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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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贝子胤禟勉强认同了老二哥和二十二弟结交各国学者也并不容易,但偶然的一个发现,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傻子,谁都能欺负一二。

原以为二十二实诚,谁想到他也是个内里藏奸的。

那些翻译好的论文,即便名称不同,说法不同,可大清算学知识中也有类似的理论,他就算不精通,也能看懂一二,二十二拿未翻译的论文给他,分明是故意的。

胤禟气怒,他从前分明是威风凛凛的九皇子,老四登基,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然而他再是气恼,也没办法,不可能不担负责任,胤禟气得是那两人回回都振振有词,总有许多借口,他还不能将两人如何。

老二都已经这样了,二十二比他在老四面前得脸,胤禟不免幻想,如果是八哥得胜,如今他们该是如何风光……

只是现下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连他八哥都被老四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只能认命。

而为了避免回大清后被老四揪住尾巴清算,胤禟小账本上,老二和二十二都花了什么钱,使团都花了什么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他借官船私带的货物以及海商们的孝敬,胤禟并没有傻到也写在明账上,这是他辛苦一场应得的报酬,老四要是连这都计较,胤禟宁愿去守皇陵。

他这些小动作和情绪,不算隐蔽,自然瞒不住胤礽和胤祜。

胤祜这个先帝幼子在使团以及许多人眼里,随使团出使的作用类似于军中的监军,没有调遣的权力但是可以上达天听呈密信,因此使臣们对他都极敬重。

好在胤祜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也不会太过干涉九贝子胤禟以及其他使臣的行动,这场出使的前半段没有因为上头的人闹矛盾而波澜重重。

至于出使后半段,九贝子的情绪,众使臣也都看在眼里,不过另外两位他们得罪不起的人全都笑面虎似的,瞧着闹不起来,也不用站队,他们就插着袖子两眼一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大清使团在大不列颠联合王国停留月余,便继续北上,稍有些实力的国家都会停留一二,然后与雍正八年前往沙俄彼得堡庆贺安娜一世即位的大清使臣汇合,再一同乘船返回大清。

关于沙俄以及西洋国家皆不乏女皇继承帝位一事,这些男人们普遍的看法都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在人家国家不会表现出来,在自己国家的官船上,交谈时难免要表露些许。

一群男人,说着女人如何不当事,如何见识短浅,又说承嗣承宗一定要儿子……众口一辞,政见不同都抛到一边去了。

胤祜最见不得他们这样的傲慢,知道直言恐会特立独行,得罪许多人,便忍着没反驳,只在心里跟先生抱不平。

“我额娘们、太妃们乃至于额乐她们,丝毫不比那些西洋贵族女人差,不过是自小教育不同罢了,既为自身利益不愿让分毫,何必一副鄙夷之态?这还是我大清的中流砥柱,才多识寡,浅薄至极!”

雍正靠在龙椅上,右手支着额头,听着二十二的愤慨之言,缓缓道:“胤祜,你要明白,当一类人掌握权力,排除异己是必然的,如若不想被打为异端,有些话,不能说。”

胤祜脸色极差,再无心情与使臣们同宴而食,向两位兄长告退,转身离开此舱。

雍正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冷酷地说:“世间便是如此,生而为男,天然便与女子立场不同,莫要说有才者居之,只因大多数男人认为,若让一分,享有的资源和权力便少一分,自然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

“这个道理,不止显于男女之别上,大多竞争皆相似。”

雍正身为九五之尊,其实已经跳出来,在至高之处看这世间争端,于他而言,因为是男人,依旧会维护男人的利益,可与此同时,只要于他有用,他也可以不在乎性别之分……

雍正抬头,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他的目光从数十年未曾安分的准噶尔部移向毗邻准噶尔的土尔扈特部,然后迅速略过,定在车臣汗部。

“啧”了一声,喃喃:“朕还是心疼幼妹的。”

否则以额乐的心性、能力,岂不是有更大的作用。

“不过人呐,最重要的还是强大己身,若是大清兵强马壮,所向披靡,朕倒要看看,竖子可还敢逆!”

近身伺候帝王的太监总管早已习惯主子偶尔的自言自语,纵是一凛,面上却极淡定。

雍正也不在意这老太监听到什么,淡淡地吩咐:“召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来觐见,朕要问问路修得如何了。”

这是让两部尚书提前准备好应答,苏培盛闻言知意,恭敬地退下命人去召。

而雍正想起幼妹,待到苏培盛回来,便又亲自过问起给抚蒙公主们的节仪,还亲自给幼妹写了一封语气亲近的家信,嘱咐她一定不要见外,有事皆可派人回来“找为兄”。

额乐呢,是个有事更乐于先自个儿解决的人,此时她就有一件事儿,需要立即解决。

额乐和吉兰这对姑侄抚蒙之地,毗邻,两人自从分开,一直有通信,偶尔得了什么好东西也要送给彼此,联络十分频繁。

额乐的四姐、吉兰的四姑母固伦恪靖公主在土谢图部非一般后院女子,是能够参政,参与制定法规的厉害人物,权倾漠南、漠北。

自吉兰到达土谢图部,固伦恪靖公主一直十分照拂她,无人敢欺负新来的和硕和惠公主。

然而有些事情,尤其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很难随意掺和,更何况固伦恪靖公主的身份牵扯甚深,虽有权力,也要权衡各方,不能尽随喜好行事。

