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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的和祥苑中。
沈明霏捧着被打肿的手给她娘亲上药,哭得凄厉。
“我绝对饶不过那女人,我绝不能饶过她!”
三娘替她上着药,听到这话,直接把药放下,沉着脸道:“霏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明日一早你随着我去云霁苑给三娘子道歉。”
沈明霏瞪着一双眼眸看向自己亲娘,顿时更委屈了:“三娘怎连你都不帮我了?!”
鼻涕和眼泪都搀和在了一块。
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的,三娘捏着帕子擦了她的眼泪,温声道:“就是要帮你,才让你去道歉。”
“我不要给她道歉,给她道了歉,传出去,我那些姊妹都不知道该笑话我。”
温盈性子沉闷,家世普通,偏生嫁给了沈寒霁那样文风过人,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的人。
温润如玉,样貌俊美的沈寒霁不乏高门女子爱慕,有心生爱慕的姑娘自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暗地都挤兑着温盈。
沈明霏自然也没少在闺中小姊妹那里嫌弃,埋汰这上不了台面的三嫂。
要她给那向来不放眼里的人道歉,便是要把她的脸拿出去给别人打!
“霏儿,你还想不想说一门好亲事了?”三娘忽然严肃了起来。
沈明霏挂着眼泪鼻涕,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娘亲。
“今日的事传出去后,你知道你的名声会传有多难听吗?不敬兄嫂,胡搅蛮缠不知错,以后有哪户名门望族肯要你这样的?”
沈明霏一听,哭意一顿。细细回想后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多了,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慌了神没了主意。
“三娘,那、那怎么办呀?!”
三娘叹了一口气:“你五哥不顶事,你又得罪了三哥,这往后你三哥与你二哥相互扶持了,哪里还有我们三房什么事?”
沈明霏点了点头。
“所以这层关系自然不能闹僵了,与二房搞好关系。过个两年,别人也不记得现在这茬了,你二哥是侯府世子,你三哥又是新贵,到时你能接触到的那些青年才俊自然也会多了起来,以你貌美的样貌,还能找不到好的如意郎君?”
沈明霏呐呐道:“可……可我拉不下这脸……”
“拉不下也得拉,往后你五哥还得靠着你二哥三哥谋个一官半职呢。”
沈明霏咬了咬唇,莫名的想起了在庭院中三哥说的那句话——“你又是什么人?”
这话冷意沉沉,没有半点的感情,好似她就是个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
可转念想了想,三哥虽然与她不是同一个母亲所出,但自小就疼她。只要三哥有的物件,但凡她索要,三哥都会给了她,且从来就没有凶过她,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别人都羡慕她能有这样的哥哥。
反观自己的亲哥哥,不抢她的玩意就不错了。
三哥定然是气她不知悔改才会说了重话,罚了她打手心的。
一定是这样的。
但她不原谅那温盈就是了,凭什么她得道歉?凭什么三哥帮着温盈却不帮她!?
温盈知晓沈明霏会记恨她,可一点都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吃醋”这一点。
入睡前听到了窗后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开门声。
应是沈寒霁回来了。
两人住的屋子是对门,中间隔了青石小径,不过就是七八步路的距离。
若是以往,温盈兴许还会起来披件衣裳开门问候一声,但现在懒得去问。
躺下,盖上软绵的被衾闭上眼睛入睡。
手虽然伤了,但却睡了一个好觉。以往一直笼罩在眉宇之间的愁绪渐渐淡了许多。
一早,起来洗漱的之时,便有婢女说三娘和七姑娘过来了。
温盈漱口的时候愣了愣,这就沉不住气了?
蓉儿纳闷的道:“三娘和七姑娘怎就来了?”
她们为什么来,温盈清楚。
三娘母女二人回去后,定然是衡量过得失了,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云霁苑。
昨日有沈寒霁为她撑了一次腰,让旁人知晓了他对她这个妻子还是在意的,容不得旁人轻贱。
昨日之后,她在这侯府估摸着有些不同了。
温盈昨晚一面怨沈寒霁,一面也怨自己。
沈寒霁若有一分在意过她,又怎会不知她在侯府的处境?
而她以前则傻得把所有的委屈苦闷都自己扛了下去,怎就不想一想把这些委屈宣泄出来?
