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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诺被他吓到,慌乱之下,下意识松开手指。
被咬了几口的甜甜圈啪地一声,掉在陈逾征腿上,碎屑飞溅,又滚落到地上。
前面有人过来,余诺急忙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小声地跟陈逾征说,“抱歉。”
他嘴里含着东西,没说话,细嚼慢咽,用眼睛瞥她。
余诺僵了一下,拿出纸,稍微俯身,想把地上的甜甜圈捡起来。
东西落在陈逾征脚边。她怕碰到他,停止了摸索的动作。
陈逾征把腿岔了一点,给她留出空间。
余诺深呼吸一下,费力地够着,手指刚扒拉到甜甜圈,头顶突然传来咳嗽声。
Killer又重重地咳了一声,“那什么,你们俩,注意点儿影响啊。”
他拍了拍陈逾征的肩。
余诺赶紧把东西捡起来。
*
车发动,晃来晃去,看书看的头有点晕。
余诺把书合拢,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乱。身边坐的人让她更乱。
陈逾征开口:“你甜甜圈哪买的。”
余诺:“随便在路上一家店买的。”
“噢,还挺好吃。”
她勉强地笑了一下。
陈逾征:“下次带我去。”
余诺说:“我把地址给你吧,就在你们基地附近,你应该可以找到。”陈逾征:“……”
沉默了一会,他忽然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嗯?”她反应了几秒,眼神逃避,摇摇头,“没有。”
陈逾征表情平淡,哦了一声。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余诺把口袋里的耳机摸出来,戴上,盯着前面座椅发呆。余光里,陈逾征转了几次头。
她装作没看见,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可能是感受到了她的抗拒,陈逾征也没再问什么。
一路无话,到了洲际赛的出征仪式的场馆。余诺下车,跟齐亚男打了个招呼,要了两张临时的工作牌,给徐依童发消息。
她们在入场的地方会和。
两人找到位置坐下,徐依童抬起手,递给余诺看她的新手环,“我从网上定制的,好看吗?”深蓝色的底,有两条鱼,背面是一片沙漠戈壁,上面印着花体的Fish。
余诺仔细端详了一会,真诚道:“好看,这是我哥的名字吗?”
“对。”
场馆里很吵闹,徐依童的声音很大,她眼尖,把余诺的手腕反抓住,疑惑了一下,“诶,诺诺,陈逾征他送你的手链你怎么不戴啦?”
余诺愣了一下。
徐依童本来只是随口问问,看到她这幅表情,直觉有点不对劲,“怎么了?你们俩。”
余诺不愿多说,摇头:“没什么。”
她虽然在笑,眼里根本瞒不住事。
从今天见面开始,徐依童就觉得余诺情绪有点低,但她也没往深处想。
徐依童很直接地问:“是不是陈逾征惹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
“不是不是。”余诺说,“他什么也没对我干。”
徐依童语出惊人,“他现在难道不是在追你吗?”
“什么?”余诺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没有的。”
徐依童嗤了一声,“我比你了解他多了。长这么大,我反正是没见他带哪个喝醉的女生来找我,也没见过他给哪个朋、友买礼物。”
她特地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余诺沉默。
徐依童联想了一下最近的事,恍然记起什么来,大惊:“小诺诺,你不会把我上次的话当真了吧?”
“嗯?”
“就上次跟你看电影,我说陈逾征同时跟几个小姑娘玩暧昧,就这事儿。”徐依童赶紧说,“你别当真啊,我那就是口嗨,说着玩儿的。”
怕她不信,徐依童发誓,“真的,我不是替我弟说话。主要是陈逾征这人从小又寡又独,对谁都一张臭脸,完了成绩也不好,脾气又差,还喜欢怼别人。他除了一张脸还行,身上基本是没啥闪光点了。但是我能保证,他们陈家祖祖辈辈,上到老下到小,都还挺专一的。”
徐依童掰着手指头给她细数:“从我叔说起吧,再到我姥爷,表舅,表哥,反正他们姓陈的都是这玩意儿,一家子脾气都横,只对老婆好,老婆说啥就是啥,基因特别强大。”
余诺哭笑不得。
徐依童满脸深沉:“虽然我不知道陈逾征谈恋爱是个什么情况,总不可能到他就基因突变了吧?”
余诺:“他以后的女朋友,应该也会很幸福。”
“那你就考虑考虑他呗。”徐依童笑的很暧昧,“当我弟妹?”
