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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吴怀翡来时,她收拾不及,顺手塞进去的。忙了一天,她就将这俩小人忘在了脑后。没想到,在这个最尴尬的时候拿了出来,还是当着卫檀生的面。
就算是惜翠,这个时候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了。
握着葫芦,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手中两个玉质的小人,拿着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烛火跃动,原本就憋闷的幔帐,此时好像更加闷热难耐,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些尴尬的气息。
卫檀生也咳嗽了一声。
他脸上的讶异慢慢褪去,转而又化为了一抹笑,“这可是丈母给你的?”
惜翠握得更紧了,“嗯。”
“给我罢。”卫檀生弯唇。
“给你?”
卫檀生:“收起来。”
他看了看她的手心,“你应该不想一直就这么拿着。”
惜翠当然不想一直这么拿着,卫檀生这么说,也就给了他。
偏偏在卫檀生将那葫芦拿走的时候,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紧密相抱的小人从中间分开了。
这两个小人本就是可拆卸的,被他一拿,紧密嵌合的部位顿时分开。一个拿在了他手上,另一个还停留在惜翠的手心。
卫檀生可能没想到还有这操作,望着手上裸露着关键部位的男性小人,陷入了静默中。
惜翠更囧。
她也没想到这两个充当性教育用具的小人做工会这么良心。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一会儿,卫檀生朝她伸出手,“另一个。”
惜翠将剩下来的那一个也递给他。
然后,她就看见卫檀生当着她的面,镇静自若,行云流水地将这两个小娃娃合上。
“咔嗒”。
私密部位再度合拢,一男一女又紧密地相抱在一起。
惜翠:“……”
卫檀生从容地抬眼笑道,“好了。”
说着,掀开帐幔,走到墙角的红木立柜前,将这一对小人严严实实地收进了柜子中。
做完这一切,才又回到惜翠身旁坐下。
之前也不是没有碰上过比这更尴尬的事,当时在禅房中看到的活春宫可比眼前的儿童玩具要生动得多。
小人被收了起来,惜翠也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只不过,长夜漫漫,接下来要如何度过还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在一片尴尬的静默中,卫檀生再度开口,“累了一天,翠娘你可要先去洗个澡?”
他神色还是未有什么变化,也不觉得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有多暧昧。
惜翠放在膝上的手指缓缓地收紧又松开,“也好。”
她如今身份摆在这儿,倒不用担心今晚会发生什么,就是和卫檀生枯坐着实在难熬。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受朋友的影响,在性事方面,惜翠其实不算保守。
享受自己身体的欢愉,是每个女性应有的权利。
卫檀生朝屋外唤了一声,守夜的下人立即进了屋,问有什么吩咐。
没多时,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就被抬到了插屏后面。
惜翠走到屏风后,特地看了一眼卫檀生的动静。
他坐在床上,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佛经,正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看。
洞房花烛夜还有心思看佛经,她当前的身份对他而言果然毫无吸引力。
对于这点认知,惜翠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她暂时不用和卫檀生滚床单。她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与卫檀生坐这种亲密的事,她觉得奇怪。
忧的是,前路漫漫,到底能何时完成任务还是个未知数。
脱了厚重的喜服搭在屏风上,跨进了木桶,惜翠矮下身子,任凭热水淹没了肩头。
酸乏的四肢终于在此刻得到缓解。累了整整一天,惜翠吐出一口气,将头地靠在桶壁上休息了一会儿。
喜烛为整间新房蒙上了一层轻纱般的薄红。
从卫檀生的方向看,能瞧见绢面上倒映着的曼妙人影,水渍飞溅,微微濡湿了绢面。
不过,卫檀生确实也不甚感兴趣。无意中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他不热衷这些事,男女交媾太过亲密,他不习惯这种亲密。
惜翠洗好了,披了件外套,转出素屏,看见仍旧在灯光下翻阅佛经的卫檀生。
“你要不要也去洗洗?”
