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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赫图小主,这是张庶妃的遗物,娘娘让我给您送过来。”
宣妃身边的老嬷嬷肖嬷嬷板着一张脸,将包裹递给闻枝,一举一动板正又规矩,眼神却瞟向小阿哥的屋子。
檀雅注意到肖嬷嬷的小动作,主动道:“小阿哥想是快醒了,嬷嬷您可要去看看他?”
肖嬷嬷严肃地点头,口是心非道:“既是到这儿了,老奴就代娘娘瞧一瞧小阿哥。”
檀雅叫闻枝亲自带肖嬷嬷过去,她一个人坐在中厅里翻看张庶妃留给她的东西,除了一串儿品相一般的佛珠,全都是刺绣工具,针啊线啊,都是张庶妃生前用惯的,另还有一本记着绣法的线装本。
那串佛珠,主人大概常盘它,表面十分圆滑,中间的线则是略显陈旧。
檀雅打量着,也不知道这宫里的嫔妃们都是什么习惯,从上到下都好念佛诵经,张庶妃生前也总在屋里抄经,抄完就送到宣妃设的小佛堂供着。
许是张庶妃记着色赫图氏不信佛,所以只留了佛珠作念想,没送几本手抄经书过来。
檀雅拔掉腕上的累丝银镯,将佛珠套上,又去看那线装本。
约莫是张庶妃亲自画的,旁边备注的字体都比较婉约,内容也直白,一看就懂。
左右无事,檀雅便拿起张庶妃的绣绷,直接照着上边的花样儿下针,然几针下去,她就明白了什么叫“一看就会,一做就废”,直糟蹋了张庶妃之前绣好的半朵牡丹。
对比太明显了些……
檀雅举着绣绷,十分嫌弃自己,咋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呢?
赶巧这时候闻枝和肖嬷嬷出来,身后还跟着抱着小阿哥的宋嬷嬷。
肖嬷嬷要跟檀雅告退,本本分分地半屈膝行礼,这眼不小心就落在了绣绷上。
檀雅还知道遮丑,冲她无声地笑了笑,手特自然地盖在她绣的地方。
肖嬷嬷面上丝毫不显,甚至再没多看一眼,面无表情地走人。
闻枝送了她出去再回来,眼睛就定在绣绷上,想说啥又不敢说,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说。
檀雅接过小阿哥,一点儿不害臊地笑话闻枝:“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绣的丑了些吗?你看宣妃娘娘身边儿的肖嬷嬷多处变不惊?闻枝你可得多学学。”
闻枝哪听不出自家小主是在拿她说笑,可这事儿说到底是小主先丢的人,现在小主却倒打一耙,可小主跟别的迁怒底下人的主子娘娘不一样,她忍不住就憨笑起来。
透过小阿哥的眼看到这一幕的雍亲王胤禛就直接多了,直接“嗤”了一声,懵懂的小阿哥立即左右晃头去找声音的来源。
而檀雅并没有就此放弃刺绣这项手艺,还认认真真地学起来,煞有介事地告诉闻枝:“我既可以学手艺打发时间,又可以用这绣花针练练控制力道,一举三得,多好。”
檀雅还让闻枝一起学,闻枝针线活不错,可是没学过复杂的刺绣,她们也不靠着这东西吃饭,但多学点儿东西,总是没坏处的。
“人呢,就得有个事做,甭管是做什么,都比浑浑噩噩的舒坦。”
闻枝学得比小主快,坐在绣墩上,一言难尽地看她手里的断针断线,这就是小主说得有事儿做吗?
檀雅捡起针尖,熟练地放进木盒里,靠在炕桌上,一副老绣娘的架势,用剩下半截绣花针挠了挠头,笑道:“闻枝,你看,我今日弄断的针,比昨日少了三根呢。”
闻枝捧场地夸赞:“小主真厉害!”
檀雅笑弯了眼,一点儿不在意是被个小姑娘哄了。
胤禛一“呵”,嘲讽道:“小二十二,别人绣花费线,你额娘绣花费针。”
小阿哥仍然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却认得这个熟悉的声音,边蹬腿儿边嘎嘎笑起来。
“傻。”
小阿哥继续没心没肺地哈哈哈。
闻枝爱得不行,十六岁的小姑娘慈祥道:“小主,咱们小阿哥可真是天生好脾气。”
檀雅瞥了一眼不知道瞎乐呵什么的小娃娃,一根手指就按住他挥舞的小手,嘴上扫兴道:“也该收拾收拾东西了,眼瞅着就二月二了。”
闻枝一下子便难过起来,耷拉着脑袋,浑身透着舍不得。
檀雅屋里一向都是闻枝一个人伺候,小阿哥过来,宋嬷嬷她们也都候在外间,因而檀雅说话的时候也不需要避着旁的宫侍。
“不是你劝我的吗?好歹还在咸福宫里,早晚都要搬出去,何必这般作态?”
闻枝抽噎了下,“奴婢,奴婢没出息,就是一时忍不住……”
檀雅又换了根针,“你忘了宣妃娘娘的话了?咱们想看小阿哥,直接去便是,等到小阿哥会走了,天气好的时候,还不得在院里玩儿吗?想怎么看便怎么看。”
闻枝重重地点头,然后小心地看向主子,“小主,你要是难过,别一个人偷偷哭,奴婢心疼您。”
檀雅哭笑不得,“没你想的那么苦,咱们可放过自己吧。”
闻枝做贼似的看向门外,凑近自家主子,小声道:“奴婢也怕,万一小阿哥不与您亲近了,可怎么办?”
