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一章:第69章 戴鬼脸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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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屋的门长期没有上锁,一推就开,沐融晃燃火褶子,光亮一闪,他见入门处的一张小木桌上有一个烛台,便走过去将上面的蜡烛点燃。
借着有些昏暗的光线,可见室内平静如常,除了墙上那一行“擅闯者必死”的血字仍让见者心头一悚。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缸,沐融和朱岚岫一前一后在那些酒缸之间穿梭,沐融一不留心,踢翻了一个小酒缸,“哐铛”一声脆响满室回荡,在深夜尤其震人心魄。
二人尚惊魂未定,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暗红色的葡萄酒从碎裂的酒缸中流了出来,就像一摊涌动的鲜血慢慢渗开来,浸湿了地面,暗红色的液体一点一点漫向墙边,直至停止流动。陡然间,那液体的表面像是有人踩着似的,有脚印呈现。脚印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地面上,就像是某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洒了一地的葡萄酒上行走一样。脚印一路延伸到最里端的墙壁前,在那里消失了。
沐融和朱岚岫都像着了魔似的盯着地上那一长串脚印,就像看着一个隐形人在流淌的葡萄酒上不断刻下自己的脚印,直至最终消失在石壁里,他们的心都被恐惧压迫着,却都忍住没有发出惊呼。
这种被惊惧包裹着的死寂氛围不知持续了多久,沐融骤然拉起朱岚岫的手,发了疯似的向门外冲去,朱岚岫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无意识地追赶他的步伐。两个人一路狂奔出了白梅林后,朱岚岫才惊觉自己的手被沐融拉着,她骤然一缩手,挣脱开来。沐融也不说话,只是痴乱地望着朱岚岫。
“我该回去了,世子,告辞”,朱岚岫对着沐融一揖,显得客套生分,而后她举动迅快,片刻间走得踪影不见。只留下沐融立在原地苦笑。
且说向擎苍离开祠堂后,只感满腹愁绪无法排遣,想去找岚岫一诉衷肠。走出不远却见张滟站在路边等候自己。
“大人”,张滟柔声呼唤。
“张滟,你怎么在这里?”向擎苍有些意外。
张滟手拂长发,嫣然一笑,“属下等候大人多时了,属下有话要对大人说,在外说话多有不便,能否请大人到房中一叙?”言罢翩然前行。
向擎苍见张滟此时的情态大不同于往日,心中奇怪,却不由自主地随她而去。
进入房间后,张滟将桌上的蜡烛点燃,而后上前将房门关闭,又解下了身上的外套,搁在床上。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向擎苍发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让他甚感不安,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张滟娇躯侧转,轻启樱唇,“属下是想要感谢大人今日的救命之恩”。
原来是为了这事,向擎苍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滟忽然两片红晕飞上双颊,似怨似爱地望了向擎苍两眼,“大人觉得是小事,对属下来说却是大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像大人这般对我”。
烛光下,张滟的脸像用白玉精工雕琢而成的,白皙、滑腻、玲珑剔透,绽放着一种夺人的光华。她的眼珠黝深黑亮,仿若两颗掉落在深潭里的黑宝石。她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像两片在寒风中轻颤的花瓣。
向擎苍心头一跳,他竟从来没有发现,张滟具有如此清丽醒目的绝代韵致。他心中并无杂念,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缠绕在她的脸上。
张滟娇羞地凝了向擎苍一眼,转过身去,缓缓踱步。她莲步细碎,柳腰摆动,向擎苍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绮念顿生。他转过脸去,不敢再多看。
过了一会儿,张滟去而复返,来到向擎苍跟前时,她忽然娇躯摇颤,似是要向地上摔去。
