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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停雁没纠结多久就想开了,反正前期男主就是个平民,只要她自己不想和男主谈恋爱,就算男主看上她也没用,好像也没必要担心,还是去担心那个半年后要面对的凶残皇帝吧,在这个君权大于一切的时代,皇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想虽然是如此想,可最近三番四次遇到男主,这巧遇的机会是不是太多了点?
寺庙上香能遇到恰好去给父母供灯的男主,去踏青游湖被人纠缠,也能遇上男主,男主是无处不在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站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听到戴羽那发自内心的炮灰经典三连问,廖停雁简直无言以对。这戴羽真的不愧原著男女主月老称号,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推男女主角CP的!
她难得有兴致在湖边走走,这戴羽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笑嘻嘻地缠着她说话,接着男主角陈韫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自顾自英雄救美挡在她身前和戴羽对峙起来。
面对戴羽嚣张跋扈的蔑视,陈韫不卑不亢,“我是谁并不重要,但不管你是谁,都不该如此为难一位女郎。”
戴羽上下打量他一眼,眼里露出敌意,这种出身贫寒但是长得俊的小白脸,最容易骗到女郎的芳心,面前这家伙铁定是不怀好意,不是个好东西。
在两个男人对峙的时候,廖停雁已经带着一位奴仆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戴羽还想好好羞辱一番陈韫,却见美人不理会他们转身走了,连忙喊道:“诶,廖女郎别走啊,咱们还没说完呢!”
廖停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听说戴郎君最近在军营里训练,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必学有所成,我爹最近正与戴将军商议清剿附近所有山匪,或许戴郎君也该一同去历练历练。”
戴羽面色瞬间发青,他哪里敢去打山匪,还不是趁着他爹忙顾不上,这才偷跑出军营的,要是廖女郎真回去告状,他是吃不了兜着走。戴羽讪讪地闭了嘴,不敢再拦着了。
廖停雁没有理会陈韫,戴羽看陈韫待遇比自己还不如,又舒心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也抬脚走了。
陈韫在原地看了看廖停雁背影,心道,好一个心思玲珑的女郎,她表现得如此怠慢自己,那跋扈郎君就不会因此找他麻烦,她这是迂回的回护啊。
廖停雁并不知道男主在想什么,她赶紧走向一同游湖的小姐妹们,不敢落单了,一落单就要单刷男主,心累。
因为这次经历,崔女郎几个小姐妹再叫她出门,廖停雁都一律拒绝。出一次门就遇一次男主,既然已经知道出门必遇男主,她还出个什么门,老实待在家里睡觉算了,她就不信自己待在家里,男主和麻烦还能从天而降。连外祖那边来信让她去参加表姐生日宴她都没去,完美避过原著接下去所有和男主相关的剧情。
于是廖停雁就这样在家里从春天待到夏天,一次都没出过门,连她忙于工作的父亲都有点担心起来,特地来问她要不要出门散散心。
廖停雁拒绝:“女儿心情挺好,不用出门散心。”
半年时间渐渐临近,就在廖停雁以为自己还能躲懒悠闲一段时间时,从洛京而来的使者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来到使君府。
河下闻名的美人廖停雁,美名传到洛京,皇帝对她很感兴趣,要求她入宫伴驾。
廖停雁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不对啊,原著不是起码还要再过两月才会有让她入宫的消息吗?怎么提前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从洛京来了大队人马,说要接她上洛京。原著光描写女主怎么悲伤,怎么偷跑出去见到男主,两人情深似海难舍难分了,压根没写过皇帝还派了这么多人来接啊。
好吧,她该知道小说是小说,真实世界是真实世界,总会有不同的地方,小说毕竟不可能写出所有细节,而且因为她的改变,剧情随之变化也很正常,但是这种突破认知的情况还是很让人头秃。可能是因为她琢磨这些的时候表情太苦恼,她父亲在某天,忽然对她说:“不必如此,为父会想办法的。”
廖停雁:“……???”跟不上爹的思路。
廖使君有些忧伤的摸摸女儿的头发,“过几日你就托病,去你外祖家住一段时间,洛京若是来人,我会应对。父亲也不愿让你进宫送死,放心吧。”
廖停雁现在怀疑原著里女主那么轻松跟男主私奔了,其中亲爹肯定有帮忙。
廖使君还在说:“此去一别,你要照顾好自己,父亲不知还能不能与你相见……”
越说越像诀别了,廖停雁不仅跟不上爹的思路还进不了爹的情境,感情没到位酝酿不出眼泪。她干脆地一把抓住父亲的手,“好了爹,你别想太多,女儿是准备进宫的。”
开玩笑,她爹对于皇帝司马焦的凶残还没有准确的认知,那个神经病要是想让她进宫,别说病了,就是变成尸体都得给他抬去洛京看一眼。除非她也像原著女主那样不管不顾直接私奔离开,连累她爹和外祖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只有一个结果,何必呢。
廖使君听了女儿的话,眼中竟然闪烁起泪光,这个平时严肃刻板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把自己感动得够呛,“停雁,你不必如此,我知你不愿连累父亲,但父亲又如何忍心……”
廖停雁实在不太擅长面对这种场景,只得再度打断他,“爹,我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本就该成亲,嫁给谁都一样,何况陛下既然看得上女儿,还特地遣了如此多人来迎接,想必女儿入宫后也不会过得太难,您放心便是。”
廖使君左看右看,没在女儿脸上发现勉强之色,只能心情很复杂地接受了女儿好像真的准备进宫这个事实。
“你当真愿意进宫?”
