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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顶灯投下清透的冷光,视野之内亮如白昼,盛卉才发现,叶舒城身上这套西装材质很特别,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布料表层会泛起一层浅浅的银光,像深夜灯塔照亮的海面,无边夜色中浮起的一抹虚幻。
还挺闷骚的。
盛卉拿手抵了抵他胸口:“我妆还没化完呢。”
叶舒城不为所动,瘦削的下颌贴在她额角,一只温热大手扣着她的腰肢,隔着微凉布料,感受她细嫩的肌肤一点一点被他烘热。
“要来怎么不和我说声?”
盛卉被他抱的臊得慌,继续推他:“我给你发短信了呀。”
叶舒城想起来,自从接到小杏,宝宝人气太高,他每时每刻都得仔细看护着,所以一直没时间看手机。
“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又问。
盛卉顿了顿,不答:“晚点再说吧,先让我把妆化完。”
她安抚完舅妈之后,开车回到家,在空荡荡的家里坐了会儿,脑海中闪回今早给叶舒城展示她挑选的礼服时的情景,又想起她给他发消息说她有急事来不了了,他反过来安慰她不来也没关系,好好处理家里的事
也就是一瞬间的决定,她看了眼时钟,猜测这场酒会不会太快结束,于是快步走进衣帽间,脱掉古板的职业装,将裙子套到身上,拎起一双系带高跟鞋,又拿来一个托特包,在化妆台上囫囵扫了几十样化妆品进去,就这么离开家,开着她的小奥迪赶了过来。
在酒吧门口,向迎宾出示了她的邀请函,她顺利进入,沿着最偏僻的一条小道,很快找到一间无人的洗手间。
“怎么不化完妆再来?”
他的问题多得没完了。
盛卉:“怕你等的哭鼻子,结果你根本没看见我发的消息唔”
余下的话语被他吞入口中。
盛卉腿肚子一软,身体失去重心般向后倒去,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瓷砖墙面。她素来畏凉,肩膀瑟缩了一下,不过片刻,肩后便环过来一只手臂,将她裸露的皮肤和墙面隔开。
一面好心地保护她,一面又在接吻的间隙抱怨道:
“干嘛穿那么少?”
“我乐意”
总是一句话说不完就被他封口。
感觉到身体紧贴的摩擦,垂顺贴肤的布料松弛又绷紧,盛卉紧张地抓住他揉在自己身上的手,双眸微微睁大:
“别弄皱了。”
“皱了赔你一件。”
这个色令智昏的狗男人!她是缺这一件衣服吗?
盛卉咬牙:“那我等会穿什么出去?”
说罢,她不由分说推开他的手,脸也别开,不让他再亲了。
封闭空间内,炙热交织的呼吸渐渐平静下来。
叶舒城终于退开一步,将她滑到臂弯的吊带勾回肩上,低声说:
“抱歉。”
盛卉摸了摸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幸好她习惯最后再涂口红,不然整个妆面都要被他啃花了。
眼前的男人垂眼静静看着她,眸底深暗,眉头微微耸着,每次道歉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真诚得让人不知道该怪他什么好。
瞥见她的脖颈因接吻染上一层暧昧的粉,视线往下,细瘦的两片锁骨,以及抹胸兜不严的柔软,似乎都泛起了淡淡的血色,叶舒城打量了一会儿,额角血管跳了跳,突然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容抗拒地披到她肩上。
“大厅那边人多,空调开得低。”他这样解释道,“别着凉了。”
盛卉狐疑地扫他一眼,走到盥洗台前,对镜照了照,忽地扬唇:
“还挺好看的。”
她拿起化妆工具,柔软刷面扫到脸上,一边化妆一边对身旁的男人说:
“叶先生,你准备在女洗手间里待到什么时候?”
叶舒城闻言,眼皮猛地一跳。
他也想不到,自己一生克己复礼,竟然会这么按捺不住,直闯进女厕所里找人。
“我马上出去。”他再次表示抱歉,“小杏在隔壁包厢睡觉,汪姐照顾她,我在那里等你。”
盛卉点点头,脸贴近镜面画眼线:“好。”
话音方落,她转头看向洗手间门口,房门正好闭合,叶舒城早已经不见踪影。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盛卉化妆的速度很快,得益于天生丽质,脸上没什么瑕疵,只需要搭配服装为眼睛嘴巴添点颜色,再勾勒一下轮廓线条,不会花费太多功夫。
离开僻静的酒吧外围,往中央大厅走,人越多的地方,冷气果然打得更足。盛卉挽着叶舒城的手臂,问他小杏今晚都出了什么风头。
叶舒城说完,盛卉忍不住大笑:“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转过一条回廊,他们遇上了第一拨人,三三两两靠在墙边侃大山。
叶舒城和他们不熟,盛卉更不认识,微笑致意之后,她又问叶舒城:
“宝宝踢碎了多少钱的酒?”
