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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柠虽然嘴上一直念着要深吻,但并没有具体的概念。
她对接吻的所有经验,都来自于那个醉酒晚上记忆模糊的单方面强吻,还有急诊室里薄时予唇贴唇的浅尝辄止。
她在电影和小说里看过,听舍友激动描述过,可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想过真正的唇舌纠缠是这样……
把人最温柔地包裹住,又燎原一样地尽情烧毁。
沈禾柠看不到薄时予,眼前是一片被挡住的昏黑,像是戴着一张面具,只有嘴唇露在外面,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被他无止尽地侵袭研磨。
她恍惚记得唇上原本是干燥的,有一些凉,在短暂的几秒钟之后,就铺天盖地被湿润和灼烈占满,唇肉的敏感神经不断挑高放大,每一寸被他碾过的纹理都在叫嚣着升温,牵引全身血液向那里激涌。
舌尖已经不是属于自己的,被他掌控。
沈禾柠脑中完全空白,意识里跳着焰火或者星河似的亮光,心震动到酥麻得没了知觉,一切都被双唇上将要融化的触感填满。
她想抱住他,伸手只碰到一层冰冷的立牌,眼尾忍不住沁出了急切的湿意,却比不过嘴唇上流淌的岩浆。
沈禾柠遵循本能地去回应他,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鼻息在断点了,缺氧到开始轻微的晕眩。
薄时予忽然退开少许,同样潮湿磨红的唇略微开合,沉哑说:“苗苗,呼吸。”
沈禾柠像是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听话地努力喘着,解救自己随时快爆炸的胸口,嘴边凌乱的水痕跟着她的起伏闪出细小光芒。
是熟透的石榴初次被人揉破捏碎,溢着糜艳醇甜的果汁。
薄时予垂眼看着,手背在轮椅扶手上隆起青筋。
这个狐狸立牌同样也是他的面具。
在她面前,藏匿他骨子里渐渐脱离控制的……沸腾且偏激的贪欲。
沈禾柠说不出话,拼命索求着氧气,刚晃了晃神,男人就沉默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再次压迫下去,比之前更甚更难以收敛,不由分说地掠取攻占。
她只来得及很轻地“唔”了一下,就如同失了声。
想站起来,想出去面对面看他的表情,有没有为她真正的失控过一秒,想马上把这块多余的立牌推倒拿走。
但沈禾柠全身的力气都随着交缠的吻流失,她自己知道,手脚软绵得可能碰碰就要散架了。
手机铃声混在商场的背景音乐里,已经响得要自动挂断,一直老实转过身的秦眠都没憋住往这边扭头看过来。
薄时予的手扣到右腿膝盖上,无度地往里按紧,用残腿的疼痛来制止自己。
他移开唇,晦暗地盯了沈禾柠片刻,目光才落到手机屏上。
是他的在响,圣安医院急诊,突发情况,刚送来的重伤病人,要尽快进手术室,耽误不了。
而薄时予的电话刚挂断,沈禾柠的手机也在他这里震动起来,看标注是古典舞系的辅导员。
薄时予很清楚,他应该去这块立牌后面,当面把手机交给沈禾柠,让她自己接,然而一旦没了这一层阻碍,他现在的神情,状态,在她眼里就会暴露无遗。
一个吻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
薄时予代替沈禾柠把电话接通。
辅导员没想那么多,开门见山地大嗓门说:“禾柠,你赶紧回来一趟,今年学校新宣传片的主角刚定你了,急着要跟你确定动作,还有过两天那场跟医大合办的舞会,你也得撑一下场面,医大那帮直男新生群情激动地想现场看你,害,总之你快点过来——”
