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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译肯说完后,空气在烧,呼吸温热,在场都挺安静的。
……
“我的icloud密码是不是你跟我妈说的。”她回这句话。
旁边儿上,龙梓仪马上来反应,一肘往她手臂上击,靳译肯面上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右手手指则在左手手背上弹了两下,好,这心虚的标志性动作没谁了,龙梓仪紧接着说一句:“那谈完了,散了吧,亲家。”
叫唤地贼顺溜。
但龙七知道,她是忙着兴师问罪关于两个孩子的事。
连芍姿倾了一下额,她的助理将单买了。
……
回去的出租车上,龙梓仪第一个动作就是往她脑门上狠戳一食指,轰炸一句:“会不会谈判?你也是我生的,你说你怎么就能傻成这个样子,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是吧?要不是你妈,你能被人家当猴子耍半年!”
她没还嘴。
就往窗口边上靠,一眼都没往龙梓仪那儿瞅,前座有司机师傅,龙梓仪暂时没轰炸两个孩子的事,只揪着上一件事情说个不停,间隙咽个口水的空挡,龙七终于插上一句:“好了,我知道了。”
“傻我也犯了,错我也认了,你念着我这回身心损失惨重,放过我一会儿行吗,我现在连个陪在身边的男朋友都没有。”
这样子,龙梓仪才消停一会儿。
车子在开,她的额头靠着冰凉的窗玻璃,往窗外出神,龙梓仪环着手臂,一起一伏缓半天呼吸后,啧一声:“就是包拿错了,败阵了。”
她在回味和连芍姿的“对战”。
龙七别头,看龙梓仪摆在座位中央的漆皮包,收回视线,额头继续抵着窗玻璃:“我给你买一个。”
“我有!放家里了,没拿过来,哎呀这次急,卢子牧给我拿的包。”
“我知道,但你不是只有一个吗,再给你买一个。”
“留着你那钱过日子吧。”龙梓仪挥手。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前座司机突然操着海岛本地方言问一句:“后头那车是不是跟你们的啊?”
先开始没听懂,司机朝后视镜指了,才回头看后方,正好看见后方一辆SUV窗口探出的镜头,紧跟着的两三辆好像也是,跟得特别紧,人为了拍她半个身子都往外探了,特别危险,全是揪着这次事件紧盯着她的记者,叹一口气,她回头,拿手机给老坪打电话。
老坪这次憋了很久。
媒体那儿等了太久了,外头也众说纷纭的,加上靳译肯收拾虞朋那次一晚上进去了半个圈儿有名的演艺人士和公子哥,虽然事情解决得快,但风声或多或少也漏出来了一些,有人信有人不信,事件越传越离谱,邬嘉葵和班卫那边已经分别出了应对的公关方案,就龙七这儿,由于老坪始终照顾着她的情绪,一直没找她商量如何表态。
媒体镜头前总归是要站一站的,不用解释什么,但总得有个状态。
而且如果确定不告虞朋了的话,老坪建议,为了以后的演艺事业和个人名誉,游艇事件能解释地多简单就多简单。
失足,落海。
邬嘉葵和班卫那边能帮忙辟谣进局子的事,只要不承认这件事的存在,媒体就不敢循着线索妄加揣测游艇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说,“不管游艇上的真相是什么,你是不是受害者,只要有这么一个谈资在,总有人会往里头填故事,想把事儿说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我知道你脾气,你是可以无所谓,但是久而久之会影响大众印象,有一些商业合作对咱就有限制了。”
她知道,但她对这一套已经有些厌倦了。
她还知道网上甚至有传她在船上参加“毒趴”的。
医院退房的那一天,龙梓仪风风火火地使唤着卢子牧收拾她的行李,她在窗口的沙发上屈膝坐着,听完老坪一大段公关应对方案后,回:“《冷蝉》的宣传期还有两个月结束,我把这个活动做了,也算在媒体面前露脸,其余还没敲下来的活儿你都帮我推了吧,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老坪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沉吟一会儿后,说:“只不过,我们已经签的一些品牌代言,对你的出镜率有硬性规定。”
“那我给他们赔钱。”
这句话后,老坪就知道她的态度了,倒吸一口气,点点头:“那你打算休息多久?”
