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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柏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原先自己脑海里想的事情是不可能成真的,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准备试一试白玉到底有没有什么瞒着自己。
这回在睡觉之前她穿得严严实实的,躺下盖被子之前,还特地要求看一看白玉的伤口,这越看,就越觉得伤口的边缘有些不对劲,他伤口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被两个符纸分批次伤到了一样。
她盯着那个伤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抬起头来对他道:“阿玉,真希望明天你能够快点好起来。”
白玉抿着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孟柏倾身过去,帮他解开了发带,瀑布般的长发霎时间披散开来,在暗黄的烛光映照下,也让他雪白的脸色带上了一丝白里透红的属于人类的红润光泽,她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装作去吹蜡烛。
可还没凑到蜡烛前,白玉就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等她回头,他便对着孟柏扬起自己手上的那只手,脸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失落地道:“疼……”
孟柏发现自己现在正是半点也扛不住他这样的眼神,便小心地拉着他的手,在他的伤口上吹了好几口气,其实她知道这种举动实际上并不会对伤口产生什么影响,顶多就是起到一个心灵安慰剂的作用。
但是她莫名的感觉白玉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
吹了一会儿,她问他:“还疼么?”
“疼……”
孟柏抬头看他的脸色,发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些难受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阿玉,那个养魂香点燃的时候,你的痛是不是会缓解一些?”
白玉点了点头。
“那……”她有些迟疑地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点一只?”
白玉又点头。
点燃香后放在床边,孟柏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果然发现他脸上的痛苦表情都渐渐散去,此时正微微眯着眼杵在床边吸着养魂香中带给自己的养分。
孟柏便躺下闭上眼睛,道了句晚安便躺下假装自己睡着了。
对于常人来说,一到两个小时躺着装睡着是一件十分困哪的事情,因为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很容易就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孟柏来说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靠演戏为生了,作为一个十八线的配角小演员,其实偶尔她也会靠接一些装死人的戏份接济一下生活,所以装睡觉对她来说其实是和躺在地上装尸体差不多的。
再加上她心里也在为很多事情发愁,脑海里想了很多有的没的,所以总算是坚持到了下来。
正当她确定了自己这个暂时的无业游民未来几年的目标后,看着白玉还没有啥动静,便想白天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也许那个符纸只是被耗子叼走了也说不定,正打算真正睡觉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旁边的白玉动了。
她感受到他悄悄下了床,随后非常明确地感受到他穿过墙飞到了隔壁,孟柏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但是这些她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亲眼看到了一样。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什么动静之后,才睁开眼睛,往白玉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没有见到他。
房间里的蜡烛也没有吹灭,她缓缓坐起身来,悄悄地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小心打开了门,循着直觉告诉她的方向走到隔壁。
隔壁这间房一向是她用来当做仓库用,里面不仅放了银子,也还放了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平时用不到的东西。
才走进些,她就听到里面穿出来了什么被灼烧的滋滋声,心脏一跳,孟柏也不在掩藏自己的踪迹,快步走过去,一把就推开门。
——能直接推开门,这也得益于她在知道白玉是恶鬼之后,家里的东西就不再上锁,毕竟就算再有贼胆的人,估计也不敢把主意打到这里来。
孟柏一进去,就看到白玉惊诧回望她的视线,随即他手一抖,一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慌忙用赤着的脚踩上去想要掩饰,但很快脚底也发出了那种被灼烧的声音。
孟柏跑过去,立马把他拉到旁边,不顾白玉的遮掩,她强势偏过头去看地上的东西,待看清楚居然就是她扔掉的符纸之后,她顿时气得差点当场骂人。
孟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种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白痴笨蛋,居然真的搞出了这种蠢到令人发指的事情。
她弯腰捡起符纸,咬着牙,第一次对白玉板起脸——这种情况她演技再好也笑不出来。
她紧紧将那张地上捡起来的符纸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在白玉面前摊开,语气冷硬地道:“其他的呢。”
白玉老老实实地指了指箱子的背后,孟柏过去一看,好家伙,果然那几个符纸,包括消魂珠在内,全都在这儿呢。
她觉得自己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一把将东西都拿在手里,起身拉着这只不敢说话的笨蛋鬼回到房间里,进房间就放开对方,将手上的符纸包括珠子在内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就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白玉进房间后就站在墙脚,知道自己犯错了,只是悄悄歪头去看孟柏,局促不安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孟柏起身过去,表情沉重地拉着他到床边的烛光下,去查看他的伤口,这一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伤口原本只有浅浅的一层,但是现在却已经深得简直要可以当做一个坑装水了。
孟柏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竭力忍住了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
之后她又让他坐在床上,蹲在他身前,抓着他的脚踝检查了了一下他脚底板的伤,这个还比较浅,但是看起来也要修养好久。
白玉被抓住了脚踝,心里其实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识缩了一下脚,却没挣脱开孟柏的手,炙热的气息不断地从她的手心传递到自己的脚踝上来,让他的喉咙感觉有些干涩。
“疼不疼?”孟柏问他。
白玉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犯错了,今天孟柏已经很生气了,自己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于是便摇了摇头,低垂着头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个认错的小学生:“不疼……”
孟柏忍耐住自己内心差点又澎湃起来的怒火,表情极忍耐地问道:“阿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这种故意伤害自己的感觉?”
