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一秒记住本网址,www.wuliandf.com,为防止/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网址访问本站,记住了吗?

谢策压下舌根的苦涩,堂屋外匆忙跑来一个身着内侍装束的男子,谢策不待人跨进门槛,已经先站起了身。

“高公公怎么如此着急的赶来。”

高吉正是在皇上近前伺候的太监,他急喘着气,“皇上他身体抱恙,世子爷快随老奴进宫一趟。”

谢策眸色顿肃,没有迟疑,阔步随着高吉一同朝府衙外去。

仁宣帝年事已高,早前在太子故去时便因伤感过度,郁积于心,此番又因边塞接连传来敌军有异动的军报,操劳震怒之下彻底病倒,同时命三皇子赵令崖监国。

谢策从养心殿出来已经是夜深时候,他踩着月色往宫外走,皇上病倒的突然,且来势汹汹,在此时候他选择让赵令崖监国,意味着什么已经十分清楚。

而赵令崖又一贯善于两面拉拢,想让他与谢珩互相牵制,皆为他所用,眼下的形势对赵令崖来说已是最稳妥,他大可不必铤而走险,

赵令崖是稳妥了,可他却不能再等下去。

青墨候在马车旁,见谢策出来立刻挑了帘子,青墨跟着谢策进到马车内,车夫一抽鞭子,马车便朝前行去。

青墨见谢策始终沉凝着眸色,心下正揣测,便听他吩咐说:“去将太子病故的疑点传出去,务必确保传到燕王耳中。”

青墨顿感不理解,如今这般局势,恐怕一有点风水草动都可能会酿成大乱,“世子这样岂不就是给了燕王由头,若他真的存有野心,只怕要出乱子。”

谢策碾磨着指腹,眼下就该是乱的时候,如今不乱,还等到何时去。

*

相较于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后宅女眷日子照常过的风平浪静,临近乞巧,顾玉凝与雪嫣坐在一处绣钱袋。

雪嫣眉目柔顺的低垂着,一手拿着绣绷,一手拈针,她习惯用小指勾着线,虽然速度会慢些,但不容易乱,余光瞥见顾玉凝一针针戳的又快又重,忍不住道:“我看阿姐不像是在做针线活,倒像是撒气。”

“可不就是气。”顾玉凝说着把绣绷往桌上一搁,陈晏和非要自己给他绣钱袋就算了,每日都要来看上一看,一会儿这不满意,一会儿那不满意,要不是祖母交代了,谁搭理他。

雪嫣是知道原委的,乐不可支的弯起眼笑,“陈公子都摆明了就是想让你绣对鸳鸯,你就当哄哄他,绣一个便是了。”

“我岂能顺他的意。”顾玉凝瞪着雪嫣,警告她,“你不能帮他说话。”

雪嫣抿着笑点头。

顾玉凝托着腮百无聊赖和雪嫣说着话,见她不时打着哈欠,眼下也挂着淡淡的青,皱眉道:“我怎么见你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雪嫣又掩嘴打了个哈欠,她略低下疲乏的眉眼,几乎是在见过谢策之后,她就没有一日是能安稳入睡的,每天都要辗转到深夜才能睡去,母亲请大夫来给她看过,开了些安神的汤药,服了也没有太大的效用。

雪嫣怕她又担心,避重就轻道:“只是没睡好。”

一旁给两人添茶的小丫鬟道:“奴婢会些推拿之法,过去在家中常给奴婢的奶奶揉按,奴婢的奶奶也是总睡不好,每回奴婢一给她按,她便睡的可香了,不如奴婢给姑娘按按。”

雪嫣偏头看向生了张圆脸杏眼的小丫鬟,她是新去到顾玉凝院里伺候的,叫宝枝,人乖嘴甜,很会讨顾玉凝欢心,所以顾玉凝也喜欢带着她。

顾玉凝听后连连点头,“宝枝也给我按过两回,确实舒服,不如我将她借你几天,让你使使。”

雪嫣禁不起两人都这么说,加上夜夜无法安眠的滋味实在折磨人,便想着试试。

“那也好。”

就这么着,宝枝跟着雪嫣回了溶梨院。

夜里,待雪嫣沐浴过后,宝枝先是在屋里点了宁神的香,又朝雪嫣道:“姑娘睡在床上便好。”

雪嫣拢了拢身上的寝衣,趴伏到床上,宝枝从头至颈替她揉按,适度的力道让雪嫣渐渐放松下来,没有太久竟真的开始昏昏欲睡,眼帘缓慢的一眨一眨,直至彻底合拢。

深夜的溶梨院静谧无声,皎白的月色落在亭中,几根被风牵动的树影来回晃动,一道被拉长的身影出现在青砖铺成的地面之上,随着衣影的移动,屋门被极轻的推开又合上。

宝枝同时起身退至一旁。

谢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遮去光照,如同一张漆黑的牢笼,将床上矫小小的身段全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雪嫣侧着脸伏靠在软枕上,双眸轻阖,眼睫纤细卷长,莹润的双唇被压的微嘟起,睡颜酣甜柔软。

