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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女人是真的闲。
咸福宫为二十二阿哥搬宫做准备,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忙活了好几日,二十二阿哥的东西盘了个遍,还不够,宣妃又开始盘点自己的库房。
宣妃有一间耳房充当库房,全都是她半辈子在宫中积攒下来的积蓄,她盘点出来后,一分为二,一半全都添进了二十二阿哥的箱内,另一半儿虽未说,但众人心知肚明,那是留给额乐的。
这是宣妃自己的东西,给的是自己膝下的养子,檀雅等人皆不能多嘴多舌充大方。
还有定贵人,她也给二十二阿哥添了不少东西,并且有二十二阿哥一份,就给额乐一份同等价值的,再没有比她们更加疼爱孩子的。
只是如此一对比,檀雅和苏答应这对生母,能够给予孩子们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苏答应性敏感,难免有些自惭,心里觉着愧对孩子们。
咸福宫里四位嫔妃,宣妃和定贵人意趣相投,檀雅和苏答应年龄相仿,更说得来话。
苏答应存此事于心中数日,越临近二十二阿哥搬宫的日子,心里越是压抑,心知不可继续下去,便在二十二阿哥搬走前一日寻了檀雅,想要得其开解。
檀雅见她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模样,兴致一来,热情地邀请她晚上到东配殿同住,到时窗幔一放,两个人咬耳朵低声细语,更有谈心的感觉。
她兴奋地过了,苏答应不自觉地后退,颇为谨慎道:“虽说宫里私底下常有那般的女子,但我是万万不会的。”
檀雅莫名,“什么?苏姐姐的话我怎么不懂?”
苏答应难以启齿地动了动嘴,好一会儿,才闭眼道:“你说邀我去你那夜宿,两个女子……”
那神态,那语气……檀雅随着她的话,眉头一点点上挑,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苏答应,“苏姐姐难道以为,我想与你……磨镜?”
最后一个词,檀雅发出的是气音,然而音调上扬,显然极不可置信。
苏答应抿抿嘴唇,脸颊羞红,也知自己的话有些出格,忙道:“我不过一说,妹妹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檀雅哭笑不得,不过想一想,便也能够理解苏答应为何如此,确实是后宫除帝王和未成年的皇子,便只有太监,是以多有成对排解寂寞或是[欲]望的宫妃或宫女。
这人欲,有人就会一直存在,灭也灭不掉,是以即便后宫明令禁止那等行为,依旧屡禁不止,私下里仍有许多人顶风而上。
檀雅也能理解那些女子,且她实际上无权评价她人行为,只轻声安抚苏答应:“苏姐姐误会了,妹妹并无此心,只是想着晚上好说话罢了。”
苏答应咳了咳,主动挽起檀雅的手臂,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晚间便与妹妹同宿。”
檀雅点头,回道:“不胜荣幸,扫榻相迎。”
傍晚,苏答应在自己屋里洗漱完,只在里衣外披一件薄外袍,便来到东配殿。
檀雅上一次与人同床而眠,还是和二十二阿哥,再往前,许是学生时期,已经记不清楚了。且她们这样的低位妃嫔侍寝,完事儿便要回到后宫,是以跟皇上也没有同眠过,苏答应更是没有这经验。
俩人比肩躺着,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有先前的误会,更是沉默着,气氛十分怪异。
苏答应甚至忘了她纠结了几日的问题,满心尴尬。
还是檀雅,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侧身看着黑暗中的人影,主动打破尴尬,小声问道:“苏姐姐,你烦心何事?”
苏答应沉默半晌,方才缓缓道来。
“我知娘娘和定贵人心善,我也心存感激,只是思及自身,总觉无用的很,愧对孩子。”
檀雅心大,整日里摆弄这摆弄那,从未纠结过这个问题,此时听苏答应一说,惊讶的同时,也忍不住反思,她是不是有点儿太没心没肺了?
