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辩证法(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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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追人,但以方十四一贯的情商来说,追人的方法可能跟正常人认知中差了很多。

不过,现在的方十四确实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薄禾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到了自己的课程表,竟然掌握了她在研究院里全部的日程。

下午五点,一堂矛盾论分析的核心课刚刚结束。

薄禾挎着背包,一边跟同学聊天,一边往楼外走。

结果,刚出了教学楼,就看到楼前停了一辆无比拉风的迈巴赫。

万幸的是,在研究生楼里上课的学生很少,年龄也偏大,还有不少半工半读的社会人士。

所以,这辆车并没有被夸张地围观着。

这要是放在南校区……

那壮观的场面,薄禾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当车上的人走下来之后,很多人的目光都控制不住地飘了过去。

因为,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姿高贵清越,包裹在黑色牛仔裤中的一双腿又长又直。

年轻而不失气场,张扬但不显单薄。

他迈开长腿,只是几步就走到了薄禾的面前,拦住了她前进的道路。

“你来干什么?”薄禾皱了皱眉,对于突如其来的视线聚焦,非常的不习惯。

“带你去吃晚饭。”

“我跟同学去食堂就行了。”

“食堂哪有好吃的,你胃口不好,弄不好今晚又不吃了。”

“晚上少吃点当减肥了。”

“苗苗!”方十四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好看的眉峰蹙在了一起,“你昨天都下不了床了,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

方十四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毕竟,昨天的薄禾确实吐得身体发虚,趴在床上好几个小时都起不来。

可两个成年男女的对话里,涉及到了这种话题,总是难免让人想歪。

身边的同学就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一万多瓦的电灯泡。

“小禾,他是谁啊?要是男朋友的话……我就自己去食堂找喜宝了,没关系的。”同学表示,愿意给他们提供二人空间。

“他是我前——”

“未来的男朋友。”

薄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十四接了过去。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你这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意思。

然而,方十四没理她,只是继续说:“我正在追她,是她同意的。”

“那应该就是男朋友了,都同意了嘛。”同学一边这样说,一边心想,自己果然是电灯泡。

“她只是同意我追她,但没同意做我女朋友啊。”方十四的话里,竟然带了一丝委屈。

可以,说得很对,完全没毛病。

只是组合在了一起,就硬生生多了一丝“奸情”的味道。

“别着急啊,早晚的事儿,我跟你说,我们小禾可是个百分百的‘颜控’,你长这么帅,肯定没问题!”

更何况,还有迈巴赫光环啊啊啊啊啊!

同学跟他比了一个nice的手势,然后便毫无战友情地抛弃了薄禾,转身投入了食堂的怀抱。

“宁宁!你不会说人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喂!!!”薄禾捧着那本厚厚的《矛盾论分析法》,只是气自己力气太小,对方跑得太快,不能把这本七八厘米厚的硬皮书砸到她脸上。

瞎说什么大实话嘛!烦!

“塑料姐妹情……?”方十四低笑,然后逗她玩儿,“这么快就把你抛弃了。”

薄禾:……笑什么笑!

“都这样了,你就跟我走吧,”他伸出手,习惯性地拎过她肩上的挎包,然后发出一个像是询问,又像是调笑的单音,“嗯?”

明明是征求她意见的样子,却不由分说地拿走了她的包。

根本就没有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方十四高中时从来不学习,书包课本统统扔在学校。

但是,他放学和薄禾一起回家的时候,却总拎着书包。

书包当然就是薄禾的。

见他把自己的包都拿走了,薄禾捧着厚厚的《矛盾论分析法》,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二话不说地上了车。

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他:“我这胃还没养好,怎么下馆子啊。”

“谁说要去饭店啊,”方十四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的引擎,淡淡地说,“当然是回我家。”???

