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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驾崩,朝臣取出先帝置于乾清宫匾额后秘密建储的遗诏,遗诏中,先帝明确表示他驾崩后由四皇子宝亲王弘历继位,毋庸置疑,新皇顺畅无比地登基,未如他祖父或者父皇一般经历诸多坎坷才走上大位。
而权力交替之际,新皇需要做得事情,多有旧例,一切遵照旧例做便可。
同时先帝还有数封遗诏,一并宣读,其中一封便是直接册封宝亲王福晋富察氏为新帝皇后,统领后宫,至于新帝后院的其余女子,皆未有提及。
然后第三封遗诏之内,再次提及对他后宫诸后妃的安排:诸妃嫔在他驾崩后尽数移居至畅春园中,并且有子遗妃在其五十岁后,可准许其子接其出宫荣养。
先帝共生有十子,只有四子长成。三子弘时之母齐妃已于年初病故;幼子弘瞻还是孩童,其母歉嫔刘氏年纪比新帝还小,出宫荣养之期尚远;唯有五皇子弘昼之母裕妃耿氏,儿子成年晋封亲王爵,裕妃本人的年龄也已过五十,符合皇子接生母出宫荣养的条件。
第四封遗诏,则是对圣祖遗妃,嘱托新帝尊敬周全地照顾她们,点名佟佳皇贵太妃、宣太妃等几位之后,单独点出荣乐长公主之生母柔贵人苏氏,准许信郡王胤祜在柔贵人五十岁之后代荣乐长公主接其回府荣养。
另有几封遗诏,则是先帝对大清未来十年的展望和规划,涉及军政民生方方面面,长到宣读遗诏的大臣念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一放下遗诏便逃也似的去喝水,再不愿拿下一封。
读的人受罪,听的人也受罪,满朝文武一动不动地跪在下首,说句不大恭敬的话,对先帝的驾崩都没那么悲戚了。
当然,这只是某些人脑中闪过的一时之念,实际上先帝如此兢兢业业,连遗诏都是对大清的殷殷期盼,恐怕先帝的儿子们都未曾得到过先帝如此多的费心,朝臣百姓们思及先帝,多是真心实意地伤痛不舍。
甚至自先帝驾崩的消息传扬开,有曾经受过先帝恩惠的百姓自发地祭祀先帝,为先帝诵经祈福,这大概是为帝之人,最高的荣耀。
檀雅在畅春园得知雍正准许胤祜将来接苏贵人出宫荣养的消息之后,也对雍正产生了感激之情,哪怕从前一直说求一求再说,兴许皇上能应允苏贵人出宫,可她心里也没有底,甚至早就做好准备,如果苏贵人不能出宫,她就一辈子都留在宫里,因为孩子们都会有新的人生,她们才是彼此的陪伴。
因为这种心情,檀雅在对待雍正的需求时,不再得到吩咐再去做事,而是主动地为其更好的享受鬼生进行思考。
就比如……“您如何翻书?是否需要有人翻书页?”
雍正亲至现场演示了一遍如何翻书,假坐在椅子上,手摆在书册上方,一挥没反应,又一挥,书页缓慢地翻过去。
风动,还是心动,这是个问题。
檀雅挑眉,抱拳一礼,依然表示佩服。
雍正端坐在椅子上,矜持地点点头,“朕乃真龙天子,如此小事,不足挂齿。”
檀雅左手微微背在身后,握紧控制神情,认真地问:“那皇上,您能换身衣服吗?总穿一件衣服,显得……不够体面。”
雍正微微低头看向衣袖,冠冕堂皇道:“朕乃真龙天子,如此小事,自然可以。”
檀雅忍了忍,还是道:“皇上,您现在是先帝,应该是前·真龙天子。”
雍正瞬间绷起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檀雅也不想将人彻底惹恼了,毕竟旁人瞧不见,她能瞧见,谁知道这位恼了之后会怎么折腾她,连忙改口道:“您看我,这嘴贱的,您是天生龙子,死生不论,都是要受人间烟火成仙的。”
“您就大人大量,原谅我?”檀雅觑着他的眼色,小心地问。
雍正冰冷的眼神如有实质一般,嗖嗖向谨太嫔射冷箭,良久方才道:“朕要听戏。”
檀雅殷勤地接话:“哪出戏?”
“荣乐长公主那出。”
“得嘞,安排。”檀雅满口答应,“我保证,三年后指定安排。”
雍正咬牙,“三年?谨太嫔再戏弄朕?”
