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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极寒天气里的那种清冽味道传来,钻入鼻息,明麓一阵舒服。
围巾被人圈了两层,她微微低着头,因此还埋下了小半张脸在里面,一身的暖和。
岱历亭放下手,摸摸她的脑袋,而后转身开了车门进去。
明骁远远站在餐厅门口抽烟,看着那一大一小忙活,等人走了,他才慢悠悠回去,上车也离开了。
车窗被明骁全部升了起来了,明麓伸个懒腰,舒服地老实卧入真皮座椅里,没动。
明骁看了眼她,调侃:“你这小东西,老实是因人而异的。”
明麓看小叔:“什么?”
“在岱历亭面前,怎么不叛逆了?给你围围巾你就一动不动了?”
“……”明麓默了默,说,“我不敢。”
“……”
“他气场看着,有点不好说话。”
“……”明骁顿时乐了起来,笑得不行,“你这小孩,眼睛倒是挺厉害,这就看出他不好说话了?”
明麓眼观鼻鼻观心:“这个挺容易的,你和他就完全不一样。”
明骁好奇了,眼睛看着车水马龙的路,嘴上问:“小叔怎么不一样了?”
“嗯,他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衣服,平常也不笑,一眼看过去,像一座山一样的沉;你的话……像一片花枝招展的桃花源。”
“……”
明骁一口气没顺过来,咳了几声。
明麓瞥他,悠悠地没再说话。
她望出车窗,而后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车龙中,有一抹车身略显熟悉。
那辆车的驾驶座车窗里,一只男人的手半挂在上面,指尖夹着烟。
白色的烟雾在晚风里缭绕过了手背,漂亮地摇曳两秒后,又在浓浓的夜色中消散不见,只剩那抹猩红在修长白皙的长指间一直明显着。
明麓回头看了看小叔,问:“那个叔叔,叫什么来着?”
明骁才顺过来气,随口说:“岱历亭。”
“哪个dai呀?”
“下面一个山的岱,历程的历,亭台的亭。”
明麓点点头,心想他的姓倒和他的气质完全对上了,沉稳如山,不容忽视;而名字,历亭,又透着抹他那不亦察觉的柔情一面。
再看出去,那辆车已经从路口拐了下去。那条路车子不多,他似乎踩下了油门,一瞬间引擎声穿过夜色飘了过来,而磨砂的黑车已经一秒钟消失在了白雪中。
明骁的车子笔直穿过了路口,没多久就到了绿汀公馆门口。
明麓跳下车,边阖上门边朝驾驶座的人呢说:“小叔拜拜。”
“拜拜。”
原地倒了车后,明骁再次开到了刚刚岱历亭弯下去的那个路口。
到家时,在车库里果然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男人还没下车,就靠在驾驶座里抽烟,看手机。
等他把车子停好了,岱历亭才下车,慢条斯理地一起去了电梯。
到后明骁径直去酒柜拿酒。
岱历亭走到客厅,丢下长风衣在沙发扶手,又弯身摸了遥控按了下,明骁家那片长弧形的落地窗窗帘徐徐散开。
漫天雪花染白了这个正月初五的夜。
随意瞥了两眼后,他收回目光时,无意中看到茶几上有一个小相框,相框里不是照片……嗯,应该说不是真人照片,而是两个Q版人物,还有一只白底橘黄花纹的小圆猫。
只是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似乎神韵有点眼熟。
他坐下后随手拿起来看了眼。
明骁拿了两瓶酒过来,一落座就听到一句带着满满疑惑的询问:“这照片,画的谁?”
“就你刚刚见的那个。”
“……”还真是,他看着里面穿着一身粉色运动服,围着围巾的小朋友,嘴角不自知地弯了起来。
又看向隔壁那个大的,“旁边是你?”
“那不然呢?别人我能放这?”
“……”
岱历亭没忍住,笑了。
明骁边倒酒边瞥他:“我发现你是少跟孩子接触,觉得挺好玩的?”
岱历亭没有否认,随后问:“这谁画的?”
“麓麓画的,还能是我?”
“……”
笑意刚要收敛,他不禁又扯起了嘴角,最后一个问题:“那孩子会画画?”
“她爷爷是国画大师,你知道的。我那几个兄弟姐妹没一个继承这艺术细胞,到这一辈,她一身真传。”
岱历亭意外地挑了挑眉:“这么厉害。”
明骁推了个装着半杯酒液的杯子过去,不谦虚地道:“真的,那小玩意可有钱了。”
“?”他看过去。
明骁晃了晃酒杯,喝了口,说:“过年给小辈红包,其他的个个都很开心,就她跟我说,她有钱,接个艺术稿子就比我的红包多。”
“……”岱历亭去拿杯子的手一顿。
明骁:“还让我赶紧结婚,她可以给我孩子发红包。”
“……”男人忍不住道,“还是个很有身价的艺术家。”
明骁点头,又叹气:“我好奇地问她在外名号叫什么,她不跟我说,说掉马不好,反正她真的有钱,也不会赚我的钱。”
“……”
岱历亭失笑,随后边端起一杯剔透烈性的白酒,边眼神柔情地继续看照片。
一晚上意外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格外好玩。
一口喝完半杯,他把照片边放下边问:“怎么之前没看过?”
