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螭风洞乃是一处适宜修行的洞天福地,不像蜀陵项茅那种修士聚居,螭风洞只有一位主人薛衣元君,座下没有弟子,除了独子薛延年,就是一些负责照料薛延年的仆从和薛延年的姬妾。
薛衣元君有人仙修为,是个厉害人物,在苍山楚水一带颇有名望,也有凡人供奉他祈求保佑。
作为他的独子,哪怕薛延年根本没有修行资质,又傲慢蠢笨,也依靠着父亲带给他的好处,一路顺畅修行,平安长大,变成了一个嚣张跋扈的修二代。
薛延年这位二代其他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带着一身灵器装逼,在听说有什么神女把一群大男人变成女人之前,他正在楚国为自己挑选新的仆人和姬妾——在各个府邸晃一圈,只要他看得上眼就现身,展现一些神异手段,想要什么人都能得偿所愿,那些主人家自然愿意奉上。
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想要什么得不到的。
神女将男变女的传言传到薛延年耳,他来了兴趣,又觉得这自称神仙的家伙闹得风风雨雨,夺了他的风头,心下有些不快,便直接前去挑衅。他不知天高地厚惯了,哪能想到会踢到铁板。
他去琥国公学宫找麻烦是突发奇想独自前去,他的仆从等人还在楚国,对此毫不知情。最开始没人察觉不对,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不见薛延年回来,也没有传来半点消息,侍从们才开始担心起来。
薛延年这人好逸恶劳,娇生惯养,平时少不得人伺候,他撇下其他人独自出去三两日还有可能,但一走大半个月没有音讯,这就从未有过了。
“莫非延年公子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
“延年公子身上那么多灵器,足以护他平安了。如果他真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没有发出讯号求救?”
“就怕是遇到着实厉害的修士,连求救都没来得及。可是在这一带,还有谁不知晓薛衣元君的名号,敢不给面子的?”
这些侍从大多修为不是很高,都是薛延年自己从各处挑选出来,陪自己玩耍,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拍薛延年马屁,作为小弟给他充排场,跟着他一起耀武扬威,就没几个聪明的。
他们无头苍蝇般四处寻找一阵没能找到人,愈发惶恐,推测薛延年可能真的遭遇了不测,实在没办法,只好赶回螭风洞去寻求帮助。
螭风洞主人薛衣元君行踪莫测,时常不在螭风洞,无人知晓他的踪迹,剩下唯一还能做主的只有一个名为都俨的男人,都俨曾被薛衣元君救过一命,后来就留在螭风洞报恩,也身兼保护薛延年的职责。
既然他能当这个保镖,那修为自然不弱,虽不到人仙,也足以傲视大部分修士。这一次若不是他临时闭关修炼,薛延年也不能独自出去乱跑惹事。
薛延年那些侍从慌慌忙忙回到螭风洞报信,恰好遇上都俨出关,当下将薛延年失踪之事回禀。都俨闻言,袖飞出两道风卷,将两个侍从摔出洞府,摔下了外面的万丈悬崖。
两声惨叫过后,其余侍从瑟瑟发抖不敢多说,只感觉面前一阵微风吹过,都俨乘风消失。
……
都俨是个年男子模样,头发灰白,满面沧桑,刚闭关出来,周身灵气还未收敛,灵光煌煌。他循着薛延年常去的地方寻了一遍,没能找到他留下的灵力,连他给的求救之器都没能发出。
想到这,都俨也怀疑起薛延年已经遭遇不测。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都俨一拍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他修行的道法特殊,有一种血符寻人之术,可以突破结界灵器的阻隔探寻气息,只是这血符之术消耗太大,他也不想轻易动用,但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血符在他面前越聚越多,变成了一只通体绯红的鸟儿。都俨拿出一枚寄放了薛延年指尖血的玉佩,鸟儿将玉佩衔在口,利剑一般往前飞去,都俨紧随其后。
在这位不好惹的保镖找到薛延年之前,辛秀正在烤肉。她这一路都是行走在荒郊野外里,过着餐风露宿的生活,画画地图写写计划烤烤肉。
辛秀:“最近吃的太油腻,我竟然有点想念豆腐和青菜,要是再配点小粥就更不错了。”
她翻着烤肉说了这么一句,忽然看见远方天际云层搅动,一大片云被风吹散,露出湛蓝的天空。这异样让她迅速警惕起来,抓住旁边树枝上挂着的葫芦,连刚烤好的肉都没来得及尝一口就丢到了火堆里。
远处那不好惹的气息以一种迅捷的速度逼近过来。
都俨浮在空,逼视着下方修为不算高的年轻女子,沉沉开口:“交出你手葫芦。”
葫芦里的薛延年被辛秀关的有点受不住了,已经一天没有吭声叫骂,这时候忽然听到都俨声音,立即大喊起来:“俨叔!你终于来救我了!快,快杀了这女人替我出气!”
辛秀感觉手里这家伙还真是学不乖,一点都看不清现下形势,她捏紧葫芦回答道:“交出葫芦我不就死定了。”
都俨:“不交出来,你一样是死。”
辛秀:“交出去我一个人死,不交出去我和他一起死,怎么看都是后者比较划算。”
都俨已经将自己的气势铺开,没想到这小修士竟然面不改色,毫无畏惧,脸色更沉几分,威胁道:“你死了,你的家人师门,也要替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出口就是这种话,薛延年这衰样肯定是他教出来的无误了。
辛秀无所谓地一笑,“你要是真对我做什么,你们螭风洞日后别想过好日子了。”
都俨全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螭风洞就是最了不得的地方,薛衣元君的修为也不需要怕任何人。
他不想再和眼前的小姑娘废话,伸手一抓。
辛秀一捏手葫芦,薛延年猛然爆发出一声惨叫,那叫声让都俨动作一顿。
辛秀:“只要我稍稍用力,这葫芦就会变成碎片,里面的薛延年,也会跟着碎成几块,魂魄和肉身一起碎。”
都俨没想到她手灵器如此厉害,一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你究竟想要什么?”
