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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谈不上……
姜姝瞥过头。
同他没什好气,但此时脸色,绝对也算不上好,鬼知道从昨儿早上醒来到今日,她是如何说服自个儿,就是喜欢上了跟前这狗东西。
春梦,思椿。
她都已经接受了是自个儿脑子亦或是身子出了问题,还以为是十几年来,头一回喜欢上了一个人,为此思念成疾而不自知。
合着人家竟是半夜当真回来过。
最初的误会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她怨不着谁,可后来,她问他时,他一个大男人,位极大理寺卿,还是名门贵族的世子爷,他不该再如此来诓她。
还,还能故作无知地问她,“然后呢……”
姜姝脸色红一阵的白一阵。
她就没见过如此没脸没皮的人。
也不对。
倒也见识过,当初爬过她墙。
姜姝手里的针,是因他来扒拉他,她一只脚动不得,才不得已甩了出去,也没想过去伤他,只想让他有多远离多远。
姜姝不想同他说话。
尤其是想着自己这只脚崴得有多冤枉,心肝子都悔麻了……
“这不也没伤着吗……”姜姝丝毫不带心虚,梗着脖子道,“朱侯爷的人马都已经杀到山脚下了,世子爷总不能一日到晚留在我这屋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何了不起的本事,用了狐媚子手段,勾了世子爷的魂儿,让世子爷不顾自个儿的处境安危,愣是舍不得离开半步……”
姜姝想着这一激,他若是还要脸,也当回避了。
范伸却立在那迟迟不走,就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后,不痛不痒地来了一句,“你没本事?”
姜姝的下颚,又是一阵抖动。
转过身,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匆匆地蹦进了里屋,将那里屋的一扇门,“嘭”地一声关上。
她同这样一个人去讲道理,本就是她不对。
范伸看着那道门“嘭”地在他跟前合上,身子不由往后一仰,想不起来,之前的那二十一年里,有没有曾如此在他跟前放肆过。
大抵是没有。
他倒是要看看,还能将她宠成什么样。
范伸没硬闯,也没有出去。
回到外屋的火炉子旁,一人坐在那继续看书。
黄昏时,春杏才回来,一进屋,只见范伸一人坐在火盆边上,没见到姜姝,还四下张望寻了寻。
外屋里没人。
春杏正狐疑夫人这是上哪去了。
便听范伸的手指头,往那几面上一敲,吩咐道,“备菜,给她端进去。”关这么久,八成也饿了……
春杏愣了愣,这才回头看向里屋那道禁闭的房门。
心头一跳。
脑子里一阵设想,然就算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适才夫人和世子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夫人竟能将世子爷关在门外。
早上夫人为了试探世子爷,才将她使了出来,还特意嘱咐了她,让她晚些回来。
她在外游荡了半日,还去通了水渠。
如今瞧这情形,夫人的那一番谋算,多半是出了意外。
春杏一句话都不敢说,赶紧出去备菜,山上的洪流口子,一时半会儿哪里堵得完,她见时辰差不多了,才丢下了严二一人回了后院。
寺庙里的斋菜不比山下。
粥食为主。
今晚还是百合熬的米粥,厨子特意说是韩夫人交代过了,这两日寺庙里的人火气重,尽量吃些清火的食物。
春杏心头愈发紧张了,半刻都不敢耽搁,备了两份,匆匆回了屋。
回去时屋内有了灯火,范伸已点了灯盏里的红蜡,春杏本欲先伺候范伸用饭,还未走到跟前,便被范伸抬手示意,给打发去了里屋。
春杏敲门,唤了声“夫人。”
里头的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从姜姝进来,关了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午饭时她正好同范伸在怄气,没吃多少,这会子确实有些饿。
春杏瞧着她那只裹成粽子的脚,一脸惊愕,嘴里一堆的话还未问出来,便听姜姝问,“他还在?”