卫檀生合上佛经,笑道:“好。”
惜翠擦着头发等了一会儿,没多时,卫檀生也已洗漱妥当,走了出来。
下人将木桶撤去,屋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或许是因为应酬了一整天的缘故,卫檀生看上去也有些累了。
“让你久等。”他莞尔道。
身旁的床被塌陷下来了一些,卫檀生坐在了她身旁。
一瞥,他就瞧见了被白色单衣包裹着的圆鼓鼓的胸脯。
少女侧着身子擦头发时,胸前的衣襟散落了些,露出些洁白丰润,透着股特有的青春与俏丽。
看上去,很像斋堂行真师弟蒸的馒头。
卫檀生不带任何欲望地想。
惜翠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卫檀生比作了馒头。她在困惑,卫檀生对她的态度似乎太好了点儿。
除了上次喂药时表现出来了些报复性,到目前为止,他对她都颇为温和。惜翠没忘记在书中女配是亲口辱骂过他是个瘸子的。建立在仇怨基础上的温柔,惜翠不敢掉以轻心。
卫檀生沉默,惜翠也不好说话。
手腕上,镂空的金镯一直在眼前晃悠,惜翠看着它拉成了一条金灿灿的线。
突然,卫檀生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很温和,“你饿不饿?”
她从今天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卫檀生不说还好,他一说,惜翠顿觉胃里一阵绞痛。
“有点儿。”
“我这便喊人传饭。”
卫檀生吩咐下去后,没多时,便有下人陆陆续续上了菜,搁在了屋内的红木圆桌上。
螃蟹小饺儿,冰糖燕窝,香酥鸭子,糯米凉糕等等,花样繁多,满满地摆了一桌。
惜翠是真的饿得狠了,看到桌上琳琅的菜色拿起筷子,察觉出身侧人没动静,她出于礼貌地问道,“你不吃?”
“我不饿。”卫檀生望着她,轻轻摇首。
惜翠也只是礼貌地问一句,卫檀生不吃,她不强求。
桌上的菜大多都合她口味。
惜翠将目光转移到饭菜上,却没有留意到身旁的青年一直在看她。
目光若有所思。
等到她吃完一碗饭,卫檀生这才站起了身。
对上惜翠疑惑的视线,他温言解答了她的疑惑,“你慢慢吃,今晚我去书房睡。”
“你今天不在这儿睡?”惜翠诧异地搁下筷子,拧起了眉头。
虽然她也不太想和异性睡同一张床。但是新婚第一天,卫檀生如果就不在这儿睡的话,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她不能保证明天卫家人会如何看待她。不论如何,她都要把卫檀生留下来。
卫檀生道:“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有什么事非得在新婚之夜处理?”
“一些要紧事。”卫檀生面色不改地又补上了一句,“你大病初愈,身子骨弱,这个时候不宜行房。”
惜翠:“……”
行房两个字被他说得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要是其他未通人事的姑娘听了,难免会脸红。但被卫檀生这从容的态度所感染,惜翠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殊不知,她这一幕落到卫檀生眼中,另他忍不住微微侧目,好奇地看了一眼。
她褪去了大红色的喜袍,洗净了浓妆,面容素净,两弯柳叶眉不自觉地蹙起,好想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
在这个时候,未见羞涩,倒见两分郑重的冷清。
和他印象中那个阴毒刻薄的吴惜翠倒是有天壤之别。
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卫檀生转了转佛珠,静静地想。
吴惜翠,她似是不爱吃甜食的。
记忆中,爱吃甜食的,另有其人。
桂花糕上用糖浆浇出的古怪人脸,再一次地涌入脑海中。
早已死去多时的亡魂,伴随着红艳艳的烛光,好像轻轻地落入面前女人的眉眼中。一点一点地变得鲜活,再度活了过来。
惜翠没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她确实在思索着一件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事。
卫檀生话说得已经非常直接,她不好再拦他,硬留他下来陪她一起睡觉。
实际上,她也拦不住。
总归是卫檀生他自己要去书房的。
惜翠略加思索了片刻。
卫家之所以给他定下这门亲事,是因为卫檀生他还俗后还是整天埋在佛法中,不理俗务。卫家子嗣又单薄,自然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给他订了门亲事,也是希望卫檀生成了家后能收收心。
吴水江掌吏部官员升迁的实权,对于这个正在衰落的家族而言,是个再合适不过的联姻对象。
卫檀生新婚之夜抛下她独自去书房这事,若是传到卫家人耳中,想来,一时半会也怪不到她头上。
“那你去吧。”打定主意,惜翠抬头道。
这回倒是轮到卫檀生措手不及了。
惜翠:“你不是有要紧的事吗?”
