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遭陷害皇妃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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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望怀很快被押了过来,他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平日里的神气早已消失无踪,他哭喊着拼命叩头,“皇上,奴才该死,奴才因为贪财,收了阎贵妃的钱财,才酿成如此大祸,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朱秀贞起身两步上前,恶狠狠地挥手来回甩了安望怀好几个耳刮子,直打得他嘴角溢血,“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枉费本公主对你如此信任,你居然背着本公主,又是张德妃,又是阎贵妃的瞎搅和,自己惹了一身骚不说,还连累了本公主,你……”,她还不解气,又要动手,被嘉靖厉声喝止。

嘉靖恶狠狠地盯着安望怀,“说,你和阎贵妃,究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阎贵妃……阎贵妃给了奴才许多金银珠宝,让奴才帮忙求德妃娘娘,将李乳母推荐给荣妃娘娘”,安望怀痛哭流涕,“都怪奴才一时贪财,被猪油蒙了心,求皇上开恩哪!”

“阎——贵——妃”,嘉靖死死咬住牙,从牙缝里迸出了这三个字。

阎贵妃因极度的恐惧,面容灰惨,两条柳眉拧成一道直线。她的声音凌乱不堪如缥缈的雨丝,“李乳母……的确是臣妾安排到荣妃身旁的,但臣妾只是想着,自己没有子嗣,无依无靠,李乳母若能讨得荣妃和小皇子欢心,将来的好处定是少不了,臣妾也能沾点光。臣妾绝无加害小皇子之心啊!”

“一派胡言!”嘉靖怒气冲天,“晓蕙,你把阎贵妃的那些丑事,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说说!”

晓蕙来到嘉靖面前“扑通”跪地,卑声道:“皇上,阎贵妃……在脂粉中掺入了催情粉,为了……为了让皇上专宠于她。”

阎贵妃难以置信地死盯着晓蕙,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那催情粉,是从哪里来的?”嘉靖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射向阎贵妃。

阎贵妃每说一个字都抖抖索索,“是……是向陶真人求来的。皇上,臣妾这么做,只是想乞得皇上哪怕一丁点的爱意啊,皇上……”

嘉靖语气森然:“死到临头,还想诬陷陶真人。来人,将这贱妇押下去,交由锦衣卫北镇抚司查办。”

阎贵妃眸光微微一滞后,突然爆发出了绝望癫狂的冷笑,她一路笑着被拖了出去,那放肆的狂笑声如利刺般,狠狠扎入了在场的皇后妃嫔们的心头。朱岚岫和朱秀贞也都被深深的悲凉感侵袭。

嘉靖冷酷的眼神又让德妃体会到透心的冰凉,她蛾眉惨淡,娇态倾颓。她听到嘉靖低沉的声音响起:“将德妃幽禁于延禧宫。”

小皇子的死,让后宫妃子元气大伤。荣妃一病不起,阎贵妃受牢狱之灾,德妃彻底失宠。安望怀也被处斩,朱秀贞虽于心不忍,却不敢为他求情。倒是晓蕙,成了明面上最大的受益者,不知怎的竟受到了嘉靖的宠幸,被封为惠美人。王宁嫔也越来越受宠。惠美人和王宁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频获嘉靖的召幸,而且是分上下夜陪侍。

“皇上认为阎贵妃是白瑾教的人,公主怎么看的?”陆炳将朱岚岫请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朱岚岫正思忖着如何回答,门口出现的身影让她因激动而浑身战栗,启齿艰难。再次见到向擎苍,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向擎苍竭力控制住内在的激越,向朱岚岫行礼问候。朱岚岫恍惚回视。

陆炳重重咳了两声,才将二人摧回现实。

“阎贵妃说了什么?”朱岚岫匆忙间反问。

陆炳只是摇头,“用了许多酷刑,却一字不吐,只是一味的哭嚎谩骂”。

朱岚岫问道:“哭骂了什么?”

