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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看见笙笙,下意识把怀里的康馨放了下去,甚至还有点不自在,“笙笙回来了。”
云笙后背的汗毛忽然就立起来了,她感受到了危机,即便才七岁,可感受危机是人的本能。
“爸爸,她们是谁?”云笙明显看出了,那个陌生阿姨的肚子隆起,就好像隔壁张阿姨一样,哥哥说张阿姨怀小宝宝了,所以这个陌生的阿姨也怀小宝宝了吗?
“这就是笙笙吗?真可爱的小姑娘。”离云笙最近的康倩笑容满面的想去牵云笙的手,云笙却马上往后退,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康倩,哥哥说了,不能靠近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
康倩的手落空,但却没有不高兴,反而为云笙着想,“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吓着笙笙了?”
云峰半蹲下,扶着云笙的肩,和她解释,“笙笙,这是康阿姨,那个是馨馨姐姐。”
“她们是来家里做客的吗?”家里偶尔——?璍会有客人来,可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不安,而且那个姐姐坐在爸爸的腿上。
“咳咳,”云峰啧啧了嘴,有点张不开口,谨慎的措辞着,“是这样的笙笙,爸爸想和康阿姨结婚,以后康阿姨就是你的妈妈了,康阿姨会照顾你,好不好啊?”
“咚——”云笙手里提着的兔笼掉在了地毯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好在她不高,兔子只是歪了歪脑袋,并没有受惊。
云笙的心却受惊了,小脸煞白,她不太懂结婚是什么意思,可是她却听明白了,爸爸想让她喊别人做妈妈。
“不好,我有妈妈,她不是我的妈妈!”云笙高声反驳,眼泪突然就淹没了漂亮的眼眸,眼前朦胧一片。
“笙笙别哭,好好,不喊妈妈,乖,不哭不哭。”云峰看见笙笙哭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云笙的反应这么大,一句话就哭了起来。
“爸爸,你不要妈妈了吗?”云笙用手背抹眼泪,可是眼泪却越抹越多,爸爸找了别人当妈妈,不要她的妈妈了。
“没有,笙笙听爸爸解释好不好?爸爸当然没有不要妈妈。”云峰抱起云笙,想慢慢和她解释。
云笙不要他抱,一直挣扎,云峰幸亏早有准备,用了点力气抱紧了她,抱着她坐到沙发上,“笙笙先别哭好不好,听爸爸说。”
“爸爸不是不要妈妈了,只是笙笙也需要人照顾,有人代替妈妈照顾你不好吗?”
“不好,我不要!我只要妈妈,啪……”云笙挣扎的时候小手一个不小心在云峰的脸上扫过,像是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云峰愣了下,也让云笙停住了挣扎,她没想打爸爸的,她只是不想要爸爸抱,她扁着小嘴,想道歉,却又说不出口,心里憋着一口气。
云峰没生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也是因为自己才情绪激动,康倩看见却连忙走上前来,一脸担心的样子,“峰哥,笙笙还小,你别生气,要不然我们先走吧,等笙笙能接受了我和馨馨再来。”
康馨却不肯,“我不走,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云笙听到“爸爸”一词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瞪了康馨一眼,“这是我爸爸,你不可以喊爸爸。”
云笙的占有欲可不低,她没了妈妈,外婆也很久没来看她了,她除了哥哥就只有爸爸了,为什么别人也可以喊她的爸爸为爸爸?
康馨不服气,“这也是我的爸爸,我为什么不可以喊?”康馨比云笙大一岁,一脸蛮横。
还不等云峰说什么,康倩就拉了一把康馨,“闭嘴,你没看见妹妹在哭,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不可以惹妹妹生气。”
康馨很不服气,可是想到妈妈的话,她又不敢说了,气鼓鼓的背过身去。
康倩笑着和云笙说,“笙笙,姐姐不懂事,你别生气。”
“她不是我姐姐,你走,离开我家,这里是我家。”云笙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儿,浑身长满了刺,对康倩和康馨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她虽然小,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两个人是来和她抢爸爸的,她怎么肯。
康倩闻言笑容散去,语气有些落寞,抽了抽鼻尖,委屈道:“峰哥,笙笙不能接受我和馨馨,我们还是先走吧。”
云峰皱着眉头,心里烦躁的很,可是看见康倩挺着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还被爸妈知道,爸妈交代过必须让云家的孩子回家,康倩和康馨肯定要留下来,可是云笙这样……
他咬了咬牙,语气有些严肃,“笙笙,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以后你要和康阿姨还有姐姐好好相处。”
云笙看着爸爸呆住了,爸爸居然向着外人,爸爸凶她,爸爸不爱她了……
她眼里包着眼泪,欲落不落,正想大声的拒绝爸爸,就看见康馨蹲下来,伸手想摸兔子,她心中警铃大作,那是哥哥给她的兔兔,不可以被人抢走。
云笙从云峰的腿上跳了下来,迅速跑过去,一把推开康馨,“你不可以碰!”