卫檀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点点头,笑道,“确实如此。抱歉,今日委屈你了。”
他洗完澡,只穿着一件素白色的单衣,下着青裤。
惜翠想了想,去柜中翻出一件微黄的银鼠裘给他披上了。
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卫檀生又是一愣。
惜翠退后半步,“外面冷,披上这个。”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鼠裘,不紧不慢地点点头,打起灯笼,迈步走出了新房。
卫檀生走后,惜翠撑着下巴看了会儿喜烛。
烛泪已经堆得很高。
看了一会儿,她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了大红牡丹缠枝纹的被褥上。
卫檀生走后,惜翠唤珊瑚进来。
之所以没喊海棠,也是担心海棠进来后,见到卫檀生已经离开,恐怕会替她崩溃。
珊瑚跟吴冯氏的时间长,嘴巴紧,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
但瞧见只有惜翠一人时,她还是有些吃惊,眼神复杂地偷瞄着她,欲言又止。
惜翠装作没有看见,叫她将屋子稍微收拾了一番。
夜已深。
喜烛不能吹灭,要一直烧到天亮。
惜翠拉着被子躺下,疲惫地躺下。
她似乎明白了女配吴惜翠为什么在嫁给卫檀生后,做出了那么多骚操作。
新婚之夜就被丢下,以吴惜翠高傲的个性,定是拉不下脸来,要百倍奉还。
故而在嫁进卫家后没多久,她先是发落了卫檀生的贴身丫鬟,紧跟着又勾搭上了卫家一个形容俊俏的马奴。
一开始,吴惜翠还有些心虚,但见到卫檀生没有多说什么,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他头顶上放羊。
想到这日后一连串要她亲自完成的骚操作,惜翠放弃挣扎地闭上了眼。
卫檀生不是绿帽奴,怎么在给他戴绿帽的同时,还要勾搭他爱上自己,这简直就是世纪难题。
总而言之,先养好精神再说。
至于,所有人都将会知道卫三郎抛下新娘一人独守空房这件事,但那也都是明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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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身处一个全然陌生地方,惜翠一晚上睡得很浅,早上一点动静就惊醒了她。
她睁开眼,望着倒映在窗纸上的稀疏花影,听到窗外鸟雀儿的鸣啼,再挽起幔帐,看见已经燃尽的喜烛,心底不仅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原来她已经嫁人了。
有丫鬟陆陆续续地端着水盆,巾子等东西进来。
惜翠顺便问了一声卫檀生的动向。
她刚一问,帮她擦脸的丫鬟手便一抖。
“怎么了?”
“没……没什么,是婢子手滑了。”丫鬟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已浮现出了些许同情。
只一个晚上,府里的人都已晓得这个新的三少夫人并不得郎君宠爱。
这也难怪。郎君虽已还俗,但一心向佛,此前并无娶妻生子的念头,只是夫人催得狠了,无奈之下,才同吴家结为姻亲。据说郎君本来看中的是吴家刚相认的大娘子,但不知为何,又和这吴家小女儿成了亲。
这么想着,丫鬟看着这个少夫人的眼神更加饱含怜悯。
不过,少夫人一嫁进来,就算不受郎君宠爱,那也是正经的郎君娘子。
而那人,这个时候恐怕不好受哩。
想到那人在她们中间总爱摆谱的模样,小丫鬟在心中轻嗤了一声。
还真以为自己能爬上郎君的床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卫家可是正经人家,哪里会像那些荒唐的门户,着急给儿子配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