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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噩耗也传至前朝,百官赶至宫中时身上仍穿着朝服,当场解下金带佩鱼,齐齐失声痛哭。
不管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哭过一场之后便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韩琦与富弼上前见过曹皇后与赵曙父子,曹皇后请知制诰王珪拟旨,尽快让太子继位。
国丧当前,哀告天下。洛阳百姓听到丧钟时都怔了一下,直至有人奔走来告,众人才恍然回神,不少人当场就哭了出来,归家寻出素衣换上。
王雱没掺和朝中诸事,守在灵前到宫门要关才归家。他到了家中,先去向祖母与吴氏问安。
两人都面有哀色,手臂上系着孝布。她们虽只见过官家一两回,却始终认为是官家提拔了他们的儿子或丈夫,心中都对仁厚的官家充满敬爱。乍闻官家故去,吴氏抓着王雱的手落下泪来:“好端端地,官家怎么突然去了?”
王雱摇摇头,没有回应什么。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听到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学语声。家中一双儿女已经会爬,王雱单独给她们弄了个房间由着他们到处活动,平日里若是他与司马琰要去上衙,便雇了信得过的嬷嬷与婢子在旁照看。
今儿司马琰在家中,坐在榻上安抚着两个围着她啊啊叫唤的儿女。王雱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很快被眼尖的哥哥发现了,哥哥放弃扶着司马琰膝盖站立的游戏,四肢着地,啪嗒啪嗒地挪动小爪子往门口爬来。
哥哥的动作很快引起妹妹的主意,妹妹也不甘落后地转头爬向王雱的方向。
这下司马琰也注意到王雱回来了,有些担忧地望向王雱。
王雱进了铺满软毯子的“宝宝屋”,和平时一样陪着两孩子玩了起来。结果玩着玩着,妹妹居然扶着他的手臂站起来,伸出软乎乎的手摸了摸王雱的唇角,一脸的好奇,觉得今天的爹爹好像不太一样。
哥哥也被妹妹的动作吸引,奇怪地看向王雱少了几分笑意的嘴角。
王雱对上两双乌溜溜的眼睛,花了一整天才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崩塌,忍不住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入怀中。
第二日天气依然很好,王雱连夜被告知要早早去参加朝会,起来后匆匆用了碗粥便出发前往宫中。到了朝会地点之外,王雱与司马光他们撞上了。
司马光也一脸倦色,显见是昨天夜里不曾好好休息。
王雱和司马光问了好,一起入殿。接下来就是各种繁琐的讨论,包括如何立新皇、如何修山陵等等。
王雱由始至终都不曾参与,直至被任命为山陵使的韩琦唤他过去问意见,他才说:“您做事向来周全,不需要我多言。”
韩琦觉得有些奇怪:“我以为你会想去修山陵。”
王雱道:“山陵修得再好,保不住也是枉然。”赵宋皇族的陵墓后来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哪怕后来重修了,也已经没什么意义。比起修山陵,王雱更想着眼于日后之事。
王雱和韩琦提出一个请求:“我想当告哀使去辽国一趟。”宋朝出使名目众多,有迎伴使、送伴使、生辰使、正旦使、告登位使等等。告哀使就是其中之一,两国有国丧时会派遣专门的使者告知对方。
韩琦听了王雱这话,斟酌片刻,问起王雱的打算。
王雱自然不会隐瞒,他这一趟是想亲自看看辽国的情况。既然要收复燕云十六州,总不能空口白牙瞎嚷嚷,他想亲自去看一看。原以为他会有很多时间去琢磨这琢磨那,官家的故去让他想到人生无常,想做的事倘若不抓紧些去做,许多人恐怕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韩琦见王雱罕见地没有嬉皮笑脸,而是正正经经地和自己商量事情,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听王雱说要去看看辽国、看看燕云十六州,韩琦说道:“此事不能强来,得慢慢谋划。”
王雱道:“我做事从不强来。”
韩琦一想,也对,王雱做事从来都是因势利导,从不逆势而行。他说道:“好,你先回去,我帮你争取争取。”
王雱听韩琦直接表态,安心地离去。
没过多久,宫中就有人往王家赐了官家遗物,是些金银与珍玩,里头有套王雱讨了许久没讨成的棋子,那是官家生前最喜爱的。
一同过来的还有让王雱担任告哀使的诏书。
王雱领了命,才与司马琰说起此事。
知晓王雱要去辽国,司马琰道:“路上可要小心。”虽说在外人看来王雱只是少年得志的“王小状元”,没多少人知道他都做过什么,但辽国路远,还是得注意安全才行。
司马琰叮嘱完还不放心,着手给王雱整理些药物,以防王雱路上水土不服或者受伤。
出使自然不是王雱一个人去,韩琦可不敢让王雱自己跑辽国去,他把范纯仁选出来了,让范纯仁负责看好王雱,别让王雱闹腾得太厉害。那可是别人的地方,辽人可不会纵着他!
