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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起那天10月15日,迟意对日期很敏感,所以不会忘记2012年的这个日子,自己开始在贴吧记录他的故事。
没在一起时,迟意预想了很多,也担心了很多,但就这样水到渠成地确定了关系,好像感觉还挺不错。
但因为这段关系的确立,迟意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努力缩小的两人间的差距,再次拉开。
不是谁对谁的爱更多带来的差距,而是在这段感情的日常体现上——江遂真的是太会谈恋爱了,自己与他在一起,被衬托得特别像小学鸡。
迟意一点也没学来宜佳禾的恋爱特质,在相处中拘束、被动,反观江遂,真是大相径庭。
迟意觉的自己这一次,栽得更狠了。
在北央呆了小半个月,两人也该回南境了。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时就变成了一对人。江遂怎么想都觉得这趟北央之行挺值的。
离开这天,江遂来酒店接她,自然地将她的行李箱接过,随后将自己的行李包放到她的拉杆箱上,单手推着,腾出一只手来牵她。
这一牵就是一路。
上了飞机,江遂仍紧紧攥着不撒手,迟意觉得大庭广众的不好意思,抓过薄毯盖在两人的手上,实在是怕他们太腻歪中伤路人。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南境落地。两人下到车库,江遂找到自己半月前停在这里的大G,把迟意送回了家。
临分别前,江遂把车停到隐蔽处,熄了火,和她亲了会。
结束后,迟意问:“你现在回队里吗?”
江遂嗯了声:“怎么了?”
市区路堵,从市中心开回队里的时间不比北央到南境的航班时间少。迟意心疼他太累:“要不要上去睡会,吃点东西再走?”
“睡什么?”江遂眼底含笑,忒坏,“十一,你这是在诱惑我做坏事。”
迟意义正言辞地强调:“我很认真地在说事情。”她哼了声,开车门,“不和你聊了,我走了。”
江遂笑着,跟下去,牵着她一直把人送到楼底。
分别时,江遂没忍住又要亲她。迟意对他的举动有所预判,抬手捂住嘴。她用手背捂的,江遂扑了个空,只啄了她手心一下。
迟意支支吾吾:“被人看见了不好。”
江遂顺着她说:“这不正好让左邻右舍都看看,住17栋这个美女名花有主,男朋友贼帅,早些死了惦记的心。”
迟意被他的花言巧语折服,嘟囔:“也没人觊觎。”
“我看谁敢。”
迟意翘着嘴角,忍着笑,把他往车子的方向推:“我上去了。你不是有事吗,快去忙吧,路上开车慢点。”
“我看你上去,再走。”
“哦。”
休了小半个月,电视台里攒了不少工作,迟意一头扎进去便忙忘了时间。经常是忙着忙着,等休息的空档,她看到微信栏上置顶的联系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有这么个男朋友。
江遂为了改她这个习惯,特意挑了个休假的日子,大中午的来电视台接她吃饭。
迟意被他这隆重的仪式感整得莫名其妙,笑着问他:“今天什么日子啊?”
“想你了。”江遂捏着她的手指,问她,“你平时中午都吃什么?”
“我吃得挺随便的,就在员工食堂里简单对付一下。”迟意琢磨着江遂难得有假,打算去找个环境好一点的餐厅。
她正想着,听见江遂问:“员工食堂往哪走?”
迟意愣了下,诧异:“你想吃?”
