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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玉选择了最后一个答案。
金属的凉并没有彻底离开,她坐在西装裤上,试探着伸手,搂住克劳斯的脖颈。
她的右手压在他背上:“先生。”
景玉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出口。
她想让对方珍惜自己一下。
一下下就好。
克劳斯读懂了。
这么几个月的相处,耐心照顾,他自然熟悉景玉在这时候的欲言又止。
正如随着她轻轻呼吸而摆动的布料,景玉刚才那一声“先生”中不自觉的嗓音发干,已经将她的局促暴露出来。
克劳斯只耐心与她接吻,她黑色的发,下巴,脸颊,耳朵。
“不用担心,”克劳斯握住她的手,压在自己胸膛上,询问,“甜心,你信任我吗?”
景玉看着他漂亮的人金色卷发,他浓绿的眼睛。
好像美丽的宝石。
她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拼命把所有珠宝都藏进自己领地中的小龙,偷偷摸摸露出一个脑袋。
“按照你的心意,”克劳斯轻咬她的手指,“选择权在你手中。”
“景玉,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景玉闭上眼睛,吻上他的唇。
她选择相信。
……
夜晚悄然寂静,车外的灯关掉了,只有车内的灯还亮着。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但夜晚的森林山脉仍旧是冷的,车窗上凝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又被手指抹了去,只留下清晰的指痕和汗迹。
景玉在车厢内看到璀璨的夜空。
银河磅礴,将夜空撕出缝隙,散落漫天令人炫目的星星。
一击致命。
猎人的准则。
景玉尝到了铁锈味,黑色衬衫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苦艾香。
他的体温,拥抱,声音,景玉找到了新的。
那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是凉的,但克劳斯先生的手掌是温热的。
克劳斯想要捏碎她,又想重塑她。
如此矛盾,正如景玉的心境。
想要推开他,又忍不住拥抱他。
归途的车上,景玉半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克劳斯的外套,轻轻吸着冷气。
她与克劳斯今晚在同一卧室中相拥而眠,景玉也看清楚他身上的刺青。
一朵牡丹。
拥有很多花瓣的牡丹。
景玉没有压制住好奇心,她触碰着刺青,问克劳斯:“先生,您纹这个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克劳斯闭着眼睛,搂住她胳膊:“这是我母亲最爱的白牡丹品种,是由中国的一位花农培育出来的。”
说到这里,克劳斯抚摸着她的唇:“这个牡丹的品种名称,和你名字一样,景玉。”
景玉愣了一下。
她大概明白了。
难怪当时,在听到她中文名字时候,克劳斯会露出那种神情。
克劳斯如今心情不错,景玉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忍不住问:“您有中文姓名吗?”
克劳斯说:“没有。”
景玉来了兴致:“可以问一下,您母亲姓什么吗?”
“陆,”克劳斯看穿她的想法,“你想给我取个名字?”
“对呀,”景玉问,“您觉着,’陆莱斯’这个名字怎么样?劳斯莱斯,听起来就很贵气,和您多配啊!”
克劳斯:“……”
“要不然叫’陆游器’,借鉴了古代伟大诗人陆游的名字,又有器宇轩昂的含义,”景玉一本正经地胡说,“而且路由器超级讨人喜欢,怎么样?”
克劳斯弹了下她脑门,微笑着提醒她:“不想继续被压,就关掉漂亮的小嘴巴,乖乖睡觉。”
—
景玉一觉睡到中午。
打猎会安排在太阳即将下山时进行,景玉肚子不舒服,醒来后继续在床上趴了很长时间,玩了会手机。
栾半雪发来了消息,点评德国菜系。
她用中日英三语,把德国菜批评的一无是处,最后才补上一句。
【最合我口味的德国菜是那个酸菜炖猪肘,和我老家的酸菜白肉一个味。】
【果然,宇宙的尽头是东北】
还不等景玉和好友就宇宙尽头进行亲切的探讨,克劳斯进来了。
他神清气爽地穿着黑色衬衫,头发有着金子般的光泽,看上去好像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
确认过景玉的身体健康状况后,他亲亲景玉的脸颊,盛情邀请她品尝午餐。
在新德式烹饪和多元文化的影响下,虽然德国菜不再是卷心菜、土豆、肉类和香肠,但也无法和饿美食之国扯上联系,更不能和故乡的美食相比较,景玉吃了口醋焖牛肉,眼睛不自觉看向透明白瓷盘中的东西。
她放下筷子,惊诧:“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是饼,介于焦脆和糊之间,边缘发黄。
“煎饼,”克劳斯微笑着问,“你的故乡,不是人人都爱吃煎饼吗?”
