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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靳译肯带去二楼的时候,脑袋已经昏沉地不像自己的。
她没法记住半分钟之前说过的话,也没法认真地看眼前的人,靳译肯将她的T恤脱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声响,将她的头发撩拨到肩前,亲她的后颈时,也没有声响,脸色绯红,全身滚烫,麻,只知道说一声“把空调打开”,只知道躺在床上,跟他接了很久的,很温柔的吻,文胸是他解的,短裤的拉绳也是他解的,而后在空调出冷气的一霎那感受到下身的酸与胀,嘴唇短暂分离,看着他在淡黄的灯光下脱背心领,看着他撑起的手臂和近在咫尺的下巴,有撑起过手肘,有与他额头相抵过,低喃问他在干什么,问他空调开了多少度,问他有没有戴套。
“戴了。”
然后肩身就被他的手臂护住,又重新睡下去,被他箍着,被他在亲的同时用一记力,膝盖贴着他的侧腰,背部与床面轻微摩擦,一声气音不由自主喘出来,神志不清地看向床头的灯,又被他的拇指抚着额头,两人的额间都凝着细细的汗。
靳译肯以前从来不会在她断片的时候跟她上床。
他喜欢有配合度,他说她每回喝多都跟融在床上的一滩泥一样,沉得不行,他顶多占个抱着她睡的便宜,而他这回说:“你记不记得高中我们亲过几次?“
“……?”
“三次。”他说,“你总共让我亲过你三次。”
“但其实不是。”又一记使力,她的气音慢慢变成有实声的呻吟,他说,“我在你断片的时候亲过你很多次,你都不记得。”
“头发……”
他的手臂穿过她的后颈,将压在身下的头发顺到枕头上,背部与床面的摩擦加快,她听到他的呼吸,听到两人碰触的声音,在循环往复的受力后,额头突然碰到他的下巴,两人的汗相粘连,而后又被他捞起来。
坐在他身上,长发落到他的手臂上,脸很红,靳译肯一边看她,手一边从她的膝盖握到小腿,妥善摆放,再箍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倒,将她垂在脸颊旁的头发都顺到耳后,鼻尖碰着,不出声响地热吻,也不出声响地在他身上起伏着,听他说情话,说她脸红的样子太可爱,说她喝多的样子太乖,说以后再也不跟她吵,说这几天多么想要她,说爱她。
龙七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汗从侧颈流到锁骨,气音缓缓地喘着,让他慢点,让他轻点,再而念他的名字,环着他的脖颈,身子越来越软,但被他抱得越来越紧。
……
这晚上是她第一次在断片状态下有高潮。
说过的话都忘了,听过的话也都忘了,但唯有这个感觉忘不了,像是浮在暖暖的海水中,四肢没有气力,突然被他抓一把手,驱散血液里的麻,全身酥,指头抠过他的肩胛骨,身子发抖,睫毛尖上凝了汗,脸颊上粘了头发,而后长久地伏在他的肩上,随着心口的起伏渐渐变缓,沉沉地睡过去。
就像靳译肯第一次飞英国前的那一晚一样,他也给了她难以忘怀的一晚。
所以就算是早上被手机铃震醒的第一秒,脑子里也秒想起凌晨两点之后发生的事,整根神经崩了那么一下,觉得怎么就跟他睡了,但是眼睛还因为困意睁不开,全身都酥懒,隐约还听到方璇在楼下敲着盘子喊吃午饭的声响,吵,燥,脸往被子里埋了埋,碰到搁在脖子底下的靳译肯的手。
他那时候正稍稍起身,腾出另一只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拿手机,也刚醒,声音有点儿疲:“喂?”
空调徐徐地出着冷气,她仍旧闭眼睡着。
那端在讲话,听着像是吴尔的声,靳译肯听了会儿,问:“哪个机场?”
……
“几点?”
