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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最近在打听一个画廊,是么?你别惊讶,我也觉得很巧,他们的老板正好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冷泠继续说:“上次你和南烟去其实我也在的,你们在聊事情我就没有进去,后面想去跟你打个招呼,结果你已经走了。”
徐宙也抿了下唇,环视一圈周围。
“你现在在哪里?”
“之前我那个美术馆的位置你还记得么,”冷泠说,“就在那附近,我发定位给你。”
“好,我过来。”
挂了电话,徐宙也顺手又给南烟拨过去。
还是关机状态。
冷泠说的地方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远,他没再等直行红灯,转而拐入了马路右道,驰骋而去.
Pub内灯光迷离。
南烟醉眼半眯,缓缓流泻的低沉Jazz乐冲不散头脑昏沉。
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吧台,耳中充斥着旁边男人无聊的攀谈,视线在酒保身后灯绿酒红的酒架上打起了转儿。
刚才没注意怀礼拿的是哪瓶酒。
是那瓶吗?
还是旁边的那瓶?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各种各样的声音消失了。
那男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南烟没强留,也没如她刚才所说,她可能会故意敲断自己高跟鞋的鞋跟儿,再恬不知耻地要那人送她回家。
她又在原地坐了会儿。手机“嗡——”的震动一下开了机,弹出几条徐宙也的未接来电。
拿起包准备走,这时酒吧服务生突然端来一杯酒。
“小姐,那边那位先生请你的。”
南烟停下脚步。
回头。
那男人坐在灯火暗处,双腿疏懒交叠,修长轮廓半明半晦。衬衫领口敞开一截冷白的颈,袖口挽至小臂,指间猩红明灭。
看不清脸上神色。
怀郁他们凑在另一堆儿玩游戏,似乎还没到他,一人落座倒是稍显萧瑟。
南烟勾起唇,心底轻轻地笑。
她向服务生道过了谢,接过那杯酒,便上前去了。
怀礼霎了霎眼皮,视线被一抹摇动的暗色烦扰。
她便又一次端端坐在了他身边。
他半臂搭在沙发靠背,如此她便好似被他半拥住。她坐过来时,发丝儿浮动着,掠过他手臂的皮肤。
“怎么了,不想让我走?”
南烟半翘着条腿,漫不经心地晃。微微打卷儿的短发使那张本就五官秀气的面庞,更多了几分娇气的妩媚。
一双清澈的眸瞧着他,她还状似烦恼地歪了歪脑袋,十分好笑地。
“玩够了我还忘不了我吗。”
怀礼眉目倦怠地瞥她眼。他是笑唇,如此像是在笑,脸上却没其他的情绪。他下巴轻扬指怀郁。
淡声道:“他给你的。”
“……”
南烟笑容凝在唇角。
恰此时。
玩游戏那群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唏嘘的欢腾,怀郁一扭头瞧见南烟来了,几乎捧腹大笑起来,“——看吧!我就说她会过来的!”
“操,我说什么来着——”
“不信你们问我哥,这女的只要你给她一点好处,她绝对什么都愿——”
话音未落,凉意混着浓重酒气篼面浇下。
欢声霎时寂然。
南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杯,讥讽地牵起唇角,对怀郁道:“怀医生,不是我说,你也太小气了点吧?就请我喝一杯酒?——想跟我‘什么都做’怎么也得给我点钱吧?不然你好好问问你哥?”
她又顺着话梢瞥了眼一旁的怀礼,继续凉凉道:“不好意思啊,刚你请我的那杯酒我已经喝掉了,味道不错。”
南烟倒是没将话继续说下去,却好似在说——
要不是酒的味道不错,你刚才那么捉弄我,我也会拿起来泼你一脸。
要不是曾经睡你睡得很开心,我估计现在还会给你一巴掌。
她一改从始至终一向在他面前的轻佻模样,眼神已暗暗凌厉地示意了他。拿起扔在一边的包,转身要离开。
这时手腕儿突然被一个力道攥住。
南烟没站稳,他也随之站了起来,她一个趔趄,下意识去抓什么,慌乱之中紧紧揪住了他胸口衬衫。
彻底摔到了他的身上。
他太高了。
高到她要仰头去看他。
以前她踮一踮脚,他便会顺然地低头吻下来。
然而此时怀礼只是低低睨着她,表情温和,眼底却是一片寂冷。
“请你喝了酒,所以呢?”
他笑着问她。
——好似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搬到他家楼下,洗澡洗一半坏掉了上楼找他借用,他也如此问她——
“借你可以,怎么报答我?”
想了想。
似乎从那时起,他就像是她的报应。
她曾用借浴室为手段在俄罗斯骗过了一个男人,结果另一个男人就以要她回报也骗过了她。
她以为她是狩猎者,结果自己才是盘中餐。
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目的,始终如此一副局外人的淡漠姿态,打开了最广阔的视角。
像是个静待猎物的猎手,引她入瓮。
还任由她骗吃骗喝又骗色。
可她被玩的团团转了,到头来不还是落了个一无所有吗?
那60万呢?