景玉:“……”
克劳斯说:“这边没有来自中国的厨师,按照教程只能做成这样。”
他怜惜地看着景玉:“昨晚委屈你了。”
景玉客气地说:“不委屈,我也有快乐到。”
说到这里,她再度看向那盘奇怪的“煎饼”,思索两秒,决定和克劳斯好好聊一聊刻板印象这个严肃额的话题。
“首先,您应该明白,”景玉认真地告诉他,“您对我的家乡有很多奇怪的印象,这么说吧,我的家乡并不是人人都练武,也不是人人都能会开挖掘机。”
克劳斯问:“什么挖掘机?”
景玉思考两秒,放弃和对方解释这个梗的来源。
毕竟广告土成这个样子的电视台实在不多见,有损形象。
景玉只想将自己故乡的优点展示给别人看。
景玉重新切回正题:“直接来说,我们并不是天天都吃煎饼的。”
克劳斯:“嗯?”
“举个例子,”景玉举例说明,“就像你们德国人,难道天天都在吃香肠吗?”
“是的,”克劳斯回答,“每天都吃。”
景玉:“……”
克劳斯问:“你想说什么?”
景玉慢慢地说:“我在想,多好的一个天啊,就这么被您给聊死了。”
克劳斯:“嗯?”
景玉没有解释,文化差异让她没办法为克劳斯解释的这样清楚。
她只吃了一点点那份煎饼,回去继续补眠。
昨天体力透支实在太过严重,半夜噩梦惊醒,外加过度精力消耗,仰卧起坐锻炼到腿发抖,现在的景玉只想好好地休息,睡上一觉。
下午,有人将克劳斯那辆黑色的库里南开走,进行内饰的清洗、保养,或者更换。
克劳斯微笑着和人解释,他用车运输红鹿肉时不小心出了差错,导致其中一个皮质座椅上全是红鹿的血。
负责开车的人看到了后车座上的红鹿血迹和明显破损掉、装着红鹿肉的袋子。
这些东西让车厢内有股浓郁的血腥味,其余的味道都闻不到了。
他并没有怀疑,向克劳斯先生保证,会重新换掉车内饰。
这次狩猎只持续了三天,克劳斯总共成功猎杀五头红鹿、三只野猪,收获颇丰。
克劳斯酣畅淋漓地成功狩猎,而可怜的、敛财的龙宝宝精神却有些吃力,精神有些些萎靡不振,眼下有点点黑眼圈。
还好,算不上太明显。
但狩猎结束,克劳斯并未返回慕尼黑。
在征求景玉意见后,两人前往佛罗伦萨,参加五月音乐节。
景玉暗自揣测,难道是因为前几天她和米娅提到了音乐?
所以克劳斯以为她热爱音乐吗?
这个猜测只在脑海中转悠了半天,景玉晃晃脑袋,很快压下去。
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算得上是意大利最古老的艺术节了,节日庆典期间,有舞蹈、爵士乐、古典乐和世界级的戏剧表演,只可惜景玉的艺术细胞并没有那么丰盛,和表演比起来,她更爱热情奔放的意大利美人儿和特色菜肴。
景玉很喜爱在这边居住的酒店,屋顶很高,四柱床,镶花地板,有一个建于1780年、带着漂亮壁画的休息室,还有个漂亮的露台,能够一边吃巧克力口味的冰激淋,一边眺望完整的佛罗伦萨大教堂。
作为女伴,景玉不可避免地被受邀去参加克劳斯的社交圈子,她穿着玫瑰红的连衣裙,将头发挽起来,脖子上佩戴着祖母绿的钻石项链,挽住克劳斯胳膊,微笑着扮演好合格的花瓶。
不过绅士们也有一些秘密需要交谈,当克劳斯轻拍着景玉手背时,她明白了,自动走开,坐在包豪斯风格的餐桌前,一边品尝着一种甜又硬的杏仁饼干,一边百无聊赖地欣赏不远处的交响乐合奏乐团。
莎拉在这个时候坐到她旁边,这个红头发的女人主动向她搭讪:“Jemma?”
