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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败涂地
第二天下午,周安然跟男朋友还有两个闺蜜一起飞回南城。
她位置临着陈洛白,跟严星茜和盛晓雯中间隔着条过道。
前一天晚上胡闹到太晚,周安然隔着过道跟严星茜两人聊了会儿天,眼皮就开始打架。
她跟两人说了声想睡会儿,就靠在座椅上,沉沉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周安然感觉头在不停往旁边掉,随后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很轻地托到了一个气息熟悉的肩膀上。
她在梦里都莫名觉得心安,又重新沉沉睡着。
再醒来,是陈洛白在旁边推了推她。
周安然迷迷糊糊还有点睁不开眼,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嗓音带着将醒未醒的小鼻音:“到了吗?”
男生声音低得温柔:“快到了。”
周安然慢慢睁开眼,继续靠在他肩膀上,等缓过这阵困意,才想起登机前何女士给她发的消息。
她攥了攥他袖子,又抬头去看他:“等下你跟我们分开走好不好?”
陈洛白黑眸眯了下:“为什么要分开走,我见不得人?”
周安然忙摇摇头:“怎么会,但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爸爸妈妈会来接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说你的事。”
见男生静静望着她没说话。
周安然攥在他袖子上的手稍稍往下滑,握住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晃了下。
“好不好呀?”
声音轻轻软软钻入陈洛白耳中,他喉结滚了下,把那些不适宜的想法压回去。
“周安然。”
“你是不是就吃定了我受不了你撒娇?”
周安然:“……”
“哪有。”
她朝他笑了下,唇边的小梨涡甜甜露出来:“我晚上给你打电话啊。”
陈洛白盯着她看了两秒,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下,把小梨涡掐没了,语气沉沉。
“你最好记得。”
*
周安然跟两个闺蜜一起出站后,意外发现过来接她和严星茜的何女士和周显鸿居然有缘地跟同样过来接人的盛晓雯父母碰上了面。
几位家长高一都有去参加过家长会,因为女儿是好友,当时就打过招呼,现在对彼此也都还有印象,在她们出来前,已经热络地聊了好一会儿。
周安然几人走近,同几位家长打完招呼,一群人又在原地多聊了片刻,才分道而行。
因为何嘉怡和周显鸿第二天还要加班,他们原定计划是把严星茜送回家后,只在严星茜家里略坐一坐,就返回芜城。
但严星茜爸妈和何嘉怡、周显鸿有一阵子没见,和周安然更是有大半年没见了,热络地留了他们在家吃饭。
吃完饭,周安然跟着父母上车返回芜城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天色早已暗下来。
两位家长坐在前方,周安然一个人坐在后座,忽然有点想陈洛白。
她从包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电话暂时不能打,但消息还是可以先发一发的。
之前在严星茜家里的时候,她就想给他发消息了,但严星茜妈妈好久没见她,一直坐她旁边和她在聊天。
周安然打开微信,戳开他头像。
还在想给他发什么内容好,手机就响了声。
陈洛白先给她发了条消息。
C:【不是说要给我打电话?】
周安然:“……”
晚上这不是才刚开始吗。
可嘴角却不自觉往上翘了一点点。
周安然:【留在茜茜家吃饭了】
周安然:【还刚出发回家】
周安然给他拍了一张车窗外的夜景发过去。
C:【行】
C:【那暂时先原谅你】
周安然唇角弯着,正想回他,他下一条消息又先跳出来。
C:【还有没有不舒服?】
周安然愣了下。
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后,只觉这行字都烫手,手机差点没拿稳。
可能是见她没立即回消息,也可能是了解她性格,某人消息又接二连三发过来。
C:【谁让你选在寒假前一天跟我说你准备好了】
C:【这次我也没办法自己看】
周安然:“??”
C:【到底有没有?】
C:【不说我明天去芜城找你?】
周安然脸一瞬就烫得厉害。
想起他昨晚也是这样逼问她是不是还觉得做梦,但他那会儿手段比现在多多了,也混账多了。
现在也混账。
他还想怎么看?
昨晚加现在,双倍的恼羞成怒。
周安然:【陈洛白!】
C:【嗯?】
周安然:【你好烦啊!】
C:【?】
C:【这就开始觉得我烦了?】
C:【周安然】
C:【你睡完不认账?】
周安然:“……?”
