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女齐封后宫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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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虽然也很是意外,但仍是端庄镇定地依礼谢恩,然后悄悄退在一旁。她身边的瓜尔佳氏依阑面上露出艳羡之色,漂亮的眼睛中还带着几分不忿。

皇后见了,便点了她出来,问她有何才艺。

瓜尔佳氏想了想:“臣女擅长骑射,能于马上射柳,箭箭绝无虚发。”

皇后听了不语,只看了看东珠。

东珠知道她戏谑之意,扭过脸装作没瞧见。

皇上看了,一时不知东珠对这个瓜尔佳氏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讨厌,只记得曾经听曹寅说过,东珠在家的时候,与瓜尔佳青阑总闹别扭,这依阑与青阑为堂姐妹,想来与东珠肯定不睦,这样想着,便打定主意想要撂牌子。

皇后与皇上的想法不同,越是东珠不喜欢的,皇后便越想将依阑留下。如今选中的几个人,像易氏、董氏、王、李几人,前番中毒受东珠解救,原本就对她感恩,想来以后入了宫肯定向着东珠。再瞅刚刚被封的兆佳氏,才入宫就封了贵人,她与东珠二人又在一起做了这洋人的书稿,怕是私下关系亲厚极了,所以接下来,自己一定要左右皇上选几位与东珠不对牌的才是。

于是,皇后侧身向皇上低语:“前两班选中的秀女虽是娇美,但大多柔弱了些,臣妾觉得这瓜尔佳氏爽朗直率、健康活波,看着很是不错,像极了福贵人。”

东珠听了微微皱眉,赫舍里极精明,这样一提,皇上必然要留下,否则便是不给福贵人面子,而与皇后的建议无关。这是想要自己如愿,又偏不露痕迹,赫舍里还真是高手。

皇上看了看瓜尔佳氏,微微一笑:“巧了,你精于骑射,朕记得昭妃马上功夫也是不弱,你既与昭妃为闺中旧识,以往可与昭妃比试过?”

瓜尔佳氏见皇上龙颜甚悦地跟自己说话,立马心花怒放,乐呵呵说道:“自然比过了,可是输多胜少,昭妃娘娘精明得很,总有法子讨巧,臣女却是只会一门心思地使劲跑。但若加上马上射箭,臣女必定能赢。”

“哦?”皇上越发觉得有趣,“你既能有胜绩,想来也是不错了。”

瓜尔佳越发骄傲:“东珠姐姐什么都好,其他的自然比不上,唯有这骑马射箭,若实打实地比试,才稍稍能让依阑占点便宜。”

皇上笑了笑,便示意将牌子留下。

这一句东珠姐姐,叫得皇后心里又不自在起来。

忽地看到那拉氏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然,想到储秀宫前些日子的风波,便有了主意。“那拉氏,你与惠贵人同宗,旧时可有往来?”

那拉氏见皇上的目光始终在博学的兆佳氏与美艳的瓜尔佳尔身上打转,心里正着急,好容易被皇后点道,立即恭敬请安回话:“臣女与惠贵人虽是同宗,但算不得熟识。”

皇后点了点头:“你阿玛是国子监监生,想来出身书香世家,才学定是出众的?”

那拉氏颔首低语:“臣女阿玛对臣女管教极严,三岁起便开蒙,请了两位师父教授,可惜臣女愚钝,也就粗认几个字罢了,闲暇时只爱做些女红。”

说着说着,脸便红了起来。

看她说话一板一言,一副极老实的样子,皇后心里便有几分喜欢,有意为皇上推荐,便拿起朱漆盘中的一张图样递给昭妃与仁妃看。“你瞧瞧,这些钗环的图样画得多精巧,孔雀开屏、天女散花、吉庆有余、五福临门,还有莲、兰、竹、菊、水仙、牡丹、岁寒三友,这都是那拉氏在复选那日现场所绘的,还有亲手打的络子,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仁妃附和道:“是啊,这花样时新精致,比宫中内需司制办还要好看。”

东珠心想,这个丫头看来整天把心思弄在调脂抹粉穿珠制钗上了,虽不合自己的心意,但却不好拂了大家的意,便也略点了点头。

皇上对那些首饰样子没什么兴致,但看到那拉氏娇俏俏地站在跟前儿,偷偷抬眼看着自己,眼神儿里竟是小女儿的娇羞与向往,这神情与明惠很像,似乎又更添了些粉腻欲滴的婀娜,于是便留了牌子。

此时,这一班六个秀女中,已经定了三个,剩下便是石氏、杨氏还有西鲁克氏。

西鲁克氏低眉敛目,站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皇上看了,越发觉得她的娴静与端庄很衬福全,心里便许定她与福全做嫡福晋。

又看了石氏与杨氏,这二人长得也极为绝色,一个灿如春华,一个皎如秋月,特别是这个杨氏美名早就传遍后宫,秀女们都暗中唤她“杨妃”。

虽然没亲眼见过丰美的杨玉环,但眼前这个杨氏的确明艳婀娜、秀色可餐,同样的粉色秀女装别人穿了略有富余,微风拂过,裙袍稍有轻荡,而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撑得鼓鼓的,更显得凹凸有致、身形丰满,特别是胸前那一对双峰高高挺起,勾得人难以移目。

眼见皇上目不转睛盯着杨氏,皇后善解人意:“杨氏精通音律,复选之时臣妾曾命宫中乐人随意弹奏,不论何种乐器哪个曲谱,她都能一听便知出处,而且弹的一手好琵琶,古琴也很有造诣。”

“哦?”皇上点了点头,“你既然擅长多种器乐,可会吹埙?”