江遂嗯了声,说:“入乡随俗。”
往餐厅走这一路,不停有同事和迟意打招呼。有不少迟意都没印象的,也熟络地喊她一声“意姐”,然后捂着嘴直瞥江遂偷笑,说着什么“好帅啊”之类的话。
迟意起初当个乐子看,甚至和江遂打趣:“你这回头率,宝刀未老啊。”
但很快,迟意察觉出不对劲,很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还不算太笨。”江遂说,“既然你容易忘记我这个男朋友,那我只好想法子让别人多提醒提醒你。”
“……”迟意评价江遂,“你真的很心机。”
“我这不是心机,是爱你。”
既然他愿意融入她的圈子,迟意也没藏着掖着,被人问起便大大方方地承认,没几天台里都知道迟意拍了个节目的功夫把人突击队最帅的队长搞定了。
正如江遂所说,迟意不论是工作时,还是休息时,总有人提醒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日子虽然甜蜜,但两人聚少离多。
迟意掐算着两人见面的日子,本以为要到江遂月底休假时才能见到。谁曾想,她带着团队去国防大学录节目的契机,两人就碰见了。
江遂在这有一个讲座,给今年的新生做动员。
迟意今天有些不舒服,最快速度结束了拍摄便准备走。被学校老师盛情邀请去讲座凑凑热闹时,她下意识拒绝,但转瞬听到老师提到做报告的人的名字,立马改口应了下来。
报告厅肃穆而庄严,底下学生坐姿端正,背脊挺直,而讲台上的人一身便服,掐出宽肩窄腰,英俊挺拔,简直不要太迷人。
对接的老师小声和她介绍:“台上的男人叫江遂,是个特种兵。”
迟意开玩笑:“咱学校的兵哥哥都这么帅吗?”
老师笑:“你运气好,今个见着了最帅的。”
迟意莞尔,心里补充,这最帅的还是她家的。
迟意一出现,江遂便看到了。起初还以为自己认错了,见她冲自己笑,才相信真的是她。
报告结束,江遂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过来:“你怎么来了?”
老师在旁边:“你们认识?”
江遂没遮掩:“我女朋友。”
有了这层关系,老师看迟意的目光多了些亲切:“既然这样,那你们聊,我去和主任说会话。”
“您慢走。”
送走老师,江遂把迟意领出了报告厅,去了旁边的安全通道。
“要去哪?”迟意被他一声不吭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跟着走出去一段路,晃晃他的胳膊,让他停下。
江遂捏着她的手臂,把她推到墙上,眼神炙热,带着钩子。
“解解我的相思之苦。”他压着嗓子,声音低沉,带着折磨人的质感。
迟意被生猛而莽撞的攻势弄得心跳,踮起脚去回应他这个饱含思念的吻。
“一会有事吗?”结束后,江遂问她。
迟意抬眼看他:“要做什么?”
“去我那待会。”
迟意没有直接回电视台,跟着江遂去了大学城的公寓。
很整洁干净的两居室。
进门后,鞋子还没换,江遂把人压在门板上又亲了会。
“阿遂,”迟意很认真地喊他,“我嘴要亲秃噜皮了。”
“忍了20多年,得抓紧补补。”江遂回答得有理有据。
迟意没等反驳什么,只觉腰上一紧,脚底腾空,被江遂放到了鞋柜上。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
饭是点的外卖,送过来时,迟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江遂把碗筷摆好,过来喊她。
吃饭时江遂说自己一会得回队里。
迟意刚睡醒,还在游离,闻言,含着一口米饭愣了下,突然有些后悔刚刚没多亲一会。
吃完饭,迟意对影视柜上摆着的那个相框感兴趣,问:“那是你大学时和室友的合照吗?”
