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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祜一家入京前,便向宫中请示回京后先去畅春园向瑾太妃请安,因而一家四口未急着入城,先到了畅春园。
太妃们最是好热闹,全都赖在檀雅这里跟胤祜夫妻说话,说完话又引着弘旼随她们出去玩儿,这才让檀雅得以好好跟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弘昽说说话。
国孝一出,明年一件大事便是选秀,檀雅先前见到伽珞,便听她说起,皇上提到为永琏指婚一事,明年永琏必定要指一位嫡福晋。
至于侧福晋,伽珞以嫡子为借口,推到了下一次大选,人事格格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永琏身份特殊推不得,伽珞也会提醒永琏以嫡为重。
而弘昽明年十三岁,倒是不算大,但往年大选,也不是没有这个岁数指婚的。
“我的想法是,茉雅奇跟皇后提一提,好好看一看各家的姑娘,哪个适合咱们弘昽,下一次大选再请皇后指婚。”
这样不会立即成婚,无论弘昽还是那家姑娘,生育时的年纪也都不会太小。
胤祜和茉雅奇信任额娘,双双答应下来,唯有当事人弘昽,还是少年的他听长辈们当着他的面这么随意地讨论他的婚事,连耳朵都红透了。
檀雅看得好笑,倒也良心发现地不继续调侃这个性格憨厚的孙子。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时间过得极快,闻柳过来在主子耳边悄悄提醒:“娘娘,您可还要亲自下厨?若不下厨,奴婢便让膳房准备王爷他们爱吃的菜了。”
檀雅看了一眼一家三口,清了清嗓子,从榻上站起,“你们且先坐着,我去给你们下厨。”
胤祜和茉雅奇立即推辞,主要内容是不希望额娘太辛苦之类的。
面都揉好了,做碗面有什么辛苦的……檀雅一摆手,不容置疑道:“不用多说,你们只管在这儿随意些。”
“额娘,儿媳帮您吧。”
檀雅路过她身边,伸手按她的肩膀,将她轻松地按回椅子上,“用不着你。”
两刻钟后,弘旼回来,闻柳请胤祜一家四口去偏厅入座,然后四个宫侍一人一个托盘端进来,一一放置在四人面前,随后又有两个宫侍拎着食盒进来,一碟一碟往出端,都是膳房先前腌制好的各种小菜。
对比从前每次过来的豪华席面,一家四口看着面前由大到小的四碗面,“……”倒不是嫌弃,就是挺有落差的。
檀雅踏进来,身后一个小宫女端着她那一碗面,“吃吧,在额娘这儿没那些规矩。”
胤祜他们都没动,一直等到额娘落座拿起筷子,这才开动,全都大口享用,吃得香极了。
檀雅含笑看几人,侧头对闻柳道:“我就说孩子们不会嫌弃的。”
闻柳微笑,“娘娘说的是。”
晚间胤祜留弘旼在畅春园,然后和茉雅奇还有长子到畅春园外住,第二日一早再入园请安,又吃了一碗檀雅亲手做的臊子面,回京了。
不过闻柳悄悄跟他说了瑾太妃自从柔太妃走后的情绪,原本胤祜还想要留幼子在畅春园多陪额娘些时日,但檀雅不乐意,只得作罢。
后来是雍正,闲来无事便到畅春园露个脸,但也被檀雅支使去私下里查探一下有可能成为永琏未来嫡福晋的各家家风。
雍正知道皇后富察氏的话在儿子弘历那儿还是有几分分量的,因此被支使,也很上心,还每日都跟瑾太妃传音讨论。
而胤祜当初说要守孝,立时便放弃权力,确实给他与新帝极大的台阶,让新帝在他一出孝,立即便下旨召回起复,直接成为从二品的内务府总管,而且权力排位在其他总管之上。
先帝在世时,他权力虽不低,也不受内务府总管管束,但实际官职是在内务府管辖之下的,如今成为内务府总管,官级变大,但广储司以及会计司依旧承袭先帝时的惯例,只听命于帝王。
这在先帝时期,让先帝因为私库有了更多的自主权,可以实施政令,而且胤祜几乎没有私心,一心一意配合先帝,是以此举并无明显的弊端。
然而胤祜接管内务府之后,能够接触到一些账目,经过简单盘算,便发现账目不如他掌管时清晰,以他经手钱财多年的经验,其中会有什么样的龃龉根本无需多言。
这便是新帝信任的人,一经担当大任,许是前期会感恩戴德、竭忠尽智,但很多人很快便会忘记初衷,与贪腐之流同流合污。
这类人在先帝之时也从未断绝,胤祜该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他依旧痛心愤然。
倒是雍正,听了一耳朵,瞧了几眼,十分淡然道:“比朕曾经预想的最坏局面,好很多,至少弘历依旧在践行朕当年的政策,并未终止。”
胤祜抬头,认真地问:“四哥原先的预想为何?”