檀雅义正言辞,“您驾崩,宫中要守孝三年,老太妃们总要顾及着太后她们吧?不然,您努力扇扇风,多读几本话本?”
雍正气闷地呼吸粗重,辩驳不了,瞬间消失在这间书房内。
檀雅在心里喊道:“皇上,您不走门儿了?”
然而雍正没搭理她。
苏贵人推着宣太妃出去散步回来,见檀雅姿态散漫地从书房里出来,问道:“你不是说国丧期间要暂时封存这些话本游记吗?怎么?可是忍不住了?原本也可以不必如此郑重其事的。”
这间书房,便是檀雅命人专门收拾出来给雍正的,不过表面上是封存那些话本等书,除定期清理保养书籍外,不准其他人进入。
檀雅走过去,接过苏贵人方才的动作,推宣太妃进屋,然后才回复道:“如此说虽然有些厚颜,可那位是圣祖之子,算起来应该是咱们的晚辈,他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人,我想表达对先帝尊敬的态度,并不勉强。”
苏贵人近几日因为先帝的遗诏,也是心情颇好,闻言,点点头,道:“这几日好些个太妃随娘娘一起为先帝诵经祈福,你忙完了,也过来吧。”
檀雅含笑答应,望向宣太妃,柔声问:“您出去许久,腰可疼了?累不累?”
宣太妃摇头,“很好,无需担心。”
檀雅亲自为宣太妃拆头发,顺便为宣太妃按摩头皮,指尖穿过她的满头银丝,轻轻梳理,“娘娘您头发一直这般浓密,不像苏贵人,嫔妾那日去的早,见到宫女扫出一大团头发呢。”
没有女子不忌讳这个,苏贵人立时便柳眉一竖,气道:“谨嫔!你说就说,提我作甚?”
“失误,莫气。”檀雅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
苏贵人一看更气,还真就踩着重步子走过来,檀雅又躲,她便甩着帕子抽她,碰到檀雅也跟一阵香风拂过似的,无痛无痒。
宣太妃和她的轮椅成为两人追逐的中心,她也不生气制止,笑吟吟地瞧着她们老大不小还如此不稳重,眼神宠溺十足。
受宠爱的人才能永远拥有稚子般的热诚,显然,她们无论如何闹腾,实际一直在宠爱彼此。
第二日,檀雅便随宣太妃和苏贵人一同到水榭,宣太妃精通佛理,居于首位,带着众太妃们一同诵经念佛。
檀雅与她们心情还有些差别,她在心中祈祷之时,真切地希望,如果这位帝王有来世,能够五福俱全,享尽人世之乐。
雍正隐约感受到这一切,默默站在岸边看着太妃们为他诵经,而这些感激,只因帝王一点微不足道的善念。
“正是因帝王随意之举便可决生死、断一切,朕才时时惶恐,常保敬畏。”
檀雅听到声音,抬头四顾,便瞧见湖边有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再转头看太妃们,嘴角泛起笑意,重新沉浸进诵经之中。
两人这便算是一言泯恩仇了,重新恢复偶尔的交流,雍正依旧挑剔地烦人,檀雅时不时也会挤兑几句,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和谐的。
这一日,雍正肉眼可见地雀跃地出现在檀雅面前,让她挥退宫侍。
檀雅顺他的意,暂时放下刻刀,拍掉手上的木屑,让闻柳先带着人下去。
她多年来常常会要求独处,因此宫侍们并未觉得奇怪,换好新茶点心,鱼贯而出。
檀雅转向雍正,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雍正清了清嗓子,状似漫不经心道:“谨太嫔可有发现朕今日有何不同?”
檀雅稍一打量,立即便发现:“皇上您换衣服了?”
雍正一瞬间喜上眉梢,然后强自压制下来,自持道:“只是换一身衣服罢了,朕若是想,便可随意变换。”
檀雅瞧着他这一身儿书生长衫,建议道:“若是能换个半披束发便更好了,最好再有一个与衣衫同色的发带,这才应景。”
雍正随着谨太嫔的话,变换发型,甚至还手握折扇,潇洒地轻摇。
檀雅抿唇调整了一下表情,然后毫不犹豫地称赞:“极好,有魏晋风流之风,不如再试试广袖。”
雍正立时换了一身月白色广袖长袍,头发也换成魏晋名士狂傲的散发。
一个常年黑脸的人这般模样,其实有些怪异,但檀雅还是毫不犹豫地称赞:“好。”
雍正高兴,“那阵今日便作此打扮。”
檀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