要是王雱在辽国出个好歹,王安石回朝后非把他撕了不可!
王雱与范纯仁出发后不久,韩琦就发现王雱跑去当告哀使有多精明了。官家驾崩,朝中本来就有一摊子事要忙,赵曙却提出要为官家守孝三年,让他代为处理朝政!
这可把韩琦吓得不轻。
好在所有人都不同意,纷纷劝说赵曙不要这样做。
好不容易把人劝下了,赵曙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不太吃得下东西。听闻赵曙将近两天不曾进食,韩琦亲自端了粥去请赵曙多少用一些,赵曙却没吃下去,还失手打翻了粥碗,倒了韩琦一身粥。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可让韩琦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免不了在心里痛骂富弼不厚道。自从赵曙说出要守孝三年的话后,富弼那家伙居然说自己足疾遇到阴雨天气复发了,要在家养病!
真是岂有此理!
韩琦又要管着修山陵的事,又要把突然又故态复萌的赵曙劝去上朝,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让人去把已经出发好些天的王雱逮回来出出主意。
好在王雱虽跑了,还有个皇孙在。这小孩也机灵,知晓赵曙的情况后马上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左右。
韩琦观赵顼行止,觉得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将来肯定是个能当大用的少年郎。趁着讨论种种封号的机会,韩琦提出顺便把太子也立了。
众人对此自然不会有意见。
有太子监国一年作为过渡,皇位更迭的影响已降到最小。要不是赵曙的几次推让,甚至可以说平稳得毫无波澜!
准太子赵顼倒是很遗憾,太子不太子的他其实不太在意,就是没能和王雱一起出使辽国让他不太开心。他也想跟王雱去看看那燕云十六州,将来把它打回来的时候也好到陵前告慰皇祖父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时候王雱已经行到了大宋边境。
官家驾崩时还没出元宵,辽国的正旦使还在洛阳,正巧和王雱他们一起回去。王雱这几年和崇文院所有人都混得挺熟,想学什么都拉着别人学,契丹话也懂一点,路上时不时与辽国使者聊几句。
得知王雱当初还和女真的完颜劾里鉢比试,辽国使者顿时对王雱刮目相看,只可惜还在国丧期间,他们不能拉着王雱打猎和喝酒。
过了镇定府,他们就到了辽国的南京道。
南京道就是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其中包括辽国的南京析津府,地理上就是后世的北京。眼下的析津府却是隶属于辽国,早就与大宋无关。
使团在析津府住了一宿,第二日看着外面笼着蒙蒙薄雾的街道,范纯仁不由与王雱感慨:“昨儿看到街上许多人仍是汉儿打扮,只是口音不一,大多夹着些契丹话。再过几十年的话,可能他们连汉话都不会说了。”
王雱没吭声。只要不起战乱,百姓自然能休养生息,不会去管上头管着他们的到底是谁。他说道:“既然还不急着走,我们出去看看。”
范纯仁想了想,看看又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应了下来,与王雱一起走出落脚处。王雱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但凡遇上个人都上去聊聊,彼此都不是标准的官话或者契丹话,聊起来竟也不算磕绊!
若不是出城太耽误时间,王雱还想去城外走一圈。不过在城里看看,大致也能让王雱推断出析津府这边的经济情况和相关政策。既然统治者是契丹族,还有众多草原部族分治各方,生活在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自然是等同于在夹缝中生存。
好在小农经济的特点就是只要给一块地,一间茅屋,他们就能熬过一年又一年。而且析津府临近宋辽边境,离两国互市的榷场很近,商品贸易还算繁荣,日子倒还过得去。
只可惜自从枢密使耶律乙辛被封为赵王之后,辽道宗耶律洪基就沉迷打猎,不理政务,朝中诸事多由耶律乙辛裁决。耶律乙辛独揽朝纲,底下的人都要想方设法讨好他,各地有珍稀或美人都被搜罗上去先给耶律乙辛,还把各种重赋种役压到汉人头上。
总之,只要上面出一个贪婪的人,普通百姓的日子永远最不好过。
范纯仁原本看王雱这里聊聊那里聊聊还摸不着头脑,等回去后听王雱给他分析了一路上得来的消息,甚至还根据城中米粮价格和沿途耕地情况估算出辽国的粮食情况,范纯仁才恍然明白王雱为什么要走这一趟。
要是让王雱把辽国境内全走一遍,这小子怕是连辽国有几个兵都能数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看着辽辽):本来想慢慢来,现在想想还是快点搞你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