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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谢明允方才看苏言的时候晃了神,又或许是他被杂七杂八的事情塞得脑海满当当,总之是在意识不太集中的情况下
谢明允短暂的忘记了,自己袖口中还夹着一本不可见人的书。
面对苏言的“质问”,谢明允抿唇,飞快地收回了苏言挽着的手,否定的话张口就来:“没什么。”
苏言:“……你又骗我。”
她这话乍一听好像只是在描述事实,但谢明允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语气,绝不似表现出来的平淡,好像……是她刻意压下了情绪,所以语气有点冷有点干,没有一如既往上扬的语调。
苏言心里一时有些烦闷,总之这绝不是什么好心情,谢明允一刻钟前还对自己说没买到书,这会儿,她却从他的袖子里摸到那微硬的东西,大约半尺长,质感正像是书本。
谢明允为什么又骗她。
买本书而已,有什么不能跟她讲的?
而谢明允看着她表情,心里一慌,她好像格外不喜欢自己有所隐瞒,哪怕在他看来有一些不可说的理由。
但这书……着实不是什么讲的出口的东西,他昨日察觉苏言的不对劲,联想到她当日行迹,便去府里书房看了一番,没想到正看见一本明显是苏言的书里,夹杂着一本……画本,是坊间私下买卖传播的那种。
绘的是男女之事,行的的百般花样。
“苏言,我……”谢明允张了张口,却被苏言打断。
“不想说的话,也不必勉强自己。”苏言说道,随即抬步迈入了苏府大门。
谢明允脚步一闪,拉住了她的手,在她略不平常的眼神里,只犹豫了一瞬:“此事……不便在此处说,回房我跟你讲。”
终究是屈从了,他想。
两人没说什么话,径直往他们的院子走去,谢明允对这些事情尚有所犹豫,想了一路却也难找到合适的切入。
他怎么解释,实话实说地说自己去她书房看到了行房的画本,还一时不慎放到桌案打翻的水上?
还是换个说辞,称自己想看?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没经历过的人,先时……和苏言那会儿尚未心意相通就已经做了的事情,眼下却好像不知怎么开口。
妻夫之间,总归是该有此事的。
终于合上了房门,一路上苏言也缓和了下来,眉眼温和了些许:“到底是什么,当然,如果实在不能跟我讲,那你以后想好了,或者办完了事儿再说?”
谢明允:“……”
他缓缓叹了口气,面如止水地,抽出了那本
春宫图。
如果不是他耳朵稍稍红了,苏言也难以想象这是本带颜色的书,而非什么正经的读物。
她难得磕绊了一下:“你,你买这个书做什么?”
莫非是有那方面的需求?
谢明允道:“我在书房看见了。”
苏言:?
看见了什么?
随即,她扫了一眼这本书名,忽然想到什么
这和她书房看过的那本居然事同一本,巧合吗?
不等她多想,谢明允偏过头直视着她:“我……不小心将你书房那本弄湿了,心想再买一本给你,本想趁你不注意放回去的,没想到……”
被她这么快察觉了。
苏言:“……这就不必了。”
完了,她有点后悔自己这样挖根刨底,就让事情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不好吗?
现在怎么看都好像是她“色气”熏天,暗地肖想人家,还看那啥黄图,没理更讲不清。
“那什么……”苏言没眼看,“本来是混在哪本书里的,我不小心就翻到了,这本……丢了就是。”
谢明允“哦”了一声,手一伸就将书扔到了一旁桌子上,差点没掉地上。
但他总有点心痒,联想到新婚当晚半是折磨半是快感的行房,从前心无所念便也不觉得身子清白与否多么重要,但如今后知后觉察觉,是和自己心悦的人。
所以……她也会喜欢吗?
本来苏言打算将这件事就此揭过,就当是一场乌龙。
不料谢明允不知想了什么,突然在她耳边道:“你要是……也可以的。”
随后忽地闪开,像是不敢看她一样。
苏言:?
可以什么?
她没太多意思好吧,顶多也就是……有点馋他的嘴唇,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亲过几次而已。
苏言看了眼闪到一旁的人:“也,也不是那啥,顺其自然就好,嗯?”
谢明允没作声,好像是觉得方才他那直白的话有些羞于见人。
苏言喝了口茶,才后知后觉地砸吧出什么味来,谢明允刚刚……如果她没想错的话,那是不排斥的意思,对吧。
她伸手握住谢明允略显纤细的手腕,笑了笑,仿佛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由心地说:“也不是完全不想……”
谢明允一愣:“啊?”
