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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早晨的永安巷,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这里是N市最繁华的美食街,繁华不仅体现在每家店铺前排起的长队,还体现在人行道上的漆黑的油腻。
夏天来临后,那些油腻发出了难闻的臭味。洒水车、扫地车总来,但不过是做做样子,那股味根本去不掉,黑色的印记也淡不了。
无论什么材质的鞋子踩过,那些黑印都会在鞋底留下黏哒哒的感觉,就像踩过半干的胶水。
这里的路不宽,被行人和店铺挤占了大部分,稍大一点的车子进来了,就出不去,喇叭声“滴——”个不停。
王大宁骑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从外面进来,脚尖点地,将车子停在了一家馄饨铺前,人没下来,冲着里面喊。
“二两白菜,二两荠菜。”
店老板和他是老朋友,边下馄饨边和他闲聊,“哟,今天怎么有空上这边来的?”
王大宁:“嗐,我家那个房客没交电费,供电局天天给我打电话,催得难受。”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还特意往这儿跑一趟?”
王大宁:“还说呢,都一个礼拜了,电话一直关机,我来看看。”
店老板把装好的纸盒递给他:“那是得去看看,租你房子的是个姑娘吧。”
“嗯。”王大宁付了钱,很快把车子骑走了。
王大宁早年家里拆迁,在市中心拿了好几套房子。
永安巷的这套,好说几年了,都是同一个租客。
以前房租是一个月一交,现在后来她大约是发迹了,一次□□了十年的房租,还出钱重新装修过这里。
王大宁收了人家的钱,平常基本也不过来打扰,和她也不熟。
今天天气不太好,楼道里有些昏暗,他好半天绕上去,敲了门,没人来开门。
耳朵贴到门口,里面听不到一点声儿。
他又打了那租户的电话,还是关机。
幸好他带了钥匙来,金属钥匙插进去,红色的金属门“吱呀”一下开了。
迎面扑来一阵奇怪的臭味——
他早年开过养过虾,满满一桶虾子闷在桶里腐烂,打开盖子的第一抹味道就是这样……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盘旋。
他快步往里走了几步,房门推开,里面的床单被套散落了一地,床上有人。
窗帘拉着,光线有些暗,一只发青的手臂,从红色的被子里露出来,僵硬地挂在床沿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有苍蝇从敞开的门里飞进来,落在了那条手臂上。
王大宁走近掀开被褥,一张青白死寂的脸印入眼帘,他一碰,暗红的血水从她眼睛里淌了出来。
他猛地往后退过几步,后背一下撞到了墙上,“咣当”一声,门上的浮尘撞落,悬在空气中。
*
丽烟案还有许多疑点,云渺今天照旧和陆征一起来的队里。
两人刚进门,衣服还没换,值班的片警就来了——
“陆队!永安巷一居民楼发生命案。”
何思妍和刘宇比陆征稍微来的晚了些,看陆征和云渺急冲冲出去,立马紧张起来起来。
“老大,有情况啊?”
陆征稍顿了下步子:“永安巷,命案。”
众人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警车在老旧的小区里停下,接案的片警已经把楼道封锁了。
正是上班的早高峰,年轻人都出门去了,围观的都是些老年人,他们七嘴八舌说着话——
“小姑娘果然不能一个人住。”
“听讲死了好几天了都臭了。”
“她就住我楼上,我怎么从来没看过她。”
“我住对门,也没见过。”
“可能是夜间工作者吧。”
“这么一弄,我们这房子是卖不出去咯。”
“……”
人群拥挤又嘈杂,陆征走在前面,一路推开一条道,牵着云渺进去。
进门的那股味实在太难闻了,熏得人头皮发麻,陆征略顿了步子,找技术部拿了个防毒面具递给云渺。
云渺:“不用,我能忍的住。”
那个片警看看陆征,再看看云渺,两人都穿着T恤,一黑一白,但都自带了很强的压迫感,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孩,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陆征稍稍动了下,挡住了他的视线:“是谁报的警?”
片警:“房东。”
王大宁被点了名,哆哆嗦嗦的站出来:“警……警察同……同志,我我我……”
王大宁吓得不轻,这会儿舌头都有点捋不直。
陆征朝他点了下头,“不着急,先到外面等会儿吧。”
陆征说完转身看向接案子的片警:“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是……丽烟,就是前两天跳海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云渺闻言,眉头一瞬蹙紧了。
两种情况,她都猜测过,虽然她也不认识丽烟,还是有点痛惜。
陆征:“丽烟人在哪里?”