……
“……好,”他说,“到点我接你,路上聊点事儿。”
通话结束,手机落到枕间,感受到震感,与此同时,放她脖子底下的手使力,慢慢地将她捞过去,床太滑,背部很快贴到他的胸膛,她的脸仍往被子里埋,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进被子,将她重新圈住,就这么贪睡了一会儿后,他的手又开始动,龙七睁眼,往里缩的同时回他:“……你别摸。”
但TM的自个儿身上就是什么都没穿,靳译肯这油揩得特别顺手,而后他撑起手臂,搞得她后背一凉,完了,准备全神贯注吃她豆腐的样子,偏偏门外又响起方璇敲盘子的声音,她上了楼,像是喊三楼的邬嘉葵,紧接着又往门口一催:“里头两位睡醒了没啊,早饭缺席午饭也不打算吃了?不给留饭了啊。”
靳译肯是在这个时候进她身体的。
就在刚醒的这个时候,就在她猝不及防的这个时候,被他箍着,没出声儿,因为方璇在外头,闷吃瘪,紧接着受第二记力,鼻息紧凑,听他在耳边说:“还是想让你配合一下。”
然后受了第三记,那个时候反应和状态都稍微有了,手攥住枕头边,倦声回:“你等方璇走……”
……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是十二点出头,距离刚刚方璇喊吃饭过去了一小时,客厅实木长桌上摆着七八盘快被扫荡一空的菜,人倒是都齐整,一个一个儿都在边上坐着,举着筷子在收尾,龙七在靳译肯后头走,和他相差两个阶梯的距离,人刚进客厅,长桌上这堆人模狗样的果然开始浮夸地长吁短叹,臧思明吹了声响哨,方璇说:“某人不是说不让某人上楼吗?”
“某人不是要在客厅躺一晚上吗?”班卫也说。
“怎么一早上就没人影了呢?”方璇说。
“怎么躺一个房间去了呢?”班卫说。
“激情四射啊。”方璇说。
“春光满面啊。”班卫说。
反正全来打趣,靳译肯半搭不理,话懒得回,只慢悠悠地笑一声,单插着兜到桌边,替她抽出一把空椅,她落座时,帮她倒茶,落座后,把茶摆她跟前,盘子,叉子都摆她跟前,还顺手把她脸颊旁的长发夹到耳后,反正就没让她动过手,全程跟太奶奶似的坐着,这么几下,方璇立刻:“哎哟哟,看得我这把老牙酸的。”
她冷兮兮地瞅方璇一眼,方璇才“算了算了饶过你们”的样子收嘴。
今天这一桌菜像是山下订的餐。
但徐一苼却依然在厨房里忙活,背对着所有人,像在切水果,刀起刀落,动作缓慢,靳译肯那习惯又上来了,要去厨房给她煎两个蛋,他开冰箱门时,徐一苼说:“我来吧。”
“不用。”他回,关冰箱门。
这些声音龙七都一字不落地听着,没回头,安静地喝一口茶。
吃完午饭,在别墅门庭处的秋千上坐着,小腿搁在他膝盖上,他在帮她换药,挺认真的,她静静地看着,良久,问:“你昨天认的那些错算不算数?”
靳译肯看她一眼。
“算数。”
“不是看我摔得这么惨,哄哄的?”
“你以为我是你?”他回,“我有自我调节系统,也会反省,我跟你较劲没用,七,我的原始本能是跟你在一起,较劲是反向操作,所以跟你吵完第三天我就后悔了,否则为什么提前一天约你来这里?你懂不懂?“
还没答,他说:“算了,你不懂。”
这话就说得很有引战意味了,想抽回小腿,被他握着,没抽成,他笑得挺无赖,涂完药,起身将手臂撑到她身子的两侧,稳住轻微晃荡的秋千:“等他们都走后我再续订一周别墅,你留下来,我们好好度个假,你不是要买房子吗?这里冬暖夏凉房价合理,我知道一些不错的房源,这周我们去看看房子。”
看着近在眼前的他,和几乎贴在耳边的话语,觉得靳译肯这一刻还挺帅的,还会悄咪咪安排行程了,她回:“那你快点把吴尔接过来啊。”
也是到接吴尔的点了。
他临走时在她侧额亲了一下,本来还想接个吻,但听到方璇吵闹到门口的声音了,所以转成在嘴角的蜻蜓点水,他起身进屋拿车钥匙,而后,停在林荫道上的车响起解锁声。
他走了。
车子驶远的时候,龙七在秋千上坐着,目视他走。
微风徐徐。
“七七。”
徐一苼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里轻轻地叹一口气,侧头,看到正站在门廊口的她,秋千轻轻地晃,龙七靠着椅背坐,没出声,而她说:“我想跟你聊聊。”
……
五分钟后,让班卫从屋里搬了个小圆桌和藤椅出来,圆桌上放一盘水果,她在秋千上坐着,而徐一苼在对面的藤椅上坐着,双手握在身前,肩膀挺紧的,看着有点拘谨,说:“先是昨天的事情……”
“昨天你的情绪太激动,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你正式道个歉,你还痛吗?“
“还好。”龙七回。
“我当时太害怕,下意识本能反应……对不起,我后来挺后悔的,一晚没睡着,宁愿摔跤的是我自己。”
