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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带着纸人踏入了太华门的禁地。
而魏渺也借着纸人的视线看到了禁地内的情况,里面实在是普通得叫她提不起一丝兴趣。她看到周白走进了一个带着结界的房间,上面有很多锁链。她从纸人的视角能看到的东西并不多。
她看到周白先是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地方站立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身。
这一转身,就叫魏渺看到了锁在这个房间内的一个恶鬼。
“哦?”太华门的禁地竟然藏着这么有意思的东西。
紧接着纸人的视线便陷入了黑暗,大概是因为周白坐下了,所以纸人被她压在了地上。
魏渺若有所思地睁开眼睛,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伸手将怀中可以看到鬼魂过去的符拿了出来:“也不知,这个符的效用可不可以通过纸人来实现。如果可以的话,就可以知道那个恶鬼究竟是什么人了。”
想到此,她便决定亲自试一试,抬手施了个法,顺着自己与纸人的联系,将自己的感觉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附加到纸人身上。
等弄好这一切后,她浑身一软,往旁边一倒,就这样躺在了地上睡着了。
这两张符纸一张是能够看到十年前的鬼魂记忆,一张是能够看到二十年前的记忆。为了防止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魏渺使用的是第二张。
在梦境中,她很快学会了快进的操作,直到跟随梦境主角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确定眼前这个还活着的男子就是禁地之中被封印着的那个恶鬼。
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男人,而且似乎和玄学界没有一丝关系。她看的不耐烦,便快进了些,忽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物。
太华如今的掌门周言?真的是她,虽然年轻了许多,但是轮廓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魏渺立刻将速度调慢了十倍,等将这一切都看完后,她终于明白为何太华门会封印着这样一个恶鬼了。
魏渺醒了过来,回想自己方才在梦中看到的东西,不由地仰天大笑了三声。
她起身拍拍屁股,对着外面守候的人道:“回去告诉老祖宗,很快我就会将遗骨亲自送去给她老人家。另外也跟她说,对付太华门,我有办法了。这件事完全不需要我们出手,只需要……推波助澜就够了。我刚得到了一个足以毁掉整个太华门的惊天丑闻。”
而周白尚且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做完了禁地之中的例行任务后,便走到了外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纸人悄悄地从她身上跳了下来,一个翻身便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等周白离开结界后,纸人便开始在院子里翻找了起来。
屋里屋外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哪里藏着东西。小纸人有些沮丧地坐到一边的石头上,用力地锤了一下身侧的石头,结果无意间触碰到了一个机关,旁边一块大石头忽然自动往旁边挪开。下面放着一个木盒,纸人兴奋地想要过去拿,却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开始自燃了起来,很快消失在了空气中。
另一边的太华门掌门周言感受到禁地之中的机关被碰了,便立刻疾步走到禁地前。她的脸色冷冽得可怕,看守禁地的人一见她这样子便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径直走过去,打开结界,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庭院中设置机关的地方,当她看到木盒尚且还在的时候,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随即她认真观察四周的情况,结果在机关的开关处发现了燃尽的纸屑。
这证明之前一定有一个被.操控的纸人在这里。
周言心口一跳,心里莫名地便有股不祥的预感。她能够确定这一定不是周白做的,因为如果是周白打开的机关,那她肯定会带着木盒来找她这个母亲对峙。
她将木盒拿起放到了自己的乾坤袋中,又将机关恢复成了原样。
正打算要走之时,余光看向院子中央的屋子。脚下一顿,便走了过去。
打开门上的锁,还未推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恶鬼的嘶吼。
到底还是没推开门。
她伸手抚着门板,对着里面的鬼呢喃道:“无论你是人是鬼,都只能是我的。”
说罢又锁上门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走出结界,她叫来看守禁地的人问话:“这两日,都有谁接近过这里?”
“回门主,除了少掌门之外并无其他人来过。”
周言沉默了一瞬,只留下一句“好好看守”便转身离开。
她让人重新叫来了周白,问她:“去禁地你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白感觉到这时她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颓丧,便好奇地抬头打量着自己母亲的脸色:“我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娘亲为何要这么问我?”
