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秒记住本网址,www.wuliandf.com,为防止/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纪筝跑下楼的时候,在楼梯上碰见了回来的童然。

童然一把薅住她,诧异道:“筝,你去干嘛?”

纪筝一时不好跟她解释,飞速地说:“然然,我回去跟你说,我马上回来。”

下到一楼,纪筝慢下脚步,抚着心口平复呼吸,对着一楼楼梯口的大镜子整理乱掉的头发。

因为跑得太急,脸颊上飞上几丝绯红,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过于昭彰。

纪筝拿冰凉的手背贴贴滚热的脸颊,努力压下眼神中的期待和兴奋。

C栋寝室对面是一片小园林绿化,路灯年久失修不算明朗,纪筝站在寝室玻璃大门前,张望了两下,没有看到周司惟的身影。

她刚想拿出手机发信息,树投落的黑影忽然动了一下,慢悠悠走出一个人。

纪筝心微微一动,顺着门口的楼梯走下去,到周司惟面前停下。

已经是春天了,夜里偶尔有鸟叫声,风中都是初开的花香气息。

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夹杂在其中便格外明显。

周司惟手里好像拿了个东西,纪筝还没来得及看清,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手伸出来。”

她把手翻过来,仰起头,乖乖伸到他面前。

周司惟按开手机手电筒,突然一亮,纪筝下意识还没缩回手,被人抓着往前拽了拽。

手机后置的亮光对准她的掌心,周司惟垂下来的五官映在小范围的白光光晕里,更突显骨相清峻。

纪筝还沉浸在直接接触他手的热度里,比之白天隔着手套的触感,现在她能直接的感受到他微硬的骨节,和指腹间不过分却又很强硬的力量感。

失神的片刻,周司惟已经关了手电筒,放下她的手。

她把手缩回袖子,拇指轻轻揉搓了一下他碰过的地方。

“是挺严重的。”周司惟不咸不淡道。

“是吧。”纪筝小声嘟囔应和。

他顿了一下,嗓音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嗯,如果我今天不看,明天可能就痊愈了。”

纪筝在心里乱撞的小鹿戛然而止,一脑袋石到墙上。

她低着头,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倔强语气说:“我没有说很疼啊,是你要看的。”

月光下,小姑娘穿着睡衣的身形轮廓娇脆,声音带着孩子气,两三缕被风吹起的额发像玫瑰花的花芯。

周司惟手指划过药膏冰凉的外包装壳。

纪筝藏在袖子里的拇指不断在掌心打圈,弥漫出一点点不开心。

就在她站不下去想离开的时候,听见周司惟很轻很轻地叹了下气。

他忽然隔着棉质睡衣的袖子重新托起她的手,曲指把落在手心上的布料拂上去。

纪筝不自觉蜷了一下手,几根细白的手指蜷缩到掌心。

周司惟用左手戴着戒指的冰凉食指,一根根掰开,目光凝睇几秒,嗓音清越缓慢:“是我刚才看错了。”

“确实挺严重的。”-

纪筝回到寝室,手心里握着的药膏铝制外壳已经黏上一层薄薄的汗。

她爬上床,拉上床帘,没一会儿,下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床帘忽地被撩开,两颗脑袋齐齐冒出来。

几秒后,在纪筝抱着抱枕连连后退下,童然和成嘉嘉一起爬上她的床。

童然反手打开她床上的星星灯,一把子抽走她抱着的抱枕。

“你们干嘛?”纪筝警惕道:“非礼啊?”

“还用得着我们非礼?”二人盘腿坐下,对着她挤眉弄眼:“我们刚才可都看到了。”

“你们?”纪筝大脑空白一秒。

成嘉嘉说:“我跟然然就在宿舍门后面,一览无余。”

“可以呀你,”童然靠着墙坐:“这么快就把会长搞到手了,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期待。”

说着,她还认同的拍了拍纪筝的肩膀。

成嘉嘉一脸兴奋:“刚才是跟你表白了吗?”

