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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仍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周末。
盛卉带着小杏,连轴转似的参加兴趣班活动。
周天下午,最后一个项目是舞蹈课。
小杏在培训中心上课,盛卉照例拎着电脑,就近找咖啡厅,加班。
培训中心位于城东最繁华的CBD附近,从盛卉所坐的咖啡厅窗口,向外眺去,能望见几幢拔地参天的钢铁高楼,于耀眼日光中粼粼闪烁,充满金钱与科技的味道。
加班间隙,放松眼睛的时候,盛卉找到一幢眼熟的大楼,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孩她爸就在这塔尖尖里头上班。
盛卉的指尖已经点开某个聊天框,只差一秒钟,就要把照片发过去。
可她突然控制住了她自己。
干嘛呢?
盛卉对自己的行为有些不齿。
昨天一整天几乎黏在一块,今天各忙各的,好不容易能独立自主一会儿,没事又去招惹他干嘛。
盛卉放下手机,不过几分钟,某人的聊天框自己跳出几个小红点,盛卉勉为其难点开,看到叶舒城约她吃晚饭。
【小杏的舞蹈班就在我公司附近吧?预定了一家淮扬菜餐厅,等她下课,我们一起去】
盛卉回得很快:【你都预定好了再问我?】
叶舒城:【可以取消】
盛卉就喜欢他这副任她揉搓的乖样:【不用】
又过了不到半小时,盛卉正盯着电脑,蓦地感觉周遭的光线暗了许多。
她抬眸望向窗外,发现前不久还晴朗透亮的天色,忽然笼下来一层厚重的阴翳,浓云滚滚,似有大雨欲来。
不到小杏下课的时间,天空中果然泄下倾盆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花狠狠砸落地面,溅起的水花很快将窗玻璃打成朦胧一片。
盛卉心中大叫不好,今天出门前忘了看天气预报,伞放在车上,车停得有点远。
叶舒城的电话在此时打过来,犹如雪中送炭,盛卉告诉他自己的所在地,拜托他去接小杏,然后再来接她。
一家人最后在叶舒城的车上汇合。
小杏第一个到,车上没有宝宝座椅,爸爸去接妈妈的时候,她就在车里爬来爬去,兴奋得不行。
即便有伞,盛卉的发梢还是被淋湿了,叶舒城更惨,因为尽力把伞往她这边倾斜,半边西装被雨水打湿,从肩头蜿蜒到袖口,甚至能拧出水。
盛卉没有感谢他。
因为他明明可以带两把伞过来。
被暴雨这么一搅和,下馆子吃饭的心情消散一空。
盛卉从头到脚摸摸小杏,发现她一点也没有淋湿,松一口气:
“本来今晚还想带宝宝去申城之眼上面看夜景的。”
小杏:“那就下次再去吧,爸爸妈妈先回家换衣服。”
“宝宝真懂事”
今天开车的是刘师傅,叶舒城坐在母女俩旁边,西装外套脱下放在副驾驶,领带也扯松,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闲适靠坐在窗边,凝思片刻,忽然问:
“要不要去我家?”
盛卉微怔,当下没反应过来,就见身旁的男人指了指窗外,细密雨帘中,能见度不高,但那幢奢华的住宅高楼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不到五百米,隐约能窥见极富现代感的建筑外观,以及闪烁在雨幕中的点点灯光。
小杏扑到叶舒城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往外看:“爸爸家在哪在哪?”
“那里,最高的一层,晚上夜景很好看。”
“哇——”小杏仰起头,期待地说,“我想去诶。”
盛卉闻言,轻耸了耸眉毛:“那就去呗。”
这里离她家有将近二十公里,冒着大雨开车回去,路上要花费一个小时左右。孩子饿肚子不说,她和叶舒城淋过雨都有些难受,早点到家歇着,早点舒坦。
当家做主的盛老板发话了,司机师傅立刻调转车头,仅用了五分钟,就将车开到了远离雨声喧嚣的公寓楼地下车库中。
乘坐专用电梯上楼,孩子在身旁兴奋地跳脚,盛卉的心情也不平静。
上一次去异性家做客,可能要追溯到她还在玩泥巴的年代。
每当她心情波动的时候,嘴上忍不住就要阴阳怪气:
“听说金池壹号的房价在申城排得上前三,叶老板买的还是顶层大平层,早知道今天要来,我应该提前沐浴更衣,才好意思踩进去。”
叶舒城淡淡瞥她:“你可以先进去,再沐浴更衣。”
盛卉:
孩子还在呢,这就开始说骚话了?
