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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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的声音,夏耳紧绷的身体一松,肌肉一点点放软。她几乎控制不住奔涌而出的喜悦,拿掉捂住自己的手,转身狠狠扑进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挂到了他的身上。

“陈岁,你讨厌,你吓死我了!呜呜呜呜……”

“好,对不起,我不该吓你,我向你道歉。”

夏耳哭了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外套还是冷的,说不定在楼下等了她多久。她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你冷不冷啊?我们上去吧。”

“不了。”陈岁拒绝,“程可鱼跟你住一起,我上去不方便。”

“哦,对,我都忘了。”

夏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又问:“你怎么突然回海城啦?是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太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他抬手,理过她耳边碎发,口吻若无其事。

不像在说情话,而是在阐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夏耳在寒夜里微微哽住。

“那,你待多久?我剧本初稿已经交了,最近应该闲一点,我请假陪陪你吧。”

“好啊。”

夏耳在室外站久了,不由得有些冷,可她难得跟陈岁见到,并不舍得跟他分开。

犹豫了下,她说:“你住在哪,我这几天过去陪你吧。”

陈岁弯唇微笑:“不用,你别乱折腾。”

“没。”

夏耳摇摇头。他特意从新疆飞来找她,舟车劳顿一整天,要论折腾,还是他要更折腾,可他什么都没说。

“我想跟你在一起。”她说。

陈岁凝视她片刻,大抵是她的眼神太坚定,陈岁喉结动了动,问:“今晚?”

“你陪我上去,我取点东西就好。”

“程可鱼呢?”

“她还没回来,你在门口等我,没关系。”

“行。”

夏耳上去拿了些洗漱用品和衣物,再下楼,跟陈岁打了个车回酒店。

酒店离这不远。

一路上,陈岁都牵着她的手,握得很紧,这是她许久未曾有过的安定。

嘴角自打翘起,就没落下来过。

到了酒店,陈岁给她又开了间房,她把东西放好,就跑到了陈岁的房里。

陈岁脱了外套,里面是宽大的灰色卫衣,正在窗边用遥控器调试窗帘。

夏耳扑上去就是一个贴贴。

陈岁接住她,手里的遥控器一松,随便落在地毯上,他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他的唇是凉的,她温软的唇瓣碰到他的,整个人在心底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这久违的,被爱人紧紧拥住互相索取爱意的感觉。

她承认,她偷偷怀念走廊感应灯下的那个拥吻无数次。

此刻,她终于得以重温。

陈岁吻她,从窗边吻到床上,她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大床里,抚住他的背。

她的体温渐渐升高,他的手探进她的针织衫,覆住她最贴近心脏的地方,用手掌去尝试它可能成为的形状。

夏耳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奇妙的感觉在她体内游走,她下意识地隔着衣物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

他没再用力,手从她的衣服里退出来,指尖带着她的体温,去抚她的耳。

良久,陈岁缓缓放开她。也没完全放开,在床上轻轻拥着她。

夏耳跟他躺在一处,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以及他粗重的呼吸。

时间在拥抱中流淌,房间光很暗,也很安静,如果将幸福具体描绘,也不过是现在的模样,夏耳想。

“喝了多久酒,你。”陈岁抚着她的脑瓜,问。

“就一点点。”她微微抬头,“是熏到你了吗?”

“没,更可口了。”

他随意地说着玩笑话逗她,把她逗得面红耳赤,扎进他的怀里:“早知道就刷牙再过来了。”

“怎么,早有预谋啊你?”

“……什么啊!”夏耳气得打他,“那我不刷了,以后都不刷了。”

陈岁很无辜:“刷了牙,你想干什么?”

她不上他的当,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不吭声。

过了会儿,夏耳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晚上吃饭没?”

“没。”

夏耳如梦初醒,眉目染了些焦急的神色:“怎么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呀?咦,我手机呢,现在点个外卖给你,你想吃什么。”

她的手机老远,要取得起身,陈岁一把按住坐起来的她,反身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递给她:“你看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都可以。”

夏耳接过来,晚上明明吃了东西,可这会儿又想吃了,她看了看外卖,这个时间有的店都关门了,她选来选去,不想晚上吃得太油腻,就点了两份馄饨。

过了会儿馄饨送来,两人就到窗边的沙发椅上一起吃夜宵。

夏耳跟陈岁分享没来得及在微信上分享的工作生活,她的剧本,她的项目,还有导演,资方八卦,等等,又说,如果顺利的话,她的电影后年就可以上映,可能在五一档,也可能在七夕档。