叶舒城答:“八十几万吧。”
盛卉:“啧。”
继续向前走,盛卉看见人群中的林乔安,有些惊讶。
林乔安也发现她,一双杏眼眨巴两下,忽地亮起来,张合说话的嘴先是闭上,然后又张成“o”字型。
大厅里没有主光源,灯条、射灯和灯球的各色光线交织闪烁,盛卉朝林乔安扬起笑,妩媚动人的脸上时明时暗,斑斓色彩荡漾在眼底,搭配上深邃的眼妆,妖冶、撩人,作为女生,林乔安的心脏都猛地蹦了两下。
她赶忙拉住身旁的顾西辞,将他从人堆里拖了出来。
“来了来了。”林乔安兴奋道,“没有巨漂亮,只有更漂亮,当心眼珠子掉出来。”
顾西辞今晚喝了不少酒,头昏脑胀得有些找不着北。不等他那双迷茫的醉眼清醒过来,叶舒城已经带着盛卉走到他面前。
“介绍一下。”叶舒城淡声说,“你大哥的亲妈。”
“我大哥的”
顾西辞慢半拍地睁大了眼,“亲妈?!”
是魔法吗?
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叶抱着要睡觉的小娃娃离开了一会儿,小娃娃就噌地变成了高挑成熟的大美人,跟着他走回来了?
盛卉拢了拢肩上的西装外套,柳叶眼微弯,含笑道:
“顾总你好,我是盛卉。”
顾西辞张了张嘴,目光略显呆滞。
女朋友陪在身边,他不好表现得太惊艳,只能转向叶舒城,眼神仿佛在问:你女朋友长成这样,确定不是女明星吗?
他大概有些喝糊涂了,右手抬起来,在外套上蹭了两下,正想朝盛卉伸出手,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
好高贵冷艳!
在围观群众的指点簇拥之下,叶舒城的那群老朋友纷纷涌了过来,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挤挤攘攘地和盛卉打招呼,更有甚者要求合影、加联系方式,通通被叶舒城拒绝了。
“你小子要不要这么小气?”
蒋至勾着他肩膀,眼看着手肘就要碰到盛卉头发,叶舒城干脆地制住他的手腕,拎起整条手臂丢到一旁,动作无比冷漠,脸上的表情却分外和气,说瞎话不打草稿:
“我肩膀有点痛。”
被许多陌生的异性围在中间,盛卉正感觉有些不适,看见叶舒城不顾得罪朋友地护着她,她又有点想笑,心情放松了许多。
除了和叶舒城交好的老友们,在场还有许多和他们不太熟悉的人,此时远远地看着那边,有人心里艳羡,想加入那群金字塔尖的社交圈,还有许多名媛,望着盛卉那张陌生却异常美艳的脸,心里搜寻不出任何和这张脸有关的线索,猜不到她的家世,多少有些嫉恨她能够站在叶舒城身边,成为人群中绝对的焦点。
向筠就坐在那群名媛中间,望着盛卉肩上那宽大的男士西装,叶舒城站在她身边,上身衬衫扎进裤腰,衬出劲瘦的腰身,不仅衣服给她穿,一只手还牢牢护在她肩后,生怕有不长眼的将她磕了碰了似的。
偶尔聊天时,他会向这边露出一点侧脸,满眼数不尽的笑意,相识十余年,从未见他如此得意高兴过。
盛卉头一次陪男人参加这类场合,她的社交手段在一大串感情和八卦问题面前根本不够用。
叶舒城看出她的窘迫,兀自将她拉到人少的地方。
“很多人都喝大了,不用搭理他们。”
盛卉还来不及说话,身后有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谁喝大了?”
顾西辞挤在叶舒城身边:“刚才还没聊完呢,盛总在盛世工作,我女朋友是盛世的代言人,我也正好想和盛世谈合作,我们简直是呃命中注定的缘分”
“什么合作?”
一提到工作相关,盛卉的表情就热络起来,“其实我也有这个意向。”
她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叶舒城,似是在征求他的许可。
毕竟是他带她来这儿参加朋友的酒会,可她突然想和他的朋友谈生意。
叶舒城收到她的视线,不知怎的,竟有些感慨。
没想到有一天,盛老板说话的时候,还会想到征询他的意见。
叶舒城更为温柔地搂住她的腰,低声说:“今晚本来就是一个谈生意的场合,如果小杏没来的话,我现在也在和他们聊投资的事。”
盛卉放心了。
她从男士西装下伸出一只莹白修长的手,捏住高脚杯,轻轻地碰了一下顾西辞的杯壁:
“顾总,听说我们家小杏今天不小心踢坏了你店里最贵的酒?”