景玉放下手:“是的,我是。”
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位有着火焰般头发、穿着打扮像1950年代生活在上西区的女人。
“莎拉,”她笑着自我介绍,“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们都听说过你,被克劳斯先生珍藏的珠宝。”
景玉没有说话。
侍者送上来一份来自托斯卡纳奶酪和浓郁的红葡萄酒。
她耐心地等这位莎拉女士讲话。
“我们先前还在聊,克劳斯先生会垂青哪一位女孩,猜测她会不会有着金子一样的头发,”莎拉说,“没想到,他会选择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女孩。”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和,并不会让景玉感受到被冒犯。
“我只是想告诉你,”莎拉微微倾身,仔细看着她的眼睛,递上来一张名片,彬彬有礼,“欢迎你加入我们。”
景玉愣了一下。
但莎拉小姐已经优雅地离开了。
晚上离开前,景玉试探着向克劳斯提起莎拉。
克劳斯面色如常:“问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情|妇。”
莎拉是克劳斯某个朋友的情妇之一。
漂亮,优雅,对外面,她们都是这样子展露的。
背地里呢?
离开宴会时,景玉看到的一个女人,衣衫破旧,妆容遮盖不住她的年龄,她已经老了,身上没什么钱,站在俱乐部门口,流着眼泪和莎拉挽着的男人交谈。
莎拉面容冷漠地挽着男人,她耳垂上的珠宝闪着美丽的光芒。
女人身上没有一件饰品,空空荡荡,她曾经也年轻貌美过。
男人有些不耐烦地丢给那个女人一些钱。
克劳斯叫她:“景玉?”
“等一下,”景玉说,“抱歉,请您暂时等一下。”
她提着裙子过去,将自己身上的一些零钱给了那个女人。
等景玉再回来的时候,克劳斯淡淡评价她的行为:“愚蠢。”
“不是蠢,”景玉认真纠正,“先生,我是在帮助以后的自己。”
克劳斯笑起来:“你不是,你绝不会成为那个样子,宝贝。”
他凝视着景玉:“你是我亲自教导的好学生,你会好好读书,顺利完成学业,毕业,找一份优秀的工作。”
景玉没有说话,她心不在焉地揉着自己手腕。
白骑士综合症。
患者会怜悯身在泥沼中的伴侣,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而当伴侣被成功拯救出来之后,他们又会彻底丧失兴趣,转而将注意力移到其他需要被帮助的人身上。
听起来怜悯又残忍。
景玉看向旁侧的克劳斯。
他也是如此吗?
温柔刀。
景玉掐了下自己的手腕,提醒自己。
——倘若付出真感情,宴会厅门口的女人就是她的下场。
——为男人花钱会倒霉一辈子。
——对男人动心,要倒霉三生三世-
假期结束,景玉重新回到学校中上课。
现如今临近期末,几乎每个学生都是卯足了劲儿在学习,景玉也是,她学习的劲头儿上来了,连带着无暇回应克劳斯的暗示。
一周之中,在连续三次暗示晚上一起看星星失败后,克劳斯终于忍不住了。
他严肃地告诉景玉:“甜心,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
景玉捏着筷子,她脑海中还是复杂的小组商业策划和方程式,呆呆地看着克劳斯:“谈什么?谈数据分析吗?还是案例?”
克劳斯按了按太阳穴:“谈谈坐在你对面、已经连续五天没有性生活的男人。”
景玉迟钝了两秒。
“哦。”
她这样应了一声,低头吃饭,没有更多表示。
克劳斯说:“一杯奶茶。”
景玉的耳朵悄悄竖起来。
“加上焦糖珍珠,还有燕麦粒。”
景玉努力回想刚才克劳斯提出的要求。
是什么来着?
“还有椰果。”
Bingo。
景玉完整地回忆起刚才的对话,暂时将案例分析抛在脑后,她礼貌地问克劳斯先生:“今天你去我那儿,还是我过去找您?”
“不用这么麻烦,”克劳斯言简意骇,将手表摘下来,放在餐桌上,“就现在。”
……
等饭桌上所有的饭菜都凉了之后,景玉才满足地问克劳斯:“奶茶什么时候给?”