陈岁问她写电影有那么多不开心,还要继续写吗,夏耳想了想,还是要的。

她说:“我觉得人能找到自己热爱的事情,并坚持下去,是很重要的事。”

“那你以后留在海城吗?”他问。

“当然。”夏耳从馄饨碗里抬头,“我觉得海城很好。它很大,很拥挤,也让我变得渺小,在这里,我总找不到跟世界的联系。但这样的感觉,又会给我安全感,让我觉得我有无限可能。”

“嗯。”

他静静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吃完馄饨,夏耳收拾收拾回到房间,在手机上跟陈岁道了晚安,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馄饨热热的,吃到胃里暖暖的,她整个人都热乎乎的。

嘿嘿。

她在被子里傻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她关了灯,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想着明天该怎么陪陈岁才好。想着想着,她突然想起今晚钟彦送自己回来,陈岁在楼下等她,那他应该是看到了的。

他怎么没反应???

尤其,她还骗了他,说自己是跟程可鱼一起回来的,可最后却从钟彦车上下来,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

夏耳不安地坐起来,抓起手机想说点什么,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确实骗了他,怎么解释都说不对吧。

好在陈岁没有跟她计较,应该是太想她,所以忘了?

他不提,那她也装傻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带着笑意,跌入到甜蜜的梦境中里-

然而夏耳最终还是没能好好陪陈岁。

跟他一起出去玩,项目群总是会响,有时候还会把她at出来,跟她说一些关于剧本需要加入的新想法,她都要拿手机记下来。

倒是不累,只是时不时就要分神去照顾工作,吃饭时也是,手机在手里就没放下来过。

陈岁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工作要紧,但是夏耳很愧疚,她本就因为异地不能好好跟她聊天,见面了没能多陪陪他,她觉得自己是个差劲的女朋友。

以为初稿定下就可以稍微休息,这是个理想化的想法,事实上导演这么多年总算拿到一个满意的项目,他想借着这个项目来完成自己拿票房证明自己的野心,就总是有很多疯狂的行为。

好几次,就算在晚上,她也会接到导演的电话,跟她继续打磨剧本,某一场戏如何更好地利用场景,画面,去体现人物的情感,夏耳都要去想,去记,大概都是搞艺术的缘故,她能理解导演的疯狂。

前一晚,夏耳发誓了第二天绝对不会再理会工作消息,然而第二天上午,她刚准备跟陈岁出去逛街,突然就接到钟彦的电话,说是他看完了初稿,修改意见出来了,要她今天回公司一趟。

一般剧本需要统筹的是导演和资方的意见,钟彦身为制片公司老板,他的意见是万万不能不听的。

整个项目都在向前推进,她不好因为个人原因耽误进度。

挂掉电话,夏耳再三跟陈岁道歉,陈岁仍旧没有多说,还嘱咐她工作要紧,给她叫了个车,让她快去公司。

夏耳亲了亲他的脸颊,说晚上回来再陪他吃饭,就走了。

到公司,会上看到了钟彦的修改意见,不愧是老制片人了,从商业角度给的意见,就是要老辣独到,让夏耳觉得自己就是个行业小白。

写剧本最大的压力,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改好剧本,基本上给出的修改意见,就要你在最快最短时间给出修改方案,也是夏耳必须来公司的原因。

这一修,就修到了晚上。

会议结束,钟彦跟夏耳出来,一起向电梯间走。

钟彦看她:“你好像有点沮丧。”

“因为要修改的地方好多,感觉自己很失败。”

钟彦眉头一松,安慰:“不是你写的不好,而是我们要考虑的地方太多。毕竟你写的每一个字,对我们来说都是拍摄成本。”

夏耳想了一下,也是,因为电影拍摄地点在新疆,不像她之前改编的电影都在市区、校园那么好取景,故而这应该是她改编的作品里投资最大的一部,如果她是制片人,她肯定也会谨慎再谨慎。

一场戏写的不够好,都会影响成片质量,她的剧本不能拿来试错。

夏耳的心轻松了不少,感激地对钟彦笑了笑:“谢谢钟总。”

“不客气,加油。”钟彦又说,“这么晚了,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不用。”夏耳连连摆手,半开玩笑地拒绝,“上次钟总送我,被我男朋友看到,生气好久,我可不想再让我男朋友生气了。”

已经到了电梯间,钟彦按下按钮,夏耳跟她一起等。

钟彦回忆了下,问:“上次我见到那个?”