向擎苍不得不伸出左手,扶住了张滟的柳腰。张滟如触电流,口中嘤咛一声,全身倒在向擎苍的怀中,她拉住向擎苍的右手,有意无意地触上自己的前胸。
张滟衣衫单薄,那触感柔软而富于弹性,向擎苍只觉心头热气升腾,气血浮燥,一时却不知道如何处置。
张滟对着向擎苍启动了一下朱唇,露出来一个凄迷的笑意,情态极尽娇柔,一眨眼却落下了两行泪水,声音轻柔却动人心弦,“属下对大人爱慕至深,时日已久,可是大人心里只有云锦公主一人。属下不敢奢望大人的****,只求大人垂怜,哪怕只有一夜欢愉,属下也心满意足了”。
向擎苍为这娇媚的情态和撩人风韵一阵失神,几乎要张开双臂搂抱这投怀佳人,脑际却骤然掠过了岚岫的似水容颜,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登时心中一凉,神志全醒。猛然推开依偎怀中的娇躯,几步急退至门边,道:“承蒙姑娘错爱,但我只求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无爱的欢愉伤人伤己。”“无爱的欢愉”几个字说得特别沉长。
张滟骤感如一支剑透心穿过,娇躯抖颤,目蕴泪光,深注向擎苍,好半晌说不出话。
向擎苍意识到刚才的话太伤人,却也无心回转,只是愧疚地看了张滟一眼,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清晨,巧玲到祠堂想将马华伦放出时,见柳鸣凤趴在柳王旬的尸身上睡着了,她冷得蜷作一团,眉头深蹙,脸上泪痕犹新。巧玲同情的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摇醒柳鸣凤,“柳小姐,回房睡吧,再伤心,也要当心身子。侯爷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柳鸣凤茫然起身,也不理会巧玲,独自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小院。
巧玲目送她离去,又是深深叹气,然后紧走几步,打开了祠堂大厅的门。
大厅内原本漆黑一团,当外头的光线照射到马华伦身上时,巧玲吓呆了。马华伦背靠在墙上,胸口插着一支羽箭,他一只手握着羽箭的尾部,另一只手僵硬下垂。双目暴睁,一动不动。
巧玲惊恐得转身就跑,一路厉声呼号:“不好了,不好了,马掌门他……”
正在膳厅用早膳的人们听到喊叫声,纷纷跑了出来。
马华伦瞳孔扩散,已经气绝身亡。向擎苍验尸后得出的结论是刚死亡不久。
“小老鼠,关黑屋。背靠墙,两眼睁,毒箭胸口穿”,巧玲浑身直哆嗦,“难道真的是诅咒,这大厅的钥匙只有一把,我发誓一直带在身上,直到刚刚才把门打开”。
大厅内没有窗户,连天窗和气孔都没有,完全是一个密室,如何射杀密室内的马华伦,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张滟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支羽箭,看着十分眼熟”。
向擎苍望向张滟,张滟也正看着他,两道目光一触,彼此都迅快地转脸避开,昨晚的事情让他们此刻不知如何相对。向擎苍又将插入马华伦胸口的那支羽箭拔出,细细端详后流露出惊异的神色,“这支箭,像是郡主的?”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沐雨歌,沐雨歌快速上前取过向擎苍手中的羽箭,“这支箭上面刻有‘沐’字,的确是我的,但是我不明白,这支箭怎么会在马掌门身上”,她满脸疑惑之色。
慧超大师紧盯着沐雨歌,“是你用弓箭射杀了马掌门吧?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沐雨歌瞠目结舌,求助的望着哥哥,
沐融脸泛怒意,“家妹还是个孩子,她天真无邪,怎么可能杀人?”
张滟反驳道:“我们刚到断情山庄的时候,郡主的箭,可是差点射中了向大人。”
“你……”沐融气得脸色大变。
其他人不明真相,也不好随意下结论。只是静静地站着,脸色都异常严肃,彼此默不作声。
朱岚岫率先打破了沉默,“郡主的弓箭,可是一直随身携带?”
“没有”,沐雨歌道,“我只是想起要练习射箭的时候才会取出,其余时间都放在房间里”。
“你有发现箭枝的数量少了吗?”朱岚岫又问。
“没有”,沐雨歌道,“上回差点伤了向哥哥后,我便不敢再练习了,弓箭一直都在房中,早晨离开房间去膳厅之前我还见到,但并未细数箭枝的数量”。
沐融立即道:“一定是有人趁小雨不在的时候潜入房间,偷了她的弓箭,射杀马掌门之后再放回原处。”
“眼下情况不明,任何可能性都存在”,玉虚道长道,“如果是根据诅咒歌谣的内容杀人,贫道记得刚才巧玲姑娘说的是第四首歌谣,那么第三首歌谣呢,岂不是还应该有一个人先于马掌门被杀了?”