陆炳顿了一下,才道:“骂皇上没有良心,哭自己瞎了眼,养了晓蕙这么一只白眼狼。”

朱岚岫有些伤感,“想必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所以说不出来”。

“公主怀疑,阎贵妃是遭人陷害?”陆炳语气沉沉,“的确有许多疑点,但是证据确凿,阎贵妃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这或许就是幕后真凶的高明之处”,朱岚岫道,“我们假设李乳母是受阎贵妃指使毒杀小皇子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呢?王贵妃、杜康妃、卢靖妃都已诞下皇子,且王贵妃的儿子被立为了太子,她为什么不先对太子和其他的皇子下手,却杀害一个刚刚出世的小皇子?退一步说,阎贵妃是先抓住机会对小皇子下手,再考虑加害其他人,但是就算她将皇子全部除去,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上有皇后、王贵妃,下有比自己得宠的端妃、荣妃、德妃,再怎么样,皇后的位置也轮不到她来坐。倒是她自己所说的,是为了借李乳母拉拢荣妃成为自己的靠山,还颇有些道理”。

陆炳点点头,“所以公主认为,阎贵妃是遭人陷害,而她被陷害的原因,就是当日很不适时的到了御花园中,从金英处得到了腊月遗失的那块玉佩?”

“正是,如果这样的话,阎贵妃正好和腊月的死也有牵连。白槿教的人肯定知道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所以他们需要找到一个替死鬼来平息事态,以方便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嚣张跋扈,一心争宠的阎贵妃,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朱岚岫略略叹息,“恐怕金英冲撞了皇上被贬入钦安殿,也并非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金英捡到了腊月遗失的玉佩,阎贵妃借机做文章,她二人先后出事,这不仅仅是巧合吧?”

陆炳的眼中浮现出难得一见的忧愁,“阎贵妃的催情粉,一定就是陶仲文给的,但是皇上太过信任陶仲文,非但不相信阎贵妃的话,还认定那催情粉是白槿教之物。我们的对手非常聪明,又对皇上相当了解,不好对付啊”。

“还有李乳母的死,也很可疑”,朱岚岫继续道,“当时我在现场,李乳母觉察出孩子不对劲时,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那惊恐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是李乳母先服毒,然后通过哺乳让小皇子也中毒,应该是李乳母体内的毒性先发作,紧接着小皇子毒发。李乳母没必要装出惊恐的样子,多此一举,让人看起来反而像是小皇子的毒发时间更早。”

“什么意思?”陆炳不明白朱岚岫想要表达的意思。

朱岚岫道:“我怀疑,李乳母也是无辜的牺牲品,那剧毒,是小皇子传给她的。”

陆炳霎时呆住。向擎苍一直静静地倾听二人的对话,此时也忍不住说出疑问:“这不太可能做到吧?”

“完全有可能”,朱岚岫道,“而且我几乎可以肯定是‘见血封喉’”。

“可是‘见血封喉’是由伤口进入体内引起中毒的,前提是两人的身上都有伤,而且毒液可以同时接触到二人的伤口”,向擎苍道。

朱岚岫道:“小皇子的上唇处有细微的抓伤,据说是他自己用手指抓破的。之前皇后和众嫔妃争相逗弄小皇子,如果先将毒液涂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趁此机会点在小皇子嘴唇的伤口上方。毒液没有接触到伤口,尚未发作,待到小皇子吮吸乳汁时,毒液由伤口进入体内,同时毒液也碰触到了李乳母的伤口。只是我无法肯定,李乳母,有没有受伤……”那个伤处,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个容易,找永宁宫的人一问便知”,陆炳说罢立刻下令。

“我能见见阎贵妃吗?”朱岚岫语气恳切。

“我带公主去吧”,陆炳答应了。

陆炳带着朱岚岫和向擎苍来到刑讯室内,眼前的情形让朱岚岫骇得倒退了两步。被五花大绑的阎贵妃血肉模糊,惨状不堪,已经不成人形。她的头斜歪在胸前,不住的痛苦呻吟着。

“阎贵妃”,朱岚岫原先有些厌恶阎贵妃的,现在却只剩下同情和怜悯了。

听到朱岚岫的声音,阎贵妃费劲地抬起头来,那张隐藏在蓬乱如蒿草的长发中的脸,不过几天不见,已经面目全非了。想起昔日阎贵妃的细步款款、媚笑连连,再看她如今灰惨、破碎的模样,一股酸楚感堵住了朱岚岫的喉咙。

“公主是来看望我的吗?”阎贵妃的声音是模糊、全然陌生的。朱岚岫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到底是不是阎贵妃了。

“公主被我这丑模样吓坏了吧”,阎贵妃见朱岚岫一时反应不过来,语气中充满着苦涩的自嘲,“皇上好狠的心,丝毫不顾念曾经的夫妻情份,让我受这样的折磨。我真是生不如死啊,公主,你可怜可怜我,帮我向皇上求求情,好不好?”