江遂这才注意到,说:“嗯,毕业时拍的。我之前收起来了,估计是前段时间卫峥在这住了几天,打游戏时给拿出来了。”
迟意看了看,说:“我男朋友最帅。”
江遂翻了翻柜子,找出来本相册,递给她:“这里面还有。”
“好。”迟意翻着翻着,对那个军旅节目突然有了新灵感,她边翻相册边拿起手机给笑笑发语音,交代事情。
江遂收拾完餐桌出来时,看到迟意席地而坐,鬓角的碎发垂下来,落在她小巧平直的锁骨上,姿态随意却慵懒,但专注的样子特别吸引人。
江遂盯着她看了会,又转头看了看廊顶的灯,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太暗了,伤眼睛。公寓久不住,客厅旁边的那盏灯泡坏了也一直没修。
他从玄关的柜子里找到了对应型号的灯泡,又去阳台取了折叠梯。
笑笑那边回复得也快,收到要求后立马联系人去实施。迟意合上相册,准备放回到抽屉里。
江遂的生活习惯很好,不邋遢,抽屉里虽然没有另摆置物格,但东西收纳得十分整齐。
她把相册放到空出的位置,正要推上抽屉,却被旁边一张对折的信纸吸引了注意力。
信纸被一个信封压在下面,纸背朝上。信纸上的字是用钢笔写的,有些墨迹洇到了背面。
平平无奇的一张纸,如果不是迟意依稀在上面看到自己名字的话。
因为纸张摆放的缘故,“迟意”两个字是水平翻转的。
迟意怀疑自己看错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拿起来。
当然拿起来前,他征求过江遂的意见:“阿遂,抽屉里的东西我能看看吗?”
“看吧。”江遂注意力没在这边,无所谓地说。
所以迟意很顺利地看完了这封信。
“致迟意。
连我自己都惊讶,生死一线时竟会记起一个女生。
她是我高中同学,交集不多。长得白,学习好,有韧性,是个很有闪光点的女生。
在我想多了解她时,因为不由己的因素耽搁了。
上一次想起她是什么时候?
前不久回家住了几天,看到书桌上那本小说,花了一宿时间看完。孔明月说有原型,是四中同级的男生,但我把认识的、有印象的对照了个遍,也没觉得有谁像。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有点羡慕吧。
这是一次。
毕业那年孔明月和比她大十几二十岁的对象分手,要死要活地让我陪她去看那部被大叔爽约的电影,说这是她以前班上同学写的小说改编的,问我还记得迟意吗。
这是一次。
好像还是大四,忘记几月,好像是一个春天。被班长骗去和敏南大学的联谊会。听说我是北央人后,说我们省的文科状元在他们中文系。我知道说的是她。看来是我的祝福起了作用,她确实高考顺利。
这又一次。
读大学时当地的室友请吃米粉,把那一碗黏糊糊的粉条夸出花。我记起曾经有人说过类似的话。
这算一次吧。
自己竟想起她这么多次吗?
出发时队长让给家里写封信,遗书,是怕这次任务回不来留的。
我自诩过往二十余载,并非思虑无错,但对己对友对父母,自认全心全意。
倘若这次为国捐躯,便捐了吧。
男儿千里志,吾生未有涯。
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走马灯上见她一面。
才知道,唯一遗憾,便是向自己隐瞒了对她的心动。
如有机会……算了,还是不要这机会,不耽误她了。
决定走这条路起,性命便已经交给国家。
——2021年6月JS”
迟意在那坐了好久,想到了很多事情。
九年前的,重逢后的。
米粉店、四中、博物馆。
突击队、蔷江边、国防大。
这些年,他有时看向自己,有时没注意到自己,但自己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暗恋是她心甘情愿的事情,不求回报。
直到江遂喊她,她才从回忆中抽离。
“十一,你去按一下这个灯的开关。在影视墙旁边,你站起来看到的那个就是。”江遂横跨坐在梯子上,居高临下地看她。
迟意背对江遂坐着,所以江遂没看出她的反常。她抬手摸了下眼角,起身去开灯。
开关按下去的瞬间,江遂头顶的灯泡亮起,同时他看到了迟意手里的那张纸。
“江遂。”迟意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喊他。
他知道她有话要说,嗯了声,从折叠梯上下来,想找纸巾擦一擦手,半天没看到张纸巾,最后就着衣服上擦了一把,才过去拉她胳膊。
江遂不用看都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上面写的每一个字。
他深知一个道理,此一时彼一时。
写这封信的时候的情形,他至死都记得。那时候不知道会重逢,所以也没想过为了年少时的心动去做什么疯狂的事情。后来在突击队遇见,有意外有喜悦,更多的是感恩。
女生心思敏感,江遂在斟酌怎么解释更能让她接受。
哪只小姑娘先开了口:“是真的吗?”