谢策看了她许久,半陷在黑暗中的脸廓晦暗阴沉,似在考虑,是不是该在此刻就把脱逃小东西捉回去。

不知危险的雪嫣,将脸颊贴着软枕蹭了蹭,身体也躺成更舒适的姿势,一条雪白笔直腿从后滑的衾被下露了出来,谢策随着望下去,两人情浓的时候他会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

似乎是为了不给他窥看,不过一会儿雪嫣又将腿缩藏了回去。

谢策眼底的寒冽却在无声无息见被疯涨的柔情所取代,他压膝蹲在床前,执起雪嫣的手贴在脸侧,脸颊在她手心厮磨。

两人贴的过于近,呼吸纠缠,熟睡的雪嫣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交叠的眼睫不安的颤了颤。

谢策抬指不着痕迹的捏过她身上几处穴位,颤动的睫毛很快归于平静。

“囡儿可知我多想你。”谢策目光放肆贪婪的将她裹紧,原本拢着雪嫣柔荑的大掌,改为箍握,如同枷锁一般锁着她的细腕。

他偏头而视,蕴黑的眼底蠢蠢欲动着浓烈的暗色,他看着自己将五指慢慢收拢,“我真想按当初说得那样,将你绑起来。”

谢策如此说着,却停止了再握紧的力道,眸中轻划过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无奈。

他松开五指,雪嫣娇嫩细腻的手腕上,已经浅浅的泛了白,又逐渐回红。

只是这样,便都已经不舍得了么。

谢策怜爱的将唇轻贴上掌中的细腕,辗转轻吻的同时,极轻的呢喃,“被囡儿说对了,我现在舍不得。”

他轻吻的动作越来越缠\.绵痴狂,在雪嫣的细腕上留下一圈晶莹,欲壑难填的情绻令他心如火炙,明明他没有中蛊也像是被蛊控制,思念的浑身发疼。

谢策克制着慢慢将唇移开,雪嫣仍是毫无所觉,睡的香甜,谢策沉如泼墨的眸子内逐渐浮上清明,自嘲的轻笑。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变得只敢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靠近,贪这一时半刻的温存。

可若不是这样,她哪会那么乖,只会不断的让他心碎。

……

雪嫣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清早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舒畅,宝枝同心月一同走进屋子,进来便问:“姑娘昨夜睡的可好?”

雪嫣略抻了抻腰枝点头,随口道:“就是夜里似是有些热。”

七月的天本就热,睡到半夜,她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被什么包裹着,一股温温的暖意始终萦绕着她。

宝枝笑道:“兴许是夜里冰子化了,所以就热了起来。”

雪嫣本就是随口一句,听她这么说便也跟着点头,又夸赞了几句宝枝的手法好。

宝枝受宠若惊,笑得眼睛弯弯,“那往后我多给姑娘按按。”

宝枝在雪嫣院中呆了几日,雪嫣难眠的病症果真大大好转,顾玉凝得意道:“我说了宝枝的手法好吧。”

雪嫣笑着附和她,“我都不舍得把人还给阿姐了。”

顾玉凝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你还跟我客气上了。”

姐妹两说着话,心月走上传话,“姑娘,方才卫萧来说,大公子邀你明日在织女庙相见。”

明天就是乞巧,自打上次殷梨受伤后,两人便许久没有相见了,倒不是因为殷梨的缘故,皇上病重朝堂之上人人不敢放松,明日怕都是他抽出的时间来陪自己。

雪嫣颔首应下,“我知道了。”

“那殷梨该不会借着病,就不打算回去了吧。”顾玉凝想起这事就没什么好脸色,轻鄙道:“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雪嫣眉头轻微蹙了蹙,“我听闻她伤的不轻,而且掉下山涧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没命的,她总不能这么大胆。”

顾玉凝想想也是。

翌日便是乞巧节,白日的时候雪嫣同府上的姐儿一同斗乞,做巧果,快黄昏的时候,就同顾玉凝一起出了府。

随行的还有陈晏和。

顾玉凝没好气的呛他,“你跟着干什么。”

陈晏和也坦率,“我怕不跟着,姈姈转身就被张公子或是刘公子招惹走了。”

他一身襕杉清隽雅致,唯独腰上挂着的钱袋惹眼无比,上面绣着两只一看就不成对的鸳鸯,各自扭头朝两侧,正是出自顾玉凝的手。

雪嫣在旁笑得眉眼皆弯,顾玉凝暗拧了她腰上的痒肉,雪嫣连忙忍住笑。

三人最后还是一同出了府,长街上热闹非凡,几乎人贴着贴,于是他们弃了马车,往织女庙走。

赶到织女庙的时候,谢珩已经等在大殿外的姻缘树旁,见到雪嫣几人过来,他大步走上前,自然牵住雪嫣的手,含笑与顾玉凝和陈晏和打过招呼。

顾玉凝笑眯眯的同他说了两句话,末了就拉住陈晏和识趣的望别处走,口中还道:“我们先去庙里。”

雪嫣看到顾玉凝朝自己眨眼,不由得面上微赧,她仰头看向谢珩,见他眉眼间有倦色,关切道:“你近来可是很忙。”