纪筝打下童然的手,小声说:“没有啦。”

“啊?”二人齐齐发出疑问:“那他拽着你的手干嘛?”

“你们俩见风就是雨的,”纪筝反客为主,摊开自己的手:“我今天跟他学射箭的时候手震青了,他来给我送个药膏。”

“什么什么,”童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今天不是跟艺术团聚餐吗?”

“中途碰上了。”

“让我看看,”成嘉嘉翻过她的手,笑出声来:“就这?还值得送药膏?逗谁呢。我看啊,送东西是假,想见你才是真吧。”

纪筝嗖地一下抽回手:“嘉嘉!”

她本来就脸红,被一番打趣之后连恼都像嗔怒。

成嘉嘉挨着她坐近了些:“那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我男朋友以前也是这样,高中时候寒暑假他经常找借口问我要笔记看,过两天再送回来,根本都没有翻动的痕迹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什么小心思呢。”

“所以他是什么小心思?”纪筝忍不住追问。

成嘉嘉一噎,童然忍不住捏了一把纪筝的脸:“你是不是傻?”

成嘉嘉幽幽地叹了口气:“筝,就你这傻样,周会长那种一看就是高段位的能把你玩死。”

纪筝“嘶”地抽气,瞪童然一眼:“疼!别捏了!”

她作为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白痴,在心里默默思忖着成嘉嘉的话。

成嘉嘉一副谆谆教导的口气:“听我的,不能那么快被他搞定,怎么也要吊着他一段时间,男人得到手就不珍惜了!”

“对了,”童然突然想起来:“嘉嘉,你男朋友不是说月底来找你吗?这眼见着都快四月了,他啥时候来啊?”

“不来了,”成嘉嘉烦躁的扯了扯头发:“本来说好他学校运动会放假那几天来的,结果他班长给他报了好几个项目,来不了了。”

“我们不是也快运动会了?”纪筝说:“你可以坐车去找你男朋友啊。”

“我才不要呢,”成嘉嘉撇撇嘴嘟囔道:“他不来就不来。”

童然还想说什么,门砰地一声打开,符梓满身酒气,进门就把鞋踢掉,衣服也不换,直接爬上床说了一句:“我要睡觉,你们闭嘴。”

童然几乎要气笑了,下床就要跟她理论,被成嘉嘉抓住手臂,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说:“算了。”

她们二人下床后,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纪筝摸到刚才打闹间掉到床上的药膏,躺下看了两眼,塞到床头篮子里。

一夜无梦,睡得很好,好到纪筝第二天难得的起晚了。

以她平时正常的作息,基本七点就会自然醒,所以当她迷糊睁眼看到床头手机上显示的7:40时,差点一个翻身把自己翻掉下去。

纪筝连忙下床,把童然和成嘉嘉从被窝里喊醒,二人看到时间也瞬间被吓醒,七手八脚穿衣服和鞋。

符梓怒气冲冲撩开窗帘,冷声道:“你们动静能不能小点?”

成嘉嘉穿着鞋一愣:“这节课你不是也有吗?”

“我不去。”符梓猛地又拉上帘子。

童然匆匆洗漱完出来,拉拉她:“行了嘉嘉,人家不去也能过,咱们走。”

走出门,童然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走后门能不能保她到毕业。”

时间卡得太近,路上没有闲聊的功夫,三人气喘吁吁跑到教室,只剩下第一排的座位。

童然无法,胆战心惊跟着纪筝坐到第一排。

她们坐下时,上课铃刚好打响,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教授拎着袋子走进来,抬了抬眼睛,往她们三个身上看了眼。

随后,语气颇为和蔼:“知道今天要点名,来上课了?”???

纪筝和童然成嘉嘉脑子轰然一抖,面面相觑。

成嘉嘉声音发着颤:“这是我们老师吗?”