“送我的新年礼物,新鲜的。”
“……”
聊完照片,明骁看着自己拿起酒瓶倒酒的男人,话锋一转,调侃了句:“话说,你又不回家,不想回去被催婚,那你不借着谈合作的机会,出国躲躲吗?”
玻璃瓶放下,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哼笑,男人抬起眉头,看他:“难搞是难搞,毕竟一天不结婚,这就是家里永恒的话题,但躲这事躲到国外去……有必要?”
“……”
岱历亭一口饮尽被子里的酒,卧入沙发,张口语气极淡,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拒绝就一句话的事,我刚在车里已经说了。”-
第二天清晨,雪就停了,不过一整天都阴阴沉沉的,没有半点阳光。
晚上明麓要去看演唱会时,奶奶吩咐她多穿点。
明麓也确实多穿了,脚下踩着厚厚的雪地靴,头上还戴上了一个贝雷帽避风。
出门坐公交车到市区体育中心那一站,下车后在车站等了几分钟,就等到了一起看演唱会的朋友。
棠悦兴高采烈地穿梭过人群,跳过来揽上她的肩,说:“你这么快到了,我第三趟公交车才上去,人可多了。”
“嗯,今晚我那儿的公交人也蛮多,我出门早,站在前排。”
两人一起往入口去。
路上还有点冷,进了体育中心,里面人山人海的,就舒服了一些。
棠悦是实打实的追星人,一坐下就在说着今晚开演唱会的女歌手的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
明麓不追星,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女歌手,确切的说,是这个歌手有一首歌唱得很戳她。
两年前爸爸去世,过几个月,母亲结婚,身边的人一少再少,最后她从家里搬到爷爷奶奶那儿去住。
那段时间一直下雨,每天从早到晚整个世界都是湿漉漉的,连着好像下到心里去了。
她每日都是窝在房间里日夜不停地玩手机,听歌,无心学习也无心画画。
棠悦总是给她安利任何好玩的东西,包括彼时这个女歌手发的新专辑。
她随手点进去,听到其中有一首歌很好听……
人有时候一遇到点事,就感觉歌里每一句都能对号入座,似乎完全唱出了那会儿的心境。
她就忍不住单曲循环了起来,又把她的所有歌都听完了。
今年碰到对方难得的办演唱会,她有票就来了。
七点半一过,歌手很快就登场了。
两人的票是非卖品的赠票,是内场一等一的位置,距离舞台很近,看着更是真实,又不真实。
一开场,四周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连同棠悦也一样。
明麓安静坐着,小半张脸淹没在灰色围巾中,眼睛懒洋洋看着体育馆场中央的人。
棠悦边看边和她凑近说话:“这首新歌真的好听唉,我还抢到专辑了姐妹!!!”
明麓点头,不过这是首情歌,她感觉还不是多么喜欢,她更喜欢这歌手的老歌。
第五首歌的时候,女歌手唱了她循环了几年的那首歌。
曲子低吟婉转,调子很是寒冷,整个场子似乎被牵引得也安静了起来,上万人中愣是一滴声音都没有,只有音响带来的丝丝轻柔的女声。
明麓也比早几首歌的时间更安静了,但是听得尤其认真。
几分钟里,好像这几年的时间在每一个字中流逝而过。
后半场天开始起风,连着上万人的体育场都热不起来,似乎又要下雪。
明麓缩了缩身子靠在椅背上,又拉高了围巾遮住小半张脸取暖。
演唱会结束,天气比预料的要糟糕,不是下雪,而是下了雨夹雪。
附近的出租车全部繁忙状态,根本不够看演出的粉丝坐的。
明麓和朋友跑到了公交站,但是这边人也很多。
等了一会儿,棠悦钻上了回老市区的那趟公交车。
两人本来都住在老市区,但是这两年明麓搬到爷爷奶奶这了,就在市区外围,不远,所以坐的和她不同路。
人走后,明麓自己靠着公交亭躲雨,但是许久都等不到一趟去她那儿的公交车。
小半个钟过去,终于来了一辆,却是满客的。
整个车站怨念一片地看着那一车人。
明麓觉得要再等下一趟太难了,公交站的显示屏显示下一趟还在六个站外,但是今晚这情况,感觉是等不到了。
外面实在是冷,明麓四处看了看,最后冒着雨跑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的kfc里。
店里里有暖气,瞬间暖和多了。
明麓找了个桌子坐下,摸出手机进了通讯录,滑到了小叔的号码拨出去。
很快通了,但是小叔二字刚喊出了第一个,里面就传来了一道女声,柔软道:“喂?”
明麓一顿,眼珠子转了转,思忖:不是吧?明骁这厮,昨天失恋今天就又安排上了?