南烟抬头迎上他低垂下来的视线,才要开口——
突然面前窜出一道人影,刚看清是上身是徐宙也那件黑色夹克外套,他挥起一拳就打在了怀礼的脸上!
桌面“叮铃哐啷”一通激烈嘈杂的乱响,酒杯酒瓶四处乱飞,怀礼毫无预判,脸狠狠侧向一边,撞到了身旁的人,差点儿摔到了身后的茶几。
徐宙也没等他彻底摔下去,伸手一把拽住了他衣领。
逼近了,几近怒不可遏——
“你他妈玩她还没玩够啊——”
那一拳太过猝不及防,面颊隐隐生了疼。怀礼忍不住皱眉,眼神阴沉下去,抬起手背拭过了嘴角。
有血。
“喂!你谁啊!”
“干什么你?有病啊——”
“神经病吧你——怎么打人啊!”
怀郁那波人立刻不乐意了,刚被南烟泼了一杯酒就怄火,此时冲上前来,两拨人闹得不可开交。
邻座和酒吧过来了拉架的人,徐宙也力气大得要命,拗死了都不松手,好一会儿才拉开了他们。
徐宙也指着怀礼暴躁地骂了好几声:“再他妈让我看见你碰她你给我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知道吗?人模狗样。”
转身怒气冲冲地拉着南烟,阔步就离开了这里。
刚坐下没多久徐宙也就冲过去了,又打了那么一通架,冷泠望着飞奔出去的二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门外摩托车引擎发出巨大轰鸣的声响,随之飘远了。
“——让谁小心点?下次再让我看到她她才要小心点!”
怀郁跟着骂了两句.
晏语柔来时,一行人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晏子谦从日本回了北京,她傍晚去接风,二人吃过晚饭,这会儿晏子谦送她过来给怀郁庆生。
晚到了,买了礼物之余还带了一箱酒赔不是,过来却见三三两两的服务生在清理一片狼藉的桌面。
玻璃杯酒瓶桌上桌下摔的七零八落。
以为是怀郁这个暴脾气喝多了又跟谁打了架,然而挂了彩的却是怀礼。
晏语柔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衬衫上遍布暗红的酒渍,他坐在角落兀自抽着烟,嘴角血色隐隐,明显青紫了一片。
刘海儿散落眉额,有种潦倒的颓唐。
“这怎么了?”晏语柔讶然,“你被谁打了?”
这第一反应就是被谁打了。
确实。
这么明显,编谎话说自己撞哪儿了都没人信。
可他是怀礼。
他这般温和游刃,又善于明哲自保的性格,怎么会跟人起冲突还挂了彩?
着实是一桩又怪又好笑的事。
“碰见个神经病,有毛病一样,过来就打人,”怀郁嗤着埋怨,连南烟的名字都不屑提,“还他妈泼我一脸酒。”
晏语柔这才注意到怀郁领口也挂着酒渍,的确狼狈。
她却是白他一眼:“你又没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在酒吧跟人起冲突,鼻青脸肿了除了你妈心疼你也没人会奇怪。”
晏语柔又坐在怀礼身旁,从包里找面巾纸,边对怀郁喋喋不休:“你哥马上要去机场,回上海了别人怎么看他?也不知道拉一下,非要人家打他啊——”
“哎——”怀郁一口气没上来。
怎么怪他头上了?
晏语柔用纸去拭怀礼衣领和身上的酒渍,又瞧见他嘴角伤口,到底是心疼的,“很疼吧?”
怀礼阖了阖眸,烟抽大半突然心生烦躁。他掐了烟,从座位起来,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
也沾上了难看的酒渍。
“送干洗店吧,”晏语柔说,“家楼下的干洗店应该还没关。”
她随之也跟他站起,忽然又顿了顿。
注意到他手臂侧面一道鲜红的伤口,倒是不深,却十分刺目。
她又余光打量他。
面前这个人,简直不像是他了。
“要去医院吗?”晏语柔问。
“先回家吧。”怀礼随手拿起外套,单手插兜就准备走了。
“我哥在外面等,回家拿了行李他送你去机场。”晏语柔说,“你喝酒了我就叫了他来,你的车我明天找人帮你开回去。”
“先不去了。”他说。心情不大好似的。
“不去哪里了?上海么。”
“嗯,晚几天吧。”
他这么在意自己形象,料想也不会挂着彩回去。
多丢人。
他和她某些方面很相似,是绝对不会丢面子的那种人。
两人向外走。
晏语柔心底欣喜他肯留下来多待几天,却还是忍不住揶揄他一句:“你这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揍吧?”
怀礼鼻息微动,蓦地轻笑。
“确实。”.
夜风寒了。
南烟伏在徐宙也脊背,酒意被吹得无影无踪。
车速飞快,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也随之一路风驰电掣,几乎不曾停顿。
初秋逐渐低寒的空气像是鞭子打在光裸的腿面,南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过了个路口,摩托车戛然停下了。
上车前,他照例把外套给了她,单薄背影略显萧索。
此时停了车,良久,他好似才平复了心情回过头来,情绪明显不好,半张秀气的脸黑着。
发现她还穿着他的外套,裙子开衩很高,他有点生气地说:“我还以为你把我衣服扔了。”
南烟一顿,笑道:“说什么胡话,给你扔了不得再赔给你一件?”