“回我家喝粥。”方十四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干嘛还来接我?”薄禾越来越看不懂他,“你家不就在我家隔壁么,离学校很近的。”

“我这不是在追你么,你稍微有点被追的自觉好不好,”方十四对她说,“再说了,要不是你那胃,也不至于回家约啊,去哪儿吃都行了。”

“那、那也不用去你家啊……这都……”都快晚上了。

薄禾小脸一红,对于“被追”后的第一次约会的地点,有些害羞。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方十四在等红灯的间隙,侧过头看她,“你现在身体这么弱,跟个玻璃人儿似的,我怎么碰你?”

他一边说,琉璃一样颜色的眼睛,就染上了一层暗色。

眼睫微动,目光在她露在空气外面的白皙脖颈上。

这样带着浓烈爱意的直白目光,除非是瞎子,否则怎么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女孩捏着硬皮书的手指关节泛白,然后她抬起书,拍到了男人英俊的脸上。

“好好开车!想什么呢!”

……

跟在方十四的身后,进了屋,薄禾就发现了一个很诡异的事情。

玫瑰花,完美;

小提琴音乐,完美;

烛光晚餐……蜡烛是完美的;

晚餐好像有点问题。

“医生说你昨天刚吃了重油的东西,最好十天之内不要再沾刺激性的食物了。”方十四对她解释。

所以……这就是你准备烛光晚粥的理由???

薄禾走到桌边,看到铺满了玫瑰花瓣的餐桌上,放着雕花精致的烛台。

烛火忽明忽暗,显得格外浪漫。

可一看餐盘里的东西,瞬间就惊呆了。

为什么要在这么浪漫的环境里,吃清水煮白菜和小米粥?

这么多年了,他好不容易正确解锁了一次浪漫约会的姿势,难道就因为自己生病了,就没有享受到吗?

谈了个恋爱能谈得这么艰辛,也真是够了。

“你感觉怎么样……?”方十四试探性地问她,又给她拉开了椅子,“我有认真问过小顾和许南,也认真按照他们的建议来准备的,还喜欢吗?”

“挺好的,”薄禾不去看那些食物,然后对他说,“比高中时的你进步很多了。”

至少……是个看起来就有粉红情调的场景,而不是……

她突然想起来,和方十四第一次约会时的“烛光晚餐”。

年少的男生哪里有那么多的曲折心思,对于喜欢的人,只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全部交给她。

所以,方十四约她去的第一家饭店,吃的是……麻辣小龙虾。

巨麻,巨辣,辣到崩溃,辣到她哭。

薄禾是广东人,从小到大,吃惯了汤汤水水,对辣椒的抵抗力很低。

父母因为工作调动,才在中学时去了北京。

这么多年过去,她并不是一点重口的东西都不能吃,多少也接受了北方人的饮食习惯,但对于辣味的接受程度一直都很低。

她能接受的最高标准,就是一碗微辣口味的酸辣粉。

所以,第一次约会,薄禾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幸好她那天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化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有了这样的铺垫,薄禾甚至觉得,今天的方十四,已经有了质量上的飞跃。

至于清水煮白菜什么的,就可以忽略了。

但是,晚餐吃了一半,薄禾又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你以后不用去我们学校找我,你那车……”薄禾顿了顿,最终还是把话说完了,“太引人注目了,研究生院虽然人少,但是……”

四九城里的富二代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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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能够到方十四这个水平的,却屈指可数。

研究生院里的同学,虽然没有方十四这种家世背景的人,但身价不菲的也不再少数。

更何况,在这种高等教育环境里念书的学生,个个都是人精,哪有人看不出他的车是什么价位,哪有人看不出他身上的衣服是什么牌子?

