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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锟钧连夜找晋老过来,事情有二:一是大蒋又失一城,急需推荐能臣出征。二是太女战场落马,年后开朝言官定会抓住此事不放,到时候还需要晋老出面。
蒋锟钧有心要包庇太女,晋老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照她的话来行事。
大年过后的第二天,蒋锟钧便拟旨让派去南疆的将军带上。
圣旨上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激励鼓舞将士之后又雷声大雨点小的斥责了太女一顿,随后说让新任将军辅助她攻打赵国。
这是明面上给了太女脸,护住了皇家的面子,而私下的信中,蒋锟钧却是言辞严厉的斥责了蒋梧雍一顿。
太女落马连累大蒋失去一城,这事在年后开春上朝时果然掀起风波。
有大臣以太女无能无德为由,要求皇上废去太女。
此言一出,蒋锟钧脸色就沉了下来。
后宫贵君被禁足,朝堂上左相被冷落,太女一派显得不再受皇上的宠爱。如今蒋梧雍一有过错,就有人抓住了机会,想把她从东宫弄出去。
现在京中有名声威望的皇女,便是八殿下蒋梧阙。打压太女之人背后是谁,蒋锟钧觉得答案不言而喻。
蒋梧雍就算再无用,那也是她亲口立的太女。
蒋锟钧在朝中斥责了要求废太女的大臣,之后几天有意冷落蒋梧阙,下朝后还常去贵君那里坐坐,隐隐有复宠之意,连带着左相也被重新重用。
朝堂风向多变,前几日还道太女失宠的人这几日又开始说嫡出的皇女又如何,皇上还不是更疼太女。
蒋梧阙请魏悯喝酒时,神情不显任何颓态委屈,这些话她自然也听过,脸上讥讽一笑,“母皇的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若是回回都放在心上,岂不是要被气死。”
“太女犯了过错,母皇自己责骂还行,却是容不得别人说太女半句不好,只要蒋梧雍不谋反,她就是母皇的好女儿。”
“左相正是吃准了母皇这点,才会故意让人在朝中提出废黜太女。太女一派示弱,就会引起母皇的保护。你瞧,贵君不是取消禁足了么。”
魏悯皱眉,“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该提前了?”
蒋梧阙一笑,抬手朝魏悯举杯,“自然,一切就等秋猎了。”
……
三月开春之后,北疆传来捷报,大金退兵。
皇上闻言大喜,有心要赏蒋梧阙和封禹。
作为帝王,蒋锟钧将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用的极为熟练。
她之前几个月冷落了蒋梧阙,是有些警告之意在内的,如今北疆传来捷报,正好有个由头可以趁机赏赐八殿下妻夫两人。
对于蒋梧阙来说,宫中的赏赐她丝毫不放在眼里,如今能被她挂在心上的,就是奉御搭在封禹腕上的手指。
这两日倒春寒,封禹似乎有些冻着了,总是提不起精神也没什么食欲。
阿阮听说了之后,带着二九过来看望,他见封禹症状和自己有孕时相仿,便问他是不是有了?
封禹对于月事不甚在意,询问过身边小侍,这才知道自己竟有一段时间没来月事了。
封禹和蒋梧阙也是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一是封禹自幼便以男子之身习武,本就不好怀孕,还有就是蒋梧阙身子骨弱一直在吃药。
蒋梧阙都想过若是两人一直没孩子,以后就从下面抱个过来让封禹养。谁成想,今年开春之后竟会有这等意外之喜。
奉御搭在封禹手腕上的手指终于收回来,蒋梧阙立马握紧身下轮椅扶手,人有些紧张的前倾着身子,眼睛看了眼夫郎,又看向奉御,等着她开口说话。
奉御满脸笑意,不敢卖关子,忙站起来朝蒋梧阙行礼,说道:“恭喜殿下,这是有喜了。”
蒋梧阙眼睛睁大,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不自觉的往两边咧,慢慢坐直身子,喃喃道:“真、真有喜了?”
蒋梧阙笑的不似往日里的那般狡黠,而是有些傻气。
封禹倒是脸色淡然的放下袖子,朝一旁的侍卫道:“十五,赏。”
十五忙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塞到奉御手里,连声道:“辛苦了辛苦了。”
八皇女慷慨府里给的赏银一向最多,奉御知道这是喜事,也没推辞就收了起来,问道:“可要下官告知陛下?”
蒋梧阙这才回神,脸上笑意未减,客客气气的,“劳烦您了。”
奉御忙道不敢。
等送走外人之后,蒋梧阙再次看向封禹,拉起他的两只手紧紧攥住,声音黏糊糊的笑着唤道:“阿禹,咱们有孩子了。”
她握着封禹的手,稍一停顿,垂眸又是一笑,语气有些轻,“我有孩子了。”
封禹知道妻主虽然嘴上没提过,但心里对孩子多多少少还是期待的。
起初听闻阿阮怀孕后,蒋梧阙都曾想过跟魏悯商量商量,将来孩子出生,能不能认封禹做个干爹爹?