苏言笑了笑,飞快地凑过去,在他脸上“啾”了一下,“喜欢吗?”
不等谢明允回答,她就道:“我很喜欢。”
这下谢明允干干脆脆地愣了,血色倏地爬上了脖颈脸颊,耳根微红,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也还行。”
简直不能再可爱了,苏言心想,然后牵着谢明允的手指头,又亲了亲,如愿以偿地感受到手里的指尖慢慢暖了,好像亲一亲就能缓解体寒似的。
她直视着眼前人好看的眼,一字一顿道:“我们顺气自然就好,明允。”
谢明允没说话,半晌低下头,“嗯”了一声。
……
这几日,苏言和谢明允开始着手皇太女一事。
似乎是上回派人跟踪谢明允一事暴露,这几日苏言特地找人跟着谢明允身后,却也没再看见跟踪的人,她一时心里有点奇怪,总觉得皇太女那头要搞什么小动作。
总之上不得台面。
苏言皱了皱眉,心底不可思议地想:一国之储,就是这个德行?
究竟是道德的败坏还是情义的沦丧?
以黎朝国力,不至于此,可偏偏皇帝似乎不似一般的皇帝,膝下没几个皇女皇子,就两个皇女,其中一个还“玩物丧志”,只有这皇太女可立为储君,倒也是稀奇。
苏言不得不说,果然古代皇帝生一大堆孩子是有道理的,至少遇到不肖子孙时,还能另择一人,再不行就再换一个,寻常帝王家十几二十几个孩子,总有的换,但这才两位皇女,那游山玩水的二皇女还不知深浅……听起来好像挺惨的,怪不得当日宴席上皇帝对两个女儿并无什么好脸色,反倒对她这个外臣亲密有加。
若是日后在这样的环境下入朝为官,苏言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君王为大。
就长远计,还是不能太随遇而安,得走出自己的路子,苏母如今是一国重臣,但若是有朝一日李钰登基,她在朝中的地位可就不好说了,年迈的丞相,哪里斗得过一国之主呢。
但自己就能吗?她不由得怀疑,又突然恍然大悟似的
如果皇太女上位,必然对苏府不利。
那……二皇女呢?
她隐藏在背后,又是下江南,又是暗地里借妓院画舫打探消息,就真的没有一丝半点的夺储之意?
这日下午,苏言差人约二皇女于酒楼一见。
“明允,我出去一趟,见见那二皇女,”苏言理了理衣领:“总得探探虚实。”
谢明允了解她那些心思,但仍然是皱了皱眉,“我和你一起去。”
苏言正要拒绝,谢明允就又道:“我要去。”
大约是这话里语气过于坚定,苏言思绪晃了晃,那句“外面风大你别去”还是没说出口,只干巴巴地道:“穿多一点。”
谢明允垂眸,笑了笑:“嗯。”
望鹤楼。
“哦?”二皇女饶有趣味地一打量:“苏小姐办事,还把自家侧郎带了过来。”
不知是有意无意,她那个“侧”字落得格外重,苏言正色道:“二皇女殿下,我们这是正经谈事,我内人在场,也无事吧?”
她着重强调了“内人”二字,这是正室才有的称呼,不过没注意到身边谢明允愣了一下。
二皇女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摆出翩翩小姐的风范,手上扇子缓缓一摇:“没想到两位感情好到如此,是本殿唐突了,莫怪。”
饭菜还未上来,苏言本着礼仪,敬二皇女一杯茶:“先拜见殿下,感谢殿下屈尊与我们会谈一回。”
这就是客套了,二皇女坦然受之,开门见山:“你想干什么?”
此时三人合桌而坐,不过谢明允和苏言离得近些。
苏言道:“殿下不远万里从江南至京城,可别说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要知道,前些日子宴会之前,可是传出了“谣言”,称皇帝陛下身子不太好,屡屡召见御医,苏言不信眼前这人毫不知情,更不信她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对皇位毫无想法。
更何况有陈学士所言在前。
眼前二皇女似乎愣了下,随即一声轻笑:“苏小姐的意思是……看好我?”
“那可真是抬爱了,”她摇了摇扇子:“我就是一闲散皇女,母皇不疼朝臣不爱的,终日混个皇粮罢了,当不起当不起。”
苏言皱眉,这人还在这儿装“与世无争”,立什么纨绔不争气的皇女人设,正要开口戳穿这层虚假面纱
谢明允却突然道:“殿下可还记得那吴双?”
苏言:“?”
吴双是谁?
她抬眼向对面的人看去,却见这二皇女倏地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