“是的。”

“大学谈的?”

“不是,我们是青梅竹马。”

钟彦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很少见,我以为青梅竹马是不会在一起的,因为太熟悉,会失去男女之间最重要的神秘感。”

“嗯,但我们聚少离多,其实很多年没见过了,也是大学毕业后才在一起。”夏耳笑眯眯解释。

“让我猜猜。”钟彦抚着下巴,“《乌苏》原型?”

夏耳不否认:“切身体验,创作出的感情才更深刻。”

“他也在做动物保护?”

“是。”

电梯门开,两人进入电梯,不知是不是空间太小,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让钟彦说出口的话,听起来沾了些真诚的意味。

“这是一份高尚的工作,但从现实层面来说,你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妥协。”

“嗯?”夏耳没懂。

钟彦:“除非你放弃海城的生活,跟他一辈子在新疆做动物保护,或者他放弃他的工作,回海城陪你,你们总不能一直分隔两地。”

夏耳从没考虑过这样的事,一时怔住了。

“且不说以他的收入能不能给你想要的婚姻生活,难道你跟他就打算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现实不是童话,不是公主和王子在一起就是结局。当然,如果还没考虑到以后,你就当我今天话太多了吧。”

叮一声,电梯停到一楼,夏耳按的楼层到了。

她呆呆跟钟彦道了个别,低头走出电梯,后者没说什么,手指按下关门键,隔断自己的视线-

夏耳打车回到酒店,刷卡进去,发现床上被子被整理客房的阿姨叠的整整齐齐,房间里丝毫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她以为自己走错,是进了自己的房间,于是退出去,见门口的房间号确实是陈岁的房间没错,她忙完后给陈岁发的消息还没回,于是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显示的是关机状态。

怎么会关机,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夏耳去问酒店前台,前台已经换班了,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夏耳有点慌,她安慰自己,陈岁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说不定是一时出去了,没有告诉她而已。

可不知怎么,她总是在想自己白天跟他说她要出去的样子,他是那么平静,一点责怪的情绪都没有。

也许是他人好,他包容她,可他真的不生气吗?

夏耳给程可鱼打电话,说了这个事,程可鱼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陈岁脾气真好。”

“不对,应该说,陈岁对你脾气真好。”

“有吗?”

“有。如果是我男朋友总这样放我鸽子,千里迢迢去找他,他一声不吭把我留在酒店自己去忙工作了,我会当场分手。”

“……”

夏耳被她说得心慌了:“我也是没办法,《乌苏》那边走不开。”

“我知道。”程可鱼叹了一声,“所以我没有怪你,但也不能怪陈岁,这就是一个没办法的事情。”

“那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哄了。”

“可我联系不上他,你说他会去哪儿呢?”

“可能不开心,不想理会世界,就把手机关机了吧,我也总这样,劲儿过去就好了。”

“……”

程可鱼也是给不上什么建设性意见,夏耳不指望她了,挂断电话后,她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的确是有点过分,等重新联系上陈岁,她一定要好好表示下歉意。

然而她没等到陈岁的手机开机,自己就先躺在床上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天明,她身上衣服没换,被子也没盖,昨天回来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打开手机,看到陈岁在微信上给她回了消息。

陳:[我回新疆了。]

陳:[昨晚在飞机上,没开机,抱歉。]

陳:[现在太晚,就不给你回电话了,早安。]

夏耳看着那句“我回新疆了”和“抱歉”,力气一阵阵被抽干。

陈岁居然一声不吭地走了,他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

她一直盯着这几段字,总觉得怎么看怎么冷冰冰,像是已经把最后的爱意耗尽,只剩下失望的克制和疏离。

也说不清为什么,明白自己做错了,明白自己不对,可他怎么就回去了,他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她,他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她发现屏幕上的字体越来越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直到两滴液体砸在手背上,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

她抹掉眼泪,不想再管现在新疆的天是不是还没亮,不管陈岁在醒着还是在睡着,她直接拨通了他的电话。

两声之后,电话被人接听。

陈岁的嗓音带着些未能完全清醒的混沌:“嗯?”

