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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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柠前面十九年,少女的心事被套上各种污名,始终都是无望而僭越的暗恋,再喜欢他,在心里深深压着生根发芽,也不敢把枝叶伸到他面前。

长大重逢以后,虽然仗着沈禾苗这个副人格的借口,放肆对他做了各种大逆不道的事,但依然不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直面他的感情。

再加上薄时予的冷待,她总是习惯了忍着,习惯不知疲倦地主动扑向他,好像被他推拒已经变成了她适应自如的日常。

直到现在,沈禾柠的世界被他颠倒。

他不加任何修饰,也不委婉,极尽直白地把心思对她倾泻出来,让沈禾柠今天刺激过多的心脏就没缓下来过。

她从前受过的,原来都是实打实的委屈和欺负,不是她应该承担的。

没有什么习以为常,更不是理所当然,她在感情里也可以被他捧起来,得到至高无上的心疼和珍视。

沈禾柠以前觉得自己没关系,难受什么的再多,忍忍就都过去了。

但薄时予现在说完这些,她像是一直风吹雨淋的幼鸟,终于被拢进炙热巢穴里,擦干了她身上所有污迹。

沈禾柠闭上眼睛,把头别开没看他。

对,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翻篇的,她那么疼,果然就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她被他欺负得好可怜。

她鼻尖忍不住抽了一下,冒出一点灼红,板着脸硬声说:“我……我本来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的,你既然要求了,那我就满足你,你提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想让我加倍还回去,可不止这样而已。”

薄时予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脸上离开过,稠到不能溶解:“好,柠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禾柠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得到薄时予这么多的情感。

她习惯的都是疏离,还不习惯被他爱。

所以迫切想握住更多,想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特殊,想去试探踩他底线,看他对她的容忍到底是哪里为止。

沈禾柠用力吸气,压住胸中的滚沸:“我说已经不爱了,那就是不爱了,你不要以为还能管着我。”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跳舞拍综艺,跟谁交朋友合作关系好,都是我的事,你干涉不了。”

薄时予喉咙无声动着,浓墨浸过的眼睫往下垂了垂:“好。”

沈禾柠目光落在他腿上,定了定又努力移开,继续说:“我现在录的这个节目已经签过合同了,还有那么多人花的心血,你不能插手,除了把程俏那种耍我的人踢出去之外,其他嘉宾也都是节目组好不容易谈下来的,不能改,一个都不准动。”

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五个男嘉宾无论真心还是凑热闹开玩笑,看起来都跟她不清不楚。

还有一个被薄时予直面撞过的展凌,到现在她也没跟他承认过展凌只是生意,他也许真的以为,她伤了心,那么快就撇下他,和展凌有了什么。

她咬了咬唇,憋着不想说,万一他不同意,那再——

“好。”

薄时予低低说。

沈禾柠心跳空了一瞬,抬头去看他。

薄时予还站在那个位置,漆黑眼瞳上斑驳地嵌着红,口中同意,话也答得斩钉截铁,但神色里淤着的情绪已经在逼近负荷极限。

他对她笑着,再一次哑声说:“好。”

沈禾柠嫣红的唇角快压成了直线,是不是真的随便她提什么,他都这样无条件接受。

她马上把筹码堆得更重,变本加厉要求:“而且我们这档也算擦边的恋爱综艺,节目组还指望我出看点,录制的时候跟男嘉宾有什么合理接触,被抓拍暧昧片段,都属于正常情况,我也难免要配合拍摄,不管你想不想看,都不许阻止。”

女孩子年纪还很轻,鲜活生动的,要证明什么一样微抬着小巧下巴,就这样挑衅似的看他,准确刺上他反复溃烂的伤口。

薄时予没说话。

沈禾柠裙摆底下的鞋尖动了两下,他是不是这样也能允许啊,如果能……那就不是真的爱她。

她莫名有股酸涩的怒意,偏偏口是心非:“你干嘛不回答了,这么点小要求也答应不了?”