“嗯。”
她应。
可能是应得太简单,有一点点冷场,沉默三四秒后,徐一苼接着说:“还有就是……有些事我想说明白,我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对我有一点误解。”
“哪些方面?”龙七看她。
徐一苼说:“男女关系方面。”
“……”
“我也是昨天通过你摔跤后的情绪才察觉到的,你对我好像有一点那方面的敌意,你觉得我在掺和你跟靳译肯,是不是?龙七。”
她反过来问她。
反过来询问这一招就让聊天气氛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说是也怪,说不是也怪,怎么着都被动,所以她没张口出声,徐一苼接着说:“其实我没有。”
“而且,”她说,“其实你客观地看一下,把靳译肯换成班卫或者臧思明来看一下,其实是没有区别的,我跟他的接触都是基于我待人的礼貌与原则,往私了说,是,因为他是投资人,又是点名我的人,我的确有一点点感恩心理,想要多照顾他一点,我觉得这个是人之常情,换位思考你也会这样,但这个恰恰跟男女之情是无关的,所以是不是你有一点敏感?七七。”
……
每次听徐一苼讲话就有一种被洗脑的感觉,好像她有一套非常强大的自我逻辑,温柔地砸过来,不动声色地将人绕进去,跟着走了七八里路才发现哪里好像不对,龙七安静地听她说完,看着她摆在桌上的相握着的食指,坐正一些,说:“我没有觉得你对他有意思啊。”
“没有吗?”
“没有,我只是纯粹地不太喜欢你。”
徐一苼怔了一下。
“我不太喜欢你老是一副拿了我的还要我配合你粉饰太平的样子,凭什么,我还不喜欢你成天对我道歉,因为我该听到的不是对不起,而是谢谢,你要谢谢我让出来的资源,谢谢我配合老坪的公关,谢谢我对你的忍让,谢谢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不是对不起我拿了你的,对不起我让你不爽,对不起我让你误会,你懂不懂?”
徐一苼还没答,她说:“算了,你不懂。”
……
……
看着她的脸有一点点发红,好像有被反向洗脑的效果,两三秒后,终于听到她说:“谢谢。”
然后抽开椅子起身,看样子是谈完准备走了,但是没走三步,再次回过身。
“我这一次来,是很单纯地喜欢一部戏,全身心地想要争取一个适合我的角色,而戏以外的人事物都不在我的名单内,我不想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给,一个连证明自己努力过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刷下来,”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居然开始有眼泪,声音也哽咽,“我也想问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变成你们两个资本家闹脾气的牺牲品,凭什么给我机会又拿走,整栋别墅的人就我是全心全意来试镜的,这里每个人都比我有条件有背景有家世,每个人都看不起我,我是图什么在这儿像个佣人一样照顾你们吃喝,小心翼翼看你们脸色,我从始至终就只是想要一个试镜机会!”
说得太过激动,声音有一点提高,班卫探了个头朝这儿注意,龙七仍在秋千上坐着,心口轻微起伏一下后,说:”这里没有人要求你做佣人,吃的我们山下订,用的我们山下买,是你习惯性地认为有舍才有得,是你先把自己套进一个阶级圈,把自己放在最底层,是你看不起你自己,论家世全场我最差,我逼着自己去做佣人了吗?“
“还有,”她起身,从手边抽一张纸巾,“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怕试镜会取消吗,急什么?车子已经去接吴尔了,不要每次都一副我打压你的样子好不好,我剥夺你机会了吗,我明明给你那么多机会你还哭。”
但是徐一苼的眼泪就那么往下掉,情绪崩溃,就真的好像一副被龙七欺负哭的样子,方璇的脑袋在班卫后头探出来,往这儿凑热闹,那会儿真不知道说什么,纸巾塞到徐一苼手里,她也不擦,就一直哭,听得有点烦躁,正好这个时候臧思明转着车钥匙出门,林荫道上,他的车“嘀嘀”两声解锁。
“你去哪儿?”
龙七问。
“下山,见几个朋友。”
她马上朝臧思明那儿走:“我去海边散个心,你顺路带我。”
臧思明听闻,顿了一下,车钥匙在指头上一下一下地转着,看向秋千旁还在哭的徐一苼,吹一声低哨,而后脑袋朝车子歪了歪,示意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