克劳斯手指捏着她耳垂,揉了两下,若有所思:“或许,你会想喝两杯奶茶?”
景玉思考了下健康状况:“……我能拒绝吗?”
克劳斯低头,亲吻她脸颊:“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这么做。”
景玉:“……”
第二天,作为日夜操劳的酬劳,景玉成功得到两杯配料很足的奶茶。
足的像是把八宝粥的材料都加了进去。
景玉在期末周的努力、以及克劳斯的督促,效果十分显著。
总共八门课程,她拿到了六个B,两个A。
当景玉兴高采烈地将成绩分享给克劳斯的时候,对方没什么波动,只是瞥了一眼:“这种成绩就能令你满足吗?”
德国人向来不看重名次和成绩划分,显然,克劳斯并不是一般的德国人。
这个人对景玉的成绩有着极高的要求。
景玉颇为费解:“你不觉着已经很优秀了吗?”
“如果是和你去年成绩相比较的话,的确很不错,”克劳斯说,“但是,甜心,这和我给你制定的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
景玉不服气,辩驳:“好胜心为什么要这么强?为什么非要争第一?”
“为什么?”克劳斯被她的话引起兴趣,合上报纸,“过来,坐,我问你,你知道世界上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是谁吗?”
景玉理直气壮:“不知道啊。”
克劳斯从旁侧钱包中抽出一张200欧元的纸币,心平气和地递到她面前:“现在呢?”
景玉飞快地将这黄色纸币收起来:“我好像听见有人告诉我答案,尼尔·奥尔登·阿姆斯特朗。”
“很好,”克劳斯很满意,他继续进行教育,“所有人都知道第一个登月的宇航员,那你知道第二个登月的人是谁吗?”
景玉:“巴兹·奥尔德林。”
“……第三个呢?”
“皮特·康拉德。”
克劳斯捏了捏眉心。
他简短地说:“下次考试必须拿到A,不然你将彻底失去奶茶。”
景玉:“我抗议!”
“再抗议就罚钱,一句200欧。”
景玉:“……”
她只能委委屈屈地捂住嘴巴,小小声说:“独|裁者。”
克劳斯铁面无私地伸出手。
克劳斯摘掉手套,冷静看她:“罚款,还是?”
景玉默默地将200欧全部收进钱包中,只留给他一个极度愤怒的屁股。
……
暑假期间,景玉参加了学校中某个老师开设的商业实践课程。
这个商业实践课程说起来也十分简单,有一些学生随机被分成几个小组,每个组都能拿到一笔初始资金,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最后看哪个小组所得的收益最多。
很不幸的是,景玉和仝臻被直接分到同一组中。
对方还是组长。
对方显然还记恨着当初食堂的打架斗殴之仇,卯足了劲儿要折腾景玉,分配任务时,指派给她和搭档的,全是一些琐碎的、很难完成的任务。
第一天,景玉和她搭档骑着自行车跑遍宁芬堡、纽豪森区,就为了做初步的市场调研。
晚上脚心都磨红了,景玉累到爆炸,在回家前,忍不住买了一大杯奶茶——装进了自己随身带的保温杯中。
这招果真很明显,克劳斯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景玉胆子大了,装了满满两个保温杯的奶茶。
晚上,书房中,照例接受克劳斯的检查。
当景玉用她的保温杯喝奶茶的时候,克劳斯一边看着景玉的读书笔记,一遍抬头,看着正捧着保温杯喝水的景玉。
他沉吟片刻,放下笔:“甜心。”
景玉抬头:“嗯?”
她的嘴唇湿|漉漉的,很漂亮,像刚刚盛开的花朵。
克劳斯问:“你在喝什么?”
景玉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是白开水呀,我亲爱的先生。”
她捧着保温杯的手指抓紧。
“哦,”克劳斯若有所思,提出疑问,“为什么你喝水还要嚼?”
