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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无坷是个学跳舞的,本身平衡力不错,学会溜冰对她来说并不难。
阿释一开始还在前面让她手搭着自己腰带她慢慢往前滑,后面没溜多久路无坷自己就会了。
阿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学这玩意儿摔了个狗吃屎,跟她一起去的那堆同学下场跟她一样惨,以前那会儿这种东西挺流行的,她印象尤其深刻的就是她们班一男的想耍帅,结果帅没耍成倒是把尾巴骨被耍断了。
这玩意儿没学的刚踩上去就跟脚底抹了洗洁精一样,两条小腿稍微打个抖准摔个四脚朝天。
阿释看着在自己前面滑得虽然不算熟练但已经很稳当的路无坷,简直大跌眼镜:“我去,路无坷你是逆天了吗?你除了做饭只会做泡面这点之外,还有什么是能难倒你的?”
听着后面阿释那大嗓门,路无坷在想如果自己不会滑的话那才叫逆天,二十几年舞蹈都白学了。
阿释很快追上了路无坷,她看起来滑得要比路无坷熟练很多,跟个小火箭似的左蹿右穿:“路无坷,你昨晚上沈屹西那儿过的夜?”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路无坷看着她点点头。
又想起刚齐思铭说的话,说沈屹西跟家里已经没了来往。
阿释说:“我还以为你是上老房子那儿收拾去了,嫌回来折腾在那儿住下了。”
又问她:“你俩和好了?”
路无坷说:“和好了。”
就沈屹西和路无坷大学那会儿谈恋爱那架势,他俩再见面和不和好是迟早的事儿。
阿释虽然不至于惊讶,但脸上那点儿喜悦半点不假。
“好你个路无坷,这多好的消息啊,昨晚电话里头居然也没告诉我。”
路无坷滑得还不是那么熟练,不急不缓地往前溜:“打算回来再跟你说的。”
“那可还不够。”
路无坷说:“请你吃饭。”
阿释嘿嘿笑:“这还差不多。”
又说:“这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把这顿饭吃了去去晦气。”
阿释这张嘴要停下来简直比登天还难,这话题聊完了她又继续下一个话题了,想到什么聊什么:“诶,路无坷你知道吗?我昨天还真收到了齐思铭这个狗儿子寄过来的游戏机。”
这游戏机实际上是阿释拿自己家地址跟沈屹西换来的,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事儿,齐思铭是沈屹西给托去问地址的。
路无坷假装不知情,问阿释:“是上次齐思铭打麻将赢钱给你买的那个?”
“对啊,”阿释瞧起来还颇为得意,“齐思铭这人哪儿哪儿都不行,挑福娃的眼光倒是不错,昨天他才刚贿赂完呢,这晚上就找着女朋友了,你说神不神奇?”
感情多好都只是纯兄弟情说的就是阿释和齐思铭这两个人,阿释就是把齐思铭当哥们儿,齐思铭也没把她当一女的,看她就跟看自己那堆兄弟一样。
“你别说,齐思铭找的那女朋友长得还挺养眼,那眼睛大的,一个顶我俩了。”
那眼睛是挺大的,阿释本身眼睛也不算小。
阿释在旱冰面上溜得有点快,路无坷“你呢?”
“什么?”
“你不说阿姨最近给你安排了好几个相亲。”
“得了吧,我看了照片都一堆歪瓜裂枣,一个个钱不多要求倒是不少,跟这堆人谈婚论嫁我还不如发消息逗逗书呆子。”
说起书呆子,上次阿释她们班同学聚会路无坷有看过这人,阿释给她指的。
不是阿释喜欢的那种五官看起来就很想跟他上床的那种,反倒长得很清秀干净,气质也上来了。
路无坷记忆力好,当时第一眼就认出男生是大学某节任选课上给阿释捡支笔都手忙脚乱的那个男生。
路无坷其实给阿释提过这事儿,但阿释忘得一干二净了,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么个男的。
阿释又拉着她东拉西扯地聊上几句,没一会儿身边就刮了几阵风,还带着从嘴里吹出来的口哨声。
阿释着实给这阵仗吓了一跳:“这帮男的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路无坷看了眼那群人,里面没有沈屹西。
她正想收回目光,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儿呢,转过来。”
不仅路无坷听到了,旁边的阿释也听到了。
路无坷回头去看,旱冰场周围围了栏杆,沈屹西半弯脊背,俩胳膊挂在栏杆上,懒散垂下的指间夹了根没点的烟。
骨子里的放浪形骸和混不正经和他的皮相浑然天成地融在一起。
从路无坷这儿看去,他瞧着她是抬着眼皮的,眼神一如既往带着侵略性和玩味。
不管多少年过去,他看她的时候眼里那些东西是一样的。
都是带着十足的野心,从来没有纯洁过一秒。
路无坷袖子被阿释拉了拉,她跟她咬耳朵:“沈屹西这才几分钟没见着你人啊,这么快就找人来了,他原来这么粘人的吗?”
路无坷没说什么。
那头沈屹西瞧着她,下巴给她示意了一下大门外:“你玩儿你的,我去外头抽个烟。”
路无坷只看着他。
沈屹西这人脸皮跟不要似的:“怎么,舍不得我走?要我教你?”
路无坷:“……”
沈屹西在那儿笑得不行,也不逗她了,起身:“玩儿你的去,待会儿来找你。”
等沈屹西走了,阿释连连咂了一串舌:“我看沈屹西就是个妻管严,居然连出去抽个烟都得跟你讲。”
她下一秒浮夸地做惊讶状:“路无坷,原来你是只母老虎!”