而如今,他们也有孩子了。
阿阮得知封禹果真怀孕了之后,很是高兴,差点没忍不住当晚就过来串门看望。
他比封禹早怀了那么四个多月,别的没有,孕期经验倒是多的很。
阿阮第二天早上跟魏悯打了声招呼,就来跟封禹聊怀孕感受了。
封禹觉得很是神奇,以前阿阮要是跟他说这些东西,他肯定觉得无趣的很,但如今肚子里多了块肉,他就听的津津有味了。
阿阮肚子早已显怀,四个月的身子看起来跟五个多月似得。
阿阮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抿唇抬手:
——怀了孩子之后,能吃了许多,就有些胖了。
封禹点头,话说的跟魏悯一模一样,“能吃才好,你以前太瘦了。”
封禹抬手去摸阿阮的肚子,正准备问他什么,却突然觉得贴在他肚子上的手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封禹一愣,看了眼阿阮,再仔细去摸时,又没有了。
阿阮仿佛有感觉,眨巴两下眼睛,手也贴在了肚子上。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说话,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掌心又被顶了一下。
封禹惊喜的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孩子踢我了?”
阿阮抿唇笑,也是惊喜不已,听奉御说孩子都四个多月,也该是有胎动了。他一直没感觉到,谁曾想今天倒是动了。
阿阮指着封禹肚子,笑着“道”:
——莫不是因为见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了反应?
封禹手贴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笑道:“既然这样不如就定个娃娃亲吧,将来若是孩子性别相同就做姐妹兄弟,若是不同性别,那咱两家就做个亲家。”
阿阮闻言自然笑着点头。
魏悯下了早朝后,回府见阿阮还没回来,就去书房看了会儿书,直到快饭点了,才没忍住去八殿下府里把人接回来。
走到魏府门口要抬脚迈门槛的时候,魏悯伸手扶住阿阮的胳膊,垂眸瞥见他脸上笑意一路都没散去,笑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封禹是你妻主呢。”
见着他比见到自己还高兴。
阿阮自小到大身边就没有朋友,如今难得跟封禹投缘,见面时聊的就多。
说来也有趣,这两人性格脾气出身完全不同,却格外能聊到一块儿去。
阿阮闻言嗔怪的看了魏悯一眼。被她这么一打岔,阿阮倒是忘了跟她说胎动的事情。
晚上睡觉的时候,阿阮睡的早些,魏悯处理完公务回来时,他半边脸已经陷在被子里睡的香甜。
魏悯轻手轻脚洗漱,回来后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睁着眼睛身子平躺,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的公务。
等快睡着的时候,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阿阮腰上。
魏悯想起来阿阮这几日总是拉着她的手往他肚子上贴,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魏悯仔细的贴了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又收了回来。
魏悯这会儿都快睡了,想起来这事,就翻身侧躺着,手隔着中衣贴在阿阮肚子上。
阿阮肚子比旁人四个月身孕时显得要大些,魏悯起初真以为是他那段日子吃的多长胖了,但等开春后,脱掉厚重的衣服,换上春衫,魏悯才发现阿阮好像就肚子鼓,胳膊腿还是那么瘦,衣服挂在他身上,除了肚子能撑起来,别处都显得空荡荡的。
魏悯心里一直有个猜测,但没跟阿阮讲过。
魏悯正想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隔着阿阮的肚皮轻轻柔柔的从她掌心处滑过,一触即逝。
魏悯心里惊讶不已,手上却没敢动,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不由摸了摸阿阮的肚皮,想让孩子再动动。
熟睡着的阿阮被她闹的不耐烦,迷糊中皱着眉头抬手推开魏悯的手,嘟囔着嘴巴又睡了过去。
魏悯抿了抿唇安静的睁着眼睛躺在阿阮身边,等再次听见他熟睡的呼吸声后,这才偷偷摸摸的把手又贴了过去。
阿阮肚子里的孩子仿佛睡醒了,活跃的顶着肚皮外的大手。
魏悯的两只手贴在阿阮肚子上,哪里有动静掌心就贴在哪里。二十多岁都要当母亲的人了,在阿阮不知道的时候,玩的不亦乐乎。
小小软软的力道第一次顶在手心里的那一刻,魏悯心尖轻颤,瞳孔放大,心底有柔软滑过。
孩子玩闹了一会儿许是累了,不再动了,魏悯这才慢半拍,意犹未尽的收回手。
她脸上尚不自知的带着柔和笑意,无声对阿阮的肚子说道,以后别太淘气,会累着你们爹爹。
第二日早饭时,阿阮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忘了跟魏悯说孩子胎动的事情,忙放下勺子欢喜的跟她说了昨天下午的事。
魏悯听完神色淡淡,阿阮狐疑的看着她,他还以为妻主听完后多少会有些吃味呢,毕竟她摸了几次都没动静。
阿阮才刚拿起勺子,就听妻主用他从没听过的语气,就是那种明明很高兴却拼命忍着,非要用很平静很不在乎的口吻说出来,“我知道,我昨晚摸到了。”
还摸了许久。
阿阮抬头,就见魏悯虽耷拉着眼皮,但嘴角却是朝上勾着,不由低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