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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迦睡醒,已是晚上七点多,天色渐沉,霓虹照亮城市。
她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坐在床头静静抽完,混沌的大脑慢慢清晰,她才去拿手机。
安安静静,没有消息。
一直以来,倪迦都不喜欢和人聊天,她自初中毕业以后便是颠沛流离,那些遭遇让她过早的脱离正常社交圈,性格也变得冷淡。
她没有特别亲密的女性朋友,和男性只保持有事说事没事不闲聊的态度,她本习惯了独处,如今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倒生出几分孤独来。
她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
屏幕上三个字,瞬间占满她的心。
“醒了没。”电话那边说话声音很嘈杂,人声背景中,陈劲生的嗓音略显疲惫。
倪迦闭上眼,在黑暗中全身心感受他的话语,答:“刚醒。”
“你睡了四个多小时。”
“数数呢你。”
“我一直在开会。”陈劲生那边是点烟的声音,嘴里含了东西,说:“才结束。”
倪迦静静听着,没接话。
陈劲生停了一会儿,又问:“想吃什么?”
“不知道。”倪迦歪着脑袋,突然想到一个,“馄饨?”
“你做?”
她笑了笑:“行啊。”
陈劲生说:“好,我等会过来。”
**
陈劲生到时,倪迦做的馄饨已经出锅,满满一碗,小小个儿,白盈盈的皮裹住肉馅,浸泡在汤汁里,香味溢了满鼻。
她端上桌,陈劲生已经走进来,脱了外套搭在客厅沙发上,然后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进去。
桌上只有一碗,他抬头:“你不吃?”
倪迦意味深长的看他。
陈劲生低下头,自己咬了一个,再夹起一个,半高不低的举着。
倪迦撩起两边长发,俯下身张口含住。
她凑的近,脸就在他眼前。
他知道她那两瓣唇有多软。
陈劲生移开目光,上次这样分完一碗馄饨,她就走了。
“为什么回来?”
她还未答话,他又说:“我要听实际的。”
他不看她,只低头吃饭,但语气认真,容不得她怠慢。倪迦坐进他旁边椅子,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项链呢?”
她一早就发现脖子上的东西没了,看它不顺眼的人只有一个,她现在问,也是想把话说清了。
陈劲生语气几乎是立刻降调,“找它干什么?”
“那是我的东西。”
陈劲生低嗤:“戒指不是往脖子上戴的。”
倪迦懒得废话,直问:“藏哪儿了?”
“藏”字引出陈劲生结结实实一声嗤笑,“扔了,碍眼。”
倪迦估计这个问题没办法好好解决了。她淡淡说:
“周弥山跟我求婚了。”
绕是陈劲生已经猜到这一层,心底还是翻起忍不住的躁意。
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求婚?
那场景想想就已经要命了。
“我年龄不小了,本来不打算结婚,但如果有合适的,我……”
陈劲生不等她说完,“他合适?”
“合适。”倪迦很客观,“从各方面来说,和他结婚都是我占便宜。”
“呵。”陈劲生发出长长一声冷笑。
倪迦无视他的态度,继续说:“但是我和他不可能,我不能是他一辈子的责任,他应该有他的生活,和爱情。”
陈劲生把最后一个馄饨吃完,推开碗,抽张纸出来擦嘴,“这些跟你回国有什么关系?”
倪迦看着他,说:“因为我也想有我的生活和爱情。”
陈劲生沉默了一会儿,脸色缓和了点。
“在美国什么工作?”
“你真没调查我?”倪迦挑眉,“不应该有秘书天天给你汇报我的动态么?”
“……”陈劲生抬眼看她。
他显然不知道这些霸道总裁的梗。
倪迦自顾自的笑了笑,说:“做酒店前厅经理。”
“经理变成会所小姐了?”
“我那是帮樊茵的忙。”倪迦笑了一声,“樊茵,记得吧?你老相好。”
陈劲生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目光凉的像冬天的自来水。
倪迦见好就收。
以她现在的资历,不难找一份好工作,但她回国不是为了工作。
是为了眼前的人。
折腾就折腾吧,她折腾了半辈子,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她说:“就这两天,我准备找。”
“别找了。”陈劲生说:“去我那上班。”
“开始给我安排了?”倪迦双手抱臂靠着椅背,下巴抬高,“那陈总不如包养我。”
“包养?”陈劲生直直盯着她的脸,“年轻貌美,活好不粘人,倪小姐占哪样?”