“没有别的意思。”他轻笑,“我家就是你家。”
盛卉:“好的,但我家还是我家。”
叶舒城点头:“我长期租住,以身抵房租。”
盛卉:
竟骚得她无言以对。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门打开,盛卉牵着女儿,脸微红,火急火燎地踏出了轿厢。
幸好这一整层只有一户,尽管盛卉不认路,却也不会找错门。
叶舒城走上前去,用指纹解了锁。
全屋智能感应到主人回归,不用任何操作,玄关至客厅的灯光自动亮起,全景落地窗的窗帘缓慢打开,新风系统开始徐徐运转,为门窗紧闭的室内送来清新空气。
“有一阵没回来了,不过钟点工每周会过来打扫三次,应该还算干净。”
叶舒城弯腰从鞋柜里取出两双崭新的拖鞋。
和盛家一样,她们那儿没有男士用品,他这儿没有女士用品,盛卉穿男士拖鞋还好,小杏就有点难办了,趿着四十几码的大拖鞋,非常影响她东跑西窜的效率。
盛卉在手机上叫了跑腿,给宝宝买了一堆幼儿用品送过来。
叶舒城家的地面很干净,纤尘不染,于是她允许小杏踢掉拖鞋,只穿袜子在家里乱跑。
四室三厅的大平层,180度落地窗俯瞰全城,风雨肆虐的城市仿佛被他们踩在脚下。
手捧一杯温开水,望着眼前的繁华都市和盛大雨景,盛卉脑袋里却浮现周园别苑隔壁那个隔三差五就停电的老破小居民区的画面。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住得习惯的。
夏季的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十来分钟,窗外的江景、不远处的钢铁丛林都渐渐清明起来。
还未到日落时分,天边甚至透出暖亮的日光。
叶舒城点的私房菜外卖到了。
盛卉坐在餐桌边,给小杏夹菜前,自己先尝。
人均四位数的菜馆,菜的味道是好的,不过经过打包配送的过程,口感肯定有所下降。
“可惜你家没有新鲜食材。”盛卉一边给小杏夹菜一边说,“要不然,我肯定给你露一手,味道和这些比,差不了。”
叶舒城抬眼看向她。
盛卉平常工作忙,家里又有烧得一手好菜的孙阿姨坐镇,她没有什么下厨的必要,所以叶舒城也没吃过她煮的饭。
他想起前段时间瞿瑶妈妈过生日,盛卉送了他一些做生日礼物剩下的边角料。
他真放在冰箱里供着,供到不能再供的时候才吃掉。
味道很棒,可惜吃完就没有了。
“我还有机会尝到吗?”
他突然问,眼神像被雨淋过,在装可怜。
盛卉最受不了他装可怜,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可怜,装起来却比谁都可怜。
她心口猛跳一下,仿佛被击中:
“当当然有。”
说完,她低下头开始猛扒饭,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吃过晚饭,盛卉打开电视,给小杏放英文原版的动画片看。
这孩子自从来到爸爸家,一秒钟都停不下来,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很快就坐不住,一集动画片都没看完就跑了。
盛卉在客厅的全景落地窗前找到她。
那边放了一台大型望远镜,小杏搬来一张小板凳,拨开镜头盖,站上去看。
看了没一会儿,她就激动地喊了起来:“幼儿园!妈妈,那个好像是我的幼儿园。”
盛卉听到,惊讶地凑过去,眯起一只眼睛观察。
还真是。
小福星幼儿园城堡般的教学楼,在视野中清晰可辨。视线向左偏移一些,还可以看见周园别苑老洋房的一点点边角。
城市茫茫广阔,这里离小福星幼儿园有将近二十公里。
她和小杏都没有对这个望远镜进行任何操作,只是看。
盛卉直起腰,转头看向站在客厅吧台那儿正喝水的男人,做口型:“变态。”
叶舒城放下水杯,看了眼她们面前的望远镜,解释道:
“只能看见幼儿园,看不到你家,也看不清行人的脸。”
说完,他又喝一口水,再解释:
“这套房子是很久以前买的,望远镜是朋友送的。只是有一天,刚巧找到幼儿园,就放着没动,仅此而已。”
盛卉眼睁睁看着他一脸淡定地连喝三口水,笑说:“那真是很巧呢。”
陪小杏折腾了一会儿望远镜,然后回去把动画片看完,家里没有玩具,小杏的新奇劲儿过去,渐渐有些无聊了。
盛卉扫视全家一圈,入目之处皆是黑白灰三色,性冷淡风格,她不抱希望地问:
“家里有什么小朋友能玩的吗?”