“恐怕,有人利用纸人跟着你进了禁地,只是目前尚且不知道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
周白眼睛微微放大,愣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所以,禁地关着爹爹的事情,可能已经被人知道了吗?”
周言点了点头:“不过不要慌,对方有两个选择,一是曝光,毁坏咱们太华门的声誉,另外一个可能便是有求于我们。最近出门行事,一定要万事小心。”
周白有些无措地道:“对不起,母亲……这回都是我的错。”
周言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这件事,即便昭告天下也没什么。你爹爹是我的夫郎,虽然我的做法惊世骇俗,但是会有人理解的。”
周白很是意外,她原以为根据母亲的性格,自己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一定会被狠狠责罚一顿的。但今日母亲不仅没有责罚她,竟还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
这叫她的心情十分复杂,看了母亲好几眼,才低着头告退。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到在院中不安地来回走动的有心,周白便准备邀请她去自己的房间里聊聊,一进房间,就忽然发现床上光明正大的放着一封信。
她拿起信,一边拆开一边看向有心:“这是你给我的?”
有心摇了摇头:“不是我,我又不是有毛病,你就在我面前,我干嘛还要给你写信?有什么话不会直接跟你说吗?”
周白笑着摇了摇头,视线看向手中的信,等读清楚上面的内容后,脸色立即变了。
“我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吧。”她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
“我陪你一起去!”有心也拿上自己的剑跟上她。
“你别去了,我自己去,你休息吧,我自己能解决的。”
有心不信:“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我陪你一起去,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你说是不是?”
周白被她说服了,于是二人穿上便衣便连夜出去,往信中所指的方向连夜奔去。
……
与几个属下一起坐在火堆边的魏渺忽然转头看向了右方:“来得还挺快的嘛,躲着干嘛,出来聊聊?”
周白和有心一起从树后站了出来,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意外:“是你!”
魏渺耸了耸肩:“是我,少门主,小师妹,过来陪我坐坐?”
有心握紧了双拳,咬着牙瞪着她道:“你不是我的大师姐,也别叫我小师妹,你不配!”
魏渺拿着木棍在火堆里戳动的手一顿:“小师妹……还真是绝情。”
有心恨死她这副似乎世间一切都无足轻重的模样,她拔出了手中的剑,红着眼对着她挑衅道:“决斗吧,今日我要杀了你为师门复仇。”
魏渺摇了摇头:“我说,人都不是我杀的,你信吗?”
有心拔出剑便朝着她冲了过去:“不是你还能是谁?事到如今,你休想骗我!”
魏渺阻止了手下人,站起同样拔出自己的剑站起来与她交上了手。几十招过后,她发现自己的小师妹进步了不少,招式很是熟悉,颇有太华门的风格,想来应该是周白的功劳。没想到她们的关系竟然好到这种程度了。
不过可惜,还是差得远了。
就在她即将全面压制有心时,周白忽然从旁横插进二人的打斗。
魏渺躲开了周白刺过来的剑,却没能躲开对方打到自己胸口的一掌。
魏渺捂着胸口后退数步,口中隐隐泛起血腥味,又被她给咽了下去,她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可怜的少门主,还不知道自己从小活在谎言中吧?”
周白眉头一皱,侧身挡在了愤怒的有心面前,冷静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看你的样子,发明了可以看到鬼魂过去符纸的你,竟然不知道你亲爹的过去。我说的没错吧?”
周白望着她道:“那个用符纸跟着我进去禁地的人就是你吧?我告诉你,即便你看到了我爹爹,那又如何?即便世人责怪他是个恶鬼,我也不能放弃我爹爹不管。况且那是我爹爹,你凭什么说自己比我更了解他?”