片警指了指房间里面。
腐烂的尸体,从业多年老刑警见了都要吐。
云渺没经历过这些,陆征也不想让她经历,他很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腕:“渺渺,你去查下其他房间。”
云渺睁着乌润的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
陆征在她头顶揉了一瞬:“容易做噩梦,别看了。”
尤其是这种熟悉的场景,更容易激起恐怖的共鸣。
云渺点下头。
陆征走进去,弯腰将盖在丽烟脸上的被子掀开了,愈发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目光一窒,这的确是丽烟。
她是演恐怖片出名的,这会儿本人可比电影里还要恐怖百倍。
那片警没来及闭气,也没戴口罩,差点吐了。再看陆征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丽烟那张娇好的脸现在已经成了青绿色,身体因为腐烂变得膨胀起来,呈现出巨人状。
脖子上有一道暗红的勒痕迹,有两三厘米宽。
她身上的衣服被人脱掉,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死前有可能和人发生过性关系,身下的床单弄得很凌乱。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陆征没做进一步查看,而是把被子重新合上了,剩下的事全部都交给了法医。
房间里有两扇窗户,但都紧紧的关着,窗帘也拉着,床头上有许多灰,地板却很干净,似乎是最近打扫过。
衣柜里空空荡荡,找不到一件衣物,不知道是凶手故意清理掉了,还是丽烟本身就没有放衣服在这里。
云渺检查大门,没有撬动过的痕迹。
云渺去了阳台,瓷砖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没有看到任何的脚印,窗户从里面反锁着,凶手是跟着丽烟一起进来的。
云渺查看了一旁的洗衣机打开,里面已经长了黑色的霉,水槽里干燥一片,这里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洗过衣服了。
客厅和阳台比起来,要干净许多,似乎是打扫过,没有明显的灰尘,也没有脚印。
云渺径直去了朝北的厨房。
冰箱还插着电源线,冰箱门打开,冷意森森,上层的玻璃上有些红色的液体,那是西瓜的汁液,应该是最近留下的。
厨房碗架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抽油烟机的油杯里有一些废油,玻璃台面也是擦拭过的,很干净,最近应该有做过饭。
云渺检查了碗架上碗,有两个碗比其他的碗干净,筷子也是一样的情况,有几支筷子看起来比别的干净。
丽烟有在这里吃过饭,那个和她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凶手。
他们认识,甚至感情很好,云渺最先想到是丽烟的那个神秘的前男友。
云渺让技术的小哥在这些物品上都做了指纹提取。
陆征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渺渺,有发现吗?”陆征问。
云渺点头,“丽烟应该是和凶手约定好了来这里的,他们在这里吃过饭,叙过旧,甚至还⑨SJ发生过亲密关系,这里很可能是他们两人从前的爱巢。”
刘宇:“她是来这里找接盘侠的?”
云渺不置可否。
陆征:“把房东叫进来吧。”
很快,王大宁进来了,他刚在门口和邻居们聊天,现在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了些。
刘宇递了支烟给他,问:“房子是丽烟租的?”
王大宁:“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她身份证上写的名字是王丽。”
陆征朝刘宇递了个眼神,刘宇立刻联系了丽烟的经纪人,丽烟的确是有改过名,她原本的名字就叫王丽。
陆征:“你知道她是明星吗?”
王大宁:“我是刚刚才知道,以前就是觉得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
陆征:“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
王大宁:“供电局催电费,我一直联系不上她就过来看看。”
陆征点头:“她在你这里住了多久?”
王大宁仔细算了算:“今年应该是第七年了。”
陆征:“她是一个人租的还是和别人一起?”
王大宁回忆了下:“当时签租房合同的时候,她男朋友是和她一起来的,后来有没有一起住我就不知道了。”
“你后来还见过他吗?”
王大宁:“没有了,后来房租都是打到我卡里的。”
陆征:“她上一次给你交房租是什么时候?”
王大宁:“去年吧,一次交了五年的房租。”
云渺皱眉,丽烟已经有了两套别墅,为什么还要租这里的房子?而且一租就是五年。
陆征:“她那个男朋友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王大宁:“那个小伙子长得瘦瘦高高的,背着个摄像机,戴着一副眼镜。”
云渺记得丽烟是影视学院毕业的,那个男朋友很可能和她是校友。
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人的相貌可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凭借寥寥数语来找人恐怕很难。
云渺和陆征出门看了下四周的情况,楼道里没有摄像探头,小区门口也没有,整个片区就是个监控盲区。
忽然起了大风,地面上残留的垃圾被风卷得“啪嗒啪嗒”往墙上飞。
云层积厚的天空,太阳被遮蔽了进去,四周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了许多,楼下那个卖菜的铺子,正把放在外面的摊子往里搬。
云渺的眼睛看着暗处,也像是被黑暗笼罩住了,“丽烟一直租在这里,会不会是因为一直喜欢那个男朋友?更有一种可能,这几年他们其实从没有分开过?”
也许那天她听到的那个电话,根本就不是打给霍晔的,而是那个真正的男朋友。
陆征把手插进口袋:“先回警局吧。”
云渺点头:“昨天那个泥土样本出报告了吗?”
陆征:“刚问了,已经出了,报告在我桌上,要去看看?”
云渺:“好。”
回警局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雨。
陆征一直敞着他那侧的窗户,雨水从窗户里飞溅进来,落在他结实的胳膊上。
云渺:“怎么不把窗户关上?”
陆征:“身上有味,怕熏到你。”
云渺忽然笑了一瞬:“关上吧,我不嫌弃你,也不觉得害怕。”
陆征这才把窗户摇了一些上去。
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挡风玻璃上,云渺侧眉看着他问:“陆征,你第一次闻那种味道有想吐吗?”
陆征:“有。”
云渺:“现在呢?”
到了一处红灯,陆征空了一只手来换档,眼睛依旧看着前方:“习惯了。”
云渺握住了他手:“我也会习惯的。”
陆征回握住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捏着,“不用,你可以有软弱的权利。”
云渺:“陆征,你也可以有软弱的权利,以后你害怕的时候,告诉我,我也保护你。”
陆征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云渺瞪了他一眼:“你不相信我么?”
陆征张了张手指,改为十指相扣:“信,当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