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本网址,www.wuliandf.com,为防止/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殷显一直不认为王结香会走。
这些年她始终在自己身边,围着他转来转去,黏得像块牛皮糖。
她留下要他处理的行李,全被殷显放回了原位。
他们的工作圈子没有交集,没有共同的朋友,王结香搬出公寓,不再给他打电话发短信。偌大的城市,她融入人群,像一滴水汇入海洋,他失去了她的消息。
一个月后,殷显路过王结香工作的百货,她不在化妆品的柜台。
她提过她有个要好的同事,叫倩倩,殷显根据胸牌找到那个售货员。
倩倩对他说:“结香辞职半个月了。她报了烘焙学校,想换其他的工作。”
殷显没听王结香说过这件事。
*
和殷显分手后,王结香找了处便宜的单人公寓。
不必等人到半夜,她的睡眠质量也并无显著的提升。失眠的原因,是关于未来的焦虑。之前,她的规划里只有殷显,未来跟他在一起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回归单身,王结香慎重地考虑起自己的未来: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幻想,剔除所有存在殷显的想象,她的想法最终定格在一个画面。
——教她做蛋糕的老奶奶朝她露出微笑。
每天被香喷喷的蛋糕香气包围,自己能做出美味蛋糕,吃到美味的蛋糕,再把这种美妙分享给别人。
王结香一拍床板,惊坐而起: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凭着这股冲动劲,她辞去了百货公司的工作。
她算了算,自己目前的存款是充足的。虽然没有头绪要去哪里找她梦想中的工作,虽然对于做蛋糕,她完全没有基础,但是王结香莫名地觉得自己能行。
报名烘焙学校,她开始了两个月的烘焙技术学习。
两个月后,王结香已经会做各种面包和蛋糕,成为一个厨艺满满的烘焙毕业生。
拿到了学校给的证书,她和另外一起毕业的同学们一起下馆子庆祝。
在这次聚会的结束,有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男同学向王结香要了她的手机号。
隔天,男同学约她喝咖啡,王结香同意了。
不过……
他约的地点,比较尴尬。
咖啡店开在殷显上班公司的附近,王结香一到那个地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跟男同学愉快地喝完咖啡,两人一起走出来的时候,她在咖啡店门口看到了殷显的车。
不知道车里有没有人,她没仔细看,和男同学说笑着走开了。
当晚。
王结香收到了殷显的来电。
“……”
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他这种人,打电话又不说话。
反正他们分手了,她也没必要忍他。
“你不说话我挂了。”
殷显突然出声:“你找那么快吗?”
“啥?”王结香没懂。
“为什么那么快有了新男友,是不是之前就出轨。”
她气到当场掐掉他的电话。
——这人真是太垃圾了!分手了还污蔑自己!
更过分的在后面。
这通电话之后,殷显有事没事就来找她,完全把她当成他家的保姆。
“你把我那件蓝色的衬衫放哪儿了?”
王结香没好气:“问我做什么,你自己找。”
电话那边传来翻动衣架的哗哗声。
“我着急出门,你放哪了?”
她叹气:“深蓝还是浅蓝?”
“浅。”
王结香回忆了一下:“挂衬衫的那些架子找过了是吧?那你打开最左边的衣柜,中间的抽屉找一找,没有的话就是在右边抽屉。”
“找到了。”
他话音刚落,也没道谢,利落地挂断电话。
隔天。
王结香吃着晚饭,殷显的电话来了。
接通,他那儿有炒菜的声音。
“喂,肥肥,我在做菜。”
这个难听的外号她深恶痛绝,王结香的嗓门一瞬间大了起来。
“你才肥肥,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殷显没管她的态度,继续说他要说的话。
“你的红烧肉是怎么做的?为什么我做的跟你的不一样。”
“去餐馆点吧。”
她不跟他磨叽,直接按下结束通话键。
过了两秒钟,手机又一次响了。
王结香放下筷子,对着他吼:“我让你去餐馆点。”
殷显跟她不在一个频道,他气定神闲地问她。
“酱油要放多少?”
“不知道!”她语气烦躁:“你有多少肉?”
“一斤。”
“那放两大勺酱油。”
他开柜子找厨具:“哪种勺?”
“普通的勺。”
听那边没什么动静了,王结香挂掉电话。
殷显关了煤气灶。
橱柜里放着一台榨汁机。他凝望着它,久久回不过神。
他想起她最开始喝不惯胡萝卜汁,自己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要她喝。
威胁她:你不喝今天不接你回家。
奖励她:你喝了我就你亲你一口。
次数多了,王结香会和他讨价还价,要他一整天管她叫“心肝小宝贝”,她才肯喝。
从城中村搬走那天,她抱着这台榨汁机不肯撒手。
她说它是全世界最好的榨汁机,她说她永远不会丢掉它。
殷显皱了皱眉。
他又拿起手机,给王结香发短信。
【榨汁机你要带走。】
她没回复。
等到第二天,殷显回到家,那台榨汁机仍在客厅的桌子上摆着。
他没忍住拨了她的号码。
“你怎么没来拿榨汁机?钥匙在地毯下面,你不是知道吗?”
“殷显,你不用告诉我你家的钥匙放在哪。”她的声音很理智,说的话也很绝情:“榨汁机是你买的,本来就是你的。”
他没输掉气势,他有他的道理。
“是你在用榨汁机,我不喝胡萝卜汁。”
“我也不喝了。”
顿了顿,王结香说:“我的夜盲已经好多了。”
这算是他们近来最平静的一次对话。没有争抢着要先一步挂断,没有飞快的语速,没有人不耐烦。
她说完那句,他们都变得沉默。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她说:“我挂啦。”
榨汁机,最后又被殷显放回厨房的橱柜。
他不再频繁打电话找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职场。
有天他喝得有点多了,脚步虚浮地回家。
口干得厉害,他掏出钥匙开门,惦记着喝家里的蜂蜜水。
屋中没开灯,殷显恍惚了片刻。
路灯的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房子,他盯着那光,忆起家中没有人。
关门,走进黑的屋子。
殷显慢慢地走,没有打开灯。
他走向他们的房间,推开房门,坐到床边,靠近她往日睡的那侧。
手指摸着冰凉的瘪着的被褥,他瘦削的背一点点地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