薄时予接起来的时候并没打算回应,但听完最后两句话,他眼睫低下去,在下方凝出两片深浓的暗影,慢慢说:“好,我会转达。”
辅导员当场受到了冲击,瞬间脑补出各种画面,就凭这音色,这语调,说对方颜值低于当红影帝,身家少于三千亿都属于严重低估。
她八卦地想试探问问,通话被迫结束了。
沈禾柠混沌着,额头抵在立牌上,呼吸仍然急促,还是脚软得没能动弹。
圣安医院催促的电话紧跟着又来了第二次,薄时予终究没有去后面,向反方向转动轮椅,把沈禾柠的手机交给秦眠:“你陪她坐坐,我让车来接你们。”
秦眠看着薄时予轮椅上的背影,说不清原因,只觉得激荡又酸楚。
邵延吻她的时候向来随心所欲,但刚才那个她偷瞄到的,隔着一块立牌的吻,是她从未见过的隐忍和暴烈。
薄时予安排的车十分钟就到了商场地下车库,秦眠把沈禾柠拉起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没能站稳,捂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揉了揉有点红肿的嘴唇,把狐狸立牌拔起来抱住,鼻音闷闷地说:“这个我买了。”
司机一头雾水的又叫了个小货车才成功把狐狸拉走,沈禾柠坐在后座,后知后觉倒在秦眠肩膀上,亢奋的眼泪沾湿自己头发:“眠眠,我跟他接过吻了,果然拔掉智齿就等于成年人,终于能干点成年人的正经事了。”
“结果呢……”她纤白的手抬起来,挡住脸上笑意,“亲完连面都不见就走,好渣啊。”
她又哭又笑,红透的耳朵快自燃,摸出手机给薄时予发特别气人的微信:“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渣,夺走少女的吻就消失,至少也要跟我亲口说声下课吧。”
车开到舞蹈学院门前,司机本来想跟保安打招呼进去,薄先生叮嘱过,让他把沈小姐送到宿舍楼下,但沈禾柠想起这几天的泼天脏水,还是选择在门前下车。
今天她坐的不是那辆迈巴赫,换了更骚包的,这要是满校园招摇,还不又得风言风语。
但很快她就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学校论坛里的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彻底换了血,现在满屏的内容格外整齐划一,都是“惊天大逆转!沈禾柠他妈的竟然是薄时予的溺爱小侄女!”
“年过五十腰缠万贯的叔叔就是阳春白雪他本人!哭着扑倒在沈禾柠脚边还来得及吗,求做小婶婶!”
“求做小婶婶+10086!”
沈禾柠气得冷笑,这世上怕是只有她,自己给自己做小婶婶。
考核上给沈禾柠穿小鞋的富二代意外被揪出作弊,罚得极严格,多少钱也没能摆平,开除学籍,彻底萎了。
学院里那些对沈禾柠阴阳怪气的同学也齐刷刷变脸,大家嘴上不敢说,但心里都明白,绝对是薄时予给亲亲小侄女出了气,简直宠得不行。
沈禾柠身边追求者向来多,这一下跟薄时予的叔侄关系曝光,她回学校一个下午就多了快三位数的微信好友申请。
以前那些人只觉得沈禾柠太漂亮,有保护欲和征服欲,如今再加上薄时予的背景,立马就成了必争的对象。
消息自然也传到隔壁医大,沈禾柠经过迎新晚会那一段舞,本来就名声在外,这一下身份加持,让医大有心思的男生更蠢蠢欲动,想通过这场两校联谊性质的舞会来沾沾沈禾柠的边。
沈禾柠宣传片拍得很快,但对两天后的舞会有点头疼。
她可不想被围观,最好一群人混在一起,谁也认不出谁。
沈禾柠眸光荡漾了一下,直接找舞会负责人商量:“普通穿礼服的舞会有什么意思,反正万圣节快到了,还不如直接办化装舞会,可以戴面具,不够夸张的不让进场。”
负责人觉得有意思还新奇,当场跟沈禾柠一拍即合,顺便强调:“别人怎么样都行,反正你必须得漂亮。”
沈禾柠笑得特别纯良:“开玩笑,我什么样不漂亮。”
然后舞会当天,她用戏曲班那边借来的油彩,给自己画了个邪恶堕天使的浓妆,长裙撕烂,背后一对白翅膀折坏,身上落着脏污的羽毛,口红从唇角向斜边抹出去,眼角到脸颊都是凄艳的血痕。