迟意眉头压着,嘴角瘪着,哀怨看向他的眼神令人心疼。
江遂想抬手遮住她的眼睛,但没有,也不上思考太多,再莽撞也总比不开口强:“我以前……”
他以前觉得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而且军嫂难当,着实不想坑了别人去。
但没等他多说,迟意含着两汪泪水径自扑过来。
她早就绷不住了,借着藏在他怀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人知道九年对于迟意意味着什么,她认真工作,用力生活,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
没期待过再见他,也没期待过其他什么人,更没期待过他也喜欢自己,还是高中时便喜欢了。
迟意哭得十分狼狈。
前所未有的狼狈。
这一状况让江遂始料未及,意外迟意这反应。他抬手,轻拍着她哭得直发抖的后背,心里拧巴得难受。
“不管你信不信,十一,既然我做了和你在一起的决定,除非生老病死,否则永远不会分开。就算百年之后,也要葬在一起。”
迟意吸了吸鼻子,闷声说:“好。不分离。”
江遂以为把人哄好了,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怀里的姑娘倒是停了泪水,但扬起头来,说:“阿遂,我想结婚了。”
江遂抚她头发的动作一滞,浑身僵住。
迟意眼巴巴地望着他:“你愿意娶我吗?”
“……”
江遂在想,这姑娘怎么傻,心甘情愿地让自己坑。
江遂扶着她的肩膀,后背弓起,尽量和她平视,想确定她此刻是否冷静,但对上迟意通红的双眼时,纵使江遂巧舌如簧,也说不出一句话:“一会再说。你先去洗洗脸。”
迟意任由江遂牵着往卫生间走。
到了盥洗台旁,江遂用热水打湿毛巾,拧干后小心翼翼给她擦脸。
她今天要去学校忙工作,化了淡妆。温热的毛巾擦过眼下,她才想起这件事情,连忙拨开他的手。
江遂动作顿了下,以为她是在生气。
迟意心里堵着情绪没有发泄出来,十分难受。她调整了半晌,轻声解释:“我包里有卸妆水,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
江遂把毛巾搁下吼出去。
迟意长舒口气,蹲在地上抱住了膝盖。
好丢脸啊。
她明明没有生气的。
她只是太开心了,为什么要哭啊。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向江遂解释这种开心,毕竟他刚刚拒绝了自己的求婚。
话说她再冲动也不能求婚啊,显得她多么恨嫁似的。
而且……六月重逢,十月确定关系。这一年还没过完,就确定未来几十年的事情,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江遂在包里找到了卸妆水,小小的一瓶,还没巴掌大。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却没进去,看着迟意佝偻着背蹲在地上的样子,拿出手机给李恩宇发消息问他求婚时都准备了什么。
他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告白是个意外,因为过于心急,发生得十分潦草。
甚至恋爱后的第一束花都是迟意买的,这让江遂内心十分挫败。
所以求婚这件事情,他想好好筹办。
哪想又被迟意抢先了。
“你怎么站这?”迟意见江遂迟迟没回来,便出来找他,谁知刚走到门口,看到他站在门边,不知道在给谁回消息。
江遂收了手机,在她脸上打量几眼,见她没再哭,冲她伸手:“过来。”
迟意拉住他的手,走过去。
江遂将她搂在怀里,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我没有不想娶你,十一,再给我点时间。”
迟意嗯了声,也承认:“我刚刚没有生气。”
“我知道。”
“我只是开心你说高中时对我心动过,喜极而泣了。”迟意仰起头咬了咬他的下巴,问他,“阿遂,你高中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遂低头看她:“记不清了。可能是高三那年晚会吧,也可能更早。”