“可能,”手指在膝盖上敲击,她回,“读完大学吧。”
吓死老坪了。
但老坪当着龙梓仪的面不敢说什么,也知道她一旦做好的决定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苦巴巴地进行公关应对,对外说是落海事故,为休养身体,近期一个月的媒体活动都将暂停,《冷蝉》的宣传也不能马上参加。
这段期间龙七就住在龙梓仪那儿。
龙梓仪自个儿工作忙,卢子牧又不会做家务,就雇了个阿姨天天给她煲汤喝,卢子牧跟着蹭吃蹭喝,才十天过去整个人就圆润了一大圈,而她身上始终被一层淡淡的抑郁覆盖着,想游艇的事,想可能染上的病,想那个没了的孩子,想连芍姿说的话,每到夜晚,各个画面和关于未来的想法就在脑子里轮番着转,十多天下来,整个人状态跟刚出院时没什么两样,肌白,眼眉淡薄,话少。
龙梓仪没察觉这些。
她算了日子,这会儿是游艇事件后的第三周,已经可以检测出是否中招,急吼吼地就要安排去医院检测,龙七当时在阳台的摇椅上坐着,没搭理,是卢子牧扯了一下龙梓仪,她才收口。
而靳译肯察觉了。
每天晚上八九点就是和他视频连线的时候,他那边是大中午,倒是真的很安分,每次不是在住所公寓就是在学校,肘边摆着书册电脑或者饮料午餐,她在沙发上吃蓝莓,他则在那边翘着二郎腿看膝上的笔记本,问她:“今年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每年你都事先问,很没创意,再说明天就是,现在才问,非常没诚意。”
“因为每年你都不满意。”
“去年就还好,你不是给我看了双彩虹吗?”
“我给你看的是房子,双彩虹是凑巧。”
“那我去年也挺不满意的。”
他从笔记本前抬头看她一眼,她在沙发上坐着,挑着碗里的蓝莓。
“你还吃水果代餐?别减了,可以了。”
“没有,吃过晚饭了,饭后水果。”
他收回视线,笑笑,龙七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是他下巴微斜的角度,所以说最见不得他在视讯里的笑,好看得要死,却亲不着摸不到,她往沙发背上靠:“靳译肯,如果我真跟别人结婚,你真会等我离婚再娶我?”
他努着嘴点头。
“你都不介意我跟别人有过一段?换我是介意死了。”
“你跟你那臧老师亲成那样我说什么了没?”
好,他开始扯以前的事了。
笑一声:“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当时脸黑成什么样?”
“那你就错了,你这辈子也就跟我接过吻,趁着拍戏好好体验一下别人,才更加知道我的区别在哪儿,你以为我格局那么小?”
“谁说我只亲过你。”
脱口回。
仍挑着碗里的蓝莓,低着眼,直到三四秒都没听回应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屏幕,靳译肯已经看她看到现在了,然后,膝上的笔记本往旁边的椅上一搁,底下椅脚一摩擦,瞬间离屏幕近了一步,一副“爷倒要洗耳恭听”的样子,她气音式地笑一声,回:“得了吧,你在我之前跟白艾庭腻歪我说什么了没?”
他没说话。
“怎么着,”接着打趣,“你还有初吻情结了?”
他仍没说话。
拨蓝莓的手指慢了一点,换语气:“你别说你没亲过白艾庭。”
“我跟她是结婚的关系,不是谈恋爱的关系,这点我跟她聊过,她很清楚。”
往后坐了一点,龙七非常不相信:“白艾庭发了那么多跟你有关的约会状态,你就从来没亲过她?”