童然向周围环看了一眼:“我瞅着这也不太像我们同学……”

纪筝最先反应过来走错了教室,她捏着帆布包起身,尽力挤出笑来:“不好意思老师,我们走错教室了。”

老教授扶了扶眼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小丫头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大教室坐满了人,有人起哄:“同学别走了,留下来上课吧。”

纪筝手一抖,掀起椅子在一片哄笑中走出教室。

她们要去的教室在旁边,从后门猫着腰溜进去,找到位子坐下。

纪筝平时都是早早坐到前面的乖孩子,老师认识她,偶尔来晚一次,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讲课。

纪筝刚松了半口气,童然突然凑过来,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路子霖给我发了张照片。”

“什么?”

童然把手机递过来,照片有些被放大的模糊,但仍然能看出,她们三个尴尬无措的样子。

“刚才我们进错的,是路子霖上课的教室?”纪筝咽口水,问出声。

童然点点头,认命道:“他说他一开始只觉得眼熟,没戴眼镜,就想用手机放大看清,结果……”

结果就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几个人。

纪筝沉默两秒:“周司惟不在吧。”

“在。”

“他不是免听吗?”

“这个课的老师不允许免听。”

好,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纪筝放大那张图片,盯着自己因为来不及收拾有些凌乱的头发,头顶还翘起一撮毛。

一想到当着周司惟的面丢那么大的人,她想跳楼的心情都有了。

微信震动了一下,纪筝定一定神,有些不敢打开手机查看。

她一狠心,把手机塞进抽屉,掏出书和笔记本来专心听课,努力不去想那条微信会是谁发的。

直到下课,才捏紧手机,像开盲盒宝箱一样的心情点开微信。

最顶上的学生会干部群,有一堆小红点。

她点进去,看到一溜烟的收到。滑到最上面,是周司惟发出的通知,通知所有人明晚七点半开会说运动会的事情。

纪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说不上来的失落。

或许他压根就没注意到。

微信里同时还有程醒发来的信息,他也看到了她早晨走错教室。

纪筝回了个[尴尬]的表情。

南城大学每年都有运动会,办在四五月春暖花开之时,一连三四天。纪筝大一的时候跟着报了一个跳远项目,参加完剩下几天就跟童然出去旅游去了。

这一次,她却没有这么悠闲了。

次日晚开会,周司惟把所有事情安排下去之后,目光落到艺术团部长身上:“礼仪小姐尽快确定出人选,开幕式那天每个院需要一个举牌,安排好把名单报上来。”

艺术团部长陈之安表示OK。

开完会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纪筝连白天上课坐了一天,有些腰酸背疼,听到结束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但她来之前特意打扮过,头发丝的弧度都是一点点打理出来的,坐了一晚上腰背都没敢塌,一丝不苟地保持着仪态,可不能在最后毁于一旦。

纪筝悄悄看向台前,有几个男生在跟周司惟说着什么,她放松下来,揉了揉腰站起来,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经过讲台时,她可以走的慢吞吞,手把头发拨到而后。

开着灯的教室窗明几净,她眼尾扫到周司惟关上投影,收拾东西,黑发遮挡下的眸抬起,目光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瞬。

纪筝心里一阵窃喜,脚步轻快随人流走出去,出了教室又开始放慢脚步。

3,

她在心里默数,

2,

1——

“会长。”-

一道甜柔的声音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

人已经快走空的教室里,周司惟收回视线,把U盘装回侧袋:“什么事?”

符梓没有因为这种冷淡退却,笑容反而更盛,盈盈道:“最近在做省二级的模拟题,有很多不会的,能请教一下会长吗?”

周司惟把桌上摊开的几页纸叠到一起,拿在手边,关了电脑后又去关教室的灯。

符梓跟在他身后,在他走下讲台的时候凑过去举起手里的手机:“这一题读程序我就不太明白,会长能帮我看一下吗?”

