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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内,东宫大门,一位下属步伐匆匆,神色慌张,躬身入了太女寝殿。
不多时,殿内传来一声上好瓷杯轰然碎裂的刺耳声音,碎瓷飞溅,殿外二位守卫心里一惊,尚未平静下来,就闻屋内一声充斥着怒意的恨语。
寝殿内。
数名侍女及那名下属轰然跪了一片,齐声声道:“太女息怒。”
其中不乏有人声音颤抖,只有她们知道,太女在外的温和守礼不过是幌子,事实上她一贯行事狠辣,她们这些下人没少受波及,此时有几人手臂被飞溅的碎金瓷割破,透过衣服渗出隐隐血丝,也只是低头忍着。
太女李钰勾起唇角,分明是笑容却掩不住阴森怒意。
“信鸽去了几日果真未归?”她并未有所动作,话却明显是对着那个下属说的。
“正是,按理说从皇城到京郊,再慢也只一日功夫,往返不过两日,可如今已经过了三日,臣恐怕……”
下属——陈封低头继续道:“恐怕谢公子他……并未回信。”
依礼法,谢明允为苏府侧郎,她应当唤谢明允为苏夫郎,但……
李钰冷哼一声,道:“数日前那封信,明允也未曾回复,你说,他会不会是……”
虽然太女是疑问的语气,陈封却没擅自接话,这是一贯的规矩,李钰并不把任何人当做倾泻对象,此时若回应反而引这位一人之下的太女发怒。
她只是个普通传讯员,就算李钰口上称她为亲信,也不过是一层好看的幌子,太女的话不得当真。
“属下愚钝。”她道。
“料你也不知,”李钰端起白玉杯,摩挲着其上的金纹,“若非是明允变了心思,那便是苏言那厮强迫于他,他才无暇顾及我送去的信件。”
陈封低声说“是”。
当属下的,尤其是东宫属下,不需太多谋算,只顺从便好。
左右李钰也并非纳谏兼听的贤明之人。
李钰咬牙,前些日子联系不上谢明允也就罢了,下属却还传来消息,说是听苏府下人所言,苏小姐和谢公子去郊外温泉山庄度假。
自己都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这些时日,就算是曾经随母皇下江南,住在谢府,谢明允对她也是不冷不淡。
可这般性子,偏偏和本殿的心意李钰目光死死盯着手中玉杯。
心中愈发不忿,她忽而重重砸下玉杯,厉声道:“苏言!你昨日夺了我的,日后我必然讨要回来,明允与我青梅竹马,两小无嫌猜,却只能许给你做侧郎,凭什么。”
她自顾自地道,毫不见身边一众侍女闻此阴狠语气,心底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一旁的侍女润儿心想,上回太女如此发怒,恐怕还是一月前,谢公子嫁给苏丞相嫡女的大婚之日,那时怒火更甚今日,她们几个至今心有余悸。
良久,李钰一挥手,身边侍女纷纷退下,只余陈封一人。
陈封了然,躬身道:“属下这就去请林小郎。”
“不必,”李钰阴沉挥手,又想起什么,“你去替我查查,谢家京城钱庄的账务。”
她忽而一笑,陈封见此却心里一抖,飞也似地退下。
李钰挥袍起身,蟒纹金袍于高堂大殿熠熠生辉。
她喃喃自语:
“谢明允啊……”
……
自早晨起身,未见那熟悉的身影,谢明允心里总有种淡淡的不安。
“山楂,”他唤住收拾床褥的山楂,话出口却有些别扭,不知如何称呼这个枕边人,“苏言她……去哪里了?”
“啊!小姐不见了吗?”没料到山楂却比他还后知后觉,抖了抖褥子,边说:“此处庄子大,小姐总四处跑也不足为奇,谢公子这是担心小姐了?”