薄时予迎着她,移动拐杖,在人前向来一尘不染的男人,以并不算体面的姿态迈开腿,向她走近两步:“柠柠,我就算答应了也是骗你的。”

“你不需要试探,想知道我的软肋在哪,我都告诉你。”

灯光没有跟着他转移,落在他背后,淡淡阴影笼罩住过分深刻的五官,他盯着她说:“跟沈禾柠有关的,都是我的弱点。”

“忽略我无视我,当做跟我不熟,甚至素不相识,不准我插手你的事,我心脏会疼,可能疼得多了,现在不算是形容词,成了真实的身体反应,从这儿开始……”

他抬起手,简单划过自己震动的胸口:“往里面延伸,探不到底。”

“故意说绝情的话,推开我,形容你跟别人有多好,”他说得缓慢,“一般不止是这种疼,腿,脊背,可能全身,喉咙里,一个都落不下,如果很严重,口腔里还会尝到一点血气,很腥很涩。”

薄时予执起了手术刀朝向自己,挖了心之后,又对她剖开身体,把能折磨他的命门一个一个讲给她听。

“眼里看不到我,当着我的面跟其他人在一起,亲密给我看……”他眉心拢得太深,“之前有过的几次,已经超过了我能负担的限度,我会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柠柠……”

他语气近于哄慰:“你怎么对我都好,尽量多的让我疼,只是如果不想太快见到我那种扭曲的丑态,就给我一点喘息的空间,先不要逼到极限上。”

“哥哥担心坚持不住,继续做错事。”

沈禾柠难以言说的鼻息发紧:“什么……错事。”

薄时予唇上淡白,看着她弯了弯,有种病态的偏狂,又被温柔粉饰:“比如……报复你喜欢的人,把你带回家里锁住,控制你的自由,关起来,强迫你听我看我,可能还会逼你接纳我,无论身心。”

“柠柠,我不怕疼,我怕你真的放弃我。”-

当天时间已经晚了,拍摄最终还是宣布取消,但让节目组大喜过望的是,背后那位脾气阴晴难测的大投资商并没有叫停,只是通知了改期。

随即又把程俏这位全组都要小心伺候的大小姐直接踢出去,毫不避讳,闹得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至此节目组已经不敢吭声,整个视频平台的高层小心翼翼出面去问,就得了一句一知半解的答案。

“程俏惹哭小朋友。”

问题是,整个节目组,从嘉宾到工作人员,哪来这么金贵的小朋友。

节目组唯恐得罪投资商,马不停蹄把现场几个监控反复看了几遍,也没找到十岁以下的委屈小孩儿。

直到负责人病急乱投医,把电话打去了沈禾柠那里,问她有没有在拍摄现场见到某个一看就身价不俗备受宠爱的小朋友,能因为掉了眼泪直接让投资商当场换嘉宾的那种。

沈禾柠听完薄时予那些话,就顶不住地当场跑路了,也没管他,现在自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上,唇边本能地往上挑,眼睛弯得快看不见眼前的路。

少女明俏的脸上笑得止不住,一晃眼从橱窗玻璃看见到自己的表情,又赶紧压下来,无所谓地清清嗓子:“没见到,别找了,说不定已经长大了。”

沈禾柠挂掉电话,在原地绕了两小圈,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孩子一样躲在大块展板后面雀跃地跳了几下。

她把脖颈上的围巾缠紧,脸深深埋进去,不让笑意和沁出的潮热泄露出来。

沈禾柠跑进奶茶店,把喜欢的口味都选了一杯,提着三五个袋子又挤进旁边蛋糕店里,顾不上会不会热量太高,把最甜的几款全买下,搂在怀里往校门的方向跑。

她是被爱的。

沈禾柠长头发没束,黑润扬在初冬湿凉的风里,热烈灼着跟她相隔几米之外的那个人,只是一个车里一个车外,沈禾柠不知道他在。

薄时予手指紧扣着座椅,尽量压制住要立刻把她拽到车上的念头。

这样看着她,时时都是煎熬。

想不顾一切抱住,想放纵亲吻,让她把那些在意他爱着他的话亲口再说一遍,不管自己任何缺陷不足,把人彻底据为己有,抚慰那些为她上瘾疯魔的渴望。

柠柠十五岁的时候,他远在学校,从母亲口中听说柠柠跟谢玄州走得很近,她也变得不再那么缠他,本来一天至少一通电话和无数琐碎的信息,都在他手机里渐渐消失,直到她像是忘了他的存在。