我们家小杏。
叶舒城以为,她话里的我们,指的应该不是她和孙阿姨。
顾西辞摆摆手:“是我让我大哥踢的,当做酒吧的开球典礼,别在意。”
盛卉眨一下眼:“那怎么行?好歹是几十万的好酒。”
她放下高脚杯,举目四望,目光落到不远处吧台后面一排还未摆上东西的空置酒架,忽而勾起唇角,示意顾西辞看向那边。
“顾总,那一整排酒架,我拿摔碎的那瓶同价位的藏品级别的酒帮你摆满了,就当做补偿,同时也祝贺你的酒吧开业大吉。”
此言一出,不光顾西辞,周遭的吃瓜群众全都安静下来,木愣愣地望着空酒架的方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那一排酒架,少说能摆二十瓶酒,挤一挤说不定能塞下三十瓶。
三十瓶,一瓶八十万。
顾西辞转回头,表情有点呆:“盛老板,你确定吗?”
一边说,他的视线一边飘向盛卉身旁的叶舒城。
叶舒城耸了耸肩:“不要看我,我家里穷,烧不起。”
没过多久,这条消息像海浪似的一层又一层荡了出去。
叶舒城的女朋友要花上千万投资顾西辞的酒吧,一时间传遍了酒吧之内每个人的耳朵。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许诺,自然不会有人认为她是说来玩的。
顾西辞也是做生意的,想到盛卉在盛世工作,忽然有些明白了,眼尾荡开笑意:
“盛老板,一年一万箱,我买了,价格随你定!”
盛卉:“那怎么能让顾总多花钱。我们快要上新品了,到时候按正常渠道价格卖,签框架合同,不多收一分钱。”
“盛老板真要白送我几千万的酒啊?”
顾西辞感觉自己肯定喝醉了,搂着叶舒城的肩,脑袋都在晃,
“你女朋友疯了,老叶别给我笑,你上哪找的这么厉害的富婆啊”
叶舒城:“那能告诉你?”
少见他这么臭屁地说话,话音落下后,立刻遭到一群醉鬼朋友的卡脖子攻击
酒吧老板喝醉了带头闹腾,原本和谐友好的酒会现场渐渐变得群魔乱舞。
约莫深夜十点多,叶舒城作为宝爸,提前要走,没有人好意思拦他。
熟睡中的孩子放在宝宝座椅上,盛卉顺势坐在空余的后座,伸手关门,却关不上,有人硬生生挤进来,将她逼到中间,占了她的位置,然后淡定地关门。
“你要坐这儿,那我坐前面。”
叶舒城:“明明就坐得下。”
他故意翘起一条腿,让她无论如何挤不出去。
盛卉放弃了,穿着吊带连衣裙,与他肩贴着肩,根本动弹不得。
她现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软软地窝在他怀里,任人搂抱。
路上聊起盛卉和顾西辞谈的生意,叶舒城知道她想推公司的新品,又看中了顾西辞的酒吧要办全国连锁,市场前景不错,但他仍觉得她太大方了些:
“送他一两瓶就够了,五瓶十瓶最多。他要是不和你合作,我还可以当说客。”
盛卉松了松肩胛骨,满不在乎地说道:
“几十万的酒,那是市场上的价格,我酒窖里要多少就有多少,用来浇花都没问题。”
叶舒城承认,又一次被她壕到了。
盛卉:“再说了,这不是你朋友酒吧要开业嘛。不光是谈生意,我空着手来吃吃喝喝的,不送点什么,会不会不太好?”
叶舒城:“当然不会。”
她能来,对他,还有他所有朋友而言,就是最大的荣幸了。
话音方落,他欺身下来又要吻她。
盛卉心里一慌,真怕被司机看见,忙钻进他怀里,脸贴着布料,装死。
当晚,她身上这件漂亮的高定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光荣牺牲在了卧室床榻旁的地上。
叶舒城只有一瞬间想起来要问她家里发生了什么急事。
但盛卉喝了点酒,比前几次热情很多,会主动咬他的喉结,一边嘤嘤地哭,一边喊他别停。
直到早晨的阳光漫进来,她趴在男人身上,每一寸骨头都是软的,摸了摸干涩的喉咙,才想起来反省自己,昨晚过得实在太荒唐。
一觉起来没补充多少力气,正好,今天让姓叶的一个人去喊小杏起床,免得那丫头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在他俩身上扫来扫去,仿佛他们背地里“玩”什么,故意不告诉她。
“你再躺会儿?”
“嗯。”
盛卉翻了个身,把压在他胸上的手拿开。
卧室的遮光帘没拉,只一层布帘,透进橙红色的暖光,充盈一室。
即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晨光暖融融的热与亮。
身旁,被褥布料发出窸窣摩擦声,盛卉感觉眼前一黑,还没刷牙呢,嘴巴也干干的,又挨亲了。
她习惯性搂住男人的肩膀,忽然听到卧室门外传来“咚咚”几声规律的敲门声,十分有礼貌的样子。
“妈妈起床了吗?”
小杏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刚刚敲了半天爸爸的房门,他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