“小姐好得很,公子你还是照料好自己就行,小姐总念叨不要让你乱走动,对脚伤不好……”
后面的话谢明允一概没听进去。
苏言虽不喜静,平日也在庄内四处溜达赏景,或是在庭院里荡秋千,只是那处温泉倒少去了,毕竟先前出现过蛇,谢明允发现她或许也不如面上那般镇定,嘴上说着不过一条小蛇,还能绘声绘色形容其斑纹颜色,但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去。
思及如此,谢明允唇角染上淡淡笑意。
山楂在一旁都看呆了,谢公子笑起来真好看,和自己这种小家子气的长相不同,山药常夸他可爱,但他却明白这和谢公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但谢公子一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读书不多,大概也就这个词能好好形容谢公子了吧。
“谢公子,”山楂忍不住开口,“小姐说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先前还不信呢……”
谢明允一愣。
“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山楂顿时觉得自己出言有些越矩,忙一字一句的复原当时场景:“就还在苏府的时候,我不小心多嘴说了一句什么,大概……”他瞅了瞅谢明允神色,道,“说公子你不怎么爱笑,常冷着脸,那什么……公子你不要生气啊。”
谢明允倒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他不是不知道旁人眼中的他为何形象,只是不甚在意。
山楂回忆当时场景,笑着说:“然后小姐一下子就不乐意了,她说是我没见过罢了,公子你笑起来……”
谢明允心尖一动,似有所感。
“就像天上的星星。”
“在发光。”
……
几乎是无意识的,谢明允走到了书房,看著书案上摊开的字帖——尽管是临摹,仍然不太规整,显示出一种别别扭扭的怪异感。
他忍俊不禁,缓缓翻了几页,淡黄的纸张在他指尖滑过,留下一缕浅浅的木香。
莫名的有点想她。
谢明允心知肚明,苏言应当是去了旁的地方干什么去了,她一贯起的晚,像今日这般比自己还早起,这是第一次。
这几日,他都以自己腿伤夜晚或许起夜为由,哄那人睡自己床上,虽然他并无起夜习惯,而身边的人,也往往睡得比他熟。
只是……
谢明允轻声一笑。
那人睡姿着实不算安稳,即使是冬日里,手也暖得过分,搂在他脖颈上,像个小烤炉,让他原本畏寒的体质都不觉得冷。
灼灼地似乎也烤暖了他的心似的。
便算是他一贯不喜与人接触,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他非但不厌恶与苏言同床共枕,甚至留恋于此,不愿再孤枕独眠。
甚至于伪装自己脚还没好,仍需照顾。
良久,他坐在那人常坐的木椅上,看着桌面发怔。
如今并无谢府事务需要处理,京城的钱庄也暂时放手,倒还没什么事干了,他叹了口气,想起昨日飞来此处的“不速之客”,眼神骤然一冷。
信鸽腿上绑着的纸筒,被他连纸条一道,扔进炭炉里毫不留情地烧了个干净。
而那只信鸽,虽然训练有素,但可能缺了根名为淡定的筋——它大概从来没见过哪个收信的人,居然当着它的面,烧掉了它辛辛苦苦揣着跑了一天的劳动成果,气急败坏下自己猛冲般飞了出去,气势如虹,怒气冲冲。
然后,啪嗒一下撞到了窗沿。
大概是活不成了,谢明允近乎冷酷地想。
他对小动物,猫猫狗狗甚至小鸟,其实也不是全无同情心的,甚至一度十分喜爱。
但终究了了。
谢母并不喜他养那些猫猫狗狗,更何况他能接触到的,无非是下人们逗乐的小土狗,眼神可怜巴巴的,身上却脏兮兮的,就剩那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黑亮黑亮,神采奕奕地撒欢儿跑过来。
彼时谢明允自幼养成的爱干净的习惯,比如今严重的多,却难得的没嫌弃灰扑扑的土狗,和它一起奔跑追逐。
就像朋友一样。
只是有些朋友注定命短,人为罢了。
……
远处的山林中。
苏言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以免冬日里风吹冷汗把自己弄着凉了,她清晨出门,本以为一会儿便回去,穿的也都是厚袍,眼下却闷出了一身汗,尤其是背上,背篓紧紧贴着的地方。
其实,她一个时辰前就已寻到方向。
只是……
苏言靠着身边埋在土里半截子的木桩,神情若有所思。
……
今日天空阴翳,灰云积压,似大多数京城的冬天时日。
即使到了午时,也依旧不见太阳。
李伯双手裹着湿布,端着喷香的枸杞鸽子汤,步伐匆匆,直往谢明允苏言二人的房间端。
“李伯!”山楂闻见新奇的味道,猛吸了几口气,“这是什么啊,这些时日怎么没见过?”
李伯哈哈笑他一声小馋猫,说厨房还有盛不下的汤,放在灶台底下温着。
山楂便一蹦一跳地,一副欢快的模样,像离了绳子的鹦鹉,飞向厨房。
天可怜见,他可不是馋,只是这几日谢公子有伤,这里伙计不够,小姐便让一应伙食都照着病人供应,虽然听她说很有营养,但也实在是……太素了。
谁让谢公子不喜荤腥呢,山楂无奈地想,但很快便被厨房里那碗汤吸引了过去。
就算只有汤没有肉,也香。
房间内。
谢明允看着李伯忙上忙下,难得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吃肉。
谁知李伯知道他习惯,只盛了汤和枸杞,手法精湛没盛出一块肉,哪怕肉丝都没有。
谢明允:“……”
他喝了口汤,问道:“这是……哪来的鸽子?”
这个季节哪里有什么野鸽子,除非是家养的,但今晨李伯并未出去才买。
只见李伯笑眯了眼,熟练盖好盖子,一副自豪的神情:“我自己捕的。”
谢明允“哦”了一声,不搭话了,李伯却在一旁兴致勃勃,“本来打算炖枸杞的,只是小姐说去山上采药草炖,恐怕却是贪玩去了,到时候了还没回来,我就……”
谢明允猛地抬头:“什么?”
李伯却不明所以,只简单交代。
谢明允神色一凛,倏地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电脑坏……机打字好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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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孤都跪了还不算认错?
小皇夫泪珠儿滚落:不够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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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国的女皇都笑她娶的这位皇夫中看不中用,其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位才是真命硬,真够劲!
……
十里春风,樱花树下,那个黑衣红巾的少年一剑光寒雪洲,却被她一刀斩落,跪伏于地。
滴血的刀尖挑起那人的下巴:“孤赢了,自今日起,你就是孤的人,生是孤的人,死,也是孤的人!”
又问他:“名字。”
当时少年微红的眼睛滚落下一颗屈辱的泪,只恨恨盯了她一眼,逃了。
后来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龙默,字小郎
翩翩少年郎,皎皎黑衣郎,玉面小郎冷如霜,一眼……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