迟意噘嘴,竟不知道自己和他错过了这么久。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你真就放弃我了吗?”可能恋爱中的人就是矫情,迟意说完,便意识到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江遂怕她钻牛角尖,拨了拨她额头的碎发,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说道:“电影《怦然心动》里有句台词,布莱斯问切特‘如果我出生时也被脐带勒住脖子,变成朱莉舅舅那样,照爸爸今天的架势看来,一定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吧’,切特回答的是‘不,你不能将没有发生的事情随意安在你父亲身上,他是爱你的’。所以十一,你用未发生的事情给我定罪,我不认。我是爱你的。”
迟意弯唇:“我相信。”
迟意从他手里接过卸妆水去洗了脸,然后和江遂赖在沙发里腻歪了会。
不多时江遂的电话响起,是队里打来的。
“我现在得走了。”江遂挂了电话,如是和迟意说。
迟意点点头,素面朝天,刚恢复了点神采:“平安回来。”
“好。”江遂亲了亲她,去放相册的抽屉里取出个信封,开了口,冲着手心一歪,里面有什么东西滚出来,“这个给你。”
“什么?”迟意低头,看到是枚弹壳。
“除了你,属它离我心脏最近了。”江遂示意她拿着,“另一种意义上,它纪念着我的心动。”
迟意想到江遂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背后所遭受的伤痛,小心翼翼地收下,郑重道:“我会收好的。”
江遂想了想,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看了一圈,最后说:“我把密码改成了0621,你这几天想过来就过来。”
这是他们重逢的日子,很好记。
迟意:“我才不要过来。”
“随你。”江遂无奈地笑。
话虽然这么说,迟意还是住了过来。她陆陆续续地也往公寓里添置了不少东西,一时间家的气息更浓,更温馨了。
迟意已经适应了自己女朋友的身份,时常会想起他。每当这时,她便拿出江遂那封信看一看,思念便没有那么难捱了。
看的次数多了,信纸的边有点点卷。迟意心疼,特意买了相框,把信给裱了起来。
江遂是某天夜里回来的,这晚迟意正好在这里留宿。
可能是因为睡着江遂的床,所以迟意这一晚梦到了他。
还是个春梦。
她梦见江遂任务结束回来,自己勾着他的腰带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床上带。
江遂按住她的手,巍然不动,哄她:“我洗个澡。”
“一会洗。”迟意不依。
江遂肯定也是想她了,所以没再坚持。
还没等发生点什么,迟意便醒了,摸索着拿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天还没亮呢。
她挣扎着起来喝了口水,躺下继续睡,心里盼着能再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梦,所以没注意到外面真的有人回来了。
江遂不知道迟意在这,想的是今晚在这洗个澡睡一晚,明天起早去见迟意一起吃早饭。
进了门看到屋里有很大变化的陈设,江遂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回错了家。他放轻动作推开卧室的门,借着床头柜上的小夜灯散着微弱的光,看到床上的女孩睡容安详而美好。
正准备掩住门去客房时,忽听床上的人迷糊地出声:“阿遂?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江遂过来床边,摸摸她的脸庞,“再睡会。”
迟意拉住他的手,撩开被子让他进来。
一下没拽动,迟意不情愿地嘟嘴:“一会再洗,先做。”
“还学会抢答了。”江遂嗤笑,俯身亲了亲她,“想做什么?”
迟意勾着他脖子起来些,主动亲他,心想反正是梦里,怎么样他也不会知道。
江遂原本只是弯腰帮她掖掖被子,被勾住脖子后单膝跪在床沿和她说话。
她索吻的动作热烈而主动,江遂喜闻乐见,配合地回应着她。
她不老实地去扒他的衣服,江遂没怎么用力地挡了几下,发现是徒劳,便惩罚性地轻轻咬了她一下。
迟意这才清醒,动作顿住,眨眨眼,呆呆地望着眼前人:“不是梦啊。”
江遂亲了亲她额头,笑着问:“刚刚梦见我了?”