她今天特地穿了V领毛衣,头发扎成马尾,低头看手机时刚好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却没想到,周司惟根本看也没看她,擦身而过后语气冷漠像窗外沉沉的黑夜:“抱歉,我没有时间。”

符梓的笑意僵在嘴角。

童然和路子霖一起先走了,纪筝独自一人回到寝室,取出钥匙开门,按下灯,一室亮起。

成嘉嘉晚上去学校附近的小区做家教,现在还没回来。

纪筝屁股刚沾上椅子,门再次被人怒气冲冲的打开。

自从符梓搬回来住之后,纪筝一直都在担心哪天这门得寿终正寝。

符梓一向是不会跟她说话的,坐着冷静了一会儿之后,去阳台接了个电话,然后拎了一个包又再次关门离开。

这个点走,看来今天她是不会回来了。

开学后,符梓不像以前直接住在外面,但偶尔也还会出去住。

纪筝卸了妆,把头发扎成丸子头,准备洗澡前看了下手机,看到周司惟半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心脏差点漏了一拍。

Z:【手好了吗?】

顾不得扎到一半的马尾,纪筝刚才因为他没喊住自己询问的失望荡然无存,甜甜地回应:【好啦~】

其实本来就真的不严重,后来她白天回看自己P的那张照片,都为自己脸红。

不像被回力震了一下,反倒像被箭弓朝手上甩了一巴掌一样。

放下手机,纪筝开开心心去洗澡。

洗澡中途,门外开始有说说笑笑的声音,估计是童然和成嘉嘉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隔着朦胧水汽,重物“砰”一下砸地的声音格外明显,伴随着童然和成嘉嘉的惊呼。

纪筝关了水,急忙裹着浴巾探出个头:“怎么了?”

寝室中央洁白干净的瓷砖上,散落着充电线和她的笔记本电脑,成嘉嘉站在一旁,明显傻了眼,无措地抬头,磕磕绊绊道:“我刚才想去你桌子上拿卫生纸……不小心……不小心把你充电线和电脑带掉了。”

童然连忙捡起电脑:“看看摔哪了?”

“对对对,”成嘉嘉如大梦初醒:“看看还能打开吗?”

“人没事就好。”纪筝悬着的心放下,关上门继续洗澡。

洗完擦着头发出来,成嘉嘉正对着她的笔记本一脸惶然。

“没事的嘉嘉,”纪筝顺口安慰她:“就摔了一下,这不是好好的吗?”

童然拔掉耳机:“筝,我刚才开机试了一下,能用是还能用,就是开合那里松动了,我拍给路子霖问了,他说可能是轴承断了,我也听不太明白反正。”

纪筝也完全是电脑硬件一窍不通,掀开的时候转动的地方确实膈应了一下,然而开机画面什么都是好好的能用。

“能用就没事。”纪筝关上电脑,动作顿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她关的时候听到咯噔一声。

成嘉嘉仓皇:“筝,我会赔你的,修多少钱我都赔。”

纪筝放下电脑,把擦头发的毛巾挂起来,揽过成嘉嘉宽慰:“没事的,你也不是有意的,再说了就是坏个硬件,我估计换一下就行,没多少钱,你别放在心上。”

“不行,”成嘉嘉眼眶刚才差点急出泪来,此刻却镇定道:“我一定得赔你,你给售后打个电话问问。”

她坚持要纪筝问,纪筝没办法,只好当着她的面打了客服的电话,添加了微信,拍了视频发过去。

售后客服很快给出了答复,确实是轴承断裂,要换个CD壳,维修价钱估计在小两千左右。

成嘉嘉听到这个数字,瞬间脸色都白了三分。

她家境不太好,每周都要出去做三份家教,同时还要攒钱等异地男朋友来的时候出去玩。

纪筝也没想到修个小组件要更换这么多东西,她笔记本自从买来还没修过,合上手机赶忙道:“真的不用的嘉嘉,是我自己没放好,不用你赔。”

她递给童然一个眼神,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拉着椅子过来:“真的没关系的,电脑店都是坑人的,收价狮子大开口,说是两千都是漫天开价。”