朱岚岫黯然摇头,“皇上不可能回心转意的,是有人非要让你死,你还不明白吗?”

阎贵妃阴郁地望着朱岚岫,好半天才静静开口:“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吗?”

“我也不知道”,朱岚岫带着歉意回望,“你和白槿教,有瓜葛吗?”

阎贵妃忽忽如狂,“什么是白槿教,为什么这些天,你们总是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没有害死小皇子,更不知道什么白槿教,你们所说的,都和我无关”,她的神情蓦的极度痛楚起来,“皇上,你厌倦了我,嫌弃我,我都认了。可为什么要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的身上,为什么?”

阎贵妃心灰意冷,静默少顷,忽然爆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嗥叫:“应晓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一定会变成厉鬼,来向你索命的!”她的脑袋耷拉下来,再无声息。

一名狱卒上前查探后,惊慌回报:“指挥使,她……她已经断气了。”

陆炳没有吭声,朱岚岫侧过脸去,见他一脸的疲态。短暂的沉默过后,朱岚岫幽幽道:“死了也好,省得受这份活罪,生不如死。”

陆炳的神情尴尬起来,他郑重向朱岚岫鞠躬,道:“这种血腥之地,公主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朱岚岫没有答话,她转过头,瞧见向擎苍也是一脸的不自在。

“指挥使”,外头响起的通报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是永宁宫的事情有眉目了。

三人出了诏狱,回到办公的地方。陆炳道:“据荣妃身旁的竹青所说,李乳母的身上的确有伤,是小皇子吮吸乳汁时用力过猛造成****皴裂。”

“看来公主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向擎苍心悦诚服。

“据说李乳母每隔一个时辰哺乳一次,要对小皇子下毒,只能在两次哺乳的间隙,我派去的人打听过了,那一个时辰之内,除李乳母外,有机会接触到小皇子的人就是那天赴宴的宾客”,陆炳转向朱岚岫问道:“公主可记得,那天接触过小皇子的,都有什么人?”

朱岚岫道:“除皇上之外,皇后、王贵妃、王宁嫔、阎贵妃、卢靖妃、张德妃和杜康妃,都逗弄过小皇子,她们都有机会。”

“端妃呢?”陆炳提到端妃的语气明显有异。

“没有”,朱岚岫道,“端妃和永淳公主,还有我,都只是在一旁看着”。

“怎么王宁嫔也赴宴了?”陆炳诧异。

朱岚岫道:“父皇说她这些日子在钦安殿管理那些新来的宫女甚是辛劳,所以特许她和大家一起热闹。”

“看来王宁嫔为炼丹之事尽心尽力,因此重获皇上的宠爱”,陆炳对所谓的仙丹并不认同,却未敢有异议,“擎苍,说说你的看法”。

向擎苍道:“如果阎贵妃是冤枉的,德妃应该也是无辜受到牵连。这二人排除后,就只剩下皇后、王贵妃、王宁嫔、卢靖妃和杜康妃,也就是说,她们五人当中,有一个是白槿教的奸细,而且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陆炳点头认同,又道:“你们觉得,谁最可疑?”

“现在还不好说,虚虚实实,真假难辨,我们面对的,是异常狡猾的敌人”,朱岚岫道,“这几人的容貌都十分出众。如果是白槿教十大女鬼之一,依照形貌特征,只能是貌美如花且拥有双刀绝技的鬼老大。如若不然,便是三大护法之一,阎王、罗刹或者孟婆”。

朱岚岫向陆炳告辞时,向擎苍说想送送她,这回朱岚岫没有婉拒,陆炳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却很有默契地并肩往郊外密林的方向行去。刚进入密林,骤闻林木飒飒作响,一个身影如同疾风般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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