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迟意摸了摸江遂棱角分明又英俊的脸庞,抬起手臂咬了自己一口。
疼!
迟意再次确定这不是梦。
江遂真的回来了。
迟意想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羞得掀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住,鼓囊囊地蜷成一团缩在床头。
隔着薄被,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丢死人了……啊你让我自己冷静一会……”
“那我去洗澡。”江遂纵容地嗤笑,隔着被子揉了揉她的头,真就出去了。
迟意听到关门声,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往外看。见江遂真的走了,她适才松了口气,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她甩着手腕给自己扇风,犹豫着下了床出去。
扒在卧室门口听了会,确认浴室的水声响起,她才往外走。
谁知迟意刚迈出卧室,只听浴室的水也停了,紧跟着浴室门被打开,江遂袒露着上身,只穿一条长裤赤着脚出来。
“我去喝水。”迟意红着脸,一溜烟跑了。
江遂笑着,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然后折回了浴室。
一刻钟后,江遂撩开被子躺到迟意身边时,她刚刚有点睡眠的意识。
江遂搂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他刚刚洗的凉水澡,手很凉,迟意被激得瞬间醒了。
但因为太困,眼皮合着一直没睁,她主动往他怀里拱了拱,弱声:“晚安。”
江遂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后背上搓了搓,凑过来问:“还做吗?”
迟意猛地睁眼,冷静了一瞬,还没等开口,便被江遂吻住。
…………
一夜春宵后,两人都偷懒多睡了会。
“还要走吗?”早晨江遂一起身,迟意便感觉到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皮,慢悠悠地看过去,朝他伸了伸手。
江遂抓住搁在嘴边亲了亲:“不走。”
迟意翻了个身,面朝卧室门的方向,双手交叠枕在脸下看向他。
江遂只穿了条宽松的五分裤,上身裸着,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这些年出任务留下的伤疤仍在,格外的男人。他边走边往头上套白T,动作麻利干净。
迟意羞红着脸,掀着被子蒙住头躲起来。
有些事情但凡起了个头,第二次第三次便发生得很自然。
迟意在江遂这又多呆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因为要用到的一份文件在家里,这才出门。
江遂陪她回去的,两人在楼下超市买了蔬菜和肉,商量着晚上吃什么。
哪想刚打开公寓的门,正看着宜佳禾从里面出来。
“妈?”
“你回来得正好,你梁叔做了点炸肉和水饺,我给你放冰箱里了。你记得吃。”宜佳禾说着,提着包往外走,然后便看到了和迟意牵着手的江遂。
宜佳禾轻轻一挑眉:“?”
半分钟后,迟意垂着脑袋,和江遂坐在沙发上,斜对面单人沙发上是严肃的宜佳禾。
事情比迟意预想的要简单很多。
宜佳禾问江遂在一起多久了,又问他爸妈身体怎么样,最后说让他挑个时间去家里吃饭,便笑吟吟地走了。
迟意和江遂把他送她送到门口。
宜佳禾挽着迟意的手臂,偷偷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说:“果然是我女儿,高中男神都泡到了。”
迟意生怕被江遂听了去,忙制止:“妈,你别乱说。”
“行行行。”
下午的时候,两人回了趟家。
迟意看着江遂从后备箱大包小包地往外拿,眨眨眼:“这是什么?”
“趁你午睡时下楼买的,给叔叔阿姨的礼物。”
迟意瞧着这些东西,咬咬嘴角,说:“这不都是我爱吃的吗?”