听不到回声,电话里的人拿下手机重新看了下备注,看着那宠宠溺溺的叠字,忽然抿唇,又放到耳边后,意味深长地说:“喂?谁啊?大半夜的什么事?”
明麓匆匆回神,说:“你好,我找我,小叔。”
“小叔?”女声充满困惑,不过人仔细回味了下那声音,似乎真的有些稚嫩,像小孩的声音。
女人心里松了下,接着语气就不再带着一抹攻击性,而是懒洋洋问:“你小叔谁啊?”
“……”
明麓轻叹,说:“明骁。”
“明……”
话没说完,电话里忽然换了个声音,“麓麓?”
明麓松了口气,马上喊:“小叔。”
“嗯,在呢,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晚?”
明麓想到这么晚他还和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在家里已经休息了啊,就问:“你休息了吗?小叔?”
那边的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眼走向窗边的女人,人在沙发坐下,轻咳一声说:“还没呢。你那儿怎么都是鸣笛声?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啊?”
“嗯,出来看演唱会了,还没回去。”
明骁恍然:“才看完呢?”
“十点半就结束了,但是出来时下雨了,我坐不到公交车。”
明骁一瞬间就理解了这个深夜来电是什么意思,所以下意识说:“那你等着,小叔去接你,你在哪儿?”
“体育中心附近公交站那个kfc。”
“好。”
挂了电话,正要起身,边上倚着落地窗听雨的女人有些吃味地说:“你要走啊?”
“嗯。”
“谁啊?这么晚还要你去接。”
“我小侄女,没听到?”
“……可以不去吗?”
“??”他瞥了眼,“你说什么?”
女人见此,就没接他的话,转而一副一本正经有理有据模样地道:“你也得去得了啊,你刚刚不是在俱乐部喝酒了?”
明骁动作一顿,只是随后又想起来说:“我带司机了啊。”
“那你不能让司机去呀~?”
明骁看了看她,一会儿,无奈一笑,拿起手机点进微信跟明麓说:“小叔想起来,今晚喝酒了,我喊司机去接你,麓麓。你先在店里,别淋着雨了。”
她回复:“好。”
明骁退了出来要打电话找司机,但是临了又刹住了,啧,这离市区大老远的。
重新上微信后,他看到上面某个号上,有未读消息。
点进去,是半个钟前发的项目,明天初七要上班了。
明骁打字发过去:“岱总,在家吧?休息了没?”
“?”
“没睡去帮我接下我家麓麓呗,我不方便过去。体育中心附近公交站的kfc。”??
那头还在书房忙着的男人见此,眉头一挑:“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
“看演唱会。”
岱历亭起身,一只手拿了身后的大衣,一手拿起一旁丢着的车钥匙-
今晚的市区虽然雨雪交织,但是依然车水马龙,演唱会带来的拥挤到深夜也没消弭。
明麓收到棠悦到家的消息,然后又问她:“你到家了吗麓麓?”
明麓喝了口可乐,打字:“我还在公交站。”
“……”好友吃惊,“什么???都十一点多了。”
“没有车,我喊我小叔来接我了,没事,他快到了。”
刚发出去,想要再吸一口可乐,忽然她的杯子上覆盖了一层朦胧的阴影。
明麓抬头,恍然间就见到一张略略熟悉的脸孔。
她怔怔地没反应过来,一眼不眨地看着那张依然过分好看的脸。
Kfc店里橙黄色的暖灯下,人来人往、喧嚣嘈杂,男人沉静如一面深湖的脸色陌生又熟悉,但那双漆黑的丹凤眼里的光,却带着某种安全感。
见她没有动静,贝雷帽下,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里充满惊讶,削尖的莹润小下巴半藏在围巾中,剩下的那一张小脸和她那张漫画里的自己,真是十足十的像。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不禁感兴趣地问:“怎么了?一天没见,不认识叔叔了?”
明麓僵僵回神,缓缓坐直了起来,顺着喃喃:“叔……叔叔,你是欠我小叔钱吗?”
“……”男人硬朗的眉峰轻挑,茫然。
明麓:“你怎么是我小叔的司机?”
“……”
噎了两秒,男人再一次徒然失笑。
明麓太意外了,怎么会是这……这位叔叔来接她。
正想着,一句低倦的男音就流转入了她耳朵:“你小叔说,喊司机来接你?”
“嗯嗯。”
男人微点下巴,随后看着她懵懂的脸,温柔道:“那叔叔显然,是欠你钱啊。”
“……”
“还是新年呢,昨儿见面,叔叔都没给你红包。”
“……”
“一会儿叔叔给你补上。”
“……”
明麓迅速摇头,拨浪鼓一样边摇边道:“不用不用不用,叔叔不欠我的,不欠。”
岱历亭解释:“不是欠不欠的问题,是叔叔给小麓新年红包的问题。”
“这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红包是……”男人浅笑,看着她,“叔叔心甘情愿的。”