景玉:“……”
她没有办法反驳。
克劳斯站起来,无情将景玉的保温杯拿走,打开,看到她还没来得及全部喝掉的罪证。
他全部倒掉,微笑宣布,未来两周,景玉都喝不到一滴奶茶。
倘若再敢偷喝——
景玉试图据理力争,失败。
克劳斯先生如此严谨地遵守着规则,不给她丝毫转圜的机会,铁面无私,没有例外。
就算是景玉撒娇、在他身上磨,都没有用。
规则就是规则。
不能挑战。
景玉原本以为克劳斯就是这么的严厉,但在痛苦戒奶茶的第三天,一个访客纠正她的看法。
上门做客的是同样有着金色头发、但眼睛像大海蔚蓝的男孩,脆生生地称呼克劳斯为“克劳斯叔叔”,转眼又甜蜜蜜地叫景玉“姐姐”。
景玉被他叫的心花怒放。
这个像天使可爱、嘴巴像蜜糖甜的男孩子叫做安德烈,是埃森家族的孩子,和克劳斯有些血缘关系,暂时住在家中。
当安德烈要求喝奶茶的时候,景玉以己作例,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对方放弃这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毕竟克劳斯如此痛恨奶茶。
连她都被管控这么严格,更何况一个小男孩呢?
但克劳斯头也不抬,让人给安德烈点了他想要喝的奶茶。
如此自然,甚至连阻拦都没有。
这样过于明目张胆的双重标准,令景玉心里面有点点不舒服。
她低声嘀咕:“双标狗。”
克劳斯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景玉朝他甜甜一笑,“我在想明天的学习资料该怎么整理。”-
当克劳斯推开这家酒吧门的时候,里面正播放着迷幻的重金属音乐,工业风的装修,灯光绚丽,好似好莱坞的城堡,隔壁酒吧有一座巨大的列宁半身像,还有慕尼黑最为庞大的俄罗斯人聚会。
如今已经临近深夜四点,很多保留节目都开始上演。舞台上的脱|衣舞娘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红色丝绒的遮挡物,坦然地展示着自己漂亮的身体,肌肤上贴着闪闪发光的亮片,大胆火|辣。
克劳斯的目光并未向热情的舞台看去,他坐在卡座中,微笑着与好友聊天,品尝着烈性伏特加酒。
吉姆兴致勃勃地询问克劳斯:“你的宝贝快要过生日了?想好送什么生日礼物?”
克劳斯说:“她就是龙。”
吉姆没有理解:“什么意思?”
“只要是昂贵的、金闪闪的东西,她都喜欢,”克劳斯笑了一下,漂亮的金色卷发轻颤,“拼命收集所有的宝物,藏在自己身体下面,就算那些东西用不到,但只要在珠宝上面蹲着就会很开心……吉姆,你说她像不像条龙?”
吉姆并没有回答,但隔壁卡座上,仝轻芥敏锐地竖起耳朵。
她只听到低沉性感的男人声音,转身看,一眼看到克劳斯。
看清男人脸后,仝轻芥惊呆了。
她手中的酒杯不自觉晃了一下,险些将液体倾洒出来。
仝轻芥确认,眼前男人,是她自打出生以来,所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一位。
金发碧眼,这标准而英俊的长相,令她不自觉心脏砰砰砰。
当两人视线相对时,仝轻芥甚至感觉到对方朝她笑,眼睛像绿色宝石。
仝轻芥心脏火热了。
她没有见过克劳斯,更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她认识克劳斯手腕上的表,和他身侧男人的衣着装扮。
仝轻芥将头发往耳后挽了一挽,隐约感觉对方又在看她。
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
恰好,上帝也在帮助她。
同卡座有个男性喝多酒,吵吵嚷嚷,将酒打翻了,仝轻芥受到牵连,连衣裙也被弄上酒渍,一片泥泞。
她顺理成章地向克劳斯的卡座靠近,用她柔和的英语,向对方借湿纸巾。
克劳斯没有动,旁侧的吉姆热情洋溢地递给了她。
仝轻芥顺势坐下来,和吉姆简单闲聊几句。
喝了一杯酒,她幽幽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的母亲是在我父亲离婚后认识的,很多人都说我是第三者的孩子,排挤我,不与我聊天。”
说到这里,吉姆立刻露出同情的目光。
悲惨的童年、校园暴力,孤立,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地就能引起这些欧美男人的共情。
仝轻芥知道,全世界的男人都一样,同情心是最好利用的,引起他们的怜爱,钓到手的概率会大幅度增加。
仝轻芥看向克劳斯:“先生,您也会因为这个看不起我吗?”
克劳斯平静地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