过于强烈,琴酒也懒得计较这不冷不淡的讽刺,他嗤笑一声道:“只是希望你还能维持住之前的样子,别让那群废物警察发现端倪。”

“我不是伏特加。”青年淡淡地道,“比起我,还是关注一下你周围那位的夜生活吧。”

耳麦中的呼吸声一滞。

他没有理会,继续道:“毕竟白天出任务,晚上还要追星,黑眼圈都掩饰不好,还要装作集中注意力开车的模样。琴酒,你没有出车祸,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耳麦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杂音。

很快,琴酒阴沉的声音响起:“管好你自己的吧,格兰玛尼,不——千代谷彻君。”

感受着链接断开,千代谷彻轻笑一声,随手将眼镜摘下,露出了他一贯温和妥帖的笑容。

“倒也是……久违了。”

他喟叹一声,将眼镜随意地揣入口袋,转身朝出口走去,多次从鲜血上踩过的皮靴在鹅卵石上留下了一块块暗色的斑点,在间隙中凝固,成为雨水也冲刷不去的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