明明是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欺负她,这个人怎么这么会倒打一耙。
周安然:【再说我晚上不给你打电话了】
C:【行】
C:【不打就不打】?
不打就不打?
他现在都不哄她了?
睡完不认账的人,她看是他才对吧。
周安然腮帮鼓了下。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两声。
C:【我给你打】
C:【谁让我找了个睡完不认账的绝情女朋友】
周安然唇角不自觉又翘起来。
何嘉怡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然然,跟谁聊天呢,笑得这么开心?”
周安然心里一跳,看着屏幕上某人“睡完不认账”几个字,心跳又快几拍,耳朵快烧起来。
还好车里光线暗。
“跟茜茜聊天。”她撒了个小谎。
何嘉怡奇道:“你们俩哪那么多话聊,还聊得这么开心,她又跟你讲那种奇奇怪怪的笑话了?”
奇奇怪怪的笑话?
周安然想了下。
好像是高一放暑假那天,她拿严星茜给她讲了个冷笑话当了回借口。
那天她因为找笔帽耽搁,在考场里留到最后,夏初的阳光炙热,蝉鸣声喧嚣,高大男生在窗外,笑着和她下学期见。
当初他是她只能藏在心底的秘密。
现在他已经是她男朋友。
*
寒假头几天,周安然过得很是单调,基本就是白天在家看书学习,晚上偷偷躲在卧室跟陈洛白打视频电话。
他那天说第二天要来芜城看她,并没有来成。
一来是她确实不太好意思答应他,二来是他早就和他妈说好,寒假要去律所学习,第二天就直接被他妈抓去了律所帮忙打杂。
倒也不是不能请假。
但周安然还是希望能在他家长那边留个好印象。
更何况,他过来根本也不是为了什么正经目的。
芜城离南城很近,冬天一样湿冷难熬。
他们回来那天是周六,之后好几天,周安然都窝在家里没敢出去,一直到周五,去亲戚家玩的岑瑜回了芜城,约她出去看电影,她才终于出了趟门。
两人就约在她家附近的商场,电影挑的是人不多的下午场。
下午电影看完,时间刚过五点,正好差不多到饭点,周安然跟岑瑜又转去商场一家饭店吃晚餐。
吃饭期间,周安然就感觉岑瑜悄悄看了她好几次,但又不开口说话。
临近吃完时,周安然忍不住主动问了声:“你今天怎么一直看我啊,是有什么事吗?”
岑瑜又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
隔了两秒,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放:“你是谈恋爱了对吧?”
周安然点头:“是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岑瑜又问:“你男朋友是叫陈洛白对吧?”
周安然又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
她和岑瑜关系虽然不如和严星茜她们亲近,但也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和陈洛白谈恋爱的事,她并没有瞒着她,只是她不认识陈洛白,她并没有说得太细。
但陈洛白这个名字,她确实告诉过她的。
“怎么了啊?”
岑瑜像是又犹豫了下:“那我跟你坦白个事,你别生我气啊。”
“什么事啊?”周安然更奇怪了。
岑瑜又沉默两秒:“就是,你还记得你刚过来的时候,那天早上在公告栏前面看俞学姐照片,我过去找你搭话吗?”
周安然:“记得。”
“其实那天我是故意找你搭话的。”岑瑜说。
周安然:“?”
开了个头,岑瑜好像也没那么难开口了,继续道:“我表哥徐洪亮你也见过了,他和俞学姐是朋友,那时就是俞学姐托他请我帮忙,说让我照顾一下班上新来的转学生,也就是你。”
周安然攥着筷子的指尖倏然一紧。
那天她还是第一次在公告栏上知道俞冰沁这个名字,此前更是来都没来过芜城。
俞冰沁当然不可能认识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俞冰沁也是受人所托。
岑瑜拉了拉她手腕,又比了个发誓的手势:“我发誓啊,一开始我确实是帮俞学姐的忙去照顾你,后来接触了,也是真的你觉得性格很好很温柔,是真心跟你当朋友的,你别怪我啊。”
周安然喉间发涩:“没怪你。”
“那我继续说了啊。”岑瑜小心翼翼又看她一眼。
周安然一愣:“还有?”
