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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柠站在原地,跟沙发边的薄时予相隔不远,小跑几步就能到他身边,但她还是没动,继续这样看着他,手不由自主把蛋糕盒捏得更紧。
哥哥的状态不对。
上午分开的时候,他眼里的亮色都要盛不下,几个小时而已,他身上那些好不容易被她堆上的温度,好像突然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尊坚冰,还在不断向她融化,没靠近,都能感觉到湿漉漉的寒气。
她对薄时予情绪的感知向来敏感,他有什么变化,她不会认错。
沈禾柠不知道原因,心里的酸疼已经涌上来,就算是以前没在一起的期间,他也会有这种死寂似的孤独感,然而现在他一个人坐在那,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让她揪心。
他还在尽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试图让她发现不了。
沈禾柠意识到绝对出事了,她停顿越久,薄时予的眼里就越深,不是对她,倒像是要把他自己溺毙进去。
她刚才短暂的冲击总算缓过来,立即加快脚步跑过去,坐在他身边,想去抓他的手,他却反射性避了一下。
这简直太有问题了。
沈禾柠低下头,趁他来不及改变动作,借着那点不够亮的灯光,看见他手背指节上大大小小的淤痕。
她神经一跳,硬是把他握住,拉到跟前来看,又出其不意把他衣袖扯上去,果然手臂的纱布也换了,明显是原来的又被浸湿过。
沈禾柠咬了咬牙关,着急盯着他问:“哥你怎么了,今天在外面有什么事!”
薄时予的目光还在她刚才搁下的小蛋糕上,她没扔,就好好放在茶几边,上面还有张小卡,他静静转回来,凝在她发颤的睫毛上,抚了下她头发:“不听哥哥话了,蛋糕还留着,你今天想吃,我们再买新的,就算只想吃那款,哥也去给你另外买一个。”
他语气并没有什么改变,但沈禾柠心口就是一阵阵的抽疼。
她隐约抓到某些苗头。
沈禾柠跟他手指互相扣着,问他:“可是蛋糕好好的,为什么要扔。”
薄时予笑了笑,望进她眼底,沈禾柠意外触到那些薄弱到一碰就要碎掉的壁垒,好像她但凡轻轻一戳,眼前的人就会满身裂纹。
他对她的声音还是温柔:“柠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有多心胸狭窄。”
沈禾柠几乎是马上就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意味,等会儿,什么情况,她哥这是……吃醋的口吻?!
谁跟他说什么了!
沈禾柠抿住唇,小表情跟着冷下来,从他勒紧的指缝间强行抽出手,去把蛋糕拿回来摆到他面前,把上面的小卡展开递给他看,上面是女孩子一笔一划的字迹:“哥哥,抹在你喉结上怎么样。”
后面还跟了个脸红的手绘表情。
沈禾柠三两下拆开纸盒,手指划了一块奶油就要冲他脖颈处去,迎上他隐隐颠簸的视线,她又酸软地一顿,改了方向,指尖往他淡白的唇上碾过去,给他涂上奶油,接着把盒子随便一放,跨在他腿上,俯身去吻。
他嘴唇冰凉干涩,被她反复厮磨润湿才有了原本的热度,她膝盖有点撑不住了,环着他后颈问:“我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她都这样在回报了。
他怎么还不满足,把最恶劣病态的一面肆无忌惮拿出来给她看,是想让她更忍受不了,还是想试探她包容的底线,幻想自己是被她无条件爱的。
薄时予胸腔钝重地起伏,伸手去扯她大衣,她身上还有外面的冷气,里面的裙子触手微凉,他力道渐渐失控,把她外套拽掉,推着裙摆,咬着她唇边问:“不出去了好不好,就跟我在家里。”
别去找其他人。
无论是谁,无论跟对方有多少接触,都不要去。
他承认自己病入骨髓了,他不正常,那些最不愿意给她看到的卑劣面,本以为可以慢慢痊愈,永远别让她目睹。
他一直恐惧的两件事,柠柠欠他,柠柠怕他,都无处能挽回了。
他的行为已经昭然若揭,他在强迫她,限制她的自由,他想把她关在这栋没有别人的房子里,捆住她羽翼。
只要能留住她,他也许会无所不用。
沈禾柠的手机在震,不断有微信跳出来,她还半眯着眼享受亲吻,猜测应该是卖袖扣的学长,探出手臂想去捞手机,没想到刚露出一点动作,就被薄时予骤然加重的吻打散了注意力,只能全心全意回应他。
礼物什么的……也不急于一个晚上,不然等明天再定吧。
然后真的到了明天,沈禾柠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哥哥说的锁门,并不是口头上,她跟学长约好了时间,换好衣服准备去学校的时候,发现自己打不开家里的门。
但在门边的装饰物上,又放着一把她没见过的钥匙,不用找,一眼就能发现,明摆着用它就能打开。
沈禾柠愣了愣,没有去拿,果断把包一放,把卡里的钱互相倒了倒,微信转给学长,说有事暂时不见面了。
接着她脱掉外出的衣服,换回兔子拖鞋,踢踢踏踏跑上二楼她的练功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她按了按胸口。
哥哥这是把她关起来了吗,可又给她留了能反抗的钥匙。
到这一秒她彻底确定,哥哥那边是出事了,不是简单的什么吃醋,有关于她的更重大的问题,压在他背上,而他被逼到这样,宁可她会受不了逃离,也想囚住她。
还能是因为什么,她想得到的只有一件。
沈禾柠甩上练功房的门,平息了一阵才拨通陈锦容的电话,开门见山问:“我那天晚上问过你的事,你告诉我哥了?!”