“当真。”廖停雁斩钉截铁。
她的人生哲理之一就是,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再左右摇摆不定,否则心态会崩。
与此同时,廖使君之女即将被洛京使节迎进宫中的消息传遍了河下,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事。
一部分人羡慕廖女郎能被皇帝亲自选召入宫,享受荣华富贵,一部分人则叹息着如此美人,便要被那凶暴皇帝给糟蹋了。
“你当那宫中是什么好去处不成,我有位堂兄,上月从洛京来,他可是跟我说了,如今洛京几乎人人皆知,咱们这位陛下杀人如麻,据说那宫中日日都有被陛下不顺心杀死的美人尸体被送出宫城……”
说话的人压低着声音,在他那一桌坐着的行脚商们都竖着耳朵听,然后唏嘘感叹起来。
“廖女郎入了宫,也不知能活多久,可怜呐。”
旁边一桌坐着的陈韫皱起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忍不住抬头望向使君府的方向,想起那位看上去柔弱婉约的女郎。只要想到她或许会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死去,陈韫就觉得惋惜且酸涩。可他又能如何呢,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平民罢了。在这一刻,陈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与不甘。
那样一位弱不禁风的女郎,如何能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她如今知晓自己的命运,是否会恐惧?
男主眼中那弱不禁风的女郎廖停雁,此时此刻正瘫在自家临水亭子里,热得有些受不了,哪怕旁边的奴仆轮换着给她扇着风,她身上那件轻薄的夏日纱裙仍然让她觉得倍感辛苦。
明明已经是夏末,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节了还热成这样,偏她又格外怕热,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怀念背心短裤和空调冰箱。
廖使君并不讲究生活品质,连带着廖停雁这个被亲爹养大的贵族女郎也过得比较一般,虽然比平民要好,但在贵族圈中,肯定处于中下游。廖停雁忽然想,说不定进了宫待遇会好些,皇帝虽然神经病,但毕竟是皇帝,生活品质绝对上乘。
这么一想,竟然还有些期待起来。
廖停雁正给自己洗脑,大管家带着一队人穿过长廊走了过来。
“女郎,洛京派来接女郎的使者们到了,特来见过女郎。”大管家道。
他身后有八人,看上去都是宫中出来的宦者和女官,由一名年纪较长的宦者带领着。这些人大概身份不一般,面对廖停雁的态度,只能说尚可,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青年宦者,还大大方方地抬头好奇打量不远处的廖停雁。
廖停雁本是背对着他们,这会儿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来。她在家中穿着比较简便,素色纱衣,脸上未施脂粉,头上首饰也不多,只几支攒银花的白玉钗,手腕上一个碧色清透的玉镯,整个人坐在这微风习习的亭中,宛若生在玉盆里的一朵白菡萏。
当她转身看来,饶是在宫中看惯了美人的使者们都是一怔,最后那大胆的年轻宦者,更是直愣愣看着,毫不掩饰。
说实话廖停雁已经习惯了众人这个眼神了,毕竟女主的人设就是个大美人,作为美人的新鲜感早在这几年磨没了。
她现在只希望至少能用这张脸,把司马焦搞定,这样的话日子会好过很多。
“三日后便要启程回洛京,还望廖女郎尽快处理好杂事,免得误了归期。”年长宦者客客气气道。
廖停雁便也客气地朝那带头的宦者行礼,“多谢使者提醒,定不会误了时候。”一抬头,见到最后面一个年轻的宦者直勾勾盯着自己,她也没太在意。
这份罪恶的美貌,又迷倒了一个无辜的路人甲。
三日后,廖停雁和父亲告别,登上了马车。在此之前,父女两个在大厅里相对无言许久许久,最终这个不善言辞的刻板老男人也没对女儿说出几句好听话,只是长长叹息几声,道了保重。廖停雁倒是忍着泪意,上前抱了抱这个父亲,结果这动作把廖使君吓了一跳——哪怕是父女,这个时代也极少有这样表达感情的方式。
“父亲,请你千万保重。”廖停雁是做了一去无回,亲人再不能相见的准备。
马车驶动,从使君府一直驶出城,慢慢离开了河下地界。
在这个朝代,大多贵族出行还是用牛车,只有一部分有身份有权势的人才能用马车,看着绵延的长长一队迎接使者,连马车都有六架,再加上浩浩荡荡的几百名护卫,声势浩大的让廖停雁无法理解。只是来接个美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车吗?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撩着帘子往外看,忽然发现车队停了下来,宽大的马车车厢里进来了个年轻宦者。
“奴奉命来照顾女郎,若有什么事,女郎尽管吩咐。”宦者看着她,漆黑的一双眼睛莫名让人有点发毛。
廖停雁认出来,这是几日前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大胆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