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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女士等得太久了,又打电话催促。
郭尉去里间洗了把脸,重新扎好领带,西装搭在臂弯上准备下楼。他余光瞥见茶几上放着一碟甜点,脚步顿了顿。
郭尉平常很少吃甜食,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名堂。单从颜色来看,棕色的应该是巧克力或咖啡口味的,她一口未动;上面有一整颗草莓的,她只用塑料勺挖了一小口;绿色的甜点样子很普通,一层细密的粉末下是乳白色奶油和红豆馅,她倒是吃了一小半。
郭尉端起纸碟,捏着苏颖用过的小勺去吃绿色的那个,只觉口感细腻,味道清甜,舌尖带着淡淡茶香。
他站在那儿,慢慢品尝,竟把剩下的半份抹茶红豆慕斯吃完了。
郭尉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走出去等电梯,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问秘书:“甜点你准备的?”
秘书差点弹起来,一时琢磨不透老板的心思,怯怯地点了下头:“是的,郭总。”
“味道不错。”郭尉说。
秘书松一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微笑道:“喜欢就好,那我以后多准备一些。”
“不用。”他从内侧口袋里掏钱包,抽出几张红色票子:“麻烦你帮我买一份,只要茶……”
“抹茶的?”
郭尉点头,把钱放在桌子上。
她赶紧摆手:“这些太多了,其实没有多少钱的,我来买,您不用给。”
“拿着吧。”他说:“谢了。”
秘书当然不会傻到继续推让,看着他的背影,真心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感觉,明明刚才因为失职被他骂,这会儿他却笑脸相迎,温文有礼。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钞票,不管怎样,今天的甜品算是送对了。
正沾沾自喜,郭尉忽然回头:“让业务部黄泽欣下午两点来办公室找我。”
秘书:“知道了。”
郭尉到餐厅时,仇女士已经按照他的喜好点了菜,见他一个人过来,奇怪道:“你老婆呢?”
郭尉解开西装纽扣,坐下来:“店里有急事,她先回去了。”
一听这话,仇女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轻不重地放下筷子:“一声招呼没和我打,就这么走了?”
“她叫我跟您说一声。”
仇女士把一盅佛跳墙端给儿子,哼道:“妈不是亲妈,就会帮着老婆说好话。”
郭尉笑笑,夹了块鱼肉送入口中,慢慢嚼着。
仇女士:“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的店开在步行街后面,那是十几年前的老商场了,里面专卖杂牌子,价格便宜,款式不好,平时逛街去都不会去。”她撇了下嘴,小声说:“以为多高端呢,没想到是这个类型的服装店。”
郭尉说:“每个人需求不同,您应该清楚的。”
“清楚,清楚。”仇女士拉长了音,话题又转回去:“不过,哪有和长辈约好吃饭,不声不响走掉的。”
“事情比较紧急,等着她处理。”
仇女士也害怕说多了儿子不高兴,小声嘀咕了句:“反正今天就是她不对。”
郭尉瞧了老太太一眼,忍了忍,终究没再开口辩。
他知道,婆媳关系中他的立场至关重要,这场婚姻根基不稳,他与苏颖都需要磨合,何况与母亲呢。
她对苏颖有偏见,得靠时间去改变,苏颖和她不亲近,这个更需要时间。
背地里互相念叨念叨无伤大雅,没必要句句去辩,否则老人听了更加记恨,也叫另一半觉得她自己不够重要。
一直没说话的郑冉忽然开口:“她该不是以为要她请客吧。”
郭尉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抬眸瞧她一眼。
“刚才她在商场里想请仇姨的,看换了地方,害怕消费太高吧。”郑冉笑着说:“现在服装行业不太好做,虽然没干这一行,多少了解些。”
郭尉赞同地点点头:“赚钱不易。不如这顿你请?”
“……”郑冉被噎得没话说,半天才道,“无所谓啊,我请当然可以。”
郭尉没搭腔,视线转向仇女士,“妈,还需要点些别的么?”
这两人凑在一起,仇女士就头疼,没等说话,郑冉又说:“就是想提醒提醒你,挺大个老板,应该多给她点零花钱,有些人图的不就是这个?别再又丢了老婆。”
郭尉说:“我要是你,可没工夫操心别人。”
“你……”
仇女士瞅了瞅这两人,继女不能轻易责备,只好嗔怪地轻拍郭尉胳膊一下:“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郭尉也觉得没趣儿极了,默默吃菜,不再说话。
隔了会儿,仇女士忽然想起来:“对了,杨晨最近打电话没有?”
郭尉:“没有。”
“晨晨没念叨他妈妈?”
“偶尔一两次。”
仇女士问:“她现在在哪个国家?”
