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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自己“财名在外”的燕绥倚在门口给辛芽发微信。
刚寻了借口提前下车的辛芽,跟着人潮穿过马路,去对街一家老字号买卤味和炖品。
九点半,正是夜市刚开张的时间,狭小又老旧的店面前热气蒸腾,辛芽边排队边刷微博。
前两天得到燕绥准许后,辛芽准备了资料认证了微博,正式接管“燕总全球粉丝后援会”的微博账号。最近一有空,就在打理微博。
正忙着申请#燕绥#的超级话题,微信提示拉出横幅,她顺手点开。
小燕总:“安全到家了?”
辛芽刚要打字,排在她后面的女孩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到你了。”
微信“叮咚”一声,又追了一条:“今晚方便收留你家大老板不?”
辛芽眼皮一抬,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要一份的外卖立刻又追加了燕绥那份,扫码结账后,她从窗口接过那两盒拌了香醋和辣椒的卤味,腾出手给她回语音:“我跟燕副总天生磁场不和,他可能有事吧,一路上频频低头看手机。我怕耽误他事,他回头给我穿小鞋,很善解人意地借口要带夜宵回去,在地铁站下车了。”
她絮絮叨叨的,又拎起那盒卤味和炖品,嗅着令她食指大动的食物香味,哼哼了两声,愤然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闻着我买夜宵的味追来了!”
微信里三言两语地说不清,哪只小贼闯空门,燕绥自己心里也没谱,再加上辛芽胆子小,她略一思考就决定把这事先按下不提:“没有我的份,你就等着瞧啊。”
打完这段字,她探出半个身子,见傅征正欲送警察出去,忙收了手机跟上去。
——
小警官边往外走边热心叮嘱傅征:“你们可以翻查下监控记录,看是否有可疑人员。一旦发现异样,立刻通知警方,我们一定会重视的。”
傅征颔首,把人送到门口:“辛苦你们了。”
小警官扶了扶帽檐,板直了背脊道:“应该的。”
物业经理已经先一步进了电梯,小警官转身往里走了一步,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道:“我们最近也会尽量安排警力覆盖,周边多加巡逻,加强警戒。”
话落,目光不自觉地落向不知道何时跟出来的燕绥身上,微微颔首后,转身进了电梯,这次是真的走了。
——
燕绥双手环胸倚在门口,慢悠悠道:“看着挺年轻,应该还在实习期,怪热情的。”
傅征立在原地,转头看她:“你呢?”
这话问得简单,听着还有些没头没尾,燕绥却听懂了,微微一笑:“我不一样,我始终保有热情。”
不等傅征问原因,她迫不及待补充道:“我赚一笔能养几百口人一整年,这种成就感可不是一般工作能有的。”话落,意识到自己面前就站着位为人民服务的海军战士,收回来不及了,只能补救:“你例外啊……”
傅征没搭理她,错身进屋时,瞥了眼玄关那双男士皮鞋,脚步一顿,和她并肩站着,调侃了一句:“这会不怕了?还能贫嘴。”
这种难得可以示弱的好机会,燕绥不蠢,她当机立断握住傅征的手腕,软着声音道:“怕。”
“现在看见这双鞋子,我都得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她抬眼,和他对视,情真意切地想在脸上刻上“我害怕”三个字。
她还真没撒谎。
房间排查过,已经确认屋子里没有藏人。她除了会脑补半夜自己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拍醒,醒来看见一张人脸的惊悚以外,对这双鞋子最初时的恐惧早已经淡化。
人的害怕往往是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把这个故弄玄虚的人拎到眼皮子底下,好看看他那双脚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
不然就跟心头梗了根鱼刺一样,吞饭团咽醋都软化不了,仍旧扎得她胸口疼。连带着让她看整间屋子都有些不顺眼,总有种所有物被人侵犯的膈应感,七分焦虑三分记仇。
傅征被她握住手腕,僵了一瞬,他垂眸和她对视几秒后,手腕微挣,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先改掉门锁密码。”
他牵着她进屋:“去收拾东西,今晚搬到我那住。”
燕绥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和他相握的手上。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将她完全包裹。那一瞬的触感像是过了电,从指尖到心口,一路酥麻。
没等她好好回味这个感觉,傅征已经松开手,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定,问:“还是你想住在这?”
燕绥条件反射地立刻摇头:“不想。”
傅征抬腕看了眼时间,开始计时:“那……五分钟。”
五分钟?
傅长官是不是对女人的收纳能力有什么误解?
“喂……”
傅征:“四分五十三秒。”
靠!