胤禛一时失守,就又上了小阿哥的身,然只一瞬,便控制着自己离身,只依旧留心这里。
檀雅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线团,似是跟闻枝说,也似是提醒某个不知来意的外来客:“咱们小阿哥前头的哥哥们好些都在朝中领着重差,年龄差在那儿,我也不指望靠着小阿哥母凭子贵,无病无灾的,就知足了。”
儿子要是出息,亲近与否都能惠及生母,前头良妃和八贝勒胤禩不就是这样吗?
便是不亲近,这才康熙五十一年,离出宫还有好些年呢,何必去为了这事儿,将好好的母子情分掺上其他心思,就这么着吧,反正一个宫住着。
檀雅半点儿不烦恼这事儿,说说话就带了过去,也带跑了闻枝。
而雍亲王胤禛那里,却被主仆二人的话勾起思绪。
他年幼时,定然是濡慕生母的,不过随着年纪增大,心早就磨得冷硬,便是依旧会生出不甘、期盼,其中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二十二的生母,也不是他惯常想象的那种慈母,甚至逗弄二十二像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根本没有稳重。
胤禛身处二十二的视角,仿佛是他受到耍弄,每每都想要生怒,又生生忍住。
胤禛心里,小二十二在咸福宫,受这样的生母影响长大,不定会歪成什么样,他这个兄长和他有这样的缘分,只能受累,往后多教教便是。
考虑着幼弟,胤禛又想起早三月出生的幼子弘历,当即就喊高无庸,想让人抱弘历过来,可高无庸进来,他就想起现在这个天气,小孩子不能受寒,便改口道:“去,通知一声,我稍后去看弘历。”
“是,王爷。”
……
宣妃那边早就将小阿哥的屋子收拾出来,刚过二月初二,檀雅就让宋嬷嬷去跟宣妃身边儿的肖嬷嬷接触,由着她们安排小阿哥搬家。
闻枝真到了这一日,到底没给主子丢人,喜气洋洋地跟前跟后,但是一点儿指手画脚的话都不说,问就一句“高兴”。
檀雅在这种小事儿上不拘束着她,坐在屋里继续掰针,不是,绣花。
色赫图氏临产前,内务府就给小阿哥拨了伺候的人,不过宣妃将人都留在小阿哥的屋里调·教,只叫一个奶嬷嬷到东配殿里喂养小阿哥,现在小阿哥搬了,带走了东配殿的小宫女,宣妃又分给檀雅一个岁数大一轮的宫女——闻柳。
闻柳以前是张庶妃身边的,张庶妃去后,宣妃留她在咸福宫里没撵回内务府,谁都没想到,最后会安排到檀雅这儿。
宣妃……瞧着面冷,却颇有人情味儿。
闻柳分到东配殿,也是满心高兴,却也没有跟闻枝抢小主面前第一人的意思,只哄着闻枝,没多久,俩人就好起来了。
檀雅全都看在眼里,见闻柳只是为了融入,也没什么坏心思,就放任俩人相处去。
而闻柳到东配殿的好处,檀雅没多久就感受到了。
闻柳跟在张庶妃身边儿十多年,里里外外全都是她一个人照料,又跟咸福宫各处各人都熟,就是外边儿,熟人也多,说话办事比闻枝可要方便许多,便是檀雅有心不想偏向谁,也不得不承认,闻柳更好用。
最明显的一个改善就是,以前她这膳食,基本都是定例,膳房给什么吃什么,可自从闻柳来了,檀雅想吃什么,哪怕不能立即吃到,明后日也总能吃到。
而且,闻柳的消息也更灵通,连宣妃日日都要看看小阿哥,什么时候看小阿哥,她都能知道。
闻枝在对比之下,不免有些失落,克制着不表现出来,也还是被檀雅察觉到了。
檀雅相信,闻枝若是活到闻柳这个岁数,机灵程度也不会比闻柳差多少,不过她已经从宣妃身上知道,岁数这个东西,是最不好比较的。
于是她也不给两人分个主次先后,直接看两人擅长什么,一人一半儿分了她身边的事儿,又让闻枝好好跟她闻柳姐姐多学学,语重心长殷殷期盼一番,就消弭了两人之间可能会有的摩擦。
闻枝还有些小心翼翼,闻柳在发现檀雅的无聊之后,便提议道:“宫里有不少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小主是喜欢打牌还是旁的什么,奴婢们可陪您玩儿。”
檀雅一听可以打牌,惊讶地问:“宫里不禁的吗?”
“只怡情的话,无妨,宜妃娘娘她们也常会玩儿几把的。”
檀雅不会打麻将,不过既然闻柳说出来,她也没反对,“那就试试吧。”
咸福宫早年得了一副木质麻将牌,宣妃不玩儿,一直扔在库房积灰,听说檀雅有兴趣,她就像随手给了个不起眼的玩意儿似的,让肖嬷嬷送到东配殿去。
檀雅对一切她从前没时间接触的东西都有兴趣,此时拿到清朝麻将牌,便摩拳擦掌地跟两个宫女比划起来。
只是她在这方面似乎有些不开窍,明明闻枝也是第一次接触,闻枝都游刃有余了,她才将将摸清楚规则,输多赢少。
什么游戏,一直输都没什么体验乐趣,檀雅又不舍得这么放弃,便将目光伸向东配殿外,搜寻一圈儿,最终落在苏庶妃那儿。
再来个新手,她总能欺负一段时间吧?
当然,她也不是为了欺负新手,这不是三缺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