沈寒霁性子虽凉薄,但若求到他跟前,他也不会坐视不管。
她以前傻,梦里边的自个也傻。
“娘子,要见吗?”下边的婢女小心翼翼的问。
温盈垂眸思索了一下,随即道:“你请三娘和七姑娘到前厅,先上茶,与她们说我要去伺候三爷梳洗,一会便去。”
婢女看了眼温盈包扎着的手,随即收回目光,退出屋子。
人走了,蓉儿才迟疑道:“娘子,你手还伤着,真要去伺候三爷梳洗?”
温盈笑了笑,有几分坏心的道:“我就是让她们等一等。”
蓉儿赞同道:“也是,定不能赶着上去,不然她们还当自己有多了不起。”
虽说是要晾着三娘母女,温盈还是去了沈寒霁的屋子。
因知晓他起床的时辰,所以一直以来,温盈都会提前小半个时辰起来,如今也形成了早早就起了的习惯。
沈寒霁让外边的下人端水进来。
温盈缓缓绕过了屏风进来。
沈寒霁不喜旁人的触碰,所以平日也不用婢女小厮伺候穿衣,因她是妻子,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倒也不介意了。
看见温盈也进来了,眉梢微微挑了挑,目光落在她那显眼的手腕上。
温声道:“手伤了,不多休息,怎还起得这么早?”
温盈轻声道:“习惯了,睡不着也就起来了。”
“可上药了?”沈寒霁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温盈应:“已经上过了。”
站到了衣架旁,虽不可能帮忙更衣,但尚能拿起架子上的中衣递过去。
在沈寒霁接过她手上的衣服时,她问:“三娘和七妹在厅中候着,我该去见吗?”
沈寒霁穿上衣服,沉吟了一息:“一会我无事,我陪你去。”
温盈应了声“好”,拿起腰带,待人接过后又道:“往后夫君的月钱,能否减一减?”
“减一减?”沈寒霁看向她。
温盈低头垂眸,难以启齿道:“夫君如今越发出息,我却没几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首饰,外出了也总会怕给夫君丢脸,所以我想从中拿些银子增添些衣服首饰……”
说到这,声音更低:“夫君若是不愿……”
“可,减吧。”
低着头的温盈嘴角微微勾起,但还是压了下去,继而呐呐的道:“夫君可会觉得我不懂事,乱花银钱?”
沈寒霁轻笑了一声:“比起旁人,阿盈甚是懂事。”
这也是沈寒霁最为满意的一点。安分守己,不闹也不作妖,默默的把云霁苑打理得有条不紊。
还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要减多少。”
温盈底气不足的回了声:“两成。”
因第一回要银子,到底是怕他不应。
永宁侯除却米面茶等俸禄,银钱也只一百贯一个月。但府中有庄子铺子,一年的收成接不错,所以也不会亏待府中公子姑娘的月钱。
先前云霁苑的月钱有二十贯钱,后来主母多加了十贯,共三十贯钱。无论先前还是后来,温盈都只支取五贯来打点。
如今多抽取两成,也不过是多拿出五贯钱。
“不过是两成,减罢。”漫不经心地扣上腰带的玉扣。
沈寒霁扣好了腰带,温盈便殷勤的似要把外袍拿来,沈寒霁却是长臂从她面前掠过,先行拿了外袍。
轻笑了一声,似调侃的道:“亏得天暖穿得少,若是冬日穿多了,你递一件衣裳说一事,我今日便不用出去了。”
“已经说完了,没有了。”温盈心里高兴,面上不显的道。
沈寒霁穿上了外袍后,走到柜子前,拉出了一个抽屉,拿出了其中的一个钱袋,走了过来。
“拿着,镯子碎了便再买一个,红色的衬你。”
温盈听话的把钱袋接过,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谢过夫君。”
面上不好意思,心底下却琢磨着他说红色衬她的话。她以前不解风情,从不卖弄风骚,但如今她想早些有子嗣,那总该是得沈寒霁来配合的。
她是不是该着手准备些艳色的里衬来试探他一番?
思索间,沈寒霁也已然梳洗好了,二人一同去了前厅。
还未到前厅,又有下人道世子娘子也来了。
温盈心底叹了口气,倒是都赶趟儿了。好在沈寒霁应了她要一块去见,不然她还真有些难以应付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