辛秀:“冤枉呐,我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绑匪,我也不想要什么,只是想平安离开而已。薛延年的德性你应该知晓,是他先来找我麻烦,我没办法只好把他关起来了,我都没折磨过他。”
葫芦里的薛延年大喊放屁,辛秀也没理会他,面不改色道:“我修为这么低,想也知道我不可能放开这个保命的葫芦。”
都俨:“你将葫芦给我,我保证不杀你。”
辛秀:“那可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我离开师门游历没多久,遇到的骗子可太多了,要是你说话不算话,我难道只能自认倒霉?”
两人一通交谈,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当场。眼看太阳从头顶落到西山,都俨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辛秀几乎怀疑他想要不顾薛延年死活一掌把她们两个都拍死。
“不如这样吧,”辛秀大方提议:“人我是不会放的,但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说不定相处多了能交个朋友呢,等我们了解对方的品行了,也好和平地解决这件事。”
葫芦里的薛延年大喊贱女人你做梦,但都俨沉着脸点了点头。
没办法,这女子十分警惕,看着年纪小,却毫无破绽,都俨没办法保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救下薛延年,只好假意答应,准备趁这女子松懈的时候再要了她的命。
远远看去,他们两人隔着一人的距离走在一处,背影和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父女呢。
“唉,我饿了,之前正准备吃饭呢,你一来,我的烤肉都吓掉了。”辛秀说道。
“活该,饿死你这贱女人!”葫芦里的薛延年大喊。
辛秀捏着葫芦朝都俨笑:“麻烦你找点食物回来?”
都俨不敢置信:“你在对我说话?”
辛秀用笑容回答了他。都俨冷笑,还未说话就听到葫芦里薛延年惨叫。
“好!”都俨咬牙,拂袖而去。
过了片刻,辛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吃烧鸭,“这烧鸭是在哪里买的,味道很不错啊。”
薛延年在葫芦里骂骂咧咧,又委屈愤怒,“俨叔,你怎么能听她的话!”
都俨呵斥他:“闭嘴!”
辛秀听着他们两个隔着葫芦上演叛逆儿子焦心爸爸的戏码,忍不住问:“你是他爹?可他叫你叔啊。”
都俨:“我不是薛衣元君。”
薛延年:“他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
辛秀懂了,保镖,可能还要兼保姆。
她慢吞吞吃东西,看似轻松,但都俨看见她的手始终搭在葫芦上,没有一刻拿开。
晚上辛秀还要找地方休息,歇在一个避风的破旧路边小屋里。都俨等到半夜,见人平躺在垫子上,手握葫芦气息平缓,眼迸出杀意,出现在辛秀身前举手要打——
“啊啊啊——”
葫芦里的薛延年发出惨叫,像是深夜里起来上厕所的人不小心踩到一只尖叫鸡。
这声音对都俨来说,就是威胁。
这女子竟然仍然没有放松片刻,还这么迅速察觉到他的靠近!都俨恨恨放下手,重新退进黑暗里,盯着那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的辛秀,心道:看你能坚持多久!
辛秀愣是三天都没让都俨找到机会,都俨都有点欣赏这年纪不大的女子了,但同时他心里的杀意也更重。能这样冒犯他的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杀了。
这一日她们路过一片湖泽,湖边茅草一人高,湖水清澈,辛秀挠了挠脑袋,“好几日没洗澡了,我去洗个澡。”
她态度自然,还顺口调侃:“我看你对我也没兴趣,应当不会偷看我洗澡吧?”
都俨这三日被迫为她寻找食物,寻找住所,忍受她的挑剔,好几次都在爆发边缘,实在懒得理会这奸猾狡诈的小姑娘。他真是想不明白,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准备的食物有问题,又是怎么跳开他布下的陷阱?
辛秀捏着葫芦走进湖里洗澡。
微风徐徐,都俨听到茅草从一边传来水声哗哗,还有葫芦里薛延年的大骂,“贱女人你又折磨我,别摇了!”
都俨都有点习惯薛延年被辛秀在葫芦里折腾的叫声了,下意识瞟过去一眼,见辛秀散开长发的一个背影。
他忽然想到,三日过去,辛秀应当也受不了了,现在应该就是她最放松的时刻,不如趁现在——
想到这里,都俨将手伸进湖水。几道模糊的影子从他袖游走,在水底接近辛秀。那几道影子就像是透明的蛇,悄无声息,靠近辛秀时,猛然显露出狰狞的模样,出水的一瞬间变成了十几道风刃,将辛秀削成了无数块。
都俨想象血肉横飞的情景没有出现,他只看到许多被割碎的木屑飘落在水面上。
他哪还能不明白,辛秀是用什么灵器遮掩了气息,又用这一块代形之木玩了个金蝉脱壳,他方才一个疏忽,竟然没有注意到辛秀是什么时候跑掉的。
原来不只是他在等她露出破绽,那狡猾的辛秀同样在等他走神。
都俨下意识要去追,忽然发现那块木头手上抓着关薛延年的小葫芦,而且葫芦正燃烧起来,如果不能立刻破开葫芦把人救出来,薛延年就危险了。
都俨立刻上前试图破开葫芦,也顾不得先去抓人了。
等他费劲又小心的破开葫芦,把奄奄一息陷入昏迷的薛延年救出来,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追寻不到辛秀行踪。再一看薛延年惨状,都俨骂了一句,袖子一卷,带着他先回螭风洞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