雍正手中忽然多了一纸折扇,边潇洒地扇动边道:“亡国。”
胤祜无言以对,再如何,弘历也不至于亡国,那得荒唐残暴到何种程度,要以亡国为标准,现在的情况何止是好很多,弘历简直称得上是明君。
不过经他如此一说,胤祜的心情也平复下来,能够平静地看待这三年私库的账目。
“皇上还在遵从四哥当年未完成的遗愿,这一大笔花销便占据大头,其余私用银钱虽逐年增长,不过今年这一场旱灾,私库又空了许多,宫中上下都在节衣缩食。”
连养心殿的份例都缩减了,皇陵的修建也并不紧迫,从这里看,皇上私心不盛,登基之时想做盛世明君的初衷和宏愿并未改变。
“先前听说皇上有秋狝的计划,恐怕这两年是不成了。”
雍正道:“这些年八旗子弟都养尊处优起来,好些人血性尚不及额乐一个公主,是得多用几场秋狝磨炼一二。”
胤祜摇头感叹:“莫说他们,恐怕臣弟如今的马上功夫都比不得额乐了。”
“任人以才,你的才能本就不在战场,只是如今这八旗多无所事事,如何不教人怒其不争。”
胤祜看皇兄脸上怒意显现,也不好再说什么添火,事实上他们都明白,八旗之所以会如此,归根结底还是朝廷对其过于优待的政策,可大清的根底是八旗,历代帝王嘴上说着满汉一家,实际从来没从心底信任汉人的拥护,对八旗的优待便无论如何也不会停止。
包括曾经的雍正,便是再如何整顿八旗,也不敢削八旗。
至于现在嘛,一个驾崩的先帝,如何想基本没有意义,胤祜能帮忙做些事也不能抵消先帝统治力已经消失的事实。
事实是怅然的,不提应该就能当作安好,胤祜转而道:“听闻朝中依旧每年都会拨一些钱至造船和火器研制上,想必四哥想要再次出使西洋的计划,还有实现的可能,只是不知在何时。”
“与在内务府任职相比,我还是更想参与出使西洋。”
“你曾随使团出使过,若有下一次,想必会是首选。”雍正遥望远方,“朕也想亲自去看看。”
胤祜叹气:“得学学二十哥,他怎么就那么闲适……”
雍正瞬间一脸嫌弃,“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也不为儿孙前程考虑一二。”
胤祜觑着皇兄的神色,小心道:“可四哥,二十哥都已经是亲王了,以他的性子,决计不会再管儿孙的爵位。再说,我额娘说了,也不是非得人人都要上进,二十哥不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安于现状也无妨吧?”
“哼,若人人皆如他一般,我大清岂不完了?”
“人人皆如二十哥,本就是不可能的。”胤祜不免好奇,“您从前便一直对二十哥颇有不满,就是因为觉得他不思进取吗?”
雍正面无表情,“朕只是见不得旁人过得比朕好。”
胤祜:“……”
雍正挥了挥衣袖,背手道:“朕晚间要赏月,你可要一同?”
胤祜手指敲了敲书案上的公务,假笑:“臣弟无暇赴约,四哥自去便是。”
“那朕便去寻瑾太妃吧,瑾太妃向来有闲情逸致。”
胤祜瞥向窗外,秋风乍起落叶纷飞,他额娘是有闲情逸致,可惜不傻。
而正如胤祜所预料那般,檀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雍正的邀请,并且附送一对白眼,“秋风瑟瑟,赏月?传出去外人恐怕以为瑾太妃脑子不好。”
檀雅又看向他一身飘逸的白衣,抽了抽嘴角,“不过您跟这时节的夜晚倒是挺配的。”
雍正面对她这阴阳怪气、冷嘲热讽,面不改色,还道:“既如此,朕便一人独赏。”
檀雅善解人意道:“我给您祭一壶酒。”
“朕出去等。”
檀雅让宫女去取两壶酒来,取来后便拿着酒出门,因为借口祭奠宣太妃,是以其中一壶她心里默念的是宣太妃,另一壶才是雍正。
她这倒酒祭奠的举动全都是在院外完成的,祭完还去前头亭子里望了一眼,没瞧见雍正,正奇怪呢,回到院里一抬头,就看见雍正站在屋顶上,下意识“嗬——”了一声。
“娘娘,您怎么了?”
檀雅抚了抚跳动增快的心,“差点儿以为见鬼了。”
可不真就见鬼了吗?雍正站在飞檐上,单手拿着酒壶,潇洒地仰头喝酒,还刻意作出衣袂翻飞的样子,十足的装模作样。
雍正不知是听到檀雅的心声,还是察觉到她的存在,居高临下俯视过来。
那一刻檀雅脑子里忽然闪过“王之蔑视”这个词,鸡皮疙瘩起来,立即收回视线,走进屋里,心道:奇怪的人太多了,今天也是想念她苏姐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