搞学术的男生都喜欢温婉纯白小天使,她这样打扮,估计医大一大半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的也得躲远点。
反正她哥又不关注这种事,不让他看到就好。
沈禾柠对着镜子摸了摸嘴唇,眼睫颤了一下。
她哥太忙了,从那天过后,到现在也没能见到面,隔着一层的深吻哪里能过瘾,她特别贪得无厌,还想要那种骑在他身上,注视他眼睛的放肆。
薄时予下午在医大有课,他的课堂上向来针落可闻,没人敢乱说半句话,但今天显然特殊,偌大教室里蠢蠢欲动,不论成绩好坏的男生都在着急看手机。
直到有个人压抑不住小声惊呼了一下:“我靠——”
刚一出声就赶紧捂住嘴,惊恐看向讲台。
薄时予抬起眼,顺手扣住电脑,失温的视线望过去。
男生当时就冒汗了,蹭的站起来,紧张到未经大脑脱口而出:“薄教授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我再也——再也不敢在您课上,偷看您小侄女照片,主要就是——”
他手足无措把藏在桌子底下的平板电脑竖起来,想给薄时予证明,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就是单纯被吸引。
男生在第二排,离讲台距离很近,平板尺寸又大,上面铺满整屏的照片非常显眼。
是被人抓拍的化妆室剪影,少女坐在灯下,半垂着头,侧脸线条极美,唇鲜红欲滴,肩上有几片羽毛,背后的雪白翅膀若隐若现。
这个角度,把堕天使的堕完美隐藏。
照片一亮出来,教室前排看见的都不禁有些骚动,有人壮着胆子小声试探:“教授,晚上七点是两校联合的化装舞会,您看能不能……那个提早一点……”
薄时予从平板上收回视线,长睫挡住戾色,低淡冷笑:“不能。”-
五点半准时下课,薄时予的轮椅离开教室,走到长廊另一头,就听到后面争先恐后往外冲的声音。
江原没注意到这些异常,计算着时间,兢兢业业低声提示着晚上的行程:“时哥,慈善晚宴七点开始,今天含金量过于高了,沈总程总都到,十分钟前专门找我问过你的安排,我回复说确定到场——”
看牙医的意外发生后,江原自知犯了大错,天天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半个字,害怕被就地正法,当然也就更听话,他时哥指哪打哪。
江原提前准备好了西装,在教师办公室就可以换,直接下楼上车去晚宴的私人庄园,路上时间刚好。
薄时予沉沉睨着那套悬挂的深蓝正装,捏了下眉心,打断江原的絮叨:“舞蹈学院……是化装舞会?”
江原一顿,随即知无不言:“对,万圣节主题的,怎么夸张怎么来,今天晚上医大男生宿舍估计要空一大半,都跑过去了。”
他说完才觉得味道不对,发迹隐隐冒了汗,这场面他想想都觉得有点刺激,何况是——
薄时予抚摸着手腕上的那枚白玉,磨到生涩发烫,问他:“准备一套进舞会的衣服,一个小时,够不够。”
江原没想到是这个决定,心一坠:“时哥,都是七点开始,一边是那种规格的慈善晚会,一堆大佬等着你到场,一边……只是学生们过家家的玩笑而已,说白了真的就毫无价值,浪费你的时间。”
他不该说也没忍住说了:“你的天平每一次都朝沈姑娘倾斜。”
薄时予唇角有些抑制不住的发热,少女的暖香扎在记忆里,反复出来作祟。
那天之后,他一直没去见她,就是不想脱轨太深。
但小姑娘总有能力揪着他神经来磨。
两三天没见,医大和舞蹈学院为了她快万人空巷。
活该欠教训。
薄时予喉咙压抑地上下滑动,细窄的浅金镜框在渐黑天色里映出暗光。
他声线低缓,病态的掌控欲和独占欲扭着他的爱|欲,有种摧毁性的温柔。
“我没有天平。”
“我所有的筹码,都归沈禾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