“谁让你一直打喷嚏啊,穿那么少。”
徐宙也说罢抿起了嘴唇,目光灼灼瞧住了她。
他的视线在她的唇上也停留许久,有点小心翼翼,好似在睃巡她是否同别人接了吻或是什么。
半天才又低声地问了句。
“你不喜欢他了吧。”
“——谁?”
南烟没听清,倏尔从听明白的只言片语中反应了过来。
“算了,”
徐宙也觉得自己多事,反正人打了,他气也该出了,他们现在也很好很安逸,也不想在她面前显得自己在找茬,又转回头去。
“你要是冷给衣服放你腿上,马上到家了——我就一件外套,总不能再把裤子脱给你。”
南烟咯咯直笑:“你要脱裤子也行啊,我能穿上你的。就怕你冷。”
徐宙也骂了一句“神经”,也笑。
摩托车继续向前,今晚喝了酒,浑身都没力气。
她靠到他身上,闷闷地说:“对不起,是我今晚喝太多了。”
是的,她真的喝太多了。
大脑完全跟着情绪走。
不该这样的。
不该再靠近他。
而她一开始原本是想去看他笑话的——
瞧瞧。
你女朋友当时花了60万让我去玩弄你,你陪我玩了那么久,肯定被她甩了吧。
谁知道都要结婚了。
她可真是吃饱了撑的自讨没趣。
为什么见到他,就会管不住自己?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我不在的话你怎么办?知道吗。”
“知道啦。”
徐宙也这回放慢了速度,怒意也彻底平息了。二人沿路兜风似地往家的方向去,谁却没有再想生事儿似地问起谁。
你为什么在那里。
你为什么也会去那里。
临到家,遥遥见二层旧画室的二楼亮着灯。
郑南禾应该还没睡,在等他们。
车最后停下。
南烟没见他今早带去画展的画,疑惑问他:“对了,今天画展怎么样?画儿呢?你放家里了吗?”
“我先放宋欢那儿了,明天还有一上午,他那里比较近,反正也要用他的车,”徐宙也摘掉头盔,嗓音清明许多,“画没卖掉,明天继续努力。”
南烟坐在车后座,也摘下头盔,看着他。
几欲启齿。
他却好似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俯身去吻她。
吻却是极重的。
浓烈的占有欲。
恒久的决心。
“我要为你开画廊的,我说好的了,”徐宙也说,“其他你什么也别说,因为——我、不、想、听。”.
南烟与陈冰那位做鉴情师的朋友匆匆在酒吧见过一面,那人似乎是要考验她,那晚没有给她任何有价值的资料,贸贸然地就让她去了。
再次见面,他们约到了画室。
灵感枯竭是致命的。
与文化宫笔触稚嫩的孩子们打交道只会让创造力更为懈怠,而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画不出东西了,回到北京这段日子,时常半夜爬起来,一个人在画室呆坐许久也画不出任何。
那夜从酒吧回来做了梦。
梦见下雪的俄罗斯,铺天盖地几乎要淹没她的雪,向前是山巅滑雪场那个冗长险要的雪坡,向后又会一头扎入暴风雪之中。
哪一边都看不到尽头。
这天郑南禾不在,徐宙也又出去了。南烟在画室泡了一上午,描描画画,进度堪忧。
而那人也没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
正疑惑怎么还不来,对方就发来消息说有事来不了了,放了她鸽子。
南烟心中猜测这钱是不是打了水漂,怎么说她那晚也付出了自己的努力,还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按照行规,她是可以分得最终报酬的五分之一的。
这时窗外忽然掠过一阵车声。
徐宙也知道她这几天在画室泡着,开着宋欢那辆二手雪佛兰,朝她按喇叭。
今天约了画廊的负责人再谈。南烟一个激灵才想这事儿,匆匆回了个消息【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然后上楼换衣服。
旧画廊的位置很远,匆匆赶到了,南烟注意到门外停着一辆有点眼熟的黑色奔驰。
还没看清楚就被徐宙也拉了进去。
再次回到画廊,空旷安静的前厅,两道楼梯自左右侧绵延上去,南烟下意识向楼梯二层看。
不知不觉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会客室门前。
画廊经理笑意满面地为他们打开门。
“来了啊,大家等你们很久了——”
大家?
南烟的脚步顿住。
不大的会客室中,两张面对面的长沙发。
对面一男一女,在经理开门时同一时刻礼貌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面容清俊斯文,长身玉立,见到她只微微地挑了挑眉,似乎没多意外会与她在这里再遇见。
晏语柔与徐宙也却是双双吃惊。
“徐先生南小姐,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晏小姐与怀先生。”
“晏小姐,怀先生,这是南小姐、徐先生。”
画廊经理为两边殷切地互相介绍。
怀礼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随着南烟从进门,一直到走到他的对面。他一手从口袋拿出,视线轻慢掠过了徐宙也,对她微笑着。
“再见到你要小心一点,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