说完哈哈大笑一溜烟蹿了出去。
路无坷没忍住被逗笑了,她回头去看大门,沈屹西身影已经不在了。
阿释转眼又溜了回来,牵过她的手带她滑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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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释后来就去看那群男的玩了,路无坷在冰面上自己转悠了一圈后觉得没意思,从里面出来去换掉了旱冰鞋。
她没给沈屹西打电话,从旱冰场里出去。
到大门的时候撞上从外面抽烟回来的齐思铭,齐思铭估计一瞧她就觉得她是去找沈屹西的,问都没问她是要去找谁,给她指了个方向:“他在巷子那儿抽烟,你往那边走就行了。”
路无坷跟他说谢谢。
“客气。”齐思铭说完就进去了。
这儿附近学校多,马路对面就有座高中,不用上学学校里空荡荡的,只寥寥几个穿着校服的人影。
周末街道上人流不少,路无坷穿过热闹往齐思铭指的那方向走。
满世界花花绿绿的招牌和打折促销的喇叭声,往下走人越来越少,高楼弄堂交错,逐渐没前头那么热闹吵杂。
路无坷在一条巷子找到了沈屹西。
沈屹西靠在墙上,嘴里混不吝地叼着烟,两颊吸得微微凹了进去。
他都没看过来,摘下唇间的烟,微低头颈慢条斯理吹了口烟圈,才撇头去看她:“来了?”
他知道她会过来。
路无坷看着他,走进巷子里,在他对面的墙上靠上,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没开口,倒是沈屹西先开口了:“刚他们说那话听见了?”
路无坷没说听没听见,只是看着他眼睛。
沈屹西也看着她。
路无坷忽然问:“沈屹西,为什么跟家里没来往了?”
沈屹西一看就是没怎么把跟家里断绝关系这事儿放在心上,要不然齐思铭他们也不会拿出来调侃。
他偏过头,烟屁股重新咬进嘴里,笑了下后才转回头来。
“路无坷,问你个事儿。”
“什么?”
沈屹西微垂眼睑瞧着她脸:“如果路智远那玩意儿不让你跳舞,你会怎么做?”
这问题路无坷压根想都不用想:“让他管不了我。”
沈屹西笑:“这不就得了,你不也懂这个理儿?”
其实路无坷刚在回答沈屹西问的那问题时心里已经有数了,她知道他八成会是这个回答。
她问:“只是因为这个吗?”
巷外没人经过,只有从刚过来的那街道传来的吵杂喇叭声。
沈屹西不置可否,只是说:“之前带你回去见过我爸我妈,记得吧?”
听到沈屹西提他父亲和母亲,路无坷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轻抠了抠墙,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身后那个小动作沈屹西没发现。
沈屹西好像真的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跟你讲个事儿,有兴趣听上一耳朵不?”
路无坷故意的:“没有。”
沈屹西无赖地笑:“晚了,这话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有本事把你自个儿耳朵堵上。”
路无坷眨了眨眼,俏皮道:“不要。”
这小傲娇,沈屹西手有点痒。
但他还是先打算跟她说正事。
沈屹西这人从来很少跟人解释什么,就算是流言他都懒得站出来澄清,大概是没跟别人剖析过自己的原因,他好像有点不习惯,摸了摸鼻子。
“我小那会儿挺浑的,干的都是些气人事儿,家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碰上赛车这种玩命的,家里那堆人肯定不同意,毕竟还指望着我这儿子给集团打个下手。”
沈屹西话说是这么说,但路无坷知道沈家肯定很看重沈屹西这儿子,要不然也不会管他,如果真不器重这儿子,就算他浪到天边家里人都不会管。
而沈屹西跟她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五年前她被他带去沈家,其实沈老爷子还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过一会儿话。
沈老爷子说他这混账孙子打小不服从家里安排,一天天在外面野,就差跟车过日子去了。
但这些路无坷没跟沈屹西说过。
沈屹西垂在身侧的指尖敲了敲烟灰:“后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懂的那个理儿。”
他把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就是翅膀硬了,不想被管着了。”
其实沈老爷子当年还跟路无坷说过一句话。
他说,他这孙子脾性可大得很,前几年跟家里人吵了个架后就走得天高皇帝远的。
而那时候的前几年,能是因为什么事儿。
路无坷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后来是因为车祸离开的首都?”
沈屹西抬眼瞧向了她。
当时学校很多人对沈屹西来澜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大学有颇多疑问,沈屹西却从来没给那些谣言眼神。
他说:“算是个契机吧,那儿也没什么好待的。”
可是这些都不至于断绝关系。
沈屹西一根烟抽完,扔在脚下碾灭,从墙上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路无坷看着他走近。
她知道沈屹西想亲她,下巴微抬了上去,沈屹西吻落了下来。
她任由他亲着,被他亲得声音软了几分:“这些不至于跟家里没联系。”
沈屹西含弄她那两片唇,笑了声:“可不是么。”
一个烟草味的吻。
他手钻入她衣摆,加深了吻,却没再说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双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沈屹西,”路无坷眼睫轻颤了下,“后不后悔?”
沈屹西嗤笑了声:“后悔个屁。”
路无坷沉默了会儿:“我也没有。”
回来,她从来没后悔过。
路无坷被他亲捏得发软,他手下的那个跳动地方也跟着微缩。
他笑:“这不就得了。”
他们在奔赴对方的路上从不后悔。
她用了漫长年岁走不过去的那条长满带血的荆棘的路,回头脚下那些把双脚刺得鲜血淋漓的荆棘没了踪影,沿途春和景明。
他早在那头给她铺好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