康馨没注意到云笙,被她一推,坐到了地上,吓了一跳,当即哭了起来,“妈妈……”
云笙立马抱起兔笼,也顾不上兔笼会弄脏衣服,提防的看着康馨。
云峰走了过来扶起康馨,也有点不高兴,云笙平常很乖巧,怎么今天这么野蛮无理,没有一点礼貌,女孩子这样下去还得了。
“笙笙,你怎么可以推姐姐,快给姐姐道歉。”
康馨有云峰做靠山,马上哭的更大声了,康倩连忙过来打圆场,“算了峰哥,都是小孩子之间玩闹,笙笙不是有意的,你别这么凶她,馨馨不许哭了,妹妹不是故意的。”
康馨看见康倩的眼神,连忙收敛了哭声,却紧紧地抓着云峰的手,像是很害怕云笙的样子,也像是宣示主权。
她的表现和云笙截然不同,让云峰更是躁郁,觉得笙笙不懂礼貌,盛愉走了,他得负起教导笙笙的责任来,所以继续道:“笙笙给姐姐道歉。”
云笙木然的看着他们三个,俨然就像是一家人,爸爸有了新的女儿,也有了新的阿姨,爸爸不要妈妈了,也不要她了,爸爸保护别人,不保护她了,云笙一颗心坠到了谷底,她好像被爸爸抛弃了……
云笙倔强的忍住眼泪,看着云峰道:“我不要你了!”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
“小宣,小洲,你们去哪?”陆章从外面回来,看见两人从楼上下来。
“爸,我们去找笙笙玩。”
“这样,你们先等会再去,我刚从新房子回来,拍了几张照片,给你们看看。”陆章从公文包拿出平板。
“好哎,爸,什么时候可以住到新房子去啊?”陆之洲很兴奋,拉着陆承宣坐到沙发上。
陆承宣不是很感兴趣,今年年初爸妈就说买了一栋更大的别墅,环境更好,也更靠近宁城一小,这栋房子还是陆承宣爷爷买的,已经有些年代了,现在陆家在宁城地位举足轻重,当然需要一套更好的房子来彰显实力。
小孩子有新房子就像有了新衣服一样高兴,陆之洲经常念叨这件事,可陆承宣的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想的是,要是他们搬家了,就不能和云家做邻居,那是不是要和笙笙分开?一想到这里,陆承宣就很烦躁。
“那边已经装修好了,今年过年之前就可以搬进去,你们看看照片,明天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想要哪个房间自己选。”
“太好了,我要最大的房间。”陆之洲兴奋的翻看照片。
陆承宣想了想,问道:“爸,我们搬家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和笙笙做邻居了?”
陆章点了点头,“云家好像没在那边买房子,反正离的也不远,搬家之后你可以回来找笙笙玩。”
陆承宣皱着小眉头没说话,情绪低落。
陆章看着他继续说:“小宣,人长大了都是要分开的,你不可能和笙笙永远在一起。”
陆章虽然也挺喜欢笙笙那个小丫头,可总不能因为她不搬到新家去吧?
再者在陆章眼里,小宣和笙笙就是好朋友,没有好朋友是永远不会分开的。
陆承宣刚想说他可以,就听见杜烟喊他,“小宣,你过来,刘老师给你打电话了。”
他只能咽下了那句话,起身去接电话,他背对着门口,所以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红着眼的云笙。
她从家里跑出来就往陆家跑,她要去找哥哥,爸爸不要她了,她只剩下哥哥了。
可她却听到陆叔叔在说搬家的事,陆叔叔说她不可能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也不要她了吗?
云笙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兔笼,指尖发白,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无声的哭着,爸爸不要她了,哥哥也不要她了。
妈妈,我好想你。
云笙将兔笼放在门边,转身离开陆家的院子,垂头丧气,背影寂寥,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
陆承宣是班长,即将开学,刘老师找他交代几件事,挂掉电话出来,他和爸爸打了招呼就打算去找笙笙。
推开门,陆承宣看见了门边的兔笼,他有些疑惑的提起,抬头看了一眼院子,笙笙来了吗?
“小宣,笙笙是不是在这里?”云峰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陆承宣敏锐的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云叔叔,怎么了吗?”
“笙笙和我吵架,跑了出去,她是来了这里吧,我来带她回家。”
陆承宣紧抿着唇角,低头看了一眼兔笼,胸膛里的心跳开始加速,不安蔓延开来。
他回头问了陆章,得知没看见云笙,又问了刚才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的阿姨,“笙笙刚才是来了,我看见她出去,我还喊了她一声,没应我。”
陆承宣想起刚才自己在和爸爸讨论搬家的事,是不是被笙笙听见了?笙笙虽然才七岁,可是盛阿姨去世之后她成长了很多,她要是听见肯定能听懂,陆承宣捏紧了兔笼。
杜烟出来得知这事脸色变了,“现在别说这么多,先去找笙笙,应该就在附近。”
云峰拔腿跑去门卫处询问,门卫说没看见云笙,小区的安保工作还是不错,不会让小朋友单独出去,陌生人也不能进来,只要没出小区,应该是安全的。
云峰让物业帮忙调监控,可是监控也有死角,只看见云笙哭着离开陆家院子,从旁边拐了过去,那个监控坏了,因为后面那栋别墅没有住人,也就一直没修,那里又四通八达,只能一个个调监控看能不能找到云笙的身影。
就在他们查看监控的时候,陆承宣跑了出去,他的心砰砰砰的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他害怕笙笙会出事,他答应了盛姨,会永远保护笙笙。
他去了离陆家不远的游乐区,那边有个旧的滑滑梯,因为小区做了好几个新的滑滑梯,更漂亮也更好玩,所以大家都去玩新的滑滑梯,这边旧的滑滑梯很少人来,陆承宣却喜欢带笙笙去,因为安静,不用和别人抢。
从笙笙消失在监控里的方向看,很可能来了这里。
陆承宣是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涨的通红,不过万幸,他才到这里,就听见了细碎的抽噎声,是笙笙。
他深吸一口气,顺着声音爬上了其中一个滑滑梯,在滑梯入口看见了抱着膝盖哭的可怜兮兮的小女孩。
看见这一幕,小小的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陆承宣弯腰走了过去,柔声喊她,“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