岑瑜丧着脸:“对不起。”
“没事,不是怪你。”周安然能感觉出来岑瑜是真心跟她当朋友。
她性格说好听叫细心,不好听就叫敏感,岑瑜要不是真心跟她当朋友,她不可能感受不出来。
“你继续说。”
“就是——”岑瑜说到这,好像又忽然很难开口似的,停顿了好一片刻,“我当初给你送礼物不是每次都送两份吗,其实不是我有送两份礼物的习惯,是其中另一份,也是俞学姐那边托我送给你的。我一开始还异想天开以为俞学姐人是弯的,想追你,我表哥说学姐笔直,就是和你大概有点别的机缘,但前几天我去表哥家玩,听他不小心说漏嘴。”
岑瑜又停了下,看向周安然。
周安然已经猜到了,手上攥着的筷子一直忘了放,指尖因为用力已经明显泛白。
然后岑瑜轻声接着道:“然然,那些礼物好像都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我就说为什么当年那些快递都是从南城寄过来的。”
周安然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她鼻子一瞬间就酸得好厉害。
“岑瑜。”她一开口声音就满是哭腔,“我先回去了。”
她想回去重新看下那些礼物。
也想回去给他打电话。
岑瑜一个局外人听了都挺感动,多少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点点头:“你去吧,这顿饭不用你请,我等下自己去付账,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周安然其实有点听不进她说什么,拿起包包起身就想走。
刚一抬脚,忽然又被岑瑜拉住。
“差点忘了。”岑瑜从包里拿出个小文件袋递过来,“当初我只送了一份礼物,但白得了你那么多感谢,一直于心不安,就把那边邮过的东西都列了清单,想着哪天有机会跟你坦白的时候,也不至于自己都忘了,还有他邮东西过来的快递单,我也全都给你留下来了。”
*
两位家长都还在上班。
周安然到家后,一路直奔自己卧室。
岑瑜送她的礼物不少,因为用途不同,被她收纳到了不同的地方,如今一一找出来后,发现几乎都快摆满了半个书桌。
大多是些玩偶、挂件等女生喜欢的小东西,价格看着都不算太贵,所以当初她根本完全没怀疑过。
周安然在书桌前坐下,从小文件袋里把岑瑜写的清单拿出来。
明明只是一张薄薄的纸,拿在手上却好像有万斤重的沉甸甸分量。
周安然隔了好几秒,才缓缓打开。
入目第一眼,就看到上清单上第一行写着——
旅行礼物:兔子挂件
那个兔子挂件刚好就摆在她手边,当时她觉得挺可爱,收到后就一直挂在她书包上,高二高三书包换了几个,这个小挂件一直挂着,被洗了许多次,已经有些发白发旧。
难怪那天岑瑜送给其他人的第二样礼物都是珍珠手串,只有她一个人是这个小兔子挂件。
周安然顺着清单慢慢往下看。
发现他送过来的东西远不止她桌上放的这些。
端午节的粽子、中秋的月饼、圣诞的苹果,这些曾经岑瑜给过她不止双份的食物里,其中也有他送过来的。
还有她十七岁生日,岑瑜送她的那束玫瑰,原来也是他送的。
她上次给他折了个糖纸玫瑰,还以为是她先送了他花。
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给她送过花了。
十八岁生日,岑瑜送她一条项链和一条玫瑰金手链,这是所有礼物中,明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的两样。
尤其是那条手链。
但岑瑜家境不差,当时跟她说成人礼一生就一次,没准她拒绝。
在清单上看到玫瑰金手链,周安然一点没意外。
难怪那天她戴着手链去看他打决赛时,他会特意多问上一句。
周安然鼻子已经酸得不行。
眼泪一直在流,但好像又哭不出声,喉间像是有什么哽住。
那时候她以为他不可能喜欢她。
一心只想着,不能再给他带去任何困扰。
可怎么会呢。
他怎么会一直在偷偷对她好。
怎么会到现在都还不告诉她。
周安然把手机拿出来,想给他打电话,但电话打了七八遍也没人接。
她心里几乎生出来一股想要回南城去找他的冲动,可他今天一早说了要跟着律所的人去邻市出差。
就算去了,他人也不在南城。
周安然目光又朦胧落到那条玫瑰金手链上。
对了。
好像那天祝燃也特别问了句这条手链。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我朋友也买了一条送人。
周安然那天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现在看来,祝燃好像是在提醒她。
她把手机又重新拿过来,拨了祝燃的电话出去。
这次接通得很快。
祝燃语气听着像是很意外:“周安然,你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
周安然顾不上跟他寒暄,急急忙忙问:“他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给我送过很多礼物?”