陈锦容忙解释:“没有,没有,你不让我说的,何况我怎么敢,他知道了不会放过我,他最怕这个。”
连陈锦容都知道,他最怕这个。
沈禾柠揉了揉眼窝,到底谁告诉他的,根本不是最重要。
薄时予在外面人人敬畏,回到她的跟前,竟然毫无安全感,她顾虑太多,舍不得他瞎想,才一直没提,倒是有人不把他的心当回事,急不可待地给他所谓真相。
大概说了什么,沈禾柠都能猜到,哪些话能把他刺伤成那么痛苦,想一想她都恨不得拎把刀去杀人。
而且对方先发制人,她失了先机,嘴上就算再解释,说一万遍她爱他,他也解脱不出来。
包括现在,他大概已经自动认定,把她困锁起来的行为,一定会换来她的畏惧和闪躲。
沈禾柠气得牙痒,又心疼到无以复加,她按学校时间把基本功练完,挽起袖口下楼去厨房做甜品,各种工具弄得噼里啪啦响,她还不信了,她救不活自己老公。
天果然下了雪,厚重纷扬,沈禾柠的烤箱倒计时结束,听见外面有车声碾过雪地,发出轻微吱呀声。
江原神色凝重,一路上连个气音都没发出来,回想起那个安排医闹,扎伤沈禾柠的股东是什么下场,即使事先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再从后视镜里去看薄时予,也依然心有余悸,不太敢跟他说话。
薄时予下车之前,把身上残留的雪都清理掉。
柠柠摸了会凉。
他垂着眼,嘲笑自己。
柠柠早就不在家了,被人关起来谁能受得了,趁着他还有理智,没做绝,给留了一线机会,怎么能不走。
他这幅真正的面目,她也该看清了。
薄时予缓慢地转动轮椅,想过所有沈禾柠会去的地方,想怎样把她带回来,面对她的怕和失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给她留下钥匙,他居然还在期待。
大雪压着天色,室内应该很暗,薄时予预料着会回到一片阴霾里,然而开门之后,暖色光线直接刮过他镜框的边沿,深深折进眼睛。
小姑娘穿着跟拖鞋搭配的兔子围裙,嫌长发碍事,头上还戴了个毛绒耳朵的居家发箍,小巧脸上热得浮出红,端着一份刚出炉的补丁,笑着回头,朝他举高:“哥,你今天回来好早,我第一次做就成功,快点过来夸我!”
薄时予眼底的灰烬被光线激出一抹火星,向外四散烧着,直到确定眼前情景就是事实,才隐隐透出红。
沈禾柠的烤箱简直是无底,又接着往外掏出各种小碗小碟子,有的烤焦了她还要委屈跳脚。
见薄时予还在那里,迟迟不过来,她擦擦手跑过去,俯身在他额角亲了一下,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把他推进厨房,乖巧蹲在他腿边,强行给哥哥投喂。
他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眼角眉梢还有掩饰不住的戾气,但沈禾柠根本不在乎,软绵绵靠着他膝盖,一勺一勺给他舀甜食。
“反正我给你做的,就算难吃你也得尝尝——”
“我看你,就是命里缺糖,我得给你好好补补。”
有一个布朗尼实在做得有点失败,沈禾柠皱着鼻子,打算包一包扔进垃圾桶,被男人冰块似的手抢过来,用力握着。
他眼帘压低,织密的网一般,遮天蔽日把她罩住。
“柠柠,今天以后,我不会再留钥匙了。”
沈禾柠直直凝视他,说的还是失败甜点:“好,布朗尼我不扔了,听你的,但另外一件事,你必须得听我的。”
她语速缓慢,让他听清:“作为……你给我留了钥匙的惩罚。”
厨房空气里还有烤箱散出来的奶味香甜,轮椅向后抵在料理台上,男人的黑色大衣有微微雪化的痕迹,被女孩子柔软的手拂过,直截了当给剥下去,拽住他衬衫束紧的领口,继续拉扯。
她还没有坐下,硬撑着身体,故意比他高出一些,扶着他后脑抬起,弯下背去吻他。
明明自己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经验,还是坚持要对力量悬殊的人上下其手。
她急促呼吸,发着颤抓过本来打算包装甜点的乳白缎带,把薄时予双手推到身后,不松不紧的缠住打结,再摘下他眼镜,取掉领带蒙住他双眼,然后胆大包天的,抓着他微湿的黑发,咬紧嘴唇,抽抽噎噎地把自己压下去。
“薄时予……你一下都不能动,你只能听我的……不然……”
女孩子脸色酡红,指尖失控地掐着他肩膀,不自觉仰起头,在他冷白皮肤上扣出错乱的痕迹。
她不得章法,难受又难耐地想哭,真到了关头,才惊觉自己搞不定,跌到他逐渐高温的颈边。
“不然怎么样。”他眼前一道深黑,视野里只有朦胧的虚影,被逼到临界。
沈禾柠回答不出,所有力气和心神都用来青涩地折腾他了。
黏稠摇荡的奶香空气中,他手臂脖颈一道道浮出筋络,忍无可忍挣开缎带,抬起手,握紧她的腰。
“不然这样……”
他声音低哑,滚满砂石尘埃。
“动快一点,哥哥求你。”
求你。
求你。
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