“占哪样你不清楚么。”倪迦从凳子里起身,半截身压在桌子上,脸凑到他跟前,轻声说:“看不上我,你可以走啊。”
距离近到呼吸都搅在一起,她五官仍是精致的过分,尤其那双眼,又冷又媚,此时沾染点儿火气,就动人的不得了。
他当初着魔的,不就是她那张脸么。
倪迦扭过头,陈劲生凑过来的嘴唇覆在她半边脸颊上。
她不让他亲。
他问:“生气了?”
倪迦也没恼,平静看着他,“陈劲生,这事儿没得商量,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别因为感情就把什么事都搅和在一起。”
陈劲生捏上她的下巴,手指在她唇上摩挲,“嗯。”
倪迦想打他,“嗯什么嗯?你听懂没?”
“懂了。”
他被她几下就挑起体内邪火,站起身,把她圈在两臂间,背后抵着餐桌。
倪迦支起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皱起眉,“陈劲生。”
他微微退开,“怎么。”
“我在很严肃的跟你说事,你想干什么?”
陈劲生坦言:“上床。”
“……”
“又不是昨天才开荤,装什么泰迪。”
陈劲生在她耳边笑,“倪迦,你是真的太久没男人了。”
她抬眼瞪他。
他说:“有你在,我满足不了。”
倪迦很抗拒,“我没力气。”
陈劲生把她一提,抱在胳膊上,走到客厅的沙发边,“我有,你休息。”
……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身上全是鱼水之欢的痕迹。
大汗淋漓的结束,倪迦在沙发里软成一滩烂泥。
“以后晚上咱俩别见面。”倪迦累的气儿都不想喘,指甲盖都是酸酸麻麻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陈劲生从地上捞起裤子,把烟盒掏出来,说:“你刚刚爽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倪迦翻脸不认人,“我说什么了?”
“啊,嗯。”他语气平淡的学她叫,画面感十足。
倪迦脸一热,抬起脚就踢他,“你滚。”
陈劲生顺手握住她竹竿似的腿,“我觉得你还有力气。”
倪迦秒怂:“错了,我错了。”
陈劲生低笑一声放开她。
倪迦收回腿,安安分分躺着,掌心对他摊开,“给我一根。”
陈劲生抽出一根给她。
倪迦含在嘴里,又支起半截身子,一侧身,锁骨弯成两条月牙,黑发从圆润的肩头滑溜下来,一缕挂进骨沟里。
陈劲生眼皮垂着,尽量心无旁骛的给她点火。
倪迦抽上,对他吐了一口烟,笑的痞里痞气,“懂事儿。”
她眯着眼抽一根事后烟,女流氓似的。
陈劲生突然问:“不戒?”
“不。”倪迦歪着头,长发拖地上,“人生这么苦,少活几年无所谓。”
陈劲生冷声道:“歪理。”
“别说我。”倪迦手腕撑起脑袋,姿态懒散的看着他,“你这不也烟雾缭绕的。”
“我戒过,停了九年,现在复吸,瘾不大。”
倪迦好一会儿没说话,他这到底戒的是烟还是人。
烟抽完一半,倪迦说:“你这是自欺欺人。”
陈劲生没否认。
他们安静的吞云吐雾,彼此依靠,黑夜缓慢的流淌。
“一起戒呗。”倪迦弹了弹烟灰,“不过得慢慢来,不知道要多久,我们互相监督。”
不知道要多久。
那就是多久都可以。
陈劲生沉声说:“好,慢慢来。”
**
第二天,倪迦是被陈劲生的电话吵醒的。
她睁眼,他在窗户前打电话,见她醒来,刻意压低的声音恢复正常声调。
“那块地我非要不可。”
这是他挂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总好霸气哦。”倪迦在他身后淡淡说。
陈劲生回头,“好好说话。”
倪迦没理他,打着哈欠去洗漱。
刷完牙,见陈劲生还站在房间不动,倪迦:“愣着干嘛,不做早饭?”
陈劲生:“……”
“昨天晚饭就是我做的,早饭你做。”
他在她这儿没有那么多特殊头衔,从很久以前就是,她喊他“生哥”,喊他“陈总”,假到面皮上。该怎么对他,从来没变过。
陈劲生倒是享受这种感觉。
倪迦让他自在,他在她面前,不必压抑任何一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