皇上说着又偷偷瞥了一眼东珠,果然,东珠含带怨地瞪了他一眼。

杨氏略点了点头:“略懂。”

“哦,那正好可以同昭妃切磋切磋。”皇上戏言。

杨氏意外,东珠粉面含怒,不发一语。

皇后解围:“皇上若喜欢,留下便是,以后有的是机会让杨氏与昭妃同场竞技。”

皇上没回话。

东珠则问道:“器乐之道,非一定要同场竞技,寥寥数语也可获知音。你既会吹埙,你可知埙曲的独特之处?”

杨氏略加思索:“埙之曲音古朴浑厚、沧桑神秘,它从远古而来,是灵魂的一种飘飞,仿佛穿过千年、越过高山旷野,带着泥土芳香奏出大地的吟唱,是天籁的绝响。”

皇上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可是为何朕听来却觉得那曲音哀怨缠绵、如泣如诉,有些悲凉伤感,仿佛内心极不如意。”

皇上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把目光投向东珠。

东珠神情微微黯然,皇上果然是在意她的,只可惜他还是不够懂她。

杨氏神情微滞,看了一眼东珠:“一样乐器,不同心境的人演绎原本就有所不同。而在不同的人听了,自然又有差别。臣女虽未听到皇上所说的那种哀怨,但臣女想,即使是哀怨,也不是对尘世浮华有所求却得之不能的悲哀。那应该是一种远离尘嚣的渴望,正如埙本身是以泥土烧烤而成的,却能以高洁纯美的音质传出天籁。”

“远离尘嚣的渴望?”东珠笑了,笑得酣畅淋漓,她甚至起身离座,走到杨氏跟前,“你果然是我的知己。”

杨氏没有像寻常人那样羞涩得口称惶恐,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握住了东珠的手。

这一幕,让皇上很是意外。

仁妃看不明白,目光瞥向皇后,皇后神情越发肃穆,眉头微蹙。眼见皇上又要留牌子,皇后轻咳一声:“杨氏,你精通音律可知道如何能让天生五音不全者能通音识乐?”

皇后此语问得突然,不仅杨氏,其余人也都是一怔。

杨氏想了想,便回道:“臣女不知,但想来不管学什么,天资若差点,勤能补拙,所以多听想来便能好些。”

皇后连连点头,对皇上说道:“臣妾记得正月宫宴的时候,一到奏乐,裕亲王就喊着犯困,还说自己不通音律。如此,皇上倒该替裕亲王打算打算。”

“皇后说得极是。”康熙点了点头。

直到此时,东珠才明白赫舍里的意思,是想提醒皇上把杨氏指给福全。这让东珠很意外,西鲁克氏已内定为福全福晋,难道赫舍里临时改了主意。

无论如何,这杨氏实在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难得的是心思纯净善良,东珠不忍她受委屈,便依旧握着杨氏的手,目光中尽是问询。

“皇上还未定夺,此时一切还来得及,你是愿入宫与我为伴做真正的知音,还是去……”东珠低语。

杨氏低着头略一思忖,再抬头时已风淡云清:“若座上那个为咱们的知音,我便入宫,可惜。”她摇了摇头,展颜而笑。

东珠心中一沉。

好个聪慧的女子,不过殿上寥寥数语,就已断定皇上不是她的知音。

皇上想了想,暂时没表态,这一班秀女太过出色,费时甚多,顾问行不由得向皇上提示,还剩下最后一名秀女石氏。

石氏体态轻盈,眉目清秀,肤白如玉,静静地站在那里如角落里悄悄绽放的一株合欢花,清新淡雅,冷香迷人。

这石氏没有报任何才艺,但是秀女名册中写得极清楚,她出身汉军旗,最重要的,她是恪太妃石氏的侄女。

对于恪太妃,皇上没有太多印象,只知道按照规矩,前朝皇妃的直系亲属如遇选秀,是可以照顾直接经过初选、复选进入御选环节的。

眼下不管是为了满汉一体,还是为了体恤在不明火灾中无辜枉死的恪太妃,皇上都打定主意,留了牌子。

于是,这一班,便是大清选秀以来结果最好的一班。

西鲁克氏被指为裕亲王为福晋,杨氏与瓜尔佳氏为侧福晋,兆佳氏为贵人、那拉氏与石氏为答应。

结果一出,众人哗然。

而第一个跳起来的,便是瓜尔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