“是有一些。”燕王不知为何旧事重提,多次上书要求重新彻查太子一案,在如今这种节骨眼上,这种要求便显得尤其微妙。

谢珩并没有过多谈议朝中之事,牵着雪嫣往系满红绸的古树下走。

树下摆着桌案,上面有红绸笔墨,心意相许的男女会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再将红稠系于古树之上,祈求两人能长厢厮守。

谢珩取笔蘸墨,在红稠上分别写上两人的名字,握住雪嫣的手,笑道:“我们一起挂上去。”

雪嫣低头看着他手中的红绸,极为红艳的绸布上,两人的名字笔墨分明,有那么一瞬,她心里萌生了退怯之意,他们真的还可以吗……迎上谢珩灼灼的目光后,雪嫣不安的心渐渐落下,抿笑点点头。

方系完红绸,谢珩的随从便快步走了过来,“主子。”

“何事?”谢珩侧目看他。

随从道:“殷姑娘身边的丫鬟派人请您尽快过去一趟。”

一听又是殷梨,谢珩有些疲惫的问:“她又怎么了?”

“丫鬟说是腿上溃破的伤口一直不愈,此番又起了高热,烧的太厉害。”

谢珩打断他,“那便请大夫,我去了也不能替她医治。”

随从领命才要退下,等在远处的婢女跑了过来,恳求道:“大公子,姑娘已经喝过药,可是烧就是不退,一直说胡话,奴婢实在怕出什么意外,这才想请您去看看。”

谢珩本没有去看的打算,听丫鬟这么说又实在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得已朝雪嫣道:“我恐怕得去看一眼。”

雪嫣略微攥了攥手心,牵出笑道:“好。”

谢珩心中愧疚,近来他忙于朝事抽不开身,好不容易有了相见的机会,却又被打断。

谢珩道:“那我先送你回府?”

雪嫣笑笑拒绝,“阿姐和陈公子还在呢,我与他们一同回去就是了。”

雪嫣目送着谢珩走远,此刻天色已经便暗,此刻织女庙外虽然灯火通明,但她看不到太远得距离,很快就瞧不见谢珩的身影。

雪嫣抬眸看着一树的红绸,若有所思。

“呀。”

雪嫣想到什么轻呼一声,从袖中拿出自己所绣的钱袋,情绪低落的垂下眼帘,她还没来的及给他。

雪嫣打起精神笑了笑,转身去殿中寻顾玉凝和陈晏和两人。

她走后不久,一个人同样站到了她方才所站的位置,抬手解下枝上的红绸,指尖微松,红绸随之落到地上,被那人不留情的踩过。

……

雪嫣回到府上已是夜深,沐浴完,她照常伏在床上,宝枝坐在床沿旁替她揉按。

雪嫣手里拿着没有送出去的钱袋反复看着。

她并不怨谢珩先走,也清楚他对殷梨照顾是因为殷父对他的救命之恩,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没把钱袋送给他。

雪嫣想着想着,眼皮渐渐重了起来,不受控制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修长漂亮的手探来,将雪嫣捏在手掌中的钱袋被抽走,雪嫣曲了曲指尖似是想攥住,但手中已空。

谢策拿着钱袋在手里看了许久,最后收进袖中,他轻掀衣袍坐到床边,手臂环过雪嫣的腰枝,不花什么力气就将人抱到了怀里,轻蹭着她的发顶,启唇道:“囡儿,我嫉妒。”

又轻又浅的声音裹挟着几分阴鸷,“明明我比谢珩爱你更多,我永远不会为了别人抛下你。”

靠在他怀里熟睡的雪嫣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

是谢珩的名字。

谢策眸底倏然翻涌出戾气,握紧手心,欺身压住雪嫣的唇,“不许叫他。”

*

殷梨用了谢策给的药,让自己高烧不退,结果也只是换来谢珩匆匆一眼。

第二天她气急败坏的找到谢策,“你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谢策正在廊下逗着笼中的雀,听着殷梨聒噪的声音,不耐的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枝柳,侧目睥去,“你是不是要谢珩来看你,他是不是也来了,所以哪里不管用了?”

殷梨压了压唇角,咕哝道:“我是要和谢大哥在一起,不是看一眼就够了。”

“这样啊。”谢策慢条斯理的拖长声音,“我倒是有办法让他在你和囡儿之间,只能选择你,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承诺,日后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

殷梨一听立刻道:“我承诺。”

谢策挑眉,“口说无凭,写下字据,再留一样你的东西给我。”

见殷梨迟疑,谢策满不在乎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得到我想要的人,至于你,谢珩虽然对你另待几分,但他的为人,是绝不会做出逾矩之事的,我帮你也是见你与我一样可怜,你若不放心,那便算了。”

谢策说着朝屋内走去。

殷梨从小就与镖局里粗来粗网的武夫相处在一起,哪里看的透谢策深沉如海的城府,三两句就被拿捏住了心思。

“你等等。”殷梨情急叫住他。

谢策停下脚步,唇畔勾出若有似无的笑。

作者有话说:

放心哈,二狗不会用给大哥下药的低级招数,他狠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