吉兰初到漠北公主府,没多久便怀上额驸的孩子,要养胎自然而然便不能同房,于她而言当然是喜闻乐见,吉兰本身也不在意额驸有没有其他侍妾。

当然,这前提是,不能影响她腹中孩子的地位和利益。

然而额驸本就大吉兰几岁,先前留档于大清,一直未曾大婚,却也没断了女人,这其中有那么几个心计不俗的,甚至还悄悄生下了孩子。

这事儿,先前一直瞒着,直到世子尚公主之后,不知是瞒不住还是不想瞒,世子竟然提出想要让侍妾正式进王府,想要那几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儿子进族谱。

蒙古虽不如中原重嫡庶,但如今大清和蒙古的关系,蒙古立世子需得向朝廷请封,并非进族谱就能如何,而且其他尚公主的驸马,也并不是全都没有公主所生以外的儿子。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多数公主,只要自己所出之子最终继承父亲爵位,其实是不强制要求驸马只有一个女人的,更何况以情理来说,大清要求蒙古贵族子弟成年后报至朝廷等待指婚,多多少少是有些霸道的。

为了满蒙关系,连朝廷都以安抚为主,怎么会管这点小事。

吉兰不愿意妥协,固伦恪靖公主肯定是站在同为大清抚蒙公主的和惠这一边,但她便是也有不满,也只能暂时压着,一边敲打吉兰的额驸,一边安抚和惠,让和惠先以自个儿的身体为重,安稳生下孩子再计较。

吉兰确实是不高兴的,不过她没有旁人以为的那么不高兴,因为她一封信先告到荣乐姑姑那儿去,看姑姑如何说,她再决定要不要继续不高兴。

现在嘛,她先让护卫将公主府守得死死的,除了固伦恪靖公主谁都不搭理。

额乐收到信,神情冷肃,不怒自威,冷静地对公主府稍作安排,然后便穿上轻铠,点了从大清带来的精兵,整装准备出发。

额驸阿喇布坦收到消息赶过来,就瞧见自家公主这模样,倒也没立即阻拦,只问明缘由和去处。

“去一趟土谢图部,归期待我到那儿,再送信告知你。”

额乐到车臣汗部后,没急着生孩子,而是先适应漠北的环境,这大半年除了开荒种地行商赚钱,也没少带着精兵去调理车臣汗部的人。

额驸阿喇布坦并非没有野心,也都会派亲兵支持,闻言便问道:“公主,臣再叫些人随你同去吧?”

顿了顿,又道:“或者臣随你同去……”

额乐摇头,“此为私事,不必牵扯车臣汗部。”

语毕,振臂一挥,马鞭向前一指,喝令:“整军出发。”

阿喇布坦微微躬身,他的随从们以及公主府其余护卫侍从,纷纷跪地送公主“出征”。

百来骑兵,各个威风凛凛,随在荣乐公主之后,疾驰而过,激起一阵飞尘,引得车臣汗部族人侧目。

有族中女子,一眼便认出是荣乐公主的骑兵扈从,眼中满是钦慕,有一灰布姑娘更是向往道:“听说公主身边有女子骑卫,我骑术也好,若能效力公主,必定极威风。”

旁边的蓝衣姑娘笑她:“你哪能跟大清的骑兵比?还是听你额吉的,早早成亲,生个小勇士吧。”

那灰布姑娘不服,梗着脖子执拗道:“我就是勇士!等公主回来,我就去公主府问问,能不能收我!”

蓝衣姑娘惊讶,“你真要去啊?别冒犯了公主。”

“当然要去。”灰布姑娘也有些担心,却还是咬牙道,“公主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去了再说!”

蓝衣姑娘神色复杂,“萨仁,你真勇敢……”

叫萨仁的姑娘眼睛一转,挽住她的手,询问道:“你去不去?你弟弟都不如你骑术好呢。”

那姑娘连忙摇头,“我不行的。”

萨仁却说:“听说公主的骑卫月钱极高,能进去,家里也能好过些;就是不能进去,公主的骑卫都好威武,若能认识,再嫁给他们……”

蓝衣姑娘越听眼越亮,瞬间改口:“我去我去!萨仁,你到时叫我。”

“没问题,有你作伴,咱们偷偷去公主府,也有人帮我壮胆。”

“公主的骑卫们一来就能在城里建房子,萨仁,要是能嫁给骑卫,我就不一样了。”

“咱们先别跟家里说……”

“萨仁,你说我到时候穿什么衣服?”

“我们得好好练武,不然若有考较,抓不住机会。”

“萨仁,我心跳的好快……”

萨仁:“……”她撺掇好友,会不会是个错误?

而此时两个普通的蒙古姑娘并不知道,她们此时简单的愿望在未来都会成真,并且随荣乐公主南征北战,以女将的身份响彻整个漠北,乃至于整个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