听见他的声音,夏耳很想问。

你是不是在对我失望。

是不是讨厌我了。

是不是已经开始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是不是,不要我了。

可这些话她没有问出口,她知道有些话在这个时候不能说,她怕听到肯定的回答,她没有办法承受。

她听见自己很轻很轻地问:“陈岁,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陈岁的语气很淡:“没有。”

“你骗我。”

“没有。”

“对不起,陈岁,我食言了,我答应要好好陪你,我不应该撇下你去工作,你别生我气。”

听出她嗓音中压不住的涩意,他到底不忍,开口哄她:“没生气,你也没有什么不对,你忙工作很好,工作才是重要的。你选择回海城,也是我当初接受的,你不用跟我道歉。”

“那现在呢?”

“什么。”

“现在还接受吗?”

“……”

夏耳蹲在床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一定不会回来的,你再等等我,剧本结束我立即回新疆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陈岁,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陈岁静静地说:“夏耳,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们不应该被眼前的事情蒙蔽,剔除爱情来看你的选择,它就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夏耳握着手机,怔怔看着前方:“那你为什么要回新疆。”

“局长突然找我回去,这几天的机票都卖光了,只有昨天当天的票,走得比较急,确实忘了告诉你。”

“真的吗?不要骗我。”

她没等到陈岁的回答,而是收到陈岁发来的微信消息,是他最近通话的截图,昨天在她走后的时间,魏局给他打了个两分钟的电话。

夏耳看着这张图,眼泪渐渐的止住了。

“好吧……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大巴上。”

这么早的车次?“那岂不是所有人都在睡觉。”

“是啊,还有人总回头看我。”

夏耳意识到自己打扰到了别人休息,赶忙说:“那先不说了,你继续睡觉吧,到了告诉我一声。”

“你也要好好加油,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夏耳握着手机,心头的大石头明明已经移走,可为什么,还是会让她感觉胸口发闷?-

在这之后,夏耳的电影项目并没有松弛多少。

前期打磨是最重要的,好比盖房子,地基打不好,外表再花里胡哨也是徒有其表,留不住人。

但是相应的,陈岁那边也开始忙了起来,他们聊天的频率只减不增。她会刻意找话题跟他聊天,分享她的三餐,当然,熬夜的时候会变成四餐,不过得到的回复也是只言片语。

有时她在夜晚打视频电话回去,他也没有接,等他把电话回过来,她又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譬如手机静音,譬如在忙,譬如洗澡。

夏耳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她咬牙告诉自己,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撑过去,项目忙完,她就第一时间到新疆找他。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不是说过的吗?

可是很忙很累的时候,她又会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样坚持真的是有意义的吗?她在坚持,陈岁还在坚持吗?会不会只有她自己在努力,陈岁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那天说过,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他可以放得下,可以不回应她的消息,甚至,开始忽略她。

如果他们不应该被眼前的事情蒙蔽,那么没了蒙蔽他的东西,什么才是他另外的追求?

这些问题,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只能在心底,自己给自己答案。

一晃忙到十二月下旬。

《乌苏》的剧本终于告了一段落,除非大问题,基本不会再用到夏耳,她可以彻底从这个项目中解放了。

她立即订了飞往阿勒泰的机票,要去给陈岁一个惊喜。

她怀着满满的期待,想着见到他之后,一定要跟他贴贴很久,要粘着他不放开,他赶她都赶不走。

尝到过分离的滋味之后,就再也不想分开了。

飞机加大巴,新疆地广,想到青河县需要不断转车。夏耳乏得不行,但是一直神采奕奕的。

想到要见到陈岁,就很开心。

等终于到了动保局,再见到曾经的同事,大家都很开心。

只是……

孙昊:“陈岁不在局里呀,他请了五天的假,去海城了。”

夏耳:“???”

她像是被当头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阵阵发晕:“我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过……”

孙昊:“我们还以为他是去找你了,结果连你都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吗?”

大霖见夏耳脸色不对,赶紧说:“我知道了,肯定是惊喜,没想到你也给他送惊喜来了。现在倒好,惊喜变惊吓。”

夏耳听着大霖的玩笑,却没什么心情笑,她给陈岁打电话,陈岁的手机是关机状态。

她赶紧买了第二天的机票,打算回到海城去,找陈岁说清楚。

买完票后,就是一阵难言的无力。

说不清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错过。

她想起杜雨薇说的,不期而遇才是缘,强行争取来的,老天都不认你这份。

果然,她强行争取了一次,老天真的不认呢。

孙昊见夏耳状态不佳,拉着夏耳说:“走走,带你看看我们我们的新成果……”

灌木柳生长得很好,明年春天可以继续开发补种,河狸家族的数量也有所增长,按照这个模式发展下去,只会越来越好。

现在互联网新兴直播,他们也打算借这个风,直播一下救助情况,还有河狸吃播,等等。

“对了,我们又救了一只打架受伤的河狸,不过这只伤势要比阿狸轻多了,可惜阿狸……”说到这儿,孙昊顿了顿,“算了,不提了。”

他这样说,夏耳立即意识到不对,她停下来问:“阿狸怎么了?”