江遂揉揉她的头,承认:“投其所好,不如投你所好。让叔叔阿姨知道我是真心待你好,比我送几件和他们心意的礼物还要合适。”
迟意听这话,心里甜滋滋。
宜佳禾不讲究这个,就算江遂空手来,她也开心:“你这个时候加入我们家真是帮了大忙了。”
江遂不解地看看迟意。
宜佳禾笑道:“最近我们要搬家,正愁没人帮着收拾东西呢。”
这是把江遂当苦力了。迟意尴尬地提醒宜佳禾:“妈。”
宜佳禾脸一板,和她开玩笑:“干嘛。这就心疼了?”
江遂笑,说:“阿姨,随意支使。”
宜佳禾瞅迟意:“你看看人家。”
迟意:“……”
梁在宥做饭,江遂去帮忙,迟意跟着进去,被江遂用手肘扒拉出厨房。
“我和叔叔说会话。”
迟意总觉得他来家里第一天就让他忙活不太好,但江遂这理由正当合理,她也不好说什么。
迟意一步三回头,出了厨房,看到客厅里心安理得抓着一捧瓜子看电视剧的宜佳禾,猛然想起来,不对啊,这理由一点也不正当合理好吗!
梁在宥算是看着江遂长大,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说得没错,梁在宥对江遂知根知底,很是放心:“你小子,行啊。”
江遂挽了袖子,给他打下手:“梁叔你可得帮我多说说好话。”
梁在宥故意吓唬他:“那得看你表现。”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有说有笑。对于江遂的到来,宜佳禾和梁在宥既没没刻意客气,也没特殊照顾,好像本来他就是这家的一份子似的。
倒是迟意,紧张兮兮了大半天。
饭后说了会话,宜佳禾和梁在宥去楼下散步,让两个小辈刷碗。
家里有洗碗机,也不用费太多事。
“我姥姥跟团旅游去了。等她回来看到你,一定更喜欢你。”小恋人挤在厨房闲聊,迟意如是说,“她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
江遂:“不喜欢我也没事。你喜欢就够了。”
宜佳禾从不催她结婚,见她开始谈恋爱便没再念叨她什么。连提醒她注意休息、好好吃饭、工作别太累的叮嘱也不对她说了,直接嘱咐江遂,让他管着她。
迟意自打那次冲动求婚后便没再提过结婚的事情,不是没有期待,而且希望顺其自然。
江遂固定住在突击队里,每周有空都会来市里陪迟意。迟意因为节目的事情去队里聊工作,事先没告诉他,打算出其不意地查他的岗。
说是查岗,其实是给惊喜。
他心里惊不惊喜迟意不知道,但身体挺惊喜的。两人在宿舍做了一次,刺激得迟意之后几天都能想起来。
接到隋荷的电话,迟意才知道江遂向领导递的结婚报告批了。
隋荷和江秉青从老战友那得知了这件事情,特意打电话过来说是他们家准备不周,到现在也没登门拜访什么的。
迟意听得一愣一愣地,说江遂没告诉自己打结婚报告的事情。
隋荷一听,便明白了:“这小子是准备给你惊喜呢。是阿姨草率了,不该打这个电话。”
“没事阿姨,我装不知道的。”
迟意和隋荷聊了好一会,才挂断电话。
这天后,迟意真装什么也不知道,安心地等江遂主动说。但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去问身边的朋友都是怎么被求婚的-
趁着天还没冷,宜佳禾不见外地把江遂喊家里帮忙搬家。
“小遂,真是麻烦你了。”宜佳禾对江遂越看越满意,“这屋里放的都是意意高中时的东西。她最念旧,对于老东西舍不得丢。读大学时还爱收拾,隔段时间便钻这屋里整理一番。但近几年工作了,估计是忙没什么时间,就一直堆在这里,我和他叔叔想帮着弄一下,她又不让。”宜佳禾无奈地开玩笑,“估计藏着什么秘密呢吧。”
江遂附和道:“那我可要好好收拾一下。”
宜佳禾没急着走,倚在门框上和他说话:“说起来,我高中时还见过你呢。当时去见迟意的班主任,在学校远远地看见你觉得这孩子长得帅,听迟意说你学习还好,便更欣赏了。”
江遂关心:“小意都是怎么形容我的?”