“她发状态是她的事,我不亲她是我的事,你当我多饥渴?”
“你亲过董西吗?”
靳译肯前一秒眼神锐锐的,这会儿猝不及防地一敛,龙七紧接着就往屏幕砸过去一颗蓝莓,他还真的下意识侧了一下脑袋,她伸食指:“你白艾庭不亲,你亲董西?!”
书房那边,戴着近视镜的龙梓仪“咔”地开门探脑袋:“发什么神经?小点声,子牧写东西呢。”
咔——门关。
“你吃董西的醋还是吃我的醋?”他立刻在那儿操着一颗“狼心狗肺”回。
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往屏幕狠砸第二颗蓝莓,靳译肯这下乖了,脑袋没动,她紧接着逼问:“邬嘉葵亲你的时候你也特别享受对吧,还亲谁了!”
“你倒说说除我之外你亲谁了?那窦浚云?”他的脑袋斜着,“他还欠着我车钱呢,你帮我去催催?”
“谁亲那种渣男!”
“顾明栋?”
“没那么不挑好吧,再说顾明栋的真爱是你好了吧。”
“卓清?”
“卓清要能亲我能让你在眼皮底下睡我?”
靳译肯的拇指不动,四根手指在桌上哗啦点动:“更早?”
她没说话。
“厉害,你,”他极具嘲讽地甩来七字,“初中,早恋。”
“所以你的初吻居然是我?”她抓话题主动权。
“那么你的初吻是谁?”
靳译肯偏不放。
拇指挠了挠额头,啧一声,
“说说。”他紧抓。
“我都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了,说这多没意思。”
“我也就随便听听,你这暴脾气除我之外还有人当宝。”
这句话她就不服了。
把蓝莓罐一放,摊手,大声回:“靳译肯,我高中没遇到你那碎嘴皮子媳妇儿白艾庭之前,在学校也是人见人爱的小花骨朵好吧,放学抢着送我的男生在校门口乌压压一群像打群架一样,都得出动班主任来疏解,我是校花!我还是女生投票的班长!就白艾庭跟绿头苍蝇一样盯着我嗡嗡嗡嘴碎,我这高中三年过成这样真是万分感谢她的特别关注!”
“白艾庭是绿头苍蝇你是什么?”
靳译肯回这一句,不差半秒她就反应过来了,往屏幕砸第三颗蓝莓,要骂出口,这会儿,门铃响,靳译肯在那儿笑得没心没肺,还斜了斜额让她去开。
“妈!”她往书房喊。
“给你的。”他说,“你去开吧。”
向他看,他又斜了斜额,催她去。
搞什么名堂。
开门,门前站着快递员,怀里抱着两个大礼盒,一蓝一白,礼盒边上有透气孔,见着她,让她签单,她问是什么,快递员耸耸肩没说,而后因为认出她,有点儿兴奋又不好意思地问她要一个私人签名,她签完,快递员离开,她关门。
还挺重,晃来晃去的。
把俩盒子抱沙发上,靳译肯在屏幕里看着她,还不打算告诉她是什么,努了努嘴让她先拆蓝色那个,她用手腕上的皮筋将长发扎在脑后,用鲜少的耐心拆丝绳,结果盒子一掀开就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咪叫,眼睛瞬间亮,盒子里两只奶白奶白的小家伙探出脑袋,都伸出小肉爪瞅着她叫,那瞬间巨可爱,烦躁被压下来,她整个人也软下来了,立刻看靳译肯,而他透过屏幕都能看见她眼睛里的光,也笑。
她把其中一只猫咪抱出来,很小,一只手就能握住,软白毛,蓝色眼睛,耳朵尾巴都是灰色,眼皮那块儿浅灰色,她问:“这是司柏林家那种猫吗?这么可爱。”
“布偶猫,特别像你。”
而后又看盒子内另一只小家伙,那是只小奶狗,出不来盒子,小肉爪攀着盒沿,脆生生地叫,尾巴摇得可勤快,眼睛像葡萄一样大,她看着就想笑:“这只呢?”