“第三首歌谣的内容是什么?”云姑问道。
巧玲颤声道:“水龙王,招女婿。溪流水,喝个饱,睡在岩石上。”
张滟道:“白梅林深处的溪流旁有一处断崖,崖下有飞流瀑布。我和柳小姐去过那里。”
“我们去看看”,玉虚道长当先迈步,其余人纷纷紧随其后。
溪流处一切如常。瀑布如银河从山崖坠落,下面是一个深潭。向擎苍俯视顺着地势屈折东流的潭水,忽问道:“这潭水流向何处?”
“通往铁索桥下的山涧”,巧玲又一惊,“难道是……”
众人随巧玲到了铁索桥旁,深潭的流水与山间潺潺溪流在桥下交汇,水流汇合处有一段窄窄的弯道,拐角处有一块岩石,一个人歪躺在上面,像是黄浩然。
向擎苍目瞪口呆,短暂的怔愣过后,他攀缘山石而下,急冲至那人身旁,果真是黄浩然。
张滟第一个追赶过来,二人合力将黄浩然抬到溪流边的平地上。
黄浩然的肩上还系着包袱,张滟将湿漉漉的包袱取下解开。
黄浩然鼻息全无,向擎苍强忍住悲伤查验尸体,忽听张滟道:“大人,你瞧。”
张滟的手中,竟握着那只断情山庄的镇庄之宝——祥瑞之兽,“这是在黄浩然的包袱内发现的”。
向擎苍接过那只潮湿的瑞兽,凝目间似乎发现了什么,将瑞兽置于鼻下嗅了嗅,脸上神情变化不定。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向擎苍将那只瑞兽递给巧玲,“看起来是上等美玉,应该是真品吧”。
巧玲接过细一瞧,喜道:“是真品没错。”
“拿回去收藏好,别再被人盗走了”,向擎苍见巧玲将瑞兽揣入怀中离开后,又对众人道:“死者面色微赤,口、鼻内有泥水沫,肚内有水,腹肚微胀,是溺水身死。黄浩然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夜戌时(晚上七时至九时)至亥时(晚上九时至11时)之间。”
“如此说来,黄校尉昨日并没有离开断情山庄。那么向大人和张姑娘看到的那个戴鬼脸面具的人,很可能就是黄校尉了”,慧超大师分析道,“他昨日下午听到巧玲姑娘说要请出瑞兽辟邪之事,起了歹意,假装离开,实际上却偷偷潜回山庄,在我们进入祠堂小院之前将瑞兽调包,然后逃走。大概是心慌的缘故,摸黑穿过白梅林时迷失了方向,不慎跌入水潭,溺水而亡”。
众人都觉得慧超大师的分析很有道理,向擎苍却不置可否。
黄浩然的尸体被抬回山庄,向擎苍走在人群的最后面,显得心事重重。
“你可是发现黄浩然的死有疑点?”朱岚岫看出擎苍有心事。
向擎苍微微一笑,岚岫果然是最了解他的,“疑点有很多,可我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朱岚岫也微笑道:“那你慢慢思考吧。不过我遇上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想请你帮忙解疑释惑。”
“什么事?”向擎苍抬眼看着她。
朱岚岫于是将她昨晚和沐融在小石屋内的奇特遭遇告诉了向擎苍。
“这简直不可能”,向擎苍摊开双手,“脚印竟然自己出现在地上,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消失在了墙壁里”。
朱岚岫斜睨着向擎苍,“你不问问,我昨晚怎么会和沐融在一起?”
向擎苍意味深长地一笑,“一定是寻常的遇见,有什么好问的”。很快又正色道:“我昨晚倒是遇上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晚些时候再对你说,我们先到那小石屋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