宜佳禾想了想,“说你学校好,能力强。就是些崇拜加欣赏的夸赞。”
江遂笑,又问:“阿姨,那你有听说她高中喜欢哪个男生吗?”
“她这都和你说了?”宜佳禾诧异,既然江遂主动问起,她也没觉得这是什么该避讳的事情,想了想说,“好像是有吧。还为了那男生学化妆什么的,小女生嘛,青春期有个爱慕对象很正常,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遂笑笑,说:“他一定也很优秀。”
“优不优秀我就不知道了,我很少管她这些事情。但阿姨相信,肯定没你优秀。”
听见梁在宥喊自己,宜佳禾应了声,和江遂打了声招呼,便出去帮忙。
宜佳禾走了,小储藏室只落了江遂一个人。
四周杂物乱摆,光线中浮尘不停翻滚,显得他落寞又孤独。
江遂的目光从一箱箱落满灰尘的杂物箱上扫过,觉得这是离迟意高中时代最近的地方。
门外响起迟意的声音:“妈,你搬家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小遂来就行了。你忙完了?正好,去储藏室帮着一起收拾你那些东西。”
迟意换掉鞋子,然后开始挽头发,闻言,瞪圆了眼看向宜佳禾。
宜佳禾误会了她的意思:“怎么?我让你男朋友干点活,你还真心疼啊?”
“不是。”迟意也顾不上头发绑成什么样,嘟囔了一句“你怎么能让他收拾那里”,抬步便往那房间走。
她不知道江遂是否已经看到,也不知道江遂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她得知江遂高中时曾对自己心动过时,只觉心肝脾肺肾都在痛,她哭得不能自已,但哭泣连她情绪的万分之一都没有流露出来。
迟意想让他知道,又不想让他知道。
喜欢他的那两年,是她自己的事情。他不需要知晓,也不需要负责,更不需要有什么其他情绪。
迟意从没觉得家里这一百五十平的房子有多宽敞,但从玄关到杂物间这几十米的路,硬生生走出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还差两步路到门口时,迟意反而淡定了。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无论怎样,都一定是最好的发展。毕竟他已经在她身边了。
迟意念念不忘,等来的不仅是回响,还有久违的双向。
房间门半掩着,江遂站在杂物箱前面,摘掉手套认真看里面的东西。
他写过的便利贴,他的照片,他写过的红榜……都是与他有关的。
江遂看着那个装满了星星的饮料瓶,本记不得这与他有什么关系,但当着所有东西摆在一起时,他依稀记得这好像是他随手给过她的饮料。
她竟然都留着。
最后江遂看到了《我炙热少年》这本小说。
他翻开,看到了扉页的字。
“陈宜勉、金睢。迟意慕江遂。——2015.03”
年3月……他在国防大学读大一。距离和迟意的最后一次见面,有近一年的时间。
江遂神思沉重,突然就明白了迟意在看到自己那封信的时候,为什么哭得不能自已。
他想到高中时的某个下午,自己拍着篮球和朋友们从餐厅出来。
餐厅外墙都是茶色的厚玻璃,整面玻璃墙像是一面大镜子,傍晚并不耀眼却旖旎的霞光映在上面,非常的漂亮。
他不经意偏头,窥见这美景的同时,发现了身后不远处抱着课本慢吞吞走路的女孩。她纤瘦沉默,背脊永远笔直,目视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这已经不是他头一回发现迟意在跟着他们了。
很多次,很多地方。
因为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所以当时的江遂并没有在意。就算猜她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也没往自己身上想。
直到这一天这一刻,在看到纸箱里的这些东西后,江遂才猛然意识到高中时那无数次的“尾随”意味着什么。
暗恋确实是一个人的事,但她的所有事都归他管,所以她的暗恋他负责。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