“法斗,也像你。”
“它哪儿像我,它像只小猪,它像你,死缠烂打的样儿。”
“那你养,养着就知道了。”
他在那儿说。
一猫一狗,一娇一憨,这家里瞬间就热闹了,所以说可爱的小生命真的有治愈效果,前段时间拂不去的阴霾消了,眼前也一片亮堂,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小家伙,另一个白色盒子里放的是猫粮狗粮,猫窝狗窝,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具小零食,她这兴趣大得不得了,回头表扬:“今年的礼物我超级满意。”
之后,事情就多了。
光研究这两个小家伙吃什么喝什么就可以花掉她半天的时间,还有名字,靳译肯坚持布偶猫的名字里得有个“七”,于是她五分钟之内就给起了,小法斗叫“悟空”,布偶猫叫“七戒”,靳译肯得知时这俩已经认名字满地跑了,他没话说,龙七挺乐呵,还问他:“龙二和悟空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七戒。”
“七戒又没掉水里。”
“我怕它溅着水沫子。”他说。
偏颇的心真是很明显,他甚至还留出了另一个手臂文身位置给长大后的七戒。
而随着气温闷热,知了声越来越燥,今年的盛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大学暑假的第一个月她仍在家里躺,很久没过这样不用工作不用满天飞的日子,她把之前该看的电影和表演专业类的书都看了,还加回了之前的班群,开始清算自己落下的课程,顺便眼熟眼熟这些跟自己同班了一年却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同学。
班长是一个叫葛因泞,长相非常清冷挂的女孩子。
看群成员头像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胶片照,很立体的五官,黑发,冷白肌,眼神寡欲,一看就是挺难追那一挂,而且越看越眼熟,不止是在校内见过,好像,想半天,在脑子里洗牌,终于想起来上半年有一部口碑过得去的怀旧青春剧,她在里头担了女二的角。
所以也是一边上课一边拍戏的半出道年轻艺人。
倒不太像是做班长那块料。
正看着,手机“叮”一声响,老坪的信息来了,提醒她记得试Fire&Gun送来的礼服,《冷蝉》的最后一场宣传就在一周后。
亏了悟空和七戒,这几天她的精神特别好,被阿姨的汤养得气色红润,而且龙梓仪是老年人作息,每天不到十点逼她睡觉,六点就拉她晨练,过了连续半个月不熬夜不喝酒不抽烟的日子后,到出席宣传的那天,她的活动照在全网爆了。
实时热搜第一。
也有Fire&Gun一半的功劳,老坪说这品牌简直把她当亲女儿宠,送来的是还没展出的超季礼服,高级又叛逆的淡橘色抹胸配大开叉白裙,露小腹,长卷发高扎起,真钻颈链,满满的夏日风与少女超模感,颜值又上一个高峰,那些时尚号博主都转疯了。
当晚还有一个实时热度挺高的话题,是关于她和臧习浦的全场零交流。
真没什么可聊的,臧习浦在她身上停留的眼神再多,她也完全不接,总看着导演,或主持人,或席下观众,所以臧习浦从始至终也没往她抛什么话茬,活动临结束时,他还提早退场了。
邬嘉葵由于忙着拍邵导的戏,没出席这最后一波宣传。
所以班卫又扑了个空。
他开着他那超跑来的,专门在后台等到活动结束,特别没劲,说本来不是发了活动通告吗,龙七在更衣室换衣服,隔着门回他:“你到现在还只能靠官方通告来追她的行程?看不出来啊,你追人这么逊的?”
“这不是早跟你说过邬嘉葵难追。”说完,还补杀一句,“能像你吗,窦浚云都能把你约出去。”
门咔一声开,她换完了灰T与牛仔裤,松着脑后扎得特别紧的高马尾,淡淡回:“可不是,窦浚云都能把我约出去,你当初追我时,一杯茶我都不愿意喝你的。”
班卫身子一挺,这就想起自个儿以前也被她迷得要死要活过,摇头啧一声,像回忆黑历史一样,龙七把摘下的皮筋往他那儿扔,捋长发,他抬头扯话题:“你是不是要开学了?”