要不……也意思意思,跟着苏答应愧疚一下?
苏答应没得到她的回应,微微侧头,问:“妹妹也觉得姐姐不该吗?”
“不是。”檀雅摇头,“我是在想,姐姐定然极在意孩子,才生怕对他们有一丝不好,我便有些失职了,从来只管自己先开心。”
苏答应闻听她此言,立即劝慰道:“妹妹这话不对,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妹妹没来之前,这咸福宫死气沉沉的,可有了妹妹,好似才活过来,否则哪有两个孩子这般乐观豁达的性子?”
幸好夜深瞧不见,檀雅嘴角弯了弯,语气如常道:“照姐姐所言,姐姐虽未给孩子们更多的物件儿,却为他们启蒙,教导他们知理明事,古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苏姐姐为两个孩子打下的基础,亦是受益终生,非死物可比。”
“且在妹妹看来,娘娘和定贵人对二十二阿哥和小格格的爱护之心,比那些财物更是珍贵百倍,咱们若要比较,大概是永远也比不完的。”
苏答应呼吸轻浅,许久未出声。
檀雅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二十二阿哥搬出去后,咱们是管不到了,不过额乐这里,苏姐姐倒是还有可为。”
“此话怎讲?”
“说好,日后娘娘再溺爱额乐,苏姐姐定要坚定站在我这一处不动摇,便是为了额乐后半辈子快活,你我也要严厉些。”
苏答应以为,身份所限,她们又不忍言辞太直白伤情分,是以檀雅所说想要落到实处,着实难为,只能叹气,“尽力而为吧。”
檀雅没她那么愁,露出一抹坏笑,道:“苏姐姐答应便是,回头我再去劝服定贵人,反正只要引得额乐自己愿意,娘娘再如何溺爱,也是独木难支,无济于事。”
苏答应一下子便领悟她的意图,无语,“我这个额娘还在这儿呢,你便盘算着如何欺负我的女儿?”
“没办法,胤祜走了啊,只能额乐来承受她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担啦。”檀雅笑得畅快,“苏姐姐就瞧好吧。”
重担……是指她自己吗?苏答应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不该心疼女儿。
不过檀雅这么一搅和,她的心情确实平静下来,睡意上来,闭上眼道:“睡吧,明日还要送二十二阿哥呢。”
檀雅不想睡,她精神着呢,谁家寝室夜话,不是越聊越嗨,聊到睁不开眼才睡。
这年代没啥深夜活动,难得有人陪夜聊,檀雅不想睡,便扒拉苏答应,“苏姐姐,再聊一会儿,别那么早睡。”
“还聊什么?”苏答应打了个哈欠,“不早了。”
“聊聊那位快生了的小陈庶妃也行啊。”康熙老当益壮,不值得八卦吗?
宫里三位姓陈的庶妃,生下十七皇子胤礼的陈氏早已是贵人,生下二十一皇子胤禧的陈氏还是答应,先前二十一皇子生母没晋答应时,为了区分,最小的这位陈庶妃便被众人称作“小陈庶妃”,等到小陈庶妃生下皇嗣晋了位份,为了再区分,就得变成小陈答应。
以这位小陈庶妃目前最受康熙宠爱的心气儿,得多难受……难道不值得聊吗?
“没甚好聊的,以色侍人,色衰爱弛……”苏答应迷迷糊糊道,“不过姓陈,是不是都好生养?”
“可不是吗?苏姐姐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一处。”三位姓陈的妃子全都生育有子,古人迷信,宫里备不住早有流言。
檀雅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说:“听说她们几位祖上并无关联,姐姐全都见过吗?容貌可有相似?”
苏庶妃没有回音,只有轻而均匀的呼吸声。
檀雅:“……”
苏答应是释怀了,她现在憋屈了。
檀雅郁闷地仰躺下来,盯着床顶,幽幽地叹一口气。
夜,寂寞如斯。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