电话那端沉默了下。
祝燃装傻问:“什么礼物?”
周安然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哭腔:“我朋友都跟我说了,那条玫瑰金手链就是他送的对吧。”
祝燃又沉默了下:“看来你真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他其实不准我跟你说这些事,但我总觉得还是该让你知道,有些事你朋友应该都不知道,他高中去看过你好多次。”
周安然又是一懵。
喉间越发涩,艰难地问:“他来看过我?”
周安然攥着手机,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有一次,她请岑瑜几人出去吃饭,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回头看见一个好像他的身影。
穿着一身黑,戴着棒球帽。
她当时以为是太想他看错了,或者就是纯粹是身形有点像。
但有没有可能。
当初那个人就是他。
“是啊。”祝燃说,“最后一次是你暑假毕业吧,我们打听到你要请严星茜她们吃饭,那天是我陪着他过去找你的,他那天其实有点想跟你告白,但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你说不喜欢他了。”
周安然脑袋懵了下。
“那天——”她顿了顿,“是不是还有人叫了他一声?”
祝燃意外道:“是啊,他舅妈那天也在那店里吃饭,看到他意外叫了他一声,你们听见了?”
周安然视线已经完全模糊:“我以为不可能会是他。”
祝燃接着道:“然后他暑假那阵心情挺不好的,原本跟我们约好去旅游也没去,一直待在家看书,快开学的时候我看不下去,喊他出来打个球,他那天也一直心不在焉,然后把脚崴了。”
周安然心里一揪。
难怪那天他不准祝燃告诉她,他自己也没骗她,只是隐瞒了一小部分真相。
“哦,对了。”祝燃像是又想起什么,“他当初其实还考虑过要转去芜城,反正他舅舅家,就是你俞学姐家,就在芜城,他过去也不会没地方住,她妈当时也没拦他,就问了他几个问题,说让他考虑清楚。”
“什么问题?”
“问他能确定他转过去对你来说会是感动而不是困扰吗,问他能不能保证如果因为转学成绩下降,不会因此对你生出不满,问他能不能保证一辈子喜欢你,不然他怎么敢在高二这么重要的时间点去打扰你,问他能保证不会影响到你的成绩吗。”
祝燃顿了下。
“他说他能保证一辈子喜欢你,他说不会再碰到第二个明明胆子小得好像连话都不敢跟他说,却又每次都会站出来保护他的女孩子了,但他不确定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成绩。”
*
6点10,何嘉怡下班到家。
客厅里一片暗,看上去像是家里完全没人在。
何嘉怡想了想,还是走到女儿卧室门口,里面没有一丝光线透出来,像是人也不在房里。
她还是抬手敲了下门:“然然。”
里面没人应。
何嘉怡拧开房门,一眼看到昏暗房间里,有个身影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书桌上乱七八糟摆了一堆东西。
要不是窗户外隐约还透了点光线进来,要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再熟悉不过,何嘉怡怕是要吓一跳。
“然然,你人在家,怎么妈妈敲门也不应,灯也不开的。”
何嘉怡说着自己开了灯,眼睛先被明亮的光线晃了下,而后她才看清女儿眼睛红得厉害。
“怎么了然然,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又跟那个叫陈洛白的男孩子有关,我说他怎么又在我们楼下。”
周安然一直没打通他电话,哭得人有些懵,听到“陈洛白”三个字才回神:“妈妈你说什么,他在我们楼下?”
何嘉怡点头:“是啊。”
“你没看错?”周安然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何嘉怡:“他样貌那样出众,想认错也难——”
周安然再没心思听她说完,拿起手机就要出门:“妈妈,我等下再和你说,我先下去找他。”
何嘉怡拉住她:“等等。”
看到女儿这个反应,倒不像是又被对方伤了心的样子,何嘉怡猜测的方向瞬间一反。
“你和他在一起了?”