“还有一周。”
“你那校区也在昭华馆那块儿对吧。”
“想干嘛?”
“今晚去那儿喝酒呗。”
“不喝,”她往手上涂水乳,“校区有什么好去的,我最近戒酒。”
“我去,你们这种戏剧学院的晚间活动最有意思了,开学前一周那附近的小酒吧热闹得,”班卫抬着腿,刷着手机,“得去得去,反正靳译肯也没管着你,找个清吧,你喝茶我喝酒。”
还是冲着戏剧学院漂亮女大学生去的。
桌上的手机有几条未读信息,龙梓仪发来的,说她和卢子牧要过一下二人生活,让她识相点晚一点回来,悟空和七戒她都已经喂了。
这妈当得还真是直接且不害臊,叹一口气,回班卫:“你明明是想找免费代驾,自个儿喝大酒舒坦了,让我把你连人带车送回去。”
“唉,兄弟一场。”
班卫往她手臂上送一肘,她白眼。
最终还是去了。
热闹是真热闹,就算是清吧,来来往往的男女也很多,而且班卫挑的这家恰好有一伙学生在举行学前派对,各个都很熟的样子,凑在一起举杯交盏的,衣着风格各异,妆发精致有个性,应该都是戏剧学院的没跑了,她戴了个压得很低的棒球帽,环着臂,跟在班卫的身后,坐到清吧靠角落的一张圆桌边。
班卫也压着帽子,他的人气在大学生间可比她要火得多,昭华馆一条街上十间酒吧有九间都放他的音乐,班卫做音乐是真牛,就连现在台上那支乐队也正唱一首班卫今年的新单。
主唱是个男生。
玩得也挺嗨,穿着背心与黑破洞裤,肩颈上已经布满了汗,一手握立式麦克风,一手举着喝到一半的啤酒瓶,挺帅,唱起歌来居然比班卫的原唱还带感,台下半数女生疯了一样跟着他唱,班卫也跟着音乐的节奏抖腿,龙七说:“你要那个长相,铁定比现在红。”
“唱得是挺好,”班卫说,“但我比他帅多了。”
她嗤笑。
“这能比得过肯肯?”班卫又说。
“你别拉战友,我一句都没扯他。”
但班卫打趣归打趣,一点儿都不恃才傲物,人家唱得好他是认的,原本是来看姑娘的,这会儿愿意为了这乐队多坐一会儿,他又点了酒,继续叨逼他追邬嘉葵那事儿,龙七听得耳朵都快磨出茧了,这时候,那主唱兴致正高,举着的半瓶酒突然往场内一洒,她原本还跟班卫打嘴皮子,眼角边突然一凉,被泼到了。
班卫翘着脚大笑,她摘帽子,拿纸巾擦。
顺着笑声,台上那主唱男生看过来,正唱完一曲,气喘吁吁的,拿着队员递过来的水喝,又用毛巾擦了擦满是汗的脸,看这儿两三秒后,他别头到调音师那儿说话。
原本切好的一首摇滚曲前奏暂停,四五秒准备后,切入一首美式乡村乐。
吧内灯光流转,曲调怀旧,风格变化那么大,像特意点给某人听的,她把棒球帽戴上,班卫的酒来了,他正讲到第四次邀邬嘉葵看自己演唱会被拒的事,右手手肘搭着椅背,左手在空中习惯性地比划来比划去。
那主唱站在白光下,嘴抵着立式麦克风,踩着点进入节奏。
……
Every
time
we
have
to
say
goodbye
(每当我们不得不再见之时)
I'm
counting
down
until
we
say
hello
(我就已经为下一次重逢开始了倒计时)
Every
touch
is
like
the
strongest
drug
(每一次爱抚都像是最猛烈的一剂强药)
I
don't
know
how
much
longer
I
can
go
(不知道我们这份爱情我还可以延续多久)
……
怪好听的。
她在被班卫言语轰炸的同时,像台上看一眼,而那一眼,偏偏对上主唱灼灼盯着她的视线。
……
I
never
had
something
that
I
can't
walk
away
from
(从未有这样一份情愫让我难以放手)
But,
girl,
my
self-control's
so
paralyzed
(我的自制力已为你溃败
情难自控)
When
it
comes
to
you,
no,
I
ain't
got
no
patience
(每当我慢慢靠近
我已经迫不及待)
There's
something
'bout
you
girl
I
just
can't
fight
(关于你的一切都让我如此难以抗拒)
……
本来以为是恰巧。
但这主唱一直不收视线,歌词里的情感强烈,唱得也强烈,一直盯着这儿,浓厚而狂热,像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或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缠绵的旧情人,奇了怪,久而久之,班卫也随她的视线看过去。
立刻就笑:“你认识他?”