郭尉说:“不清楚。”
仇女士叹一口气:“这当妈的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孩子,那点心思全放自己身上了。她啊,就是太脆弱,经受不住打击,总是往那死胡同里钻,要不然你们也不会……”
郭尉听仇女士念叨了会儿,饭也吃得差不多,他拿纸巾擦了擦嘴角:“我吃完了,先上去,你们慢用。”
郭尉起身先去结了账,回到办公室时,黄泽欣已经等在那儿了。
有些事是他想得太简单,只怕误会会更大。家里那位哄起来就有些麻烦,不过,他倒是很乐意去哄好她。
***
苏颖回到店里脑袋终于清醒,更加觉得刚才像抽风。坐下来稍微冷静了下,其实也好解释,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丈夫对自己不忠,出轨的实质是背叛,而背叛给她更多的感受应该是耻辱和气愤,并非其他。
把心里防线重新建立起来,苏颖不再胡思乱想,她环顾着有些暗淡的小店,挽起袖子想要收拾一下。
她把模特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成白色套装,搬货架,调整服装的摆放位置,擦一遍玻璃和镜子,又重新抹了地板。
所有都做完已经临近傍晚,手机显示有一通郭尉的未接来电,时间是三点一刻,之后没有再打。
苏颖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屏幕暗掉后,塞回抽屉里。
顾客仍是不多,有个女人进来试了几套衣服,分别站到镜子前疯狂自拍,折腾一通,却说再转转,便潇洒地走了。
这种顾客平时并不少见,多数是和别的店铺作比较,或是去网上找同款。
苏颖今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索性提前关了门,给周帆打电话问地址,开车过去。
周帆租住的小区有些老旧,走廊里杂物一堆,墙面斑驳,连防盗门都没有,每家都是一层铁门里面再加一层木门。
周帆没洗漱,身上穿着起皱的居家服,显得有些邋遢。
苏颖打量着她的小屋,一床一柜,对面桌子上乱七八糟堆满衣服,角落的地上放着电磁炉和油盐酱醋等调料。
巴掌大的地方,最值钱的应该是床上放的MacBook了。里面正播放韩剧,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苏颖觉得透不过气,以往生活再艰辛时,也没住过这种条件的房子。周帆漂亮爱笑,外表娇娇嫩嫩,谁知背后会是这番情境。只能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
周帆挪开被子:“颖姐,坐。”
苏颖这才把目光挪到她脸上,却不由怔住。
“你的脸……”
周帆根本没想遮掩,反而笑了下:“先坐。”
苏颖拧眉问:“你男朋友打你?”
周帆耸了耸肩:“跟你说过他有暴力倾向的,以前砸东西,然后现在终于跟我动手了。”她挺淡定地说:“那晚回来,他在楼上看见你们的车,非说我榜上大款了,后来打起来,我提了分手。”
“你就让他打你?”
“没有,他脸快被我挠开花了。”周帆说:“之后他在我面前跪了一宿,哭着请求原谅,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颖沉默几秒,看着她:“动手一次不是偶然,这跟一百次没有任何区别。”
周帆点点头:“我清楚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分手是一定的,再谈谈,最好是好聚好散。”她拿着小圆镜照了照:“不太明显了吧,过两天我就去上班。”
两人聊的时间不太长,苏颖起身离开。走时她再三叮嘱她,有什么事别冲动,报警解决,或者打电话通知她。
从小区里出来,天色全暗了。
和周帆聊完,苏颖心情更加压抑,冷风直往领子里钻,她系上扣子,胃部隐隐不适,这才想起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郭尉的电话这时打进来,苏颖心脏狠狠跳了下,握着手机,脚步不自觉变慢。
她想了几秒,按下接听键。
郭尉声音相当悦耳:“在店里?”
“没。”苏颖态度已经恢复如常:“在外面。”
那边稍微停顿了下,用更为低缓的声音问:“还在生气?”
“怎么敢。”
郭尉笑笑:“接你下班?”
苏颖说:“你不是佳人有约?”
“改时间了。”
苏颖完全停住,抿着嘴,手机贴在耳边不说话。
他忽然低低笑起来,那愉悦又略带磁性的声音极其欠揍:“好了,到底哪儿呢?”