周安然“嗯”了声,也没再瞒着,他暗中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还能连跟家长坦白的勇气都没有。
“我等下跟您说好不好,我有急事要找他。”
“然然。”何嘉怡顿了顿,“他当初来找过你。”
周安然倏然一愣:“您说什么?”
刚才一些没注意的细节,慢半拍地也都钻入脑中。
比如妈妈怎么会认得他?
比如妈妈刚才说的是“我说他怎么又在我们楼下”。
何嘉怡:“他来找过你一次,就是在你转学那天。”
因为当时她把周安然的手机收到了她手上,所以那个男孩子的电话是她接的,也是她下去见的他。
那个男孩子样貌确实优越,所以哪怕隔了好几年,她今天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当时对方就穿了身二中的校服,身上也没什么配饰,只戴了只用来看时间的手表。
但她毕竟有个爱炫耀的大嫂,一眼就看出对方那只表和脚上那双球鞋都价值不菲。
那双鞋是她大嫂想给他儿子买,却没能买到的限量款。
但那个男孩子身上却半点不见富家子弟的骄矜,语气格外礼貌,问她能不能见她女儿一面。
她当时怎么回他来着。
“你见了她现在又能做什么,你别怪阿姨说话直接,我把女儿养到这么大,昨晚也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难过。”
“你们现在是高二,正是高中最关键的阶段,阿姨能看出你家境不错,将来高考分数多少并不重要,你退路多得是,但然然能进二中实验班,能保持现在稳步向上的成绩,是她每天五六点多就起床换来的结果,我不想她这些努力都白费。”
“她是个女孩子,以后就业肯定会相对困难些,而且我们家也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和她爸爸将来也没办法保护她一辈子,她也没个兄弟姐妹帮衬,我们还是希望她能尽量考上好一点的大学,将来能有更好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
陈洛白下午手机关了静音,忙完一打开,发现里面有近60通未接来电。
其中有30多通是周安然打来的。
剩下20多通是来自祝燃。
他心里一慌,周安然从来没一次性给他打过这么多通电话。
而且还是在知道他今天跟着出来出差的情况下。
怕是出了什么事,陈洛白指尖落到她号码上的时候,都有些发颤,想拨回去,祝燃的电话忽然又打进来。
想着这两个人同一时间段给他打了这么多通电话,多半是因为同一件事,陈洛白迅速接通。
祝燃声音听着有些急,有明显有些心虚:“那什么,陈洛白我跟你说个事啊,周安然不知怎么从她朋友那儿知道了那些礼物都是你送的,我就顺便把其他的事也都和她说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哭,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快去哄下她。”
说完像是怕被他骂,立即又把电话挂了。
陈洛白心里有种想回南城把他拖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不过确定是他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被暴露,不是她出了别的什么事,他还是稍微松了口气。
陈洛白也没再空再搭理祝燃,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哄女朋友。
本想立即给她回个电话,陈洛白目光忽然瞥见楼下正好有个城铁站,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折回办公室跟带他过来的律师说了一声,就匆匆下了楼。
从这边到周安然家附近的城铁站只要20分钟。
陈洛白却觉得一分一秒都过得格外慢,中途他想着要给她先打个电话哄一下,又怕会像之前两次一样,他越哄她会哭得越厉害,隔着电话,他又做不了什么,而且下班高峰期的城铁格外拥挤,他连手机都拿不出来。
等好不容易下了车,陈洛白把手机拿出来,却发现屏幕完全按不亮。
他今天下午出来得急,也没顾得上充电,手机多半是没电了。
陈洛白进了她小区楼下一家便利店,随便买了两瓶饮料,然后跟老板借了个充电器。
屏幕一亮起来,他就立刻开机,点进通话记录,点开她号码拨出去。
便利店老板是个中年女人,见状提醒道:“小帅哥,网上都说边充电边打电话很危险的,容易爆炸。”
陈洛白头也没顾得上抬:“您放心,不会打太久,我就叫个人下来。”
便利店老板娘见多了人来人往,瞬间猜道:“找女朋友啊?”
陈洛白“嗯”了声。
电话那边此时也迅速接通,他敛神,听见女生哭腔明显地问:“你在哪啊?”