“不认识。”
“他盯着你呢。”
“他盯着你,不是我。”
班卫抖着下巴,跟着节奏听歌,不过五秒又忍不住说:“眼神这么强烈,这是认出你,要泡你。”
“少扯。”
班卫靠着椅背坐一会儿后,从兜里掏手机。
“你干嘛?”
“发给肯肯,让他知道你在国内这行情多好。”
“你神经病啊。”拿着菜单往班卫身上拍一下,班卫嬉皮笑脸躲闪,与此同时,曲子进入高潮部分,这男生唱得弯腰。
You're
like
that
cigarette
(你正是香烟的瘾)
That
shot
of
100
proof
(或一杯五十度的烈酒)
No
matter
how
much
I
get
(无论我得到了多少)
I'm
always
craving
(都还是渴望更多)
That
feeling
when
we
kiss
(彼此亲吻的那种奇妙感觉)
The
way
your
body
moves
(互相缠绵缱绻的那副模样)
No
matter
how
much
I
get
(无论我已经得到了多少)
I'm
always
craving
you
(都还是渴望着你)
Craving
you
(渴望着你)
……
唱得那么动情,又是那么怀旧的曲风,让人忍不住就回想起一些青涩的成长经历,但这些经历被靳译肯占据得满满当当,满脑子都是他的眼睛和他笑起来的嘴角,还有他喝酒的喉结和夹烟的手指,他吊儿郎当抬着二郎腿盯着她时的眼眉,他批改得一片通红的物理试卷,以及他每一次从后进入她身体时,压在她耳边的低语情话。
完了,才两个月,已经从精神上想那混蛋,发展为生理上想那混蛋,心口燥燥的。
这会儿,主唱松开麦克风下台,朝这个方向来。
班卫吹一声哨,龙七烦他,白他一眼。
“冲你来的。”他打包票。
而就在班卫这句话落的同时,那男主唱已经非常不给面儿地越过他们这一桌,出着汗的手臂与龙七的肩膀轻轻相碰,摩擦,他俯身到后头一桌,直接亲上那一桌其中一个女孩儿。
这瞬间,音乐还没停,吧内气氛极其高昂,那一桌的女生也笑着叫着鼓掌,其中一姑娘嗓音高亮:“直接嫁吧!葛因泞!”
……
葛因泞。
名字耳熟,龙七凑热闹回头看,一轮热吻刚结束,那主唱直起身,宠爱地抚女生耳后的长发,纵使现场再火热,那女生眼里也只是淡淡欣悦,微直起身,在他耳根边从容地说话,旁边一嗓门大的女生继续打趣:“哎哟这私底下约什么呢!”
看周围人的反应也都熟悉两人的关系,那看来就是热恋中的情侣,龙七往班卫那儿撇头:“你刚才让我很尴尬。”
班卫斜斜坐着,态度一点儿不变:“那首歌十句里至少有八句是唱给你听的,我看得出来,你别不信。”
话落,嗓门高亮的女生又蹦来一句:“这不龙七吗?”