叶舒城想了想:“有电钢琴。”
盛卉:“她不喜欢弹钢琴。”
叶舒城:“还有架子鼓。”
盛卉眨眨眼:“可以试试。”
说着,她牵起小杏,跟着叶舒城走进朝西的一间房间。
如火夕阳铺满整片天空,粉橘色晖光透进窗玻璃,为满满一房间的乐器镀上一层璀璨的金边。
盛卉站在门口,有些震惊。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某次聊天的时候,叶舒城和她说过他小时候和小杏一样,也不喜欢弹钢琴,但是大学之后有和朋友一起玩乐队。
盛卉想不起来他玩的是哪一样了,遂问:
“你负责哪一块?”
像领导过问员工的工作。
叶舒城:“贝斯。”
来不及说太多,因为耳边很快响起“锵”的一声巨响,是小杏拿起鼓槌,猛地敲了一下吊镲,不仅把大人吓了一跳,也把她自己的小脑壳震得嗡嗡响。
不多时,她脸上的惊吓褪去,渐渐浮起一抹振奋:“好玩!”
叶舒城从外边搬来一把带扶手的椅子,放在架子鼓后面,让小杏站在椅子上,想怎么敲就怎么敲。
他和盛卉不好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儿,只能揉着耳朵,伴着耳边动次打次且毫无规律的鼓声镲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靠近门口的墙边放置一面高大的开放式格柜,第三至第四层摆着许多相框。
盛卉看到大学时期的叶舒城和顾西辞、蒋至那群狐朋狗友们,十九二十岁的少年,肩上背着吉他或贝斯,时而面向镜头勾肩搭背,时而垂眼拨弄身前的乐器,满脸的张扬、青春、无畏。
盛卉大约能看出来,顾西辞是他们乐队的主唱,大部分合照他都站在中间。
可惜他不够帅一点。
姓叶的虽然不争气,抢不到C位,但是凭着那张脸,总是能抢占视觉焦点。
视线从左往右扫,像翻阅时光的日历,十八九岁露着虎牙笑的男孩子们渐渐长大,从某张照片开始,像是突破二十大关了。
突然,盛卉的视线在一张照片上顿住。
除了那几个眼熟的男孩子,这张照片里第一次出现了女生的身影。
之后的两张里也有她。再往后一些,突然又没了。
盛卉指着那几张照片问:“这个女生是谁呀?”
总感觉在哪见过的样子。
耳朵里充斥小杏鼓手狂暴的噪音,叶舒城捂了捂耳廓,从盛卉的口型中猜测出了她的问题。
他回答:“向筠,也是我的大学同学,顾西辞办酒会那天她也在。”
盛卉想起来了,那天好像确实打过照面。不过她以为她和叶舒城不怎么熟,因为他们全程几乎没有交流。
“你们关系应该挺好吧,能一起玩乐队的话?”她突然问。
叶舒城闻言,垂眸对上她眼睛,视线笔直热烈,几乎要烫到她的眼睫。
“为什么这么问?”他反问。
他和向筠,大三确实熟过一段时间。因为她是老蒋的远房亲戚,电钢弹得好,大三加入了他们乐队和他们一起玩。
还没升上大四她就退队了,这其中可能有他的原因,毕竟向筠是个很高傲的女生,或许以为她爱上的所有人,都必须爱她吧。
当然,这只是叶舒城的猜测,大三之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了,顶多算是朋友圈点赞之交。
盛卉耸肩:“因为这些照片里只有她一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生。”
她觉得她的回答再正常不过。
万绿丛中一点红,是个人都会有些好奇吧。
叶舒城:“哦。”
他似乎轻轻扬了扬唇角,然后抬起手,将那三个相框取下来,干脆地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没有了。”
盛卉睫毛颤了颤:“你干嘛,毁尸灭迹?”
叶舒城以为她还有点不高兴。
但他的心情很不错,于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没有任何预兆地放进她掌心。
盛卉更懵了。
垂眼看见他的手机屏幕,她瞳孔忽地缩了下,像抓着个烫手山芋,左手倒右手,没一会儿又扔回他身上:
“干干嘛拿我的照片当屏保?太变态了!”
叶舒城差点没抓牢她丢回来的手机,沉声答:
“因为好看。”
“好看也不行。”盛卉退开一步,耳垂泛红,声音也没什么气势,“很奇怪很变态诶!”
“已经用了很久了。”
叶舒城默默将手机息屏,放到旁边桌上。
盛卉不再说话,只红着脸盯着他,时刻保持距离。
她的样子实在可爱,两手扶在格柜边沿,呈现防御姿态,雪白的双颊浮起两抹红晕,柳叶眼睁得有些圆,五分警惕,五分羞赧,明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在床上浪得像妖精转世,现在却因为一张主屏幕照片,退化成了单纯怕羞的女高中生模样。
远去的夕阳带走了暖红的光线,随时间流逝,男人眼底愈发深暗,双眼皮褶皱加深,忽然低低问她:
“还有更变态的,你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