陈洛白在电话里哄了两声,给她报完位置后,他拔了充电线,跟老板娘道了声谢,就走到小区门口的树下去等她。
没一会儿,就看见女生匆匆从里面跑出来。
芜城今天气温只有7度左右,她外套也没穿,只穿着件毛衣就跑了出来。
陈洛白拉开羽绒服拉链,又朝她张开手。
周安然撞进他怀里,她跑得太急,陈洛白顾着看她有没有哭,难得被撞得往后退一步。
他拿羽绒服团团把人裹在怀里,抬头去碰她脸颊,果然碰了一手的泪。
陈洛白又后悔刚才忘了买包纸巾,她哭得厉害,手根本没法擦干净。
他低头亲了亲她眼尾,尝到了一点泪水的咸涩滋味。
“宝宝,别哭了。”陈洛白低着声哄她。
周安然其实之前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但一见到他,不知道怎么又忍不住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洛白还在用手背轻着动作帮她擦泪,声音也低。
“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当初那封情书毕竟是我动的笔,宗凯也是因为想要让殷宜真对我死心,所以才会把情书夹在你的英语书里,你突然转学本来就有我一部分责任,我托人照顾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跟你说,反而像是把应该做的事情拿出来跟你邀功。”
“至于给你送礼物……毕竟利用了你对好朋友的信任,算不上多光彩的手段。”
“那脚伤呢?”周安然又问。
陈洛白想也知道祝燃说了些什么,那股想把他拖出来打的冲动又冒了上来:“脚伤真和你没关系,谁打球没受点伤啊,那时都快开学了,我也都做好开学去追你的准备了,我暑假一开始是心情不好了一阵,但也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周安然抽声音哽咽:“那我要是一直没发现怎么办?”
“你这不是发现了吗?”陈洛白手都被她哭湿了,心里揪得发紧,“别哭了好不好,再哭我还以为你要后悔了。”
周安然哭声一顿:“后悔什么?”
陈洛白垂眸看着她:“后悔当初不该对我有滤镜,现在发现陈洛白这个人除了长得还行、成绩不错之外,其实也就是一个一身毛病的普通人,会利用你对朋友的信任来达成自己的私心,小心眼,脾气差,还总爱欺负你,其实根本没什么好喜欢的。”
周安然忙摇摇头:“不是的。”
“不是什么?”陈洛白问。
周安然想也没想道:“不是滤镜,也没有觉得你现在有哪里不好,我还是好喜欢你。”
陈洛白帮她擦泪的动作倏然一顿。
他当然知道她喜欢他。
不管是她看她的眼神,还是她为他做的事情,都在说明这个事实。
但她性格太内敛,连心里话平时都不太习惯跟人说,更何况是情话,他也没指望她哪天会好意思跟他说出口。
“你刚说什么?”
周安然被他裹在羽绒服里,手揪了揪他衣服里的毛衣。
他跟她告白那次说得没错。
有些话总是该正正式式地和他说一次。
“你上次不是问我不是乖是什么吗?”
陈洛白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仍很轻地顺着她的话问:“那是什么?”
周安然抱着他的腰,忍住羞怯,仰头看向他。
“因为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我那天在饭店跟茜茜她们说不喜欢你了,那不是真心话,我是怕她们担心,也怕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我从高一报道见你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喜欢你到现在,没有一分一秒停止过,也没有一分一秒后悔过。”
陈洛白心里一瞬软得不行,拉着羽绒服的手落到她腰上,把人重重抱了一下,才又轻声开口:“那不就行了。”
周安然一下没明白:“什么行了?”
陈洛白:“你以前喜欢我,现在喜欢我,将来也会一直喜欢我对不对?”
周安然点点头。
陈洛白很轻地碰了下她眼尾,好像终于干了,他重重松了口气,唇角勾了下:“那我偷偷给我未来老婆送点礼物,有什么好值得哭的?”
周安然:“……?”
等等?
他未来什么?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陈洛白又笑了下:“我怎么不正经了,刚不是你自己承认说会以后也会一直喜欢我的吗,又不认账了?”
周安然:“……”
她鼓了鼓腮帮:“反正我说不过你。”
陈洛白:“你怎么就说不过我了。”
周安然:“?”
陈洛白捏了捏她脸颊:“你跟我撒个娇,我不就一败涂地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让然然也浅剥个洋葱
下章正文完结,明天提早更给你们看好了,大概早上八点或九点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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