苏颖本意是想回家的,话临到嘴边却是:“准备找地方吃晚饭。”
郭尉简短两个字:“地址。”
苏颖想起前段时间和周帆光顾的面馆,不知堂堂郭总挤在那种脏乱的环境里,会作何感受。于是她报了面馆的地址。
结束通话,苏颖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往那边走,到后没多久郭尉也到了。
他同样步行而来,穿一件灰蓝色商务款羊绒大衣,简约利落的剪裁将他身形衬托的更加高大笔挺,领口露着白色衬衫和黑底暗纹领带,西装衣领与大衣的领子分别妥帖在胸前。
郭尉的身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侧身躲避路人或是掩唇轻咳。他视线稍垂,专注走路的神情显得格外帅气沉稳。
苏颖收回目光,低着头,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
等人走近,她转身拉开面馆的门。热气扑面,前厅仍旧人满为患,苏颖轻车熟路,带着他穿过走廊,直接进入后院的塑料暖棚中。
找个比较安静的角落落座,苏颖把满是油垢的菜单分给他一个,揶揄道:“现在去跟别人吃烛光晚餐还来得及。”
郭尉看她一眼,没搭理,边解大衣扣子边认真看菜单,半晌后,把下单的小本子推到她面前,抬抬下巴:“写。”
苏颖:“……”
郭尉说:“素炒冬瓜、红焖虾、琉璃山药、棒骨杂菌汤。”又看了看旁边那桌:“一壶烧酒。”
苏颖默默写下来,上次她就特想尝尝那酒的味道。
郭尉又问:“你呢?想吃些什么?”
苏颖看看菜单,他点的东西已经足够两个人吃,所以只加了一碟炒花生米,便起身把单子交给老板。
没多久,老板先端来花生米和一个小木盆,盆里盛满热水,温着一壶酒。酒精随热气一点点挥发,很快,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香。
温了一会儿,郭尉分别给苏颖和自己斟满,两人都没说话,他先捏着小小的酒盅轻抿一口,没有强烈的辛辣之感,温润的酒水顺着口腔滑进去,只觉胃暖心暖。
郭尉说:“古有‘曹刘青梅煮酒论英雄’、‘关羽温酒斩华雄’。说,关羽与华雄交战,先将他斩落于马下,归阵后,曹操为之斟的酒尚有余温。虽然这段描写是赞美关羽武功了得,也说明中国的煮酒文化历史悠久。”他闲闲地说着,杯中酒已饮尽:“小时候在乡下老宅住过一阵子,我爷爷也经常温酒来喝。那时候他是用小瓷碟先倒少量酒,点火烧一会儿,再将盛酒的杯子放进去温热,偶尔我偷着尝一口,老爷子从来不阻止。想想也是挺久的事了,现在很少看见有人温酒喝。”
他说这番话时,目光有些温柔,直接用手捏了粒花生米吃。不知何时他将领带摘去,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脖颈一小片皮肤,显得松散随意。
苏颖以为他会觉得不自在,却意外他的游刃有余。
她心不在焉地问:“为什么?”
郭尉说:“现在制酒工艺提高了,不需要再煮酒挥发一些有害物质,也大概是,为了享受酒精中的辛辣刺激感。”
“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他平时很少与她谈及家事,现在老爷子与姑姑移居瑞士,拼搏一生,又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早已看透世事。苏颖无缘相见,而他也没有带她拜访老人家。
郭尉说:“还算硬朗。”
苏颖没再说什么,因为这期间他的电话一直震。
她喝了口酒:“不看看?”
这话倒是提醒了郭尉,他身体往后靠了靠,开始目不转睛地浏览信息。
菜和汤陆续端来,他一口未动。
苏颖面色渐冷,到底沉不住气:“前几天和朋友来这吃饭,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郭尉抬眸瞧她一眼:“什么?”
“她问我能不能接受男人出轨。”
郭尉:“你怎么答的?”
想了几秒,苏颖开口:“我说,虽然没洁癖,也介意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个性,希望对方坦白,然后……聚散随缘。”这话说出口,还是有些犹豫后悔的。
郭尉听着挺别扭,她的答案缺乏感情,竟轻松把他变成一样私人用品,也说不清是否值得高兴。
他足足看了她半分钟,无奈笑笑,将手机调转过来,搁在她目光能及的地方:“秘书发来的,几份文件和下周日程安排。”他淡淡问:“以为是季妍?”
苏颖忽然间哑口无言,半晌才反问:“难道事情不存在?”
郭尉:“当然。”
“我今天听的很清楚。”
郭尉看了下外面,半刻,扭过头:“我欠你一个解释,我的错,这次请一定耐心听完。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也在和你结婚之前,明白么?”
苏颖自认不是个爱翻旧账的人,却不知怎么,一些事情好像自动印在脑海里,然后脱口而出:“会所那晚你们抱得倒挺紧,好像就在婚后。她遭受什么打击,深更半夜要追到会所里找老板诉苦?抱着诉苦?”
郭尉:“记得这么清楚?”
“……”苏颖气道:“你只会避重就轻。”
他认真解释:“不是诉苦,而是……她说是倾慕我。”
苏颖立即轻哼一声作回应,心中骂了句“不要脸”,脸上的嫌弃表情已经不加掩饰。
郭尉没理,“当然,目的不会太单纯。”他接着说:“她忽然冲过来抱我,我大脑做出反应的第一时间想要推开她,你进来了。”
苏颖盯着他眼睛看。
郭尉目光平静,不曾回避:“如果我这样解释,你愿意相信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