“陈岁没告诉你吗?”走廊里,孙昊表情一黯,“阿狸一个多月前死了,它皮厚,伤口太深,里面都烂了也没发现,加上之前灌木柳不够吃,阿狸就一直不太好。你走之后,医生一直很努力救治,没想到还是……”

一个多月前……

夏耳猛地想起了什么。

一个多月前,陈岁突然来海城找她,她问过他,为什么突然来海城。

他说,就是太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那时候,新疆没有了阿狸,他唯一一个跟她有联系的,能陪伴他的小家伙已经不在了,他在新疆谁都没有了。

他一定是很难过,才会来找她的吧。

可是她当时在做什么呢,她一直在处理剧本的事,连一顿好饭都没有一起吃过,忙起来甚至还要委屈他陪自己在酒店吃外卖,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放下手机。

甚至那天,她直接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里,他那么需要陪伴,她却抛下他一个人。

像是有一滴水,轻轻滴在了纸巾之上。她的心就是那张纸,愧疚的感觉,如同晕开的水,从心脏开始像四肢百骸蔓延。

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的,甚至重来一次她也没有办法避免。

可她还是感到抱歉。

抱歉,陈岁,抱歉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第二天,夏耳直接飞回了海城。

她在落地后才给陈岁打电话,电话仍然没接,夏耳直接打车往市里赶,等到了下午时分,她才收到陈岁的微信消息。

陳:[手机关机了,怎么了?]

Ear:[我刚从新疆回来,知道你在海城。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一分钟后。

陈岁发了个酒店的定位过来,并附上一个数字:1012。

发完,陈岁又附了一句:[我不在酒店,你直接问前台要房卡,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了。]

Ear:[ok。]

夏耳不知为何,心里十分忐忑,她甚至描述不清他们的感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抬头,跟司机报了酒店的名字,更改目的地,之后心里乱乱的,也没个主意。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是当局者迷,于是就点开了程可鱼的微信,把最近跟陈岁的情况一股脑地倾诉了一下,就从她到华瑞写剧本开始。

然后,夏耳求助地发问:[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咸鱼一条:[好长,我终于看完了。]

咸鱼一条:[我觉得错不在你。]

咸鱼一条:[感情这玩意也不分对错吧?]

夏耳心里胀胀地打字:[可是我总觉得我做错了,他肯定在生我气。]

咸鱼一条:[那确实。]

咸鱼一条:[都说了,如果是我男朋友做出这样的事,虽然情有可原,但我也得要他狠狠哄哄我才行。]

夏耳有些没主意。

Ear:[那我怎么办?]

Ear:[要不待会儿,我狠狠哄下他试试?]

程可鱼在那边不断的正在输入中,夏耳还以为她是打了多长一段字,没想到只有一句。

夏耳却从这一句话中看出了程可鱼打字时的犹豫。

咸鱼一条:[其实要我说,也没那么复杂。]

夏耳眼睛都亮了:[真的吗?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咸鱼一条:[男哄女,才需要狠狠地哄,我们女的就吃这套。]

Ear:[那女哄男呢?]

咸鱼一条:[这还不简单?一炮泯恩仇呗!]

Ear:[……]

夏耳坐在出租车上,脸唰一下红了个透,心跳之快,连打字的手都在抖。

Ear:[你能不能正经点啊!!!]

咸鱼一条:[怎么了,我很正经啊?]

咸鱼一条:[我跟你讲,当务之急,就是得想想办法干他一炮。]

Ear:[?]

咸鱼一条:[怎么样,想办法干他一炮.jpg]

程可鱼发的是《亮剑》中李云龙的一句名台词,这两年被网友做成了表情包。

望着对话框里不正经的对话内容,以及李云龙那张严肃正经的脸。

夏耳红着脸右滑对话框,把程可鱼从微信里狠狠地给她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