“显然你还不明白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着,魏渺轻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符纸。
周白定睛一看,是她亲手做的符纸:“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渺满不在意地道:“让我来猜猜,你那个好娘亲,是不是禁止你对你爹爹使用这个符纸,或者是用了什么方法限制了你能看到的东西?“
周白心口一跳:“你在胡说什么。”
魏渺已经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答案,便露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道:“这种事情,你还是亲眼去看看的好。去看看你那可怜的爹爹是如何落入你娘亲的魔爪中,之后又如何被逼迫着生下了你。”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知所谓。”周白面无表情这么说了一句,转身叫上有心就要离开。
“喂。”在她们走之前,魏渺叫了她们一声。
有心和周白背影停顿了,但是却没有回头。
魏渺道:“我要提前跟你说,你们太华门的丑闻,我全都知道了。所以,如果不想太华门成为天下的笑柄,那就将你们太华门的尸骨给我。你们知道的,那个恶鬼的尸骨之一。只要将它给了我,我保证绝不将这件事对世人透露半句。不用着急着拒绝我,我相信你在看过后,会答应我刚才的要求的。”
周白听后拉着有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太华门中。
掌门房内。
周言望着眼前的木盒,思绪却陷入了过去。
当年她的娘亲,也就是周白的祖母与徐家认识只是个巧合,答应接收这个尸骨,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与太华派比一比究竟谁是正统。
其实太华门刚分出来的几十年日子过的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是倒霉,几乎四处碰壁,穷困潦倒得勉力支撑而已。
但这一切却诡异的在接手了那个恶鬼的尸骨之一后彻底发生了改变。
从那天开始,无论她们门中的人去做什么,事情都无比顺利,甚至总是能够得到出乎意料的结果。她们太华门就仿佛是一跃飞天的龙一般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没过多久,她们从一个不被人认同的末流小门派,变成了一个可以比肩太华派的有名门派。
可以说她周言这一生几乎从未受过挫折,硬要说的话,她这辈子想做却没能成的事情只有两件。
第一件是得到爱人的心。第二件是寻找絮州案凶手,却迟迟找不到任何线索。
周言的娘曾经并不是很确定这一切的改变是这个尸骨带来的,因此,她去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她去观察了送出尸骨的徐家的境况。徐家乃是书香世家,在她们家送出尸骨之前,几乎每隔两代就会出一两个状元,差一点也能考上几个进士去朝廷做官。如此坚.挺了三个朝代的覆灭,徐家却一直屹立不倒,名声显赫。
然而等徐家将遗骨送出后,整个家族的灵气仿佛一夜之间就没了。那之后,徐家最好的,也只出过一个进士,其余的大多数是童生和秀才。而家族中再也没有出过一个朝廷官员了,即便是末流的也没有。
而徐家似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只以为是后人不争气,却完全没有将这件事与送出去的尸骨联系起来。
得到这个答案后,母亲回到太华门,做了第二件事。
她将装着尸骨的木盒锁起来送给了一个普通的农户。同时跟对方说,三个月后再把这个东西还回来。
三个月,已经足够她的娘亲知道太华门的气运究竟是运气还是那尸骨所致了。
结果得到的答案很明显,没了尸骨之后的太华门,又开始呈现一蹶不振的迹象。
而那个得到尸骨的农户却连连走了好运。
三个月期没到,母亲便想去将木盒拿回来,却总是出现各种事情让她无法如愿。而农户也发现那东西或许是个宝物,便起了独占之心。
但三个月一到,她们太华还是将这个东西抢了回来,并从此奉为珍宝,决不许任何外人窥视。
她娘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去着手调查当年镇压尸骨的人。
虽然最后只查到一个王家,但是再加上太华派与徐家,她就已经得知了分别保管遗骨的三个势力的现状。
王家享荣华富贵;太华永远是玄学门派中顶尖的存在;而徐家世代才气加身、仕途平坦……
只是这一半已知的尸骨的下落,就已经足够证明那尸骨的重要性。
所以,周言确实相信,是这个木盒成就了如今的太华门,若是没有这尸骨,太华门定还会衰败。
恍然间周言想起来太华派如今的下场。
太华派为了那个愚蠢的冥婚,将尸骨带出门派,作为敲门砖送还给了那个恶鬼,结果呢?半年都没有,太华派便被灭了满门。
而王家如今满门也已死,想必也定与那尸骨有关。
而如今,那恶鬼要来了。
想到这里,周言立刻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心中缓缓出现了一个坚定的想法:
为了避免落得同样的下场,太华门绝不能失去这个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