成嘉嘉叹了口气:“那也得修呀。”

“找路子霖!”童然灵机一动,一拍手:“他学计算机的,修个电脑还不是手到擒来,肯定不用售后那么贵。”

“可以吗?”成嘉嘉看向纪筝。

“问问,”纪筝说:“先问问路子霖愿不愿意帮忙。”

有童然在,路子霖自然是满口答应,爽快的说换CD壳他完全OK,让纪筝网购好匹配的型号,带着来逸夫楼找他换就行。

网上购买自然比黑心售后便宜很多,纪筝买了两块板子,总计花了五百块。

成嘉嘉陡然松了一口气。

网购的CD板周五才到,纪筝周六带上板子和童然一起去逸夫楼找路子霖。

路子霖独自一人在105,上次来过的地方,纪筝环视一圈,最终抿抿唇没有问出声。

上次问过她手之后,这几天周司惟都没有联系过她。

路子霖拧开了她后盖的螺丝,拆掉了D板,啧了一声:“铝合金的电脑配个塑料轴承,难怪会摔坏呢。”

纪筝听不懂这些说法,挠挠头:“麻烦学长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用不着用不着,”路子霖麻利地开始拆电脑主板:“举手之劳,小事。”

纪筝和童然都没见过这种把电脑零件全部拆卸的场面,一时有些新奇,坐在一旁看笔记本被“分尸解体”。

动作到最后,路子霖表情却突然浮现一股难言的意味。

“怎么了学长?”纪筝探头。

路子霖皱眉:“你这个键盘……它是一体式的,还拆不下来。”

纪筝和童然两个电脑白痴面面相觑。

路子霖为难地看了一会儿:“等晚上周哥得空了,我问问这种该怎么办。”

纪筝黑滴滴的眼球在长睫下一转,小声地问:“他最近很忙吗?”

“你不知道啊,”路子霖说:“周哥跟他导师去港城参加IROBOT比赛的决赛去了,去好几天了,估计明后天回来吧。”

难怪几天都没有周司惟的消息,纪筝心不在焉地想,顺口道:“麻烦路师兄,我请你吃饭吧。”

路子霖摆摆手:“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笔记本就放这吧,等回头我问问怎么弄。”

纪筝看着桌上那一堆惨不忍睹的零件,颇为不忍心地点点头。

她和路子霖童然一起吃了饭,饭毕,自己回寝室。

这几天符梓也没有回来住,纪筝收拾背包准备去上课的时候,突然想到开会那天符梓去和周司惟说话。

念头一蹦出来,她琢磨了一下,点开符梓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九宫格自拍加美食风景,港城的各种标志风景建筑赫然在列。

符梓一直对周司惟有好感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不知道这次,她是单纯凑巧也去帝都旅游,还是周司惟邀请她一起。

而纪筝连他去了帝都比赛都不知道。

她低着头继续把茶杯笔和书一股脑扫进包里,刺啦一声拉上拉链,闷闷的独自去上选修课。

到晚上十一点,睡觉前,路子霖给她发来了信息,说她的C板有两种方法,一个是把按键挨个扣下来,回头再挨个装下去;二是她重新买个带键盘的C板。

纪筝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二种。

路子霖:【都怪我当时让你买不带键盘的,回头等板到了,你滴我一声,我去拿了帮你装上。】

他太仗义,纪筝连连道谢,这么麻烦他更不好意思了。、

直接付钱不太好,纪筝思考了会儿,决定下次去的时候给路子霖带包零食过去。

退单重新下单之后,两天后的周六,快递如期而至。

纪筝先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逸夫楼存放她笔记本的地方。

105门口,她礼貌性敲了两下门,隔着门听到一声不甚清晰的“进来”。

纪筝怔了一下,这声音不太像路子霖的,冷冷淡淡的,像是……

周司惟的。

他也在吗?