“啊?”余诺迟疑,“这个…”
“你是不是嫌弃他脾气不好?”
余诺否认:“不是。”
话在口,几度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
其实余诺一点都没觉得陈逾征脾气不好,除了有时候喜欢逗她,其余时候,甚至都给她一种,他很温柔的感觉。
比如收养流浪猫,默默等在厕所外,听着她哭完,让粉丝别拍她,带她去海边看日出…
确实惹出了她很多不应该有的遐想。
余诺小时候父母离婚,继母对待她和余戈并不好。加上余将重男轻女,所以余诺从小就养成了一种卑微的讨好型人格。
付以冬经常说她缺爱。
她也知道自己大概就是这样。谁只要对她好一点,她都全部放在在心里。要很珍惜地,反复琢磨很久。
可陈逾征,明显跟她不是同一种人。
从徐依童的只言片语里,余诺也能推测,他应该有一个健康幸福的家庭。从小无忧无虑,不缺旁人的关心,不缺别人的爱。
而余诺知道自己不太讨喜……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
包括喜欢一个人。
徐依童看余诺沉默住,本想再劝几句,现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她注意力被吸引走。
随着场馆内骚动的粉丝,主持人介绍了几句。
场中央的大屏幕显示了一行字幕,放出2021年LPL洲际赛的出征片。
四支队伍都选了三个选手拍摄。
先出来了一个男人的背影,镜头缓慢下移,到了他的背后,露出OG-Fish的标志。
随即,他的头转过了一半。
仅仅一个侧脸,立马引发全场尖叫。
徐依童激动地捶腿,跟着呐喊:“我靠,好帅啊!!!”
半分钟之后,TG专属的黑白金三色出现,陈逾征和Killer坐在一个椅子上。Killer的手搭在他肩上。
陈逾征黑色短发被水淋湿了,摄像头拉近,给到近景。他垂下的头慢慢抬起,随意扫了一眼镜头。
水珠从下巴一路滚到喉结,隐没在衣服边缘。
徐依童噗了一声,凑到余诺身边讨论:“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余诺:“什么?”
“不行,太好笑了。”徐依童乐不可支,“你看陈逾征这迷离的眼神,像不像在拍性感写真?”
余诺:“……”
*
出征仪式结束后,徐依童接了个电话,跟余诺说:“你把工作牌给我,我要去外面取个东西。”
余诺在包里找了一会,递给她,“要我陪你吗?”
“不用不用,你先去后台,我随后就到。”
…
…
徐依童订了一大束空运来的沙漠玫瑰。
她脖子上挂着临时工作证,大摇大摆地跑去后台,靠在通道处。
玩了一会儿手机,一抬头,TG的人路过。
徐依童喊住陈逾征。
他刚开始没注意到她,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停住脚步,皱眉,“你怎么在这?”
徐依童左手抱着一大束夸张的玫瑰,笑眯眯的,“弟弟长大了,真是人模狗样的。刚刚在台下,好多小姑娘对你花痴哦。”
Killer沉吟了一下,问:“这位是…?”
徐依童自我介绍:“我是陈逾征表姐,上次跟你们玩游戏的那个!”
Killer哦哦两声,打量了她一会她怀里的花,“表姐你…你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陈逾征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他早就习惯了她的无厘头,有点儿不耐烦:“你又在搞什么?这么土的破玩意,别给我。”
话音刚落,徐依童忽地两眼放光,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就这么和陈逾征擦身而过:“诶诶,余戈,余戈!!!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
陈逾征:“………?”
他转过头。
徐依童欢快地跑过去,穿过人群,兴冲冲地扯着余戈的衣角,“诶,别走别走,等你好久了!”
OG几个人懵了一下,以为是哪个女粉丝跑到了后台。
他们看到火红火红的玫瑰,先是被镇住了,不知道闹哪出。
余戈停住脚步,低头,看自己被拽住的衣角。
视线又上移,停在徐依童脸上。
她嘿嘿地笑,也不管他接不接,强行把玫瑰塞到余戈怀里:“送给你!”
徐依童一脸你不要太感动的表情:“这可是沙漠玫瑰,从戈壁那边空运来的!”
余戈:“……?”