突然被cue,她不凑热闹了,转回身子,那女生紧接着看见她身边的人,尖叫就跟杀猪一样:“班卫!!”
周围桌的人陆陆续续看过来,骚动有点大,她看时间不早,跟班卫商量准备走,起身时,大部分人都认出她和班卫了,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班卫到后面干脆摘帽子,场内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尖叫,向他举酒杯,他举着棒球帽喊一句:“大家继续玩!这场我请!”
欢呼雀跃的鼓掌叫好声与手机闪光灯下,她环着臂,在班卫的护送下走出清吧。
“刚才那姑娘叫葛因泞是吧?”前脚刚出,他就问。
“看上人家了?这可是有男朋友的。”
“不是,”俩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班卫手插兜,“你不知道?她是邵国桉的外甥女。”
步子稍微缓了一下。
邵国桉,邵导,臧习浦曾经引荐她见的人,京圈内说话的主儿,奚静的后台。
“嘉葵最近不是在拍邵导那片子吗,这姑娘在里头也有角儿,戏份不多,我上回探班见过她,实打实的关系户。”
到停车场了,一声解锁,龙七开主驾驶车门:“那你专门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让你知道一下,圈里的人际关系说到底就那样,也不是说要维护,就是别有矛盾。”
“那没后台的人,我就能闹矛盾了?”
“哎,这不怕你性格太冲吗。”
关门,发车,龙七回:“知道了,谢谢你,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说不定我还挺喜欢她。”
班卫耸肩。
到家了。
送班卫花了她一个小时,这会儿十二点整,想着也够晚的了,她用钥匙开门,门刚开一个缝儿,悟空已经摇着尾巴在缝儿里头探头,可爱死了,而客厅的灯开着,亮堂堂的,她将悟空抱起,关完门,转头就看见在餐桌边上坐着的卢子牧。
……
她的手被皮带圈着,反绑在椅背上。
“……”当下心内就爆一声粗口,嘴上问,“你们玩这么浮夸?”
而卢子牧本来半睡半醒,听见动静转头,马上气若游丝出声:“哎七七,你回来了,赶紧,你赶紧给我喂几口。”
桌上有一桌烧好的饭菜,一筷没动,都凉了,七戒正窝在卢子牧的棉拖鞋旁,龙七有点警觉,蹲身把七戒也抱起来,两手各抱一个:“家里进贼了?”
“不是,”卢子牧马上摇头,“先别说,你快给我喂几口,我没劲儿说话。”
桌沿边上放着卢子牧的手机。
“我妈呢?”
“她在房间里。”
“那我先给你松绑呗。”
“别,她还在气头上,晚点儿更炸,你喂我就成。”
“我妈绑的你?”
“嗯,对。”
“她气什么?”把一猫一狗放回地板,往桌上拿筷子,她问。
卢子牧叹口气:“出版社女主编约我吃饭聊书,我跟人多聊了几句。”
“就这啊?”
卢子牧撇嘴点头,龙七又问:“我妈控制欲这么强的?”
再次撇嘴,把头点得很重,怨气真的很重,而一勺子汤刚要喂到嘴边,卧室的门咔一声巨响,吓了她一大跳,手抖,汤漏到卢子牧脖子里,龙梓仪的脑袋探出来:“龙七!敢!”
七戒都炸毛了,喵呜一声叫,窜上沙发,龙梓仪紧接着说:“进来!给你收拾开学的行李呢,少搭理她,让她饿着!”
门砰一声关。
但龙七没听。
她动作快,迅速把汤倒饭里,卢子牧也配合着赶紧张嘴,喂两口后,龙梓仪的火山嗓又爆发:“龙七!!!!还想不想去上学了!”
放碗,她拍卢子牧两下肩膀后,朝卧室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