如果他不是一个喜欢受虐的患者,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了。
白玉摇头,老老实实地道:“……疼……不喜欢。”
孟柏觉得脑壳疼:“你还知道疼啊,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还要半夜偷偷摸摸跑去做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有多生气?”
白玉不说话了,他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他不敢对她说……
他只是太留恋太喜欢被疼爱的感觉,以至于不惜想让自己的伤口永远也好不起来。
孟柏等了半天只等到了他的沉默,心里说不气那是假的,她径直上床,爬到被窝里,背对着他给自己盖上被子闭上眼睛。
白玉眼巴巴地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无措地起身站在原地,似乎得不到原谅,他就不敢再往前一步。
孟柏虽然是在生闷气,不过却也并没有睡着,暗中一直在关注着身后的动向,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被子有动静,又想到他可是那种能够一站就站几天几夜的鬼,想到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的眼神,心里的气莫名地消下去了大半。
白玉正觉得自己就要被抛弃时,孟柏又忽然坐直了起来,转头看向他,表情虽然说不上是柔和,但是相比起刚才生气的冷硬模样,已经算是温和了好多了。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晚先睡觉。”
白玉望着她眨了一下眼,身体一下也没动,表情看起来,并没有理解她刚才这句话的意思。
笨鬼。
孟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有几分气短地道:“叫你上来睡觉了。”
该怎么形容这一瞬间白玉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做了几十年的牢,终于得知自己现在就刑满释放了一样。
孟柏一下子就感受到他的情绪又低落转向了欢欣雀跃。
上了床,孟柏亲自伸手给他盖被子,不经意间被子碰到了他的伤口,她明显地注意到他的手瑟缩地避了一下,这显然是疼痛的自然反应。
直到这时候,她才百分百的确定,白玉他真的是会疼的。
她拉着他的手,让他避开被子放在枕头上,弄好这一切她才吹灯平躺下。
闭上眼睛一会儿,她感觉自己一时也睡不着,便睁开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她侧身转向白玉这边睡,视线看向被子另一边的白玉。
由于这张床很大,所以其实他们两个平时睡觉的时候是睡在床的两边,中间几乎相差了一米多,这也是孟柏心里觉得安全的距离,白玉没有主动接近,她也乐得继续保持。
此时看向他,视线正好从他手上的手臂掠过,看到他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孟柏觉得自己和白玉生活久了,还是受到了不少影响的,这种黑夜中突然发现自己被谁盯着看的事情,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吓一大跳,心脏指不定都要吓出毛病,可是现在,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很平静地去面对这样的视线了。
两个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对方。
“告诉我实话,不要骗我,手疼吗?”
“疼……”
孟柏磨了磨牙,道:“该,谁叫你去搞这种事情的?那是给你玩的吗?指不定换做普通的鬼,现在都死了,你还自己去捡起来藏起来往自己身上贴?”
被训斥后,白玉的脑袋往被子里缩进去了大半。
“你以后还会这样干了吗?”
白玉用力摇头。
刚才孟柏生气的时候,他差点就要以为她不想要他了。
“哼,知道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简直要气死了,如果我真的气死了,到时候变成鬼见到你,第一件事肯定也是要狠狠地骂你一顿……”说着她感觉自己困意开始袭来。
白玉想想了一下孟柏也变成了鬼的场景,下意识是想拒绝的,刚想用自己为数不多的语言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拒绝,就发现孟柏已经睡着了。
他眨了眨眼,盯着孟柏的脸看。
过了一会儿,被子下的他悄悄地往她身边挪了挪,过会儿又挪了挪,直挪到距离孟柏只有两个巴掌的距离才停下来,视线专注地看着孟柏的脸,仿佛怎么也看不腻。
他的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悄悄伸出去勾住了孟柏的手指头,仿佛像个小偷,一边作案一边仔细观察着被害者的神情。
等他的手指终于按照自己满意样子和孟柏的手指勾在一起,再看向她的神情中就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欢愉和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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