徐依童也不觉得丢人,开心地跟他解释:“你的名字不就是戈壁吗,戈壁的玫瑰花最适合你啦。”
饶是见过余戈被各种各样女粉丝表白示爱,还从来没遇到徐依童这么直白彪悍的。阿文和Will忍不住喷笑出声。
这里人多,余戈眉心隐隐抽动了一下,跟她说:“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
余戈想走,又被徐依童伸手拦住。
他默了几秒,按捺住脾气,淡淡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呀,我就想加你微信。”徐依童可怜巴巴,“我都加你几十次了,你又不拉黑我,那我就只能继续加,你什么时候才能通过呀。”
余戈:“………”
*
出征仪式完了,LPL官方专门包了一个酒店,准备让四支即将比赛的队伍去吃饭。
坐在大巴车上,余诺听完刚刚发生的事,想象着那个场景,忍着笑,问,“所以我哥后来加你了吗?”
徐依童撇了一下嘴,“他没理我,丢下我走了!”
余诺安慰他,“我哥这个人看着高冷,其实有点害羞,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徐依童也不丧气,“唉,不过他把玫瑰花也带走了,我还算欣慰。”
余诺笑。
徐依童又想了一个法子,“诺诺,不然你等会帮我偷一下你哥的手机,加我微信?”
“额…”余诺细想了一下,提出疑问,“要是他发现了,再把你删了呢。”
徐依童:“………”
她长长叹了口气。
她们俩正说着话,TG刚刚在外面抽烟的人陆续上车。徐依童起身,招了招手,“陈逾征,过来,你坐我这里。”
下台之后,陈逾征就把长风衣脱了,身上只剩下一件短袖。他走到后面,看了一眼靠窗的余诺,没说什么,在她旁边坐下。
徐依童跟他们隔着一个过道。
她双手交叉,搭在前面椅背上,越过陈逾征,跟余诺隔空对话:“唉,小诺诺,既然你当不成我弟妹,那我就来当你嫂子。
陈逾征:“………”
*
大巴车开动,大家都有点疲倦,没人说话。
余诺默默侧头,看了会窗外变幻的风景。街边影影绰绰的灯光滑过,她把耳机戴上,调了几首歌听。
陈逾征视线往旁边瞥:“你在听什么?”
“啊?”余诺扯下一只耳机,因为车里安静,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回答他:“我在听歌。”
“什么歌。”
“嗯…”余诺一时间忘记了歌名,摁亮手机,递给他看,“这个,刘家昌的。”
“噢。”陈逾征说,“给我也听听。”
余诺:“……”
她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付以冬那句话:快跑,姐妹,远离渣男!
余诺顿了顿,递给陈逾征一只耳机,“那我调一下,你从头听。”
他拿起耳机,看了看,却没有戴上。
“怎么了?”
“换换。”
“嗯?”
陈逾征把左边的耳机递给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另一个拿来。
她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跟他换了过来。
余诺本来坐在陈逾征左边,但现在她听左边的耳机,他听右边的,耳机线的长度有限,导致两人不得不靠近,肩膀近的都快挨上了。
余诺心里警醒了一下。
她是真的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
她知道自己现在对陈逾征的心思有点不对劲,应该跟他保持一点距离,但也不清楚…什么距离才是合适的。
歌在放着,余诺却没怎么听。思绪神游,停了一下。
…她有个小习惯,每次听歌基本都是戴左边的耳机,因为她右耳听力不太好,有时候感冒发烧,很容易耳鸣。余诺琢磨了一下,她好像也没跟陈逾征提过这事…
放完刘家昌的歌,自动跳到下一首。
一段悠扬的前奏响起,男声轻轻哼唱着。余诺还在发呆,耳朵里传来沙哑的声音:“祝我一不小心掉进你的温柔。”
胳膊被人碰了一下,余诺转头,对上陈逾征的视线。
余诺不明所以,“怎么了?”
车里没开灯,夜色忽明忽暗的光影投在他脸上。陈逾征眼里有不太明显的恶意,缓缓问:“这什么歌?”
余诺:“……”
这时,奥特曼和Killer又在后排打闹起来,余诺收敛了一下心神,小声回答他,“就是…颜人中的歌。”
他又问了一遍:“歌名?”
余诺把手机递到他眼下,直接给他看名字。
陈逾征的腿岔着,有一条伸在外面,坐姿很懒散,他慢慢念了一遍,“祝你爱我到天荒地老。”
余诺点点头,“嗯。”
陈逾征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控制不住,勾起嘴角,“真的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