风言风语都只是皮毛,怕的就是人云亦云。

人类制造八卦的成本太低,传播八卦的速度太快。

薄禾本科时的一个室友,在外面当家教贴补家用,只因为上了雇主家里的一辆宝马,就被人在学校贴吧里贴上照片,并赋以“包.养”的内涵。

虽然荒谬,但信得人却不在少数。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因为这场莫须有的人云亦云,丢了那个学期末的国家奖学金。

一辆迈巴赫,能买多少台宝马啊……

“你觉得我的车不好?”方十四问她。

“嗯……稍微有点,影响不好吧……”薄禾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公寓离学校这么近,你可以在家里等我啊,或者你提前打电话给我,我们在别的地方见面也好。”

方十四皱了皱眉,然后放下了勺子。

看到他撂下了餐具,薄禾还以为他生气了。

因为,他的眉皱得那么紧。

“你是不是嫌我的车不够贵?”???

听到方十四的话,薄禾冒出了一头的问号。

“上次在公司,我想送你去学校,你就嫌我的车不够贵,非要坐地铁,”方十四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道,“可是买地铁确实有些困难,咱们国家不比欧美,公共运输的交通工具是不能卖给私人。”

换言之:不是钱的事儿。

他买得起地铁,可是没人卖给他。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薄禾简直要对他绝望了。

他有钱有颜有身材,为什么就是没脑子?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薄禾被他震惊得都快语无伦次了,“我没说你的车便宜……”

迈巴赫,这个听名字就知道,她一辈子都买不起。

不,下辈子也买不起。

薄禾放下勺子,抬起头,看到桌子对面的男人,有些低迷的神色,心里突然就觉得,好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你以后就随便来接吧。”薄禾认命了。

反正,公费研究生的奖学金是全覆盖的,只要她修够了学分,多少风言风语都抢不走。

闻言,男人的表情突然就亮了起来。

用个形象点的比喻,有点像得到了一大盘肉骨头的大型犬。

……

晚上回家后,薄禾躺在床上,心里静不下来。

她去洗了澡,然后做瑜伽,给鱼缸换水,又看了两集韩剧。

可是,依然静不下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方十四的眉眼。

远山一样的眉,微微上挑的凤眸。

少年时期,他的眉眼就精致得像画一样,好看得让人溺进去就出不来。

成年之后,眉宇间的稚嫩被更加明显的狂气所替代,就显得更加迷人了。

她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头发沾在被子上、褥子上,脸颊红得发烫。

绝对是受了他的蛊惑,否则,她怎么会在那一瞬间,就同意让他追自己?

或者,从与他再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受了他的蛊惑,才签下了那份合同。

然而,就在她抱着枕头滚来滚去的时候,门铃突然就响了。

薄禾理了理散着的长发,扔开枕头,看了一眼监视器,也没多想,就给方十四开门了。

大概是习惯了他作为自己的邻居,也可能是因为刚刚满脑子都是他。

所以,薄禾都没有问他要做什么,就直接给他开了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薄禾就觉得面前拂过了一阵风。

他飞速进了门,然后一只手将门带上,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薄禾被他突如其来的主动弄得有些乱了手脚。

可是,她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就被他狠狠地按进了怀里。

他的胳膊揽着她的腰背,温热的肩膀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怎、怎么了……”薄禾被他吓到了。

她将红透的小脸埋在他的怀抱里,用猫一样细弱的声音问他。

听了她的话,方十四抱着她的一双手臂微微松动了一下。

然后,他握住了她的腰,将她抱上了门口衣柜的横阶。

那道横阶跟餐桌的高度差不多,薄禾坐在上面,比方十四稍微高了几厘米。

他依然抱着她,然后抬起头,用高挺的鼻子轻轻地蹭了蹭她的侧脸。

女孩的鬓发间,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儿,好闻得不行。

“我后悔了。”他贴在她的耳边,这样对她说。

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耳朵上,让那层白皙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后悔什么了?”薄禾不敢动,双手扶着木质衣柜的边沿,有点害怕自己掉下去。

这层横阶很窄,她根本没有完全坐住,之所以能停在这里,都是因为方十四一直都在抱着她。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对你什么都没做,”他越说越露.骨,洒在她耳后的鼻息也越来越热,带了丝隐忍着的强烈情感,“我真的很后悔。”