纪筝的神经一下子像被用小皮筋绑了起来,紧张地深呼吸几口气,把零食放到地上,从随身带的包里找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走过来凌乱的刘海,又拾掇了下表情,才重新抱起零食推门进去。

她推门的瞬间,挂上笑容,同时客气道:“路学长,我给你带了零食——”

声音戛然而止。

105里哪有路子霖,满室浮动着金色阳光的静谧里,周司惟在从容不迫地戴防静电手套,闻声看过来。

纪筝的声音卡在嗓子眼里。

南城三月的空气虽然仍凉,但午后阳光暖融,从墙上几块方格大窗户斜照进来。他穿着件黑色连帽卫衣,胸前几道白色涂鸦,站在光线里,一时让人看不清表情。

纪筝杵在原地,手把塑料袋子捏的刺啦作响:“路,路学长呢?”

“他有事。”周司惟说着,从透明工具箱中取出一个方盒:“C板呢。”

“在这在这,”纪筝回过神,放下零食,解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包装完整的盒子。

周司惟接过去,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帮我装吗?”

他偏眸:“不放心?”

“不是不是,”纪筝赶紧否认:“我就是怕耽误你时间。”

话虽这么说,纪筝心里其实已经像蜂蜜化开在温水里,甜丝丝的。

小包里手机震动,是路子霖发的信息:【你到了吗?我临时有点急事,托会长帮忙了】

纪筝连忙回:【看到了看到了】

路子霖:【你放心,他绝对比我靠谱[大拇指]】

更靠谱是一方面,她的私心是另一方面。

纪筝简直想给路子霖说一万个谢谢了。

她瞥了眼桌上的零食,忽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两难之中。

本来是带来感谢路子霖的,结果现在周司惟接手了,这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周司惟已经在她面前的长桌旁坐下,稍稍抬了抬眼看她:“纪筝。”

“嗯?”

“坐下来吧。”

“没事没事我站着就行。”她连连摆手。

周司惟无奈笑了一下,提醒道:“你挡着光了。”

纪筝慢半拍,忽然一激灵错开半边身子,脸颊烧热,搓搓手说:“不好意思。”

周司惟不再说话,从盒子中取出适配的螺丝刀开始拆卸组装。

他做事情的时候很专注,低着头,神情认真,清隽好看得像一副山水画。

纪筝坐在他一步之遥外,手肘撑在桌子上,看他手下的动作,不自觉放轻呼吸。

慢慢地,室内只有螺丝与金属相接触的细微之声。

周司惟头也没抬,蓦然出声:“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去,装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纪筝沉迷在他手下干净利落的动作中,迟钝道:“不无聊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第一次见到笔记本的内部构造。”

更多的,是可以时不时偷偷瞄他两眼。纪筝从前都不知道,原来对一个人有好感,是单纯看着他,就会觉得心里挤出一坨坨绵密细甜的奶油来。

周司惟动作停了半秒,说:“散热这里有点问题,我重新给你换块导热。”

“好啊好啊,”纪筝轻咽了下口水,反正自己也整不明白:“麻烦你了。”

不过一个多小时后,纪筝神奇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重新被组装完成。

周司惟开机,随意地问:“密码多少?”

“961201。”她报,是她的生日。

他打开电脑,防静电手套早已褪到一旁,单手在她14寸的笔记本触摸板上轻滑,另一只手抵着额头。

“开机启动项有点多,”周司惟说:“我帮你优化一下。”

十几分钟后,他再次把笔记本关机,起身示意她坐过来。

纪筝乖乖起身坐到他刚才的位置上,周司惟站在旁边,手扶在桌边沿上,四根明显的青筋连至漂亮的腕间,俯身说:“重新开机看有没有问题。”

春天的阳光和煦温暖,他身上的气息却仍然像谷间山风一样清冽,遮住左边斜照进来的光热。

纪筝坐得很直,将电脑开机扫了一圈,轻轻地摇头:“没有问题,谢谢你。”

周司惟直起身,收拾工具,嗓音很淡:“回去使用要是发现什么问题直接发信息给我。”

他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不用问路子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