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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允跌坐在地上,皱了皱眉。
方才沐浴后穿上里衣,他如平常一般动作,可双脚乍一落地,却一瞬腿软,再加上这地砖沾了水比平常更易滑,谢明允直直跌倒在地,还绊倒了一旁矮椅,盛着热水的铜盆亦倾倒,洒了他一身水,水接触到湿冷空气当下就转凉,浸湿的里衣湿哒哒贴在身上,谢明允只觉得身上凉意袭来。
不该让苏言那个小厮出去的,谢明允心想,对自己有利的人或事,他一贯不多计较来处,方才不知怎么想到苏言所作所为,心下不耐撵退了能扶他出浴的小厮。
颈后浸润了水的肌肤白皙通透,莹润饱满,此刻他薄衣半透,冰冷的布料贴在脊背肩胛,天鹅般的脖颈微垂着,两侧蝴蝶骨绘出好看的弧线,水滴沿着脊梁向下滑落,一道沾湿了腰侧,勾勒出清瘦的腰身。
苏言跨过门槛,见到的就是这一番别致的美人出浴图。
谢明允听到身后动静,下意识转身。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苏言眼睛一时没处放,一会儿垂下视线看着地板,一会儿扫向一旁凌乱床榻,但这“一会儿”远比所感受的短,她就径直走了过去
人家衣服还湿着,这大冬天的着凉了就不好说了,古代不比科技发达的现代,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没有抗生素可以注射,少则卧床半月才能大好。
更何况……她总得做点什么提升一下好感,进度条再这样保持下去,她就别想活了。
谢明允看着来人,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似乎有些焦急,心底嗤地一笑,害得自己这般狼狈的罪魁祸首,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苏言不发一言,俯身搂过地上人的腰身,轻轻扶起,不合时宜地想,这人看起来修长,可腰身居然这么细,掌下肌肤隔着布料,冰冰凉凉的,似乎还感受得到一丝颤抖。
她心想恐怕是有些冷,脚步不由得加快,还顺手取下一旁宽大浴巾覆上谢明允瘦削的脊背:“去床上盖好被褥。”
谢明允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合拢,指尖碰上掌心,传染了冰冷的温度,身上盖着的厚巾存住了剩余的几分暖意,腰上温热的触感莫名带来几分异样的感觉,竟让人一时间感到温暖。
但也只是一瞬,他声音冷冷,毫不掩饰厌恶的情绪:“不必假惺惺,我不冷。”
这话很冷,冷得能将人拒之千里……如果他下一秒没有打了个喷嚏的话。
苏言忍笑,答非所问地“嗯”了一声,看了眼他微红的鼻尖,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看来是个口嫌体正直的男主呢,苏言下意识看了看进度条,只见右上角的红色数字轻轻闪动,苏言屏息神情专注起来,期待着数字往上蹦,哪怕就涨个百分之一也好啊,起码有变动,然后下一秒数字轻轻一跳
0.01%
苏言:“……”
就这!?
扶男主走路,给男主裹浴巾,结果就给上升个零点零一!
要么是这系统有问题,要么就是男主有问题,苏言思考了一秒,立马确定是后者。
大概是……男主实在太“黑”了吧,苏言撇了撇嘴。
谢明允骨子里要强,若非是现下处境着实有点狼狈,需得人扶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又还未过来,他早就把这不识好歹的人一把推开。
好不容易到了床榻上,谢明允缓缓上床,借着被子的遮挡干脆地脱了一身湿衣,随即钻了进去。身下的被褥床单已经换过,他还记得早上,那两个侍奉奴才进门后一脸不屑,尤其那小厮阴阳怪气,言语间再明显不过的不甘,谢明允心下了然,这小厮恐怕和苏言不清不楚,面色不虞。
不知是不是错觉,室内温度低了些许,苏言正往烧炭炉子走,想着添些雪花碳,就感觉脑海的数字猛地一跳,又变回了零点零零。
苏言:“……”
她刚刚没做什么吧。
苏言愤愤地添了几块炭,火钳碰撞声音格外响,又想起什么,翻了翻脑中的书,走到房内红漆木衣柜,翻捡出一套白色里衣,走回床边,没好气的扔给裸露出一小块肩膀的人:“你先将就着穿。”
谢明允没动,心道此人果然是在装模做样,当不得真,这不过半天功夫就原形毕露了,他看了眼那身衣服,应当是她的新衣,不过自然不可能当着她的面换衣,淡淡道:“你先出去。”
苏言坐在院门口,很是忧愁。
自己心态还没调整好,并没有完全进入自己攻略任务的状态,比如刚刚,虽然进度不增反降,但她也不该就那样甩了脸色就走,任由进度一动不动。
系统进度什么的,真的是太影响心情了。
苏言正有些丧气,就听肚子咕咕了一声,估摸着也快到了午饭时间,苏言折腾了半宿,又一上午没有进食,她想:我这是干什么呢,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自己,男主的事情晚上回来再做打算。
于是她出了院门,直奔印象中那家京城第一酒馆。
至于男主,反正府里会有下人送餐,管他呢!
苏府内,嫡女主院中。
“公子,您多用点膳食吧,别为旁人气坏了身子,”半个时辰前才赶来的小厮玉儿脚也不停,刚侍奉完自家公子梳妆打扮,就去招呼伙房给房中送餐,但这满桌玉盘珍馐,公子也只不过用了碗汤,他急得不行:“京城官宦府,这菜肴远比咱们那江南之地精致,公子你就多尝尝吧。”
谢明允起身,淡淡笑了一声:“倒也不怎么饿,不必多言。”
玉儿便不作声了,他对他家公子从来是又敬又怕的,虽然公子在生活琐事上待他们这些下人可谓是极好,犯了小错也不至于苛责,但公子生意场上那些手段,实在是……
小厮连忙收了思绪,心道就算是在心底编排公子也是大不敬的,上前一步利索的收拾桌子。
谢明允垂眸,看着手上的方正小盒子,挑起锁扣打开,里面软帕上卧着一只红珠手串,珠串滑上手腕,血红与白皙肤色相映,颜色浓烈,为他增上了几分烟火气。
他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件,信封上并无一字,只有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色雪梅印花,是特制的印鉴,谢明允唤来玉儿:“送给宫里那位。”
玉儿望着公子的背影,只觉得一身青衣下的背影有些孤寂,涩声道:“公子果真要铤而走险?”
然并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