……

薄禾没说话,静静地听着他说。

“昨天你穿着我的衬衫,在我面前晃了那么久,我真的好想抱抱你,可是……医生说你身体太弱了,让我连乘人之危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还说出来干嘛。

听到他这样说,明明知道他什么都没做,但薄禾的脸却不可控制地又红了两分。

“我现在都不敢太用力地碰你,以前不知深浅,还扛过你,把你弄得头晕,昨天跟医生聊过之后,真的后怕,今天一整晚,我连你的手都没敢碰……”

他的话里,充满了无奈和自责的情绪,包裹着浓浓的温柔与诚恳,让薄禾没由来地心动了几分。

“……其实没那么严重,”薄禾忍不住出言安慰他,“我又不是玻璃做的,碰一下碎不了。”

听到她的话,方十四稍稍往后撤了撤,浅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向前移动了几分,然后握住了她的手,男人掌心里的热度,瞬间将她的五指笼罩。

然后,他对她说:“那你能不能在身体条件允许的范围内,给我一点奖励?”

话音刚落,他又补了一句:“就像高中时那样。”

高中时……?

难道是那句“前二十名可以牵手,前十名可以拥抱,第一名可以亲吻”吗?

“追你,我很认真的,如果你觉得我做得好,难道不给我奖励?”方十四挑了挑眉,灼热而期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一刻,薄禾才知道,他深夜到访的意义是什么。

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典范。

“你现在已经占了两样,还想要什么?”薄禾看了看被他握着的手,又想到刚刚在门口被他抱进怀里好久的事,突然就想不明白了。

牵手、拥抱。

他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自顾自地全都拿走了。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用高中的标准来要求,”方十四皱眉,一本正经道,“奖励的起跑线当然要高一点。”

所、所以,是直接从亲吻开始吗?

大晚上的……

这是耍流氓吧?

这绝对是耍流氓吧!

“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自己来,”方十四说得十分认真,“你吃饭前还说,烛光晚餐准备得挺好。”

后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她拒绝的唯一理由。

薄禾抬起眸色,脸颊红红的,神色微疑地看着他。

不仅情商大幅度上涨,连智商都是……他是吃错药了?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撩妹补习班,能在短期之内,把一个人教得如此会撩?

方十四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真的打算自己来了。

他慢慢地凑近她,距离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越来越近,最终,只剩下了几毫米的距离。

男人身上的柠檬味儿和特意隐匿起来的浅淡荷尔蒙,让薄禾瞬间回了神。

她伸出手,慌慌张张地推开他,然后红着脸对他说:“你、你别动,我自己来。”

那样灼热的气息,那样沉郁的眼睛,没个几分钟的深吻,他怎么可能停下来?

既然这样,还不如她自己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不稳,胸腔剧烈地起伏着,空气中的氧气仿佛在一瞬间骤减,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你先……放我下来。”薄禾这样对他说。

闻言,方十四十分配合地把她从衣柜上抱了下来。

薄禾站在他面前,深深地呼吸,想要让自己发晕的大脑回归冷静。

可是,深呼吸了好几次,她的心跳速度却只会越来越快,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回归冷静的征兆。

如果只是第一次亲吻,她或许还会比现在从容一些。

无知即无畏。

年少时期,那个眉眼精致的男孩子,把她按在篮球架上亲吻的记忆,在这一刻,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夕阳落下,校园里老旧的路灯忽明忽暗。

寂静的夜色中,少年在她的唇瓣上辗转流连,久久不愿离去。

初夏中微凉的夜风,夹杂着清新的草香,吹在她的脸上,和少年身上清浅的柠檬味儿,融化在了一起。

渐渐的,记忆中青涩的眉眼和面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个子比以前更高了,可那份令她怦然心动的感觉,却丝毫都没有改变。

薄禾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心脏,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料,那里面的器官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准备好了?”低沉的声音明明说得是问句,却带了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

他尾音微挑,竟然是从容不迫的意味。

薄禾垂着头,看着两个人的脚尖。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他向她走近了一步。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