他身在锦堆里,可从来都一无所有,只有一个柠柠。

柠柠在放开抓着他的手,有了新的陪在她身边,更能让她开心的人。

说来好笑,他比她大了那么多,却从少年起就靠着她绵绵的依赖才存活度日,但她长大了,不想要他这个哥哥了。

他忍无可忍在端午夜里赶回去,想见小姑娘一面,她疏远拘谨地朝他笑着,生平第一次,用一个称呼把他耳膜钉穿,让他跟相依为命的小小世界割裂开。

他那时以为,柠柠不要他了。

之后柠柠的亲生母亲出现,说了这么多年身不由己的苦楚,理所当然要带走柠柠,他如果阻止,就是耽误柠柠母女团聚。

她有真正的家和亲人了,他这个半路来的哥哥算得了什么,反正她已经不需要他。

忍着克制着,到底还是受不了,中秋夜回去找她,想低头求妹妹,能不能别离开他,他不出国,哪也不去,毕业就近工作,陪着她高考上大学,到家却得知她跟母亲争吵,发着高烧冲出去,外面大雨瓢泼。

他浑身湿透,在琴河边找到她身影的时候,一辆醉酒的越野车横穿过雨帘,呼啸着朝她娇小身影直撞过去。

他永远感恩自己来得及,来得及去抱住他的宝贝,他比她高了那么多,用身体可以从后面把她完整包裹住,最后一刻,他伸手蒙住她滚烫湿漉的眼睛。

别怕。

哥哥在,怕什么。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右腿麻药效力刚过,铺天盖地的剜心剧痛能将人摧毁,这算得了什么,他家柠柠只是落水发烧,一点皮肉小伤都没有。

他夜以继日,疼到冷汗浸透床单,但想着相隔几个病房之外,柠柠毫发无损养着感冒,就庆幸到想跪遍满天神佛。

可惜他的腿再也不能跪了。

母亲在他床边,流着泪说:“柠柠如果知道是你,看见你现在这样,她一辈子就完了,永远还不清欠你的,她才那么小,刚跟妈妈团聚,何况她也已经长大,不依赖你了,说到底你只是她一个世交哥哥,要这么把她困死在身边吗。”

他怎么舍得。

听说为了瞒着柠柠,她们把事故简化了告诉她,主角换掉,是她的母亲找到她,从后面护住她,受了轻伤,这样母女两个才能解除隔阂,让她离开这里,过上正常的日子。

他只是难过,到最后也没有来得及好好看她几眼,但没关系,柠柠连他回来过都不知道,她没有不舍就好,她已经不在意他了就好。

四年相隔,她再度回到他身边,他也以为柠柠对他只是挑战和游戏,没想过会被她爱着。

他身心缺陷,对于她,他是个掌控欲极其过度的病人,做哥哥,他自私地想把兄妹情占满她生活全部,现在做一个贪慕她的男人,想把满腔滚油倒给她,换她一点沸腾。

如果用腿去绑架,她会出于愧疚让他满足,但他不要愧疚,那场车祸的真相也一生都不会对她揭开。

看到那个视频,亲眼见过柠柠爱他的模样以后,他苟延残喘地活着,只想要她爱他。

即使她不肯要了,他也卑劣的不可能再放手。

沈禾柠跑到舞蹈学院门口,手机在衣兜里震动起来,她好不容易把一堆甜食换了手,看到是薄时予的号码。

她摆好漠然的语气,拖到快挂断才接:“干什么。”

听筒里磁沉的声音夹着微微电流:“宿舍里已经给你摆好甜食了,不用自己辛辛苦苦去买。”

沈禾柠紧张得神经一炸,生怕自己这样就露馅儿。

她立即环视周围,抿紧唇故意露出排斥和怒意:“薄时予,你什么意思,跟踪我?!”

薄时予透过一扇暗色的车窗,贪婪在她脸上寻找任何一丝可能还爱着他的证明。

他低声说:“宝宝,我在追你,求你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