燕绥不吭声,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
燕绥收拾完东西出来,傅征还在检查门窗,所有活动的锁扣他都摸了一遍,一一确认。
“郎其琛经常过来?”他问。
“偶尔。”燕绥去门口改密码,滴滴滴的按键声里,她低了声音说:“每次过来都会帮忙修修零件,做个检查。在他眼里,我大概患有生活低能障碍。”
傅征一静,抬眼看她。
玄关的灯光下,她的长发柔顺,遮挡住了她大半张脸。许是觉得头发碍事,她抬手顺着额际往后拨了一下,那几缕松散的发丝就顺着发际弧度慵慵懒懒地滑下来。
傅征听见自己问她:“那你还喜欢我?”
他的职业是在祖国需要时,立刻应召。他的工作内容,注定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她。像今晚的事,如果不是他凑巧赶上,可能等他知道时,已经是几个月甚至半年以后,谈什么保护她,做她的依靠?
满室安静下,密码重置的提示音响起。
燕绥站在门口,偏头回望,像是认真考虑了几秒,轻轻柔柔的把这个皮球踢了回去:“你现在就想骗我说真心话啊?”
“休想!”
——
傅征的公寓离燕绥的小区不远,两条街的距离,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临江,伴桥,远望还能看到朦胧得像是虚影的山,在重重夜色下如同一层天然的屏障。
这个小区,燕绥买房前曾考虑过。
居住环境好,隔江可望南辰市最繁华的夜景,又因临着江,像被隔开的岛屿,安静不闹人。
要不是离公司有点远……
她叹气。
车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傅征循着区位指示继续前行,抽空问了句:“叹什么气?”
“琢磨着现在搬来跟你做邻居来不来得及。”
“来不及。”傅征说:“我来之前,隔壁已经住进来了。”
燕绥“哦”了声,天生乐观:“那我等会敲门问问他愿不愿意卖给我。”
傅征知道她是开玩笑,也没认真。
停了车,领她从电梯上去:“不常住,所以家具有些简单,你有什么需要等会我去楼下超市给你买。”
说话间,他开门,侧身让她进屋。
燕绥进来第一眼,只觉得傅征说的“家具有些简单”是客气了。
因为不常住,家具配备都是基础款,一眼看去,两百多坪的房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她脑子里突然涌出个奇特的想法,问傅征:“这该不是你以后结婚用的婚房吧?”所以才什么都没多设计,反正他大多数住部队,也不需要。
傅征替她把行李包拎进客厅,闻言,不置可否道:“有备无患。”
……这个词用得也是意味深长。
——
公寓虽不常住,但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燕绥指尖抵着鞋柜一路划过去,愣是没沾上一层灰,比她那个天天扫地机器人满地转悠的房子看着还要一尘不染。
“钟点工每星期来一次。”傅征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一双新的男式拖鞋,示意她换上:“你来得巧,今天白天她刚来过。”
他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领着她先熟悉地方。
从手边近的厨房,餐厅,再穿过客厅去主卧,次卧,书房:“厨房没开过火,只供烧水喝茶。冰箱也能用,冰了啤酒,矿泉水。”
最后,他抬手指了指正前方的客房:“你今晚住这。”
客房和主卧相邻,隔壁就是书房。
傅征进房间开灯,问:“你要不要先洗澡?”没等燕绥回答,他又补充一句:“客房的淋浴坏了还没换,你先去主卧洗。”
别看燕绥平时对着傅征没皮没脸的,真到了他的地盘,莫名有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
傅征说什么她都说好,乖巧无比。
反而傅征有些不习惯,认真看了她一眼,“没别的话要说?”
还真有……
就是……她悄悄瞥了眼叠的跟豆腐块一样的被子,问:“你不会要求我明天早上起来把它恢复原样吧?”
“那我今晚就不盖了……”
傅征沉吟半晌,道:“我对你没要求。”
哦,那就好。
燕绥指了指客房,试探:“那我先洗澡。”
傅征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也没进主卧,到玄关拎了钥匙准备出门。
燕绥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闻声,走出来,看他已经换了鞋,急忙问道:“你去哪?”
“下楼买点东西。”傅征握着钥匙,在客厅和玄关门口停了停:“大概半小时,你慢慢洗。”
燕绥听明白了他这是刻意避嫌,也不急着去洗澡了,慵懒了声音,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是不是我在这,你挺不自在的?”
傅征直觉她还有后招要接,没作声。
果然,下一秒,燕绥又道:“你是江湖救急,好心收留我一晚。我是没瞒着我喜欢你的事,但你别有负担,我也不想给你添乱……”
那语气听着倒有些委屈?
傅征喉结轻滚了一下:“我去超市买五金,等会把淋浴换掉。楼下有家炒面也不错,来回一趟正好半小时……你觉得我故意躲着你?”
燕绥不答。
傅征想了想,又承认了:“的确有点。”
“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可以上任的时候,再不避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