春杏知道她问的是谁,点了点头,“世子爷还在呢。”
春杏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瞧着两人的神情,倒不似是世子爷在生气,而是夫人,“奴婢刚回来,世子爷便让奴婢去给夫人备了饭菜,生怕夫人饿着了……”
姜姝眸子闪了闪,没应她。
春杏这才问起了姜姝的脚,“夫人今儿不是说,只是为试探世子爷,怎地还真扭伤了……”
姜姝不想再提这桩丢人之事,“以后别提他。”
春杏完全摸不着头脑。
一餐饭用完,天色已擦黑。
春杏刚收拾完回来,便听范伸吩咐,“备些瓜果送进去,她口渴……”
之后又是,“她怕冷。”让春杏去拿了床褥子。
最后,干脆让春杏将他跟前的那火盆,也一并给移到了里屋。
天色黑下来后,姜姝实则就有些心虚了,这屋子里统共就一张床,更何况这地儿还是人家给她的,夜里不让人家进屋,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厢还未想出个办法下台,便被他接二连三的献“殷勤”给逼在了那梁上挂着,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春杏几乎跑断了腿。
再进来,又拿了个汤婆子给姜姝,红着脸,磕磕碰碰地道,“世子爷说,夫人夜里怕冷,今儿晚上他进不了屋,没发给夫人暖被窝,便让奴婢给夫人备了汤婆子,还,还说……”
姜姝已经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了,却还是问道,“还说什么?”
“说夫人千万别病着了,当初他费尽了心思才将夫人娶回来,便是看上了夫人的温柔贤淑,若是夫人有个什么闪失,他怕,怕是再也难寻……”
说到最后,春杏都觉得难以开口了。
姜姝一口气憋在胸口,眼皮子直跳,“那狗东西……”
话音一落,屋外便是一阵风,夹带着雨点子,拍得窗户“啪啪”一阵直响。
姜姝咬牙立在了一阵,终究还是磨不过,眼睛一闭,又蹦着一条腿,去开了门,立在那门槛边上,看着那正坐在孤灯冷屋里的人,嘴张了几回,才捏着声音,道,“天色晚了,世子爷该歇息了。”
说完也没去瞧他,回头便去了床边上,蹭了绣鞋,拉上被褥后,眼睛一闭将自个儿捂了个结实。
过了一阵,屋内便有了动静。
里屋里的水声传来时,姜姝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努力让自个儿先入眠。
然等那人出来到了跟前,姜姝还是没能睡着。
跟前的幔帐被掀开,灯光穿透了眼睑,姜姝的眼皮子便一下接着一下的乱跳,将自个儿缩成了一团,给他余出了一大片地儿。
良久,没见动静,姜姝正欲再往里挪挪。
身上的被褥却是突地被掀起,凉意窜进来,姜姝还未反应过来,一只脚便被范伸擒住,“别动。”
姜姝惊愕地回过头。
范伸手里正拿着草药罐子。
也没看她,只将她那只脚又往自己怀里拽了拽,拖在了床外的灯火下,轻轻地揭开了面上的一层白纱,将她脚上的药渣子擦干净后,才从药罐里挖出了草药敷了上去。
之后再裹好纱布。
动作娴熟,比上了陈大夫。
收拾完了,范伸拉下了她裘裤的裤脚,将她的脚放回了床上,抬起头看向她,“再敷一夜,明儿就轻松很多。”
说完,又起身去里屋净了手。
再躺下来,原本裹在姜姝身上的被褥,此时倒是给他余了一半出来。
里头那人已经卷缩成一团,只露出了一个头顶。
范伸唇角扬了扬,缓缓地躺了下去。
一阵沉默。
姜姝的脚麻了,刚动了一下,范伸的胳膊便伸了过来,将她埋在被褥底下的那张脸给捞了出来,轻声道,“还是太笨,为夫教你,该怎么生气。”
姜姝一瞬睁开了眼睛。
范伸侧过头看着她,“下回再有这事,千万别同自己过不去,若非遇上我,你今儿难不成还能饿着肚子?最后还不是得给我开门……”
适才见他为自己换了药,姜姝心头的气儿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如今又被他一句话给激了出来。
转过头,湿漉漉的双目瞪在他脸色,想听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范伸却不急不躁地同她讲起了道理,“聪明人生气,不是让自己难受,而是让对方难受,甚至对方感受不到你在生气,见了你却能自行惭愧,食不下咽,主